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又沒叫你, 她叫的是我?!?/br> 伏曜被拽得一臉茫然: “謝策玄,你竟敢拽我?你別走,你這么積極做什么?你有點反常啊?!?/br> “……你才反常, 把手松開?!?/br> “你也松開我,謝策玄,你今天真的很反常, 你是不是憋著什么壞呢?” 兩人拉拉扯扯之際,慢他們一點的葉時韞氣喘吁吁地趕來,見這兩人還在糾纏,她一擼袖子。 “嗚哇,濯纓公主你也太輕了吧?!?/br> 將濯纓輕松抱起的葉時韞驚訝地眨眨眼。 “難怪要專門給你設個小膳房, 就你這個身板, 我一個人抱十個你都沒問題!” 濯纓將腦袋靠在她肩上, 微微闔目: “是嗎, 那還真是可靠?!?/br> “嘿嘿嘿,還行吧!” 伏曜和謝策玄兩人聞聲回頭。 “別鬧啦,”葉時韞肅然道, “該傳訊的傳訊,該召金車的召金車,這都什么時候了還鬧, 真是一點也靠不住?!?/br> 還是她比較靠譜! 接收到謝策玄幽怨緊盯的視線, 葉時韞縮了縮脖子。 干嘛, 說實話也有錯了? 一行人雖然吵吵鬧鬧了一會兒, 但倒也并沒有耽誤多少時間。 伏曜留下來知會西海龍母一聲, 其余三人乘坐金車云輦,很快便返回了上清天宮。 濯纓這副七竅流血的模樣把炎君嚇了一大跳,好在仔細檢查后發現,一部分是皮外傷,另一部分則是五行清氣在體內沖撞導致的內傷。 說嚴重都不嚴重,但說不嚴重,也得好好將養一段時間。 動靜鬧得太大,天醫府的病舍內來來往往不少人,都是來打聽濯纓取弓這件事的。 “——這便是上古射日的落日弓?” 封離神君看著濯纓枕邊放著的那把玄黑金紋的長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怎么看起來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都感覺不到一點靈氣啊?!?/br> 濯纓枕著靠枕半坐在床榻上,拆了發髻,烏發松散披在身上,久違的又有了幾分蒼白病容。 她瞥了眼落日弓。 “不瞞封離神君,這弓似乎不太愿意被我使用?!?/br> 昨日醒來后,濯纓試著與落日弓溝通了好幾回。 按道理說神器認主之后,不需要言語,就能在神識上建立特殊的連結,彼此有不為外人道的感應。 但別說是什么連結什么感應了,濯纓與落日弓耐心地說了好些話,都沒見它吭聲過。 “怎么會這樣,”封離神君臉色肅然,“你把你法器擇主的過程跟我詳細說說?!?/br> 濯纓老老實實將西海神冢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聽到她給落日弓畫的餅,封離神君的眼神稍微震動了一下,聽到她拿落日弓前主的血緣忽悠落日弓,他的眼神震動得十分明顯。 到最后知道濯纓七竅流血了還敢賭落日弓不會殺她,封離神君額角青筋直跳,一拍大腿怒斥: “胡鬧!” “法器擇主將就的是你情我愿,是天時地利人和,你難道沒聽說過強扭的瓜不甜嗎?” 落日弓終于有了點靈力波動。 不需要心靈感應,濯纓猜它是在贊同封離神君的話。 濯纓平靜道:“甜不甜也要摘下來才知道,落日弓如今終歸在我手里,那些講究你情我愿的人,只怕連它的弓弦都碰不到?!?/br> 封離神君扶額。 她一個女孩子,作風怎么比土匪還土匪。 “你以為這瓜是這么好啃的?它若抵死不從呢?你與它締結的是本命法器的契約,要是它存心不讓你使用,你再想換別的本命法器可就難了?!?/br> 濯纓緩慢地眨眨眼: “既然得了這世間第一的落日弓,我便不會屈就比它次一等的法器,封離神君您放心,我會想辦法馴服它的?!?/br> 落日弓在她聽不見的地方大大地冷哼一聲。 想得美! 就算她得到了它的身軀,也得不到它的心! 赤水濯纓是吧,吾會讓汝知道,高貴的射日之弓是不會屈服于卑鄙小人之手的! 送走了對著她欲言又止,長吁短嘆的封離神君,百無聊賴的濯纓從芥子袋中取了一本典籍,繼續從上次看了一半的地方開始看起。 這是她在上清天宮的藏經閣里借來的一本名為《星海圖解》的書。 書的內容如其名,里面全都是對于各種星象排列的介紹,包括之前青溟真王曾經施展過的那個萬象天衍術。 仔細鉆研之后濯纓才了解到,之前那一次她能看懂仲銜青的星圖,其實并非完全是她的天賦。 星圖并非信手拈來,本身就要從群星漫天之中進行方位的辨認、星圖的組合。 最后才是解讀星圖,與天道溝通。 青溟真王替她完成了前面的兩步,她才能做出最后的解讀,而前面兩步,其實才是成為九曜星宮之主最難的部分。 她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內容。 濯纓看書一向專注,直到謝策玄的聲音響起,她才發現身旁有人。 “——這上面畫的都是什么玩意兒,這些你都看得懂?” 床榻旁的窗被人從外面推開,額間系著一條雷鳴蟬紋抹額的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小臂懶洋洋地撐在窗欞上,偏頭看著她膝上的典籍。 “還有心情看書,看來傷得也不怎么重啊?!?/br> 濯纓將手中書闔上,抬眸看他: “來給我送藥的?” 他另一手托著放了藥碗的托盤,上面施了個咒,讓藥不至于涼了。 “……還不是天醫府的那幾個醫童頑劣,炎君讓他們盯著煎藥,居然跑院子里踢毽子去了?!?/br> 謝策玄繃著臉,生硬地要將木托盤塞給她。 濯纓將自己被包得嚴嚴實實的手攤開給他看。 “少武神大人不如送佛送到西——” 謝策玄不知聯想到了什么,整張臉瞬間爆紅,后撤兩步大聲道: “赤水濯纓!你別太得寸進尺!我是不可能喂你喝藥的!你做夢!” 濯纓沉默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送進來,放在桌上,待會兒時韞來了讓她來喂我?!?/br> 謝策玄:“…………” 看著不知是氣還是惱的少年大步流星地走進來,將托盤重重放在旁邊矮幾上,轉身便要快步離開,濯纓伸手用兩根手指的指尖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擺。 “等等?!?/br> 謝策玄立刻停下腳步,沒好氣地回眸道: “不是手受傷了嗎?又拽我干什么?” “謝謝你?!?/br> 淡若白芍的面龐浮現出一個清淺笑意,少女細長的眼尾輕輕勾起,像是渺渺秋水里蘸了一點月光,眼波柔軟。 “若不是你推了我一下,我不可能有勇氣試第二次,也就不可能奪下落日弓?!?/br> 迎上這個始料未及的笑容,謝策玄面上那點佯裝的不耐霎時煙消云散。 他撇開眼,嗓音懶散: “得了吧,你沒勇氣?我看整個上清天宮找不出幾個比你更有勇氣的人,連命都敢拿來賭一把破弓,還是一把不知道能不能聽你使喚的弓,說出去你看有幾個人能理解……” “但你能理解,對嗎?” 雖然是個問句,但濯纓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他明白。 他明白強行奪弓的危險,也明白她為什么想要這把神武,正因為明白,所以他才會在那種關頭毫不猶豫地托住她,讓她再去試一次。 濯纓松開了他的衣擺。 “謝策玄,我有沒有說過,你這個人,其實還挺好的?” “…………” 從西?;厣锨逄鞂m的伏曜第一件事,便是來天醫府打探濯纓的情況。 剛跨進天醫府的大門,就與離開的謝策玄擦肩而過,他奇怪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待走進濯纓的病舍時,他道: “謝策玄怎么了?怎么走路走得快蹦起來了似的?” 濯纓低頭翻書:“誰知道呢?!?/br> 伏曜思考了一下,只想出了一個合理的答案。 ——他肯定還是對濯纓舊仇未清,所以看到濯纓受傷了躺床上,他高興得都快跳起來了。 以后還是要讓謝策玄和濯纓保持距離,這人也太記仇了吧。 得知濯纓傷勢不算嚴重后,伏曜松了口氣: “那就好……對了,還有件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