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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不為師 完結+番外_43

    本書總字數為:1350141個

    “我說了,切莫因急生躁!”易上閑劍眉一凜,即刻冷下聲音低低呵斥道,“她是族長——又待如何?我何時曾說過定會出手相救?”

    從枕慌忙垂下腦袋,戰戰兢兢道:“老前輩……”

    “……你也先出去罷?!迸坌湟粨],易上閑漠然背過身去,朝著薛嵐因躺平的方向揚了揚下頜,道,“我還有話,與他單獨談談?!?/br>
    第115章 師父是我枕邊人

    素白的紙屏風隨著從枕離去的動靜一開一合徹底閉了個嚴實。這會子偌大一間屋內, 便只剩下易上閑與薛嵐因兩人。

    易上閑不說話, 薛嵐因亦不曾主動開口。彼此無言片晌,薛嵐因訥訥動了動嘴唇,想問問晏欺狀況究竟如何, 不巧由易上閑搶在了前頭, 率先發聲問道:“……你清楚你自己的身體狀況嗎?”

    薛嵐因抬眼看他,灰敗的面色里不帶一絲半縷昔日的光彩。

    “活劍天生體態強健,傷口愈合再生的能力更是異于常人?!币咨祥e負手立定在他身后,眼底流動的情緒始終晦暗不明, “所以當年遣魂咒勉力留你殘魂一縷,才能在原本rou身四分五裂的情況下,保你日漸修復如初?!?/br>
    “……與此同時, 它給施咒者所帶來的消耗也是毀滅性的?!?/br>
    薛嵐因終于忍不住了,稍稍側頭朝向他道:“那我師父……”

    “他吊著命想方設法給你換來的一次重生,你到底只將自己的性命……視作隨時可拋可棄之物?!币咨祥e猝然抬高音量,聲雖平穩如舊, 但語態不乏鄙夷輕蔑之意, “薛嵐因,我該說你蠢呢?還是說你根本不明事理?”

    薛嵐因眸色微顫, 不由自主地道:“我……”

    “時至今日,遣魂咒所碾壓粉碎的大部分記憶過往,約莫于你腦中已全然恢復成形?!币咨祥e轉過身去,并未再回眼看他,“你們活劍族人, 生來本是自取滅亡的一條賤命。往日那些個不該記起的是非與否,你要恨也好,要瘋也好,我還是那句老話——你愿意找死,我絕不出手阻攔?!?/br>
    頓了一頓,易上閑似還想再強調些什么。片刻之余,終只是哂笑一聲,帶了些嘲諷意味地道:“反正你們師徒兩個,遲早要將自己生生作死的,與我也沒太大干系?!?/br>
    言盡于此,他竟一時再無話可講。心頭萬千的思緒,在一眼撞見面前半死不活的木頭人那一刻,便無端沉底蒙上了一層淺灰。

    薛嵐因像是一條喪家喪主的死狗,老半天趴伏在木榻與墻面隔成的死角里端,看似認真聽著易上閑在他旁邊說話,卻久久沒再張口做出任何回應。

    過不多時,連易上閑也推開紙屏風走了出去。嘩啦一聲與世隔絕的脆響,薛嵐因便這么一人躺在多重結界環繞的矮木榻上,滿腦子紊亂的思緒碾得七零八落。

    過往的記憶實在是多而龐雜,有些東西再追溯得久遠一些,他甚至沒法記得一絲不漏。但有兩個人的身影在他腦海當中,自始至終都在映照得愈發清晰鮮明。

    一個是十七歲時候的少年晏欺,另一個便是被他整整遺忘了十六年之久的血脈至親。

    一個人的存在……究竟要低微到一種什么程度,才至于最終遭受如此殘暴狠戾的對待,都無人憶及曾經與他有關的一點一滴呢?

    薛嵐因現在什么都想起來了,但當年那些刻骨錐心的怒與痛,以及血液迸發時的悲怨與狂暴,放到現在來看的話,反而平白罩上了一層接過一層的迷茫。

    如易上閑所言,他該是恨的??伤F在反像是一個被硬套上一圈記憶的假人,什么都是空的,什么都是虛的,至于該動手做些什么,他根本沒力氣去想。

    薛嵐因緩緩翻了個身,沉重的鐵鎖叩擊在身下單薄的木榻板上,說不出的一串壓抑悶響。

    他剛閉上眼睛,前方的紙屏風偏又是一陣揩過風的一開一合。這一回,是那方才喚程避的青年又進來了,手里還捧著一碗熱氣蒸騰的藥湯。

    “喝藥吧?!背瘫艿?,“喝完了我也好去歇著?!?/br>
    薛嵐因沒搭理他,擰著眉頭又是一個翻身,像條鍋里炸爛的咸魚。

    程避自然不是個溫柔的主兒,三兩步踏上前去,捏著他的鼻子就將藥碗抵著唇縫里灌。薛嵐因一個翻騰沒能掙開,硬讓他倒得滿臉都是熱燙的藥汁兒,汩汩沿著側臉淌落下來,盡是一股難以言說的草腥味道。

    好不容易一碗藥湯喂得完了,薛嵐因一條狗命也給生生剜去了大半,程避就從兜里掏出一塊抹布給他擦嘴,邊擦還邊道:“你倔什么?我師父救你回來,你倒擺起架子來了?”

    薛嵐因整個人被捆在鐵鎖結界里,一時動彈不能,便也只能由著程避對他胡作非為??墒寝D念一想,這人口口聲聲喚易上閑一句師父,正說明他并不是長行居里的普通家奴。

    既然不是普通家奴,那對晏欺眼下的狀況,多多少少得有一分了解。

    因而薛嵐因識相不再偏執,倒是難得溫溫緩緩開了道嗓子,問他:“你是……易上閑的徒弟?”

    程避面無表情道:“關你什么事?”

    薛嵐因眼里沒什么光,只澀聲道:“行行好,問你打聽個人?!?/br>
    程避冷道:“你又要問你師父的事?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認識……”

    “不,你一定見過的?!毖挂蛏炝松焓?,試圖與他努力比劃些什么,“他大概比我矮那么一些。很瘦一個人,不怎么愛說話,脾氣也和你師父一樣沖……”

    “不認識?!背瘫軗u了搖頭,仍是道,“整個長行居里,就數我師父最難說話,還有誰能與他頂撞的?”

    薛嵐因忽然就有些頹了,再往下深究,他該越發說不清楚了。好在這個時候,程避腦袋靈光了一回,及時向他補充道:“……我來長行居不過數月有余,這里的一事一物,我也大多是不熟悉的。你要問那些個雜七雜八的人,長行居里每日來往的流客不斷,比你高比你矮的更是數不勝數……如何能尋得你想找的那個人?”

    薛嵐因經他這么一問,倒是醒過神來了。仔細思忖一番,復又再次開口道:“他帶著傷的,傷得不輕,約莫到了走不動路的程度?!?/br>
    “啊……”

    程避眼睛一眨,倏而變了音調道:“我想起來了!”

    薛嵐因立馬從榻上坐直了腰身,連連追著問道:“他……他在哪里?”

    但見那程避又想到什么似的,微微蹙了眉心,壓著嗓子道:“噢……我師父不讓說?!?/br>
    這一下,薛嵐因連沖上去打他的心都有了。無奈行動受限,便只得耐著性子與他說情道:“你便當是做了件好事,同我說說吧,他在哪兒?現在情況如何了?”

    程避道:“告訴你又能怎樣?你這副模樣,還想著去找他?”

    薛嵐因是個聰明的,并不打算同他較勁。腦筋提溜一轉,又變著法兒套他話道:“不……我不去找他,只是純粹擔心罷了。你好歹透露兩句,叫我心里也好安生一些?!?/br>
    程避不說話了,臉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的古怪。薛嵐因瞧他,頂像是易上閑一手帶出來的徒弟,雖說來長行居的時間并不算久,已將他師父平日為人處世的精氣神都給習了大半去了,怎么看著,都越像是塊冥頑不靈的小石頭。

    小石頭碰上老石頭,豐埃劍主門下成了堆的石頭精,一個比一個生得又臭又硬。

    好一段時間過去,程避將手里的藥碗輕輕擱下,訥訥轉頭問他:“……那是你師父?”

    薛嵐因一看有戲,整雙眼睛都像是燃了把大火,頓時亮得明動透徹:“他怎么樣了?”

    程避斜眼看他,不知怎的,油然生出幾分可憐的心思。片晌擺了擺手,聲線平靜地道:“半月前,我師父確是帶回來一個昏睡的年輕人,但他當時屏退了在場所有家奴和外客,幾乎不許任何人前去瞧見。我遠遠在邊上瞥過一眼,還被師父狠狠呵斥了一遭……再往后,也就沒任何機會見著了?!?/br>
    薛嵐因聽得微微發愣,心里卻是一陣一陣揪得生疼:“你師父沒說……人最后送哪里去了么?”

    “沒?!背瘫苣救坏?,“我師父什么脾氣,你不清楚么?”

    薛嵐因眸色發緊,邊搖頭,邊伸手擺弄起腕間的鎖鏈:“不成,我、我得去問問他……”

    “喂!”程避渾身一震,當下抓過他的肩臂,又急又怒道,“你不想活了么!”

    話未說完,薛嵐因已然蠻力觸及房屋邊緣的封鎖結界,只聽尖銳一聲輕響,即刻又像被電打一般,痙攣著歪了回去,堪堪倒在木榻上,疼得倒抽好幾口涼氣。

    程避就站在一旁看他,像在看瘋子一樣,嘴角抽搐著道:“你這又是何必?結界是人定的,鐵鎖也是專程用來壓制你一人——再怎么逃都沒有用的?!?/br>
    薛嵐因又不吭聲了,心如死灰地將頭埋回榻上,那樣子,倒真像是一條無家可歸的死狗了。

    程避追隨易上閑數月,師徒二人性子也是一致寡淡的,倒鮮少遇到這般狀況。如今見得頭一個像薛嵐因這樣的,不禁覺得心酸又好奇,故而彎下腰去,仔細瞧著薛嵐因道:“喂,你這人是怎么回事?為了師父,命都不要了嗎?”

    薛嵐因蜷了蜷身子,只覺這會子乏得厲害:“等你師父不見那一天,你自然也就明白了?!?/br>
    “我不太懂?!背瘫艿?,“是人總會獨立的,哪有一輩子依靠師父的?”

    薛嵐因側了側脖子,瞇眼看他。片刻過后,不曉得又想起了什么,倏而意味深長地道:“你當然不懂,我的師父和你的……不一樣?!?/br>
    程避聞言,果然有些上鉤了:“有什么不一樣?”

    薛嵐因揚眉道:“你想知道?”

    “嗯?!?/br>
    薛嵐因沖他勾了勾手,明銳沉黑一雙桃花眼,彼時曲成一道懾人心魄的弧度:“你過來,我同你講講?!?/br>
    程避鬼使神差地低下了頭去。偏在耳廓對上薛嵐因側頰的一瞬之間,木榻上那人驟一折腰,騰坐而起,右手食中二指迅捷并攏一線,啪的一聲正中程避前胸一道大xue。

    程避渾身一滯,還待說些什么,四肢已經僵了,漸漸麻得無力動作。薛嵐因再一閃身,左手順勢成風,徑直劈向他后頸毫無防備的昏睡要xue,繼而稍稍偏頭,帶了三分笑意在他耳邊低道:

    “我師父,那可是與我日夜相伴的枕邊人啊……”

    程避雙目圓睜,登時駭得滿面通紅。張了張嘴,半句話沒能沖出喉嚨,人已朝側面狠狠一歪,撲通一聲徹底昏死了過去。

    第116章 師父死了————————沒有,騙你的

    石頭到底是塊石頭, 論起機靈來, 真沒一人能是薛嵐因的對手。

    這廝有心要走,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攔擋不住。

    程避這么一倒,相當于是拴狗的鏈子又給白白削去了一道。薛嵐因費力折身過去, 揚臂抬手凝聚修為于一點, 正朝著程避手腳上方劃開一道清晰有力的直線,不過眨眼一瞬,周遭四面結界陡然隨之扭曲松動,天翻地覆一般的, 頻頻發出不可估量的巨大異變——

    及至片晌再度恢復原狀的時候,榻上榻下兩個人,已然顯而易見地調換了位置。

    昏睡不醒的程避給強行套上了一身束有結界的沉重鐵鏈, 而薛嵐因本人則投機取巧鉆了出來,伸手大力將那紙糊的屏風往外一推,隨后便大搖大擺地抬腿踏出了門檻,一路走得幾乎是暢通無阻。

    ——他這一招“偷天”術法, 可謂是將秦還當初所授的精髓給盡數學了個通透, 如今正巧施加在程避身上,也算是實打實地學以致用了。

    薛嵐因轉身匆匆忙忙跑出了結界, 眼下實際走在長行居山石環繞的青磚小路上,卻并沒有辦法去判斷晏欺所在的具體方位。

    長行居中大大小小一眾亭臺院落終歸是不計其數,想必是為了貼合易上閑的心意,其間諸多長廊閣樓設計得頗有些許彎繞之處。

    薛嵐因火急火燎圍著外屋轉了一大圈,別說是晏欺了, 半天連點人影也沒有見著。他本身傷勢未能愈合,強撐著走出沒多遠便顯然有些吃力,而今尋不到自家心心念念的師父,整個人干脆心灰意冷地蹲了下來,竹筍似的將自己硬裹在路邊,懶得走,也懶得再動。

    易上閑會把晏欺藏在哪兒?

    晏欺身份特殊,原就不怎么受江湖中人待見。所以考慮到他的安全問題,易上閑必然不會讓他在外拋頭露/面。

    那萬一……易上閑這個黑心眼的,本就沒有那份救人于水火的良善心思呢?

    ——也不一定。他易上閑就算沒有,看在秦還的面子上,多少也會做出一些讓步。

    對了——秦還!

    薛嵐因陡然一個激靈,就著勢頭一下站起了身來。隨后,幾近是想也不想,便義無反顧地加快腳步,一頭扎進了小路郁郁蔥蔥的尾端,瞬間消失了蹤影。

    他怎么就沒想到呢!縱觀整個長行居,如今能夠凌駕于易上閑之上的,還有一個昔日足以呼風喚雨的豐埃劍主秦還!

    薛嵐因記憶雖亂,卻總不至于自此迷失了心性。早些時候,曾誤打誤撞光臨過兩次長行居的鎮劍臺,秦還當年身隕剩下的一縷殘魂,便始終困守在其中,不曾輕易改變過。

    薛嵐因僅憑一絲不算深刻的久遠印象,沿路跑得簡直像是在飛。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回他認得還算準穩。途中走走看看約莫耗去小半柱香的時間,老遠便尋見那枚帶有“蒼翠”二字的熟悉匾額,一切正如往昔一般,輕而易舉喚回了他那顆沉寂已久的枯冷心臟。

    彼時天色暗沉,黃昏近至,云外一縷稀薄光線將門前一道長廊染得斑駁微亮。薛嵐因大步跨上路末一級石階,心是熱的,熱得躍動火燙,手腳卻是冷的,像是浸在冰河底端。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一條細縫。鎮劍臺內安靜如舊,多年的陳設也未曾變過,仍是廳后齊對兩室,其間右室那扇繪有紫竹的水墨屏風似是有意翻新過了,泛有黃痕的四角被人輕輕綴上了幾筆清晰可見的梅紋。

    秦還不在,室內也未曾點燈,四周便是暗得一片深沉。薛嵐因屏住呼吸往里挪了幾步,腳尖都不敢找地,生怕驚動了什么似的,僅是極力壓低嗓音小聲道:“……師父在么?”

    沒人應他。

    薛嵐因在黑暗中無聲吸了口氣,總不愿相信是自己尋錯了地方,卻是恍恍惚惚地朝后挪了兩步,腳跟微曲,不慎狠狠踢中了什么,一聲悶響接著一個趔趄,他竟險些沒能站穩。

    搖搖晃晃好一陣子,薛嵐因緊貼著墻根蹲了下去,發現地上正躺著一件綿軟寬厚的衣裳。熟悉的錦緞,借著窗外低微的一層光線,能勉強認出是淺凈如洗的天青色。

    薛嵐因的心驀地一下就揪緊了。伸手順著那衣裳敞開的襟口往下一摸,冰冷的質地,枯瘦的一節緊緊支撐著一節,仔細辨認一番,竟似是一具死人的尸??!

    那一瞬間,薛嵐因腦袋里嗡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驟然爆裂一般,連帶著所有酸甜苦辣一并涌出來了,燙得整個人都在微微戰栗。他幾乎是有些魔怔的攤開雙手,小心翼翼將那副骨架擁入懷中,從脊椎一路輕輕撫摩至腰際,不敢用力,偏又克制不住力道,以至于扣在袍角的纖長五指,都在不住地劇烈顫抖。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理智盡碎,僅在下意識里埋頭往衣裳內層翻找些什么。他慌得實在厲害,手勁也不曾收斂,完整的一副骨架在他懷里,過不多時便是斷得四分五裂,沉灰一般接二連三地滾落在地上,啪嗒一聲聲擊得人心生膽寒。

    很快,他找到了。衣襟上小塊干涸的紅褐色血跡,猙獰卻又枯弱的,無時無刻都在向他彰顯證明,這是晏欺不久前穿過的,最后一件天青色長袍……

    薛嵐因起先是略微怔了一下,默然凝視著懷里半面冰冷的布料,發了有小半晌的呆。但沒過多久,面上所有的表情便僵持不住了,有什么溫熱的東西,順著側頰緩緩蜿蜒至頸窩深處,最后悄無聲息地,往下浸透了掌心那件薄薄一層衣衫。

    自此,滿心的苦與恨,悲與怨,終于毫不留情地沖破了堤防,踏過一路數不盡的滾滾前塵,肆無忌憚地蒙蔽了他的雙眼。

    薛嵐因忽然跪坐在地上,難以抑制地痛哭出聲。喉嚨里泛著澀,心口卻是生生剜著一把鋒銳的刀。

    他早已不知痛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曾經離開父母時,他是痛過的,可他不記得自己是否掉過眼淚。

    后來一步一步走得遠了,身邊的人也在一個接著一個離去。

    或消失蹤跡,或與世長辭。

    他這一生,歷經了太多鮮血淋漓的死別。

    待得知兄長慘死的時候,他已經漸漸學會了麻木——一直到最后,他甚至沒能為此發出一聲哀嘆,便被聞翩鴻落下的厲鬼刀碾得粉身碎骨,再無任何悲傷可言。

    而如今呢?

    晏欺于他而言,究竟是什么樣一個人?

    薛嵐因捫心自問,在過去的日子里,不曾予他過多的溺與愛。

    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貪得無厭地向他不斷發出索求?;蚴且蕾?,或是征服,或是敬畏——卻從未有過一日,與他站在一個相同平等的角度,耐心體會過他的無奈與心酸,苦楚與煎熬。

    薛嵐因愛他么?

    毫無疑問,是愛的。但是這份愛擱在晏欺身上,不知不覺,便成了一份沉重的負擔。

    那原該是薛嵐因攏在心尖上最為珍視的一個人啊……

    他卻放任他,一人孤單地承受所有傷與痛,最后走進他再也望不見的地方,獨自面對死后無邊無際的枯冷和黑暗!

    他……怎能如此狠心……

    怎可能如此狠心!

    薛嵐因緊緊攥著那件衣裳,難受得簡直喘不過氣來。他仿佛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喉嚨又一次啞到失聲,久到雙眼紅腫地再難睜開哪怕半分。

    一時之間,只覺天昏地暗,絕望至死。

    偌大的鎮劍臺里,滿目凄清寂冷的寒劍,獨他一人在泣不成聲??薜胶髞?,眼淚都流干了,聲音也發不出來,便只剩肩膀在一抽一抽的,像是個垂死的病人,在做最后無謂的掙扎。

    忽不知為何,感覺背后有人在戳他,輕而帶有幾分試探意味的,一下接著一下。

    薛嵐因人都快脫力昏死過去了,彼時正為情傷得心煩意亂,便掛著一臉狼狽的鼻涕眼淚,沒好氣地沖人吼道:“……干什么,滾開!”

    然而一回頭,便正好對上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眸。

    雪白的底衫,清瘦的身段,以及一副姣好的五官。

    他愣了足足半晌有余,撲通一聲就給坐在地上了。手里還捧著那件濕透的天青色長衫,提溜一下就瞪圓了眼睛,登時給噎得擠不出一句話。

    “……你叫我滾?”晏欺就這么完好無損地,蹲在他面前,猶是帶有輕佻嘲弄地道,“我還沒叫你滾呢!”

    薛嵐因呆呆看他。

    是真的呆了,連帶眼神都是一片空滯的,活似見鬼一樣,靈魂一股腦地往外挪出了竅。

    “我說……”

    晏欺一伸手,將他懷里那件皺巴巴的衣裳狠狠抽了出來,內層一節一節疑似人骨的東西瞬間稀里嘩啦的滾了滿地。

    其中有那么一根兒,一咕嚕順勢磕到了薛嵐因腳邊,脆生生的一聲嫩響。

    晏欺便彎腰將它拾了起來,啪的一下,不假思索賞給他的大腦袋瓜子:

    “……你抱著我晾衣裳用的竹架子,一個人在這里哭哭啼啼做什么?”

    第117章 師父哭了————————假的,沒哭

    薛嵐因就跟傻了一樣, 一動不動地瞪著他。約莫過了片刻之余, 他終于,仿若是剛從鬼門關里拼命擠回了一口仙氣,眼角一垂, 一個猛子朝前扎進晏欺懷里, 竟又像個孩子似的開始失聲痛哭。

    晏欺大概也沒見過這般陣仗,當場就給他嚇得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照例板著那張萬年拉不下來的俊臉,伸手扯他, 一邊扯一邊道:“你發什么瘋?薛小矛!喂……薛小矛!”

    薛嵐因沒理他,兀自一人埋在他胸前,哭得聲兒都變了整整一個調。滿臉的淚花兒, 盡數抹在晏欺雪白的底衫上。

    晏欺也是當真拿他沒有辦法,只得勉力空出一只手來,慌亂無措地拍撫他的后背道:“別、別哭!……臟死了,快別哭了!”

    薛嵐因還是在哭, 抽抽噎噎的, 連帶嗓子都有些微不可察的顫抖。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晏欺死死抱住, 唯恐人又會消失不見似的,始終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哭了有近半柱香的時間。

    到后來,也是真的哭不出來了,卻仍舊伸手將晏欺用力攥著。薛嵐因靠著他, 沒一會兒,下意識往上挪至與他心口相貼的地方,及至無比清晰地聽見那一聲聲緩慢而有力的心跳,這才感覺最初脫離身體的那一部分魂靈,一點一點灌回了大腦,無形賦予他一次溫熱的重生。

    “不哭了?”

    黑暗中,晏欺嘆了一聲,拿出帕子輕輕揩著他的臉:“多大的人了,還這樣哭……難看不難看?”

    薛嵐因抬眼望他。

    四周的光線并不大好,晏欺在他眼底,只有極其纖瘦一個形??扇水吘故菬岬?,彼此緊密相擁,生命的溫度足以點燃所有一切的冰冷。

    “……你沒事?”薛嵐因怯生生道。

    晏欺也低頭看他:“你說呢?”

    “我……我以為……”

    薛嵐因嗓子一澀,眼看又要掉眼淚了,晏欺忙抬手將他止住。兩人無聲對視半晌,晏欺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猝然一手抓上薛嵐因的胳膊,問道:“對了,你……傷怎么樣了?為什么會跑到這里來?”

    經他這么一說,真正的問題就來了。薛嵐因才想起自己是從結界里溜達出來的,背上的刀傷也沒能好全,此時一陣一陣泛著些隱痛,似有再度開裂的征兆。

    巧的是,這廝不必開口解釋,晏欺也能明白個大概,臉色瞬間就變了,幾近是有些凌厲地出聲呵斥道:“薛嵐因!”

    薛嵐因眉心一跳:“……在!”

    “你給我過來?!?/br>
    正說話間,一把提起薛嵐因的衣領便往門外走。

    晏欺帶他轉身出了右室,徑直繞過長階外圍一道木制長廊,來到鎮劍臺后設立的一方院落。薛嵐因一路走得提心吊膽,但見院內四道封死的結界,乃是長行居內一貫帶有的霜寒氣勁。再往前走,長廊盡頭即是一間幽僻而隱秘的寢居,其中多面高筑的結界彼此交錯正盛,透過黃昏時分數道晦暗的光線,甚至能將內外每一處繁密的交界看得一清二楚。

    晏欺緩緩推開屋門,隔著一層縫隙可見的房間陳設簡陋而又古樸,素色的桌椅雕窗顯然是年代已久,彼時正朝外漫漫沁出一股清苦的藥香。

    薛嵐因猜測近半月以來,晏欺必是藏在此處安穩度過的。如是一想,心里倒無端松了一口氣,腳上便也愈發沒了規矩,正要跨過門檻往里直邁,方一曲腿,膝蓋卻被人實實抵住。

    薛嵐因微一抬頭,晏欺一雙含怒的鳳目正巧映入他眼底深處,刀子一般沉冷,偏又不似往昔那般涼薄。

    “……師父?”

    話音未落,迎面便是一記耳光。和著天外數縷尖銳的風鳴,啪的一聲悶響,頃刻在他側頰留下五道清晰的指痕。

    薛嵐因眼眶一下就紅了??伤坏皖^下去,發現晏欺眼尾竟也是通紅的,毫無血色的一張臉,此刻在不可遏制地微微戰栗著,不知究竟是憤怒,亦或是更加無法言說的悲慟。

    晏欺面色沉冷,尤是低聲問道:“知道我為什么打你么?”

    薛嵐因搖了搖頭。

    “我曾教過你,很多次?!标唐垡蛔肿值?,“劍握在手,并不是用來指向自己?!?/br>
    薛嵐因眸色一動:“我……”

    “那日與聞翩鴻對戰,你用涯泠劍……給自己放血?!标唐蹞P起一手,正點在他胸口偏左的心窩要害處。那力道用得極大,似要將人生生撕裂貫穿,“……我之前,明明叮囑過你無數次?!?/br>
    “薛嵐因……武器拿在手上,需是對準敵人?!标唐勰裢?,連帶聲音都有些沙啞。他垂下眼睫,還想再說些什么,忽又說不下去了,轉而虛虛掩過嘴唇,止不住地輕聲咳嗽。

    薛嵐因心下一緊,急著上去將他穩穩扶住:“師父!師父快別說了,我們先進屋……進屋歇著,你……”

    “放手!”

    晏欺倏而將他甩開,蒼白的雙頰因著慍怒染上一絲病態的暈紅:“你……你到現在……都還不肯好好養傷!”

    薛嵐因驀地有些頓住。

    “你知不知道,你背后那道刀傷,嚴重到了什么程度?”晏欺擰眉道,“易上閑救你回來,給你最好的療傷結界,甚至有意設下防止活血狂暴的鐵鎖,你——居然就……”

    說到一半,他倏地停了下來,匆匆低頭捂緊了嘴唇,開始沒了命一樣地劇烈咳嗽。

    薛嵐因霎時醒神,忙是面帶焦灼地道:“好了師父!先別說了……咱們進屋去,好不好?”

    言罷,已是顧自攬上晏欺的胳膊,攙著他一步一步跨過門檻,小心翼翼直往房間里帶。

    不得不說,易上閑這師兄當的,表面雖是涼薄無情,實際卻是處處留心。

    長行居內四散遍布的各式結界,多年以來,皆是由他一己之力親手維持。其間緊緊貼繞圍護于眼前這間小屋內外的,是實打實灌滿了一層厚實牢固的人為氣場。

    晏欺曾經說過,他與易上閑二人內功相互搏斥,無法通融。故而長行居內設的所有結界,無一不是在強行催散晏欺的修為,迫使他廢棄一身逆命的禁術根骨——

    但從另一角度來看,褪除遣魂咒所帶來的巨大禁錮,對晏欺來說,又不失為一種延續性命的極端方式。

    薛嵐因扶著晏欺進屋坐下,卻見他仍在克制不住地低聲咳嗽,似是一下壓抑得太狠了,彼時恨不能將心肺都一并咳出來。

    “……你沒事罷?”薛嵐因伸手輕輕撫著他的后心,順勢揭過一床褥子蓋在他腿上,細細碾平,繼而又道,“長行居中陰氣甚重,你莫不是……著了風寒?”

    晏欺已然咳得雙頰微紅,卻不忘睜大雙眼瞪他。纖長的一根指節抬了起來,顫巍巍直指向門口,道:“你……滾!滾回去!……快滾回去!”

    薛嵐因眼睛紅紅的,偏是不肯挪開半步。正瞅著他便跪了下來,直愣愣跪在晏欺腳邊,握上他另一只手道:“師父打我吧,我……我只想在這里陪陪你,哪兒都不去?!?/br>
    “你……”

    晏欺話沒出口,又是一通猛咳。末了咳得渾身脫力,干脆不說了,抵著墻面開始大口喘氣。

    薛嵐因瞄準了機會,便起身上去摟他。晏欺眸色一凜,作勢要攔,兩人推推搡搡折騰半天,誰也沒敢使出半分蠻勁,最后還是薛嵐因更勝一籌,捉著晏欺便放到自己腿上,不由分說拿棉被一裹,頓時想逃也是不能。

    晏欺終于不咳了,人卻還是在氣頭上,說什么也不肯理人。薛嵐因微一偏頭,便能看見他生氣時胸膛一起一伏的樣子,雪白的肌膚,烏黑的長發,以及溫潤秀美的眉眼,一如當年燭燈下念書寫字的白衣少年。

    一晃過去,快十七年了。晏欺的容貌并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只是隨著時間的挪移,漸漸憔悴清瘦了許多。薛嵐因看得心頭有些發熱,幾乎是情不自禁地,低頭想要吻他,晏欺偏又將頭一撇,那吻便輕輕落在他側頰,很是溫軟的觸感。

    兩人就這么抱著干坐了一會兒,時間一久,晏欺心頭窩的一團火也慢慢沉寂了下去。半晌靜默,終是沙啞著嗓子回頭問道:“你背后的傷……好些沒有?”

    “不礙事,我結實著呢?!毖挂虼鬼?,“倒是你自己……”

    晏欺打斷他道:“轉過去,讓我看看?!?/br>
    薛嵐因頓了一頓,很快便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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