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滴淚也沒有再流。 管家心中一跳,不好的預感涌現,可他還未來得及有動作,眼前便閃過一道冷光。 虞禮書剛走到樓梯口,便聽到身后傳來幾聲驚叫。 “宴少爺!” 他猛地回過身,跑到方才離開的客房。 方才還楚楚可憐叫著哥哥的青年,脖子上已然割出一道血痕,鮮血汩汩涌出,瞬間染紅了整件襯衫,他的皮膚雪白細膩,此時被染得猩紅。 他的右手握著短刀,倒在床上,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面容恬靜美好。 那雙漂亮的眼眸越過慌亂的醫生,落在門口臉色蒼白的虞禮書身上。 他緩緩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 第114章 他總是這樣 被傷害的聲帶發出老舊器械般難聽的氣音,但那染著鮮血的唇瓣緩緩做出唇語。 “哥、哥?!?/br> 虞禮書像被一把十字架釘在了原地,冰冷刺骨的寒意化作毒舌從他的腳尖纏繞而上,絲絲地吐著蛇信子。 對方的眼珠一動不動地鎖定在自己身上,仿佛要在生命的盡頭,將人烙印在骨血中,好帶入輪回,下一世再癡纏不休。 令人毛骨悚然。 虞禮書的腦中飛快地浮現一幕記憶。 “我要你向我保證,不會再和林競思見面,不和他說話,不送他東西,我要林競思從你的世界里消失?!?/br> “你是不是不愿意?” 那種執拗陰狠的面容與眼前的青年逐漸重合,鮮血與傷痕再一次化作威脅他的利器。 這是此時此刻,他記憶中一閃而過的宴時晝。 疲憊與厭煩的感受失去了從前那般寵溺愛意的屏障,如洪水般涌入心頭。 又來了。 他總是這樣。 虞禮書站在門口,看著管家和醫生將人做好急救措施,抬上了擔架,送往最近的醫院。 青年短暫地失去了意識,躺在擔架上,面色慘白,眼底烏青,像一尊精心雕刻的玉人,脆弱又美麗,手心里還攥著那把用來自殘的短刀。 經過虞禮書時,濃郁的血腥味彌漫開來,又被風帶去。 虞禮書垂下眼眸,一動不動地站在原處。 “少爺……” 管家欲言又止地看著他,眼中既有無奈,又有隱隱約約的不贊同。 可他終究是什么也沒說,急匆匆地跟著醫生下了樓,將傷口過于危險的宴時晝緊急送往醫院。 一樓的方女士也被嚇了一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當然不想宴家的少爺在自己的地盤出了事。 幾乎是未經思考的,方女士抓住緩緩走到樓下的虞禮書,問道:“禮書,是不是因為你,那孩子又受傷了?你也跟著去看看吧?!?/br> “宴家那邊不好交代,我們——” 虞禮書的頭有些痛,他掙脫方女士的手。 他閉上雙眼,又想起了一些似曾相識的事情。 這一次出現的是更加久遠的畫面。 quot;禮書,你都十二歲了,怎么還欺負弟弟?quot; “夠了,你回房間去?!?/br> 躲在mama身后的宴時晝露出圓溜溜的眼眸,一聲不吭地看著他被母親訓斥。 這也是他的記憶么? 虞禮書睜開雙眼,心中沒什么情緒起伏。 他失憶的三年里,只想起一丁半點零星的回憶,全部都是關于宴時晝的。 可怕的宴時晝,幼小的宴時晝,哭泣的宴時晝,流血的宴時晝。 一幕幕,一段段,像拼圖一般,拼貼出他人生的輪廓。 都是繞著宴時晝轉的。 “禮書?” 方女士見他沉默不語,以為他被嚇到了,不由寬慰道:“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我沒有擔心?!?/br> 虞禮書垂下眼眸,面上平靜無波,他攏了攏外衣,轉過身去。 “我最近忙著接洽公司的事,宴時晝那邊,就麻煩母親照看吧?!?/br> 在方女士錯愕的目光中,他為自己打了半杯熱水,轉身獨自回了二樓臥室。 方女士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 三年未見,她的孩子好像變了很多,身邊沒有了宴時晝那個麻煩精,卻愈發顯得孤高寂寞。 …… 月色靜靜地灑入室內,虞禮書靠在臥室門上,輕輕呼出一口氣。 桌面上整齊擺放著安星送來的財政報告和項目文件,一摞摞壓著,這是臥室中唯一稱得上“雜亂”的地方,其余比分皆是干凈整潔,單調的黑白灰色與絕不凌亂的線條設計彰顯著主人古板冷漠不近人情的性格。 虞禮書看著這間臥室,有些懷疑這間臥室是否住過人。 方女士說,他以前住的地方“送人”了,叫他不要再回去看,東西沒了就再重新買。 他走到桌邊,借著燈光翻了幾頁文件,密密麻麻的筆記數據一點點錄入腦中。 虞禮書發覺自己只要重新看到類似的畫面,就會想起一些記憶,重新拾起三年沒有接觸的公司事務,也能很快地再次上手。 這是一件好事,他有了能力,才能兌現和小思的承諾,替他擺平麻煩,接他回a市。 想到這里,今日的種種不快一掃而空。 夜色漸沉,他看完最后一頁文件,習慣性用指腹揉壓著脹痛的太陽xue。 目光落到桌角擺放的小玻璃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