第130章
“小七啊,”皇帝的眼神有些冷,但更多的是試探,“朕有意將吏部侍郎一職撥給你,你可愿意?” “兒臣愚鈍,恐不能擔此重任?!毖鐣r晝幾乎毫不猶疑地回答道。 眾人聞言,皆是震驚不已,皇帝卻滿意地笑了笑。 “如此,朕便允了這樁婚事?!?/br> 陛下與七皇子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無人知曉,虞禮書僵在原地,盯著眼前的茶盞,在文武百官面前,如何敢拂了皇家顏面。 只聽皇帝在上位笑道:“虞愛卿啊,早便聽聞你這小兒子生得俊逸豐神,今日細瞧,果真如此,也不怪公主傾心?!?/br> “便封作容傾的駙馬,賞府邸一座,黃金千兩罷?!?/br> 君無戲言,一錘定音,虞相面色僵硬,卻也值得從席間站起身來,弓身稱是。 眾人談笑如故,唯有虞禮書迎上宴時晝望來的一雙笑眼,渾身都在發抖。 待到獵宴結束,出了宮門,他才緩過神來。 “欺人太甚,著實欺人太甚!” 齊魏對著皇宮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背著手徘徊道:“他這是毀了你的仕途!教你一輩子守著那勞什子公主,給人家做人夫!” 虞禮書捂住他的嘴:“休要胡言亂語?!?/br>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皇帝要讓他卸去功名做駙馬,他又豈能不從?父親功高震主,唯一的兒子被公主聘去做駙馬,也算了卻皇帝一塊心病。 他嘆息道:“仕途多有波折,日后成了駙馬,安穩度日,或許也不賴?!?/br> 齊魏瞪了他一眼:“什么不賴?你可曾聽說過那容傾公主?常年重病臥床,不見旁人,說不準連個子嗣都無法為你誕下,你這一輩子,都得守著一個病弱的女人過!” 見他神情激憤,虞禮書搖頭道:“我不在乎什么子嗣延綿,也不怕她積病成疾。公主貴體嬌矜,怎容你我妄論?齊君這番胡話,實非君子所言?!?/br> 虞禮書生得俊美,看人時冷淡卻不過分孤高,齊魏對上他的目光,便自知失言,連連道歉:“是我失言了?!?/br> 二人貼面私語,又說了幾句,忽而聽得身后傳來馬蹄陣陣。 宮門前能策馬而出之人,唯王子皇孫爾。 虞禮書回頭望去,便見七皇子策馬追了上來,他身形高挑,容貌秾麗,暗紫色的錦衣繡著幾朵金線虞美人,襯得肌膚賽雪,絳唇不點而朱。 “見過七皇子殿下?!倍诉B忙齊聲拜道。 宴時晝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面上卻泛著紅暈,圓潤黑亮的眼眸微微彎起,“虞公子?!?/br> 虞禮書避開他的目光,拉著齊魏,便鉆進了相府的馬車里。 他并非不識禮數之人,此情此舉,令齊魏亦是大驚失色:“禮書!那七皇子……” 七皇子停在原地,既未問責也未追趕,仿佛并不把虞禮書的失禮放在心上,反而低聲輕笑了起來。 齊魏驚魂不定,隨即看向虞禮書:“你與七皇子可是熟識?” 虞禮書垂下眼眸,輕聲道:“不認得?!?/br> 他不善說謊,長睫微顫,薄唇輕抿。 馬車疾馳,微風拂過簾幕,露出一角玉容,好似畫本中驚鴻一瞥。 回到府邸,虞禮書卻被管事告知,父親進宮去了,只為推拒這門婚事。 “此事你不必憂心?!?/br> 方氏坐在上位,抿了一口茶,身側的丫鬟慢悠悠地扇著團扇,“做駙馬可以,那也得做懿君公主的駙馬,容傾公主,我們是萬萬不能答應的?!?/br> 虞禮書苦笑道:“陛下既已下了旨意,怎可輕易轉圜?倘若那容傾公主真心愛慕于我,我又怎敢弊棄怠慢人家?” 方氏睨了他一眼,笑道:“此事也無定果,且等著罷?!?/br> 一個月后。 虞禮書非但沒有等到容傾公主退婚的旨意,反而等到了懿君公主逼宮的奇聞。 甚至連先皇的美人江氏,也被她從寺廟里虜了回來,欺壓玩弄。 “一介女流也敢做出殺兄弒父、強搶后妃、攛奪皇位之事,荒唐!” 虞相對此事嗤之以鼻,唾之如荸,卻并未站在舊皇這一邊,木已成舟,宴時胤連結母族,將與她為敵的臣子殺了大半,一時間,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虞家向女帝投誠,已是必然之事。 方氏在一旁喝著茶,半晌沒有說話,等虞相罵完了,才冷笑一聲:“你若有膽量去反,便去反,莫要整日逞口舌之快,到了陛下身前,還得卑躬屈膝,豈不可笑?!?/br> 不理會虞相氣的通紅的嘴臉,方女士教丫鬟把名冊拿來,對著虞禮書笑道:“新皇登基,想必駙馬一事也不了了之,禮書可要抓緊相看幾家小姐,莫要再被那勞什子公主相中了?!?/br> 虞禮書取過名冊,只翻了幾頁,便聽院外傳來叫唱聲。 “虞禮書,接旨——” 那穿著深紅馬褂的太監抬著幾箱金銀珠寶進了虞府,屋內幾人皆是一驚,跪了一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丞相之子虞禮書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容傾公主適婚嫁之時,當擇良婿與配,為成佳人之美,擇良辰吉日完婚?!?/br> 為首的太監笑**地扶了一把虞禮書,客氣道:“駙馬爺,咱家恭喜您嘞?!?/br> …… 青雀白鵠舫,四角龍子幡,婀娜隨風轉,金車玉作輪,躑躅青驄馬,流蘇金鏤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