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親 完結+番外_7
本書總字數為:1344823個 不定還是卜魯罕吩咐的?!币晾麃喺J真分析著,“你們昨日在練劍場不是起沖突了?卜魯罕可不會放過你?!?/br> “他若想害我,去哪兒都成,我躲著是沒用的?!毖嘴o了靜心道,“伊利亞,你放心吧,我自有防備?!?/br> 伊利亞還想說什么,又覺得勸不住炎,只得道:“那你小心些吧,不止花孔雀還有那些人?!?/br> “那些人?”炎想問是誰,但伊利亞被人催著去清掃困獸塔了。 炎先把爐火上的早餐收拾干凈,剩下的玉米棒子、羊奶都舍不得浪費,全塞進肚子里了。 然后,吃飽喝足的炎去找花孔雀報到。 第17章 賣獸寶 斗獸場極大,它的形狀就像一只邊沿往里卷的大碗,從地面往上數一共有九九八十一級寬而闊的階梯,每一層都坐著觀看斗獸表演的人。 最底下的位置最擁擠,來的都是販夫俗子,同樣也是嗜賭如命之人。 他們手里抓著大把下注后的憑票——或紅或藍的布頭烙著獸斗士的名字,這些人當中,有人從來沒和野□□過手卻依然暴斃在斗獸場里,因為輸到傾家蕩產。 還有人是活活樂死的,贏了太多的錢,高興過了頭。 大喜大悲、歇斯底里在這里都是常態,不過越往上走,這種因賭錢生出來的悲喜就越不明顯了。 炎心想大約是面子上抹不開,即便是輸了錢也不好發作吧。 至于這坐在最頂層的人們,那就更加地安靜了。 他們都是王宮貴族,所處的看臺也是別出心裁,就如酒樓里的廂房,每一間都掛著金光閃閃的華麗錦帳,設有擺滿珍饈美饌的宴席。 尤其在這包房里還豎著一座冒著煙氣的冰山,再大的酷日也燒不到里頭分毫。 炎不是第一次來斗獸場,但每每看到這座無虛席的場面還是會吃驚不已。 畢竟在白日里,整座丹煬城都是空落落的,街上連只野貓都不見,所以這些人到底是打哪兒鉆出來的?能把這么大一座斗獸場填得座無隙地,喧囂鼎沸。 炎深深吸氣,這么多人又這么擁擠,令他有些不自在。 更別說他此時的裝束有多么別扭了。 上半身涂抹著大紅大綠的漆料,下半身只有一條及膝長皮裙。 雙手捧著一只大木盤子,里面排放著用蠟封好的玉罐?;蛟S是里面有冰的關系,每只瓶子上都凝結著冰晶般的水珠,看起來尤為珍貴。 但像炎這樣售賣獸心獸寶的人是上不了守衛森嚴的頂層,他只能在中層和下層之間來回兜售。 花孔雀和他的小跟班們已經賣出去大半,同樣他們身上的油彩都被摸得一塌糊涂,炎到了這里才知道,伊利亞說的小心“那些人”指的是什么。 面對這些模樣端正、身材筆挺的年輕獸斗士,有些心存不軌的人會趁機揩油。 說是要挑選獸寶,手卻朝他們身上襲去,尤其花孔雀身上都沒什么油彩了,但他毫不介意,還與客人打情罵俏。 有人想偷摸炎的后腰,炎不著痕跡地閃開,那人便直接上手想摸炎的臉,炎指尖的勁氣一發,擊中那人的笑xue,只見他哈哈大笑著朝后仰倒,周遭看熱鬧的人也跟著大笑,氣氛越發熱烈。 場內,獸斗士迎來一只雄獅,大戰即將開始,觀眾們都不再買東西了,炎暫且躲到廊柱下,透口氣。 花孔雀主動朝炎走來,就像一只斗勝的公雞那樣昂頭闊步。 “你怎么就賣了一罐獸心?”花孔雀挑剔地看著炎手上的托盤,明知故問,“這么下去,不好向老大交差吧?” “比賽結束還早,你不用cao心我?!毖椎?。 “誰cao心你了,”花孔雀舉止浮夸地擦著額上的汗,“這些寶貝可是老大拼了老命斬殺下來,你要是擱著賣不出去,發臭了,老大非閹了你不可?!?/br> 原來卜魯罕打的是這個主意嗎?炎明白過來,這些東西是卜魯罕殺死野獸后特地留下來賣給貴客的,以前都是花孔雀帶人去賣,如今特地叫他來,就是知道他不愿出賣色相,這東西也就賣不出去。 畢竟這一罐獸寶要不少錢,都能直接買一頭駱駝回家了。 或許就是沾著“第一獸斗士”的光,才能賣這么黑心的價錢。 換而言之,卜魯罕是拐著彎地尋他的麻煩。 見炎皺著眉頭,不言不語的,花孔雀越發得意了,“我就告訴你吧,就憑你肯定是賣不掉的,因為能掏錢買的客人,我都已經賣給他們了?!?/br> “所以呢?”炎忽然問道。 “所以,你就乖乖地聽卜魯罕的話,像我一樣好好服侍他……” “這里最有錢的不是這些坐在中層的富商吧?”炎毫不掩飾內心的嫌惡,打斷花孔雀的話,“最有錢的人在上面?!?/br> “難道你說的是王室?”花孔雀的表情夸張極了,仿佛看到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一邊拍手一邊笑道,“哎喲,我勸你少做夢了,這些東西根本上不去頂層?!?/br> “什么意思?” “你沒發現我們只能在這里,還有下邊販賣嗎?”花孔雀道,“王族是天上的人,哪是我們這些卑賤奴才隨便就能見到的,還想賣東西給他們?真是癡人說夢!他們都說你原是大燕的貴公子,家里落難,逃亡到這的,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是真的了。告訴你吧,或許在大燕,你能見著一兩個王公子弟,但在這——絕無可能!” 花孔雀的手臂頗有氣勢地一揮,差點打到一個從后面走來的侍衛。 “哎喲,對不住?!被兹高B忙收手,還規規矩矩地讓開道。 “賣獸寶的!”侍衛的雙眼盯著炎,一臉嚴肅地下令道,“你跟我上去一趟?!?/br> 炎看著這侍衛,心里并無波瀾。自他端著盤子四處兜售開始,就知道烏斯曼來了。 因為濟納雅莉曾出現在上面的空中廊道上,這場比賽并非卜魯罕的,場里的獸斗士看起來技藝不佳,也就是說不是一場值得女將軍親自來捧場的比試。 濟納雅莉在這里,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烏斯曼來了。 雖然不知道烏斯曼為何來這,但他應該會看到自己身上涂滿著油彩,在觀眾席里轉來轉去的樣子。 花孔雀似乎吃驚到說不出話,見炎二話不說就跟著侍衛往上走,忽地回神過來,趕緊跟上。 “你也去?”炎問花孔雀道。 “我也是賣獸寶的!”花孔雀賠笑說著,硬是從炎的盤子里拿了兩罐子獸心和獸寶,捧在手心里。 若這一趟能勾搭上一位貴族,花孔雀的心里激動起來,那還用得著理睬卜魯罕那個粗魯又花心的家伙。 四周的觀眾席上依然人聲鼎沸,花孔雀一直擠在炎身邊走,還道:“你真是走了狗屎運,這樣的事情我從來沒碰見過,不對,是有過那么一回?!?/br> “什么事?”炎看著花孔雀,都不知他想說什么。 花孔雀見炎愿意搭理他,立刻顯擺似的道:“你肯定是不知道的,之前也有一位獸斗士被上邊看中了,還是……” 花孔雀更壓低聲音,“是君上?!?/br> “什么?” “君上帶他回宮去了,據說還寵幸了一晚?!被兹傅?,“這人的好運道來了,是擋也擋不住?!?/br> “西涼王可真是男女不拒啊?!?/br> “你說反了?!被兹傅?,“是無人可以抗拒君上的魅力,你是沒見過君上,不知他有多么俊美?!?/br> “你見過?” “我哪能見得著,但我知道君上俊美非凡,畢竟承襲著圣域昭雪……” 聽著花孔雀一臉陶醉地吹捧著烏斯曼,炎只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慢走兩步,與花孔雀拉開距離。 天氣熱得很,炎感到憋悶地朝四周看了看。這里的人明顯穿戴得更高級,有仆從輕搖著羽扇,伺候他們邊看比賽邊享用佳肴。 有兩個穿深色布衣、戴著半截面具的男子從這些富豪的身后擠過去,最初炎以為他們是家仆,但很快發現他們的動作特別麻溜,在這坐滿人的席間,像小魚一樣穿梭自如。 炎不禁駐足,他們是什么人? “你在干嘛呢?還不快跟上?!被兹复祰u了半天,不見應聲才發現炎不在他邊上,回頭看到炎不知在那張望什么。 炎看了花孔雀一眼,再朝那兩個人看去時,他們竟然消失不見了。 “嗯?”炎皺起眉頭,在人群中尋找,在場的人都沒察覺到任何異樣,依舊吃吃喝喝,談笑風生。 “難道是我看花眼了?”天熱得緊,會頭暈眼花也是自然。 “還不快走?!被兹钢赜肿呦聛?,若不是打不過炎,他一定會抬腿踹的。 炎繼續跟上,階梯的樣式也變了,低層是石頭,中層是青磚,越往上石階上就鋪起了貝母片,在陽光下散發著令人炫目的虹彩。 炎一步步地走著,終于來到王族所在的頂層平臺。 侍衛進去通報一聲后,濟納雅莉出來了,像看好戲似的站在門邊,等著炎過去。 花孔雀一路上唾沫橫飛,一副要乘機抱住貴族大腿的模樣,但一見到濟納雅莉那凌厲的眼神就嚇得腿都軟了,整個人哆嗦到不行。 “這誰???”濟納雅莉一臉嫌棄。 “他是卜魯罕的人?!毖椎?。 “來這干什么?丟人現眼!”濟納雅莉冷傲地一抬手,花孔雀就被侍衛拖開去一旁了。 炎走到濟納雅莉面前,看著她道:“敢問將軍,您是要買獸心還是獸寶?” “異鄉人,”濟納雅莉冷冷一笑,“那得問君上才知道?!?/br> 話是這么說,濟納雅莉卻不肯讓開道。 炎也不急,就這么等著,看誰耗得過誰。 “為什么不進來?”倒是烏斯曼等不及了,在里頭發問道。 濟納雅莉眉頭一挑,不情不愿地讓開了。 炎捧著木盤進去,見到烏斯曼斜倚在一張雕刻精美的長榻上。這里的視野極好,不但可以望見場中被獅子追著到處跑的獸斗士,還能看到席間觀看比賽的人。 “他果然是看見我了?!毖装迪?。面無表情地走到烏斯曼面前,彎了彎膝蓋,行了一個西涼的禮。 濟納雅莉感到稀奇,她還以為炎不會向君上行禮,在死囚塔和斗獸營里摸爬滾打之后,他是學乖了?知道要入鄉隨俗,尊重他們的君王? “炎,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吧?”烏斯曼托著腮,悠然開口道。 第18章 吻 “多得您的‘庇佑’,我好得很呢?!毖仔Σ[瞇的說,眼里帶刀。 烏斯曼坐起身,拍了拍身邊的空位:“來,過來坐?!?/br> “我不是那犯事的刺客嗎?豈敢與您同坐?!毖诐M臉假笑道,“陛下,請問您是要買獸心還是獸寶?” “多少錢一罐?” “不貴,也就一塊馬蹄金吧?!毖仔Φ脺睾?。 “什么?”濟納雅莉瞪大眼,“哪有這么貴的是獸寶?你當鑲鉆的呀!” “炎,你是在敲本王的竹杠嗎?”烏斯曼歪頭問道。 “怎么會,能拿給您看的,自然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好東西?!毖赚F在是比花孔雀還能說會道,“正所謂一分錢一分貨,便宜沒好貨,君上,您可別看岔眼了?!?/br> “這么好的貨,本王可得仔細瞧瞧?!睘跛孤⑿χc頭。 炎看向濟納雅莉,她正要伸手端過去,烏斯曼便道:“炎,本王叫的是你?!?/br> “快去?!睗{雅莉放下手,瞪著炎道。 “君上,您現在不怕我身上藏點讓你‘驚喜’的禮物了?”炎的話里夾槍帶棒,但臉上的笑容一點沒少。 “你都穿成這樣了,還能藏匕首?”烏斯曼微微一笑道,“你以為這身裝束只是為了揩油方便點嗎?那些富商可是很怕刺客的?!?/br> 原來是這樣嗎……炎暗想著,看著好似毫無戒備的斗獸場,其實處處是玄機。 而且這條皮裙非常光滑,內無夾袋,他們收的錢都只能放在托盤內,也是提防他們私藏售賣的錢吧。 “莫非,你還怕本王揩你的油?”烏斯曼接著道,盯著炎身上那花花綠綠的油彩。 “怎么會呢?!毖锥酥就斜P走上前,“即便是君上這樣偉大的人物,缺條胳膊也是不好過日子的吧?!?/br> 言下之意你敢毛手毛腳,我就卸你一條胳膊。 “不得無禮!”濟納雅莉怒斥道。 “只是善意提醒,怎么會是無禮?”炎微微笑了笑,把沉重的木托盤遞上前。 “這些都是什么呀?”烏斯曼看著那一罐罐封好的東西。 “獸心和獸寶,君上竟然不知?” “本王當然知道,只是不知是什么野獸的獸寶,打開罐子讓本王瞧瞧?!?/br> 炎微微皺眉,但君主發話,自然是要打開的,炎暫且把托盤放下,然后拿起其中一罐。 “要刀子嗎?”烏斯曼遞給他一把小巧的削水果的刀。 “不必?!毖啄缶o封著厚厚一層蠟的鐵蓋,咔嚓一聲便扭開了。 “手勁不錯嘛?!?/br> “我在死囚塔的時候,沒事就拿大頂,這臂力就練出來了?!毖灼ばou不笑地把罐子遞到烏斯曼面前。即便是冰鎮的獸寶,還是一股nongnong的腥膻味。 看到烏斯曼被薰得鼻頭一皺,炎心里樂開了花。 “可以了?!睘跛孤f。 “咦?這瞅一眼就夠了?君上,您再看看嘛?!毖坠室獍殉艉婧娴墓拮油鶠跛孤亲拥紫滤?,“要不您試試味道也是可以的?!?/br> 之前一個肥壯的客人買下獸寶后,打開來就生吃,看得炎差點吐出來。 “聞到這味就知道它很新鮮,而且看著是老虎的獸寶?!睘跛孤治兆∧菐缀跻獡涞剿诒巧系男瘸艄拮?,微涼的指尖覆蓋住炎的手指。 炎就像被蛇信碰到一樣用力一抽手,烏斯曼的手也松開了,罐子直線下墜。 “??!”炎反應極快地蹲下一撈,右手穩穩當當地托住罐底,同時烏斯曼也彎腰一抄,托住了炎的手背。 “你是不是……”炎覺得烏斯曼是故意摸他的手,氣得猛一抬頭,可巧烏斯曼低頭要說話,兩人不偏不倚來了個唇撞唇。 這一撞宛若天雷勾地火,炎的內心極其崩塌。 尤其這一“吻”怎么看,都是他自己主動“撞”上去的。 炎從內心到外殼都裂了,四分五裂。 但身體的反應比意識更快,炎一把推開烏斯曼的肩頭,右手還牢牢托著罐子,然后他站直身體,瞪著烏斯曼。 “你……”烏斯曼面帶竊喜,欲言又止。 “我不是故意的?!毖椎?,還抹了一把嘴唇,“陛下,獸寶您還要不要?” “要啊?!睘跛孤?,“你手里的和木盤子里的那些,本王全都要了?!?/br> 這下輪到炎愣怔了,反問道:“都要?” “嗯?!睘跛孤⑿c頭,甚是瀟灑。 一旁的侍從上前,把炎手里的獸寶罐子拿走,炎的手里終于空了,頓感輕松,但還不敢掉以輕心。 “吩咐御廚房,今日就燉獸寶湯吧?!睘跛孤Σ[瞇地看著炎道,“霜牙最喜歡吃那些玩意了?!?/br> “霜牙?不是您吃么?” “炎,本王即使不用那些,也能堅持不泄直到天明……”烏斯曼笑得迷人。 “堅持不懈?”炎愣愣,忽然明白過來,頓時漲紅了臉,他還是低估了烏斯曼無恥的程度。 “君上,這貨已經給了,該給錢了?!毖紫肽缅X走人,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多待,他還得回去漱口呢。 烏斯曼一點頭,濟納雅莉便從腰里取出一只綴著珠寶的皮革錢袋,并從里面取出一張特別精致的銀票。 “居然要這么多錢,我從沒見過像你這么黑的商人?!睗{雅莉把銀票拿給炎時不忘吐槽。 “哪里,我也是入鄉隨俗罷了?!毖仔χ氐?,把濟納雅莉氣得眼角都吊起,要不是有烏斯曼在場,想必就拔刀了。 “小人告退?!辟I賣已成,沒必要留在這,炎躬身行禮后,就要走。 “炎?!睘跛孤蝗唤凶∷?。 炎心里直敲鼓,但不得不停下已經邁出去的腳步。 “本王依然在等你回心轉意,”烏斯曼道,那眼神里倒是透出幾分真誠,“只要你愿意來本王身邊,別說這一張銀票,本王的金庫都可以是你的?!?/br> 炎注視著烏斯曼,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知君上有幾座金庫?畢竟人這么多,怕不夠分的?!?/br> 烏斯曼顯然沒聽懂炎的意思,眉頭皺了起來。 “您不知道我在說什么嗎?”炎一笑道,“是了,從來只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啊?!?/br> 炎暗指的是方才花孔雀提及的那位獸斗士,他應該也是這樣被烏斯曼拐騙進后宮的吧?所謂的寵幸也就是圖個新鮮罷了。 雖然知道烏斯曼這人毫無節cao可言,但從花孔雀的嘴里知道這些事,炎的心里當真是不舒服。 或許他的身邊,不管是父皇、爹爹還是皇兄都是一心一意之人吧。 炎無法接受這種朝三暮四、滿嘴花言巧語之人,連做朋友都嫌棄得很,何況是當夫妻。 不等烏斯曼再開口,炎就轉身走出廂房。 濟納雅莉的手都握上刀柄了,只要君上一開口,就能把炎攔下來。 可是烏斯曼沒有說話,就坐在那兒,玩弄著食指尖。 這指尖上有黑黑的一小塊,像是碰觸到了什么污漬。 “君上,您太縱容他了!”濟納雅莉道,“他怎么可以用這種語氣與您說話,太放肆了!根本沒把您當回事?!?/br> “濟納雅莉,”烏斯曼忽然問道,“依你之見,他是在討厭我嗎?” 濟納雅莉愣住,不,是完全傻眼——這不是戈壁灘上的石頭,明擺著的么。 “不可能呀,”不等濟納雅莉說話,烏斯曼便自言自語道,“本王待他不錯,知他今日要來賣東西,特地來等他,對了,他剛才還親了本王?!?/br> “君上,您是在他身邊安插下眼線了?”濟納雅莉更在意這個。 烏斯曼沒回答,只是起身道:“本王乏了,要回去了?!?/br> “君上,這些天您朝也不上,天天都說乏,可臣下見您并無疲態……” “雅莉,你的話越來越多了?!睘跛孤碱^略擰,“不得放肆?!?/br> 濟納雅莉忽然收聲,跪下道:“臣下失儀,望君上恕罪?!?/br> 烏斯曼走過濟納雅莉身邊時,提醒她道:“炎的事是本王的私事,你莫要插手,否則即便是你,本王也絕不留情?!?/br> “……”濟納雅莉跪在那里,烏斯曼走了許久,她都沒起來,唯有肩頭在瑟瑟震顫。 之前上場的獸斗士不敵威風凜凜的雄獅,被雄獅貓捉耗子般的玩弄一通后,獸斗士血rou模糊,都瞧不出個人樣了。 幾個身負鎧甲的獸斗士上場,拿著長矛合力把雄獅驅趕回困獸塔。 觀眾席上頓時響起排山倒海似的噓聲,還有人起身把手里吃的喝的一股腦地往場子里拋! 這斗獸場天高地闊,除非臂力驚人或挨得夠近,才能把東西扔進場子里,否則全都掉在地處下風口的倒霉蛋身上。 于是下邊中招的莽漢跳起來,沖著上邊刁天決地叫罵不休,上邊的人非但不收斂還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你他媽有種上來罵呀!老子干得你娘都不認得!” 這滿座的人捱三頂五的,一人往上沖去尋架打,連帶一波人被撞得東倒西歪,叫苦不迭。 炎往上走時還不覺得這里的階梯難行,但往下走時,才感受到何為“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往下走雖然不費力氣,但這階梯幾乎垂直,加上時不時因為打架而推擠過來的人潮以及凌空飛過的垃圾,當真是舉步維艱。 炎聽不懂他們嗚哩哇啦的土話,只覺得有無數大鈸大鑼在自己耳邊哐哐當當地敲著,吵得他頭暈腦脹,耳鳴不已。 炎努力撥開人群朝下走,不知怎么地就想起烏斯曼來。 方才烏斯曼坐在那張織金包銀的軟塌上,看起來閑適得很,尤其是他的那雙手,戴著名貴珠寶的手指交疊在一起……看起來像是無瑕白玉雕刻出來的,骨節優美,指尖還微微泛著紅。 在談話的間隙,烏斯曼似乎在揉弄食指尖,就像赫連烏羅被燙傷的食指尖后,那樣輕輕地揉著…… 炎有些納悶自己怎么就把他們兩個聯想到一起?不管是從相貌還是品行上來看,他們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赫連烏羅雖然在扮相上黑暗十足,像極一只緊盯腐食的烏鴉,令人敬而遠之,但實際上他徒有一副空架子,除了填飽肚子就別無他求。 哪像烏斯曼,長得人模人樣,內里卻yin邪得很,剛還大言不慚地說什么堅持不懈……哼,炎冷笑著想:“果然是腎、虧的事情做多了?!?/br> 炎發現自己對烏斯曼的嫌惡就如同著階梯是直線上升的,等到升無可升的那日,他一定會狠狠修理烏斯曼一頓,到那時他才不管烏斯曼是西涼王,還是圣什么雪。 炎想著令他氣惱的烏斯曼,下行的步伐不覺加快,邊上有一堆人不知怎么打起來了,瓜果餅子一通互砸、汁水橫流,好些人驚叫著避讓,炎的眼前突然就空出一條道來。 “正好?!毖撞挥X莞爾,正準備快速通過,也不知是誰往他的后背狠狠一撞! 第19章 赫連烏羅 炎一下子失去平衡往前撲去,前邊是沒有人,但下層的階梯上還站著好些看熱鬧的人。 他們發現炎摔下來,一個個大叫著往邊上躲,但這兒人擠人的,連個插針的地都沒有,于是乎男男女女,一眾人就像擠咸菜那樣堆疊起來,被夾在中間的人面孔都憋出茄色。 炎就像輕盈的燕子那樣伸手一撐其中一人的肩頭,借力凌空飛起,不過眨眼的功夫,他便穩穩地落在一處一掌寬的扶欄上。 他誰也沒撞著,也沒當眾跌個頭破血流,那些人見狀都不再推擠,而是看傻了眼。 “他好厲害呀,簡直像會飛似的?!?/br> “你瞧見沒?他在空中轉了個圈?!?/br> 炎站定后抬頭望去,上面的階梯上依然人山人海,各式各樣的臉上都寫著極度的不耐煩,想要走的和不想走的,開罵的和開打的,比斗獸場里的比賽還要熱鬧。 然后從最上層開始,侍衛終于開始行動了,他們逐層逐層地捉拿鬧事的人。 只是人太多,等清理到炎這里,恐怕還得費些時間。 炎四處巡視,但怎么也找不到那個撞他的人,更無法確定剛才那一撞是故意的,還是無心之過。 “不,應該就是故意的?!毖祖i眉沉思,回想方才被撞的那一瞬間,好像是一雙手突然貼上自己的肩膀,用勁往下一推。 “……會是誰?”炎困惑地想。雖然他很討厭烏斯曼,但也知道這件事不是烏斯曼做的,因為烏斯曼若是想要他死,夜闖寢宮那晚就會下手了。 “都住手!別打了!那邊的——快停下!”侍衛舉著長矛戳刺著人群,聲嘶力竭地怒吼著,但秩序仍以龜速在恢復。 留在這里也發現不了什么,炎像貓兒一樣無聲地跳下扶欄,回斗獸營去了。 擠滿大小帳篷的斗獸營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宮,尤其這些帳篷還會轉移位置,好容易記住的一條道就又變了。 不過炎只要記住朝北走就好,斗獸營越往北帳篷越破,這人也越少。 炎還記得最初來這里時,他愣是在自家營地外轉了好幾圈卻找不到進去的路。 在看到一頂斜斜搭著,仿佛隨時會垮塌的灰布帳篷時,炎就知道“到家”了。 那是赫連烏羅的帳篷,看上去特別顯眼,棚頂還搭著好幾塊補丁,聽伊利亞說,是赫連烏羅連夜縫補上的。 炎走進由帳篷圈起來的空地,一眼就瞅見花孔雀,他像一灘軟泥般平攤在一張木榻上,身邊圍著慣常的跟班,他們給他扇風、擦汗還有喂水。 花孔雀喝了一口茶,唉聲嘆氣地道:“你們是不知道那些侍衛有多兇,要不是我機靈……哎!異鄉人,你可回來了!” 花孔雀邊說邊從榻中猛坐起來,炎頗覺玩味地看著那張木榻,忍不住問道:“這是你們幾個抬回來的?” “是啊,阿齊茲在斗獸場里摔了一跤,不小心閃著腰了,他又急著來找你,我們就把他抬了過來?!逼渲幸蝗藫尨鸬?,“你看他多可憐呀?!?/br> “閃著腰?”光沖著花孔雀剛才彈腰坐起的姿勢,炎就知道是假的。 炎猜想花孔雀大概是被兇巴巴的侍衛嚇破了膽,站不起身,就推說自己摔跟頭了。 “哎喲,好疼?!被兹秆b腔作勢地扶著后腰,“要不是我摔著了,今天也能見到君上……” “你找我什么事?”炎打斷道。 “你剛才見到君上沒有?這到底怎么回事,他們怎么單叫你進去面圣?”花孔雀難掩激動地問,就差沖過來抱住炎的大腿了。 炎還沒回答,卜魯罕鼻孔冒氣,就跟一頭發瘋的公牛般沖入進來,一把抓過花孔雀,像小雞一樣地提起來斥道:“看你干的好事,砸碎兩罐子獸寶!” 花孔雀嚇得臉孔煞白,但沒忘記推鍋,發抖的手指直往炎身上點:“老、老大,那不是我砸壞的,是他,您交給我的東西,我早就賣完了!” 卜魯罕看向炎,眉心擰成一個拳頭大的疙瘩,那眼神很復雜,想刁難卻還有點舍不得似的。 “是的,他的都賣完了?!毖资制届o地看著卜魯罕道,“然后他非常好心地從我這‘拿’了兩罐子去,說要幫我賣掉,怎么原來都摔壞了?” “你!”花孔雀氣咻咻的,那兩罐子獸心和獸寶,是他在被侍衛驅趕時跌碎的,但說起來還不都是這異鄉人的錯么? 他肯定是惹著君上了,不然怎么會平白無故地被君上叫去?還連累他被侍衛一頓驅趕。 “你打算怎么賠我?”卜魯罕盯著炎道,“那還是老虎的獸寶,可不容易得?!?/br> “對啊,老大,再加上那玉罐子、冰晶,怎么說都得這個數?!被兹复藭r來勁了,伸出一只手反復比劃。 “好說?!毖缀鋈灰恍?,從腰帶里取出從烏斯曼那兒敲竹杠來的銀票,遞給卜魯罕。 卜魯罕在看到銀票的那刻立刻松開花孔雀,只聽他哎喲哀叫一聲,從半空一屁股跌坐在地,看樣子這一回是真閃著腰了。 “怎么有這么多錢?哪來的?”卜魯罕滿臉狐疑,反復驗證著銀票的真假,這錢別說買幾罐子獸寶了,買一百頭老虎都行。 “當然是賺來的?!毖撞幌滩坏匦π?,“你的東西我都賣了,再加上砸壞的兩罐,這些錢應該足夠抵償了吧?” 卜魯罕還沒開口,伊利亞風風火火地沖入進來,差點撞到炎。 炎往邊上閃了閃,有些納悶這兒的人怎么都不會好好走路,一個個都橫沖直撞的。 “炎!”伊利亞看著炎,“你沒事吧?我聽說你被侍衛架走了,還挨了打!” “我?”炎看了看花孔雀,“你聽說的是他吧?” 花孔雀朝炎翻了個白眼。 伊利亞這才注意到花孔雀和邊上的卜魯罕,卜魯罕手里抓著巨額銀票,那眼里滿是喜悅,嘴角也是朝上的。 趁著卜魯罕不備,伊利亞把炎拉至一邊,小聲問道:“怎么回事?這卜魯罕跑我們這里曬錢來了?不會是想要買你吧?” “你想到哪去了,這是我賣獸寶的錢,都給他了?!毖谞N然笑道,“我掙了不少?!?/br> “天啊,這獸寶能賣這么多錢?”伊利亞又往炎身上瞧了瞧,彩漆完好無損,他沒被人揩油。 “對啊,”炎聳聳肩道,“總有冤大頭么?!?/br> “那現在是……” “當然是繼續干活,”炎說道,“還不到大食堂開飯的時候吧?!?/br> “炎,那你怎么不留點錢下來,要有了錢,不用指望大食堂我們也能買到吃的?!?/br> “會有的,很快?!毖缀鋈坏?,沖伊利亞眨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