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親 完結+番外_1
本書總字數為:1344823個 《奉旨和親》作者:米洛 文案:大燕國使團護送公主出使西涼國,哪知從車鸞里出來竟是永和親王淳于炎。 公主meimei那么可愛,怎么能跟那個口蜜腹劍、色膽包天的西涼王接觸? 當然得由他這個當哥哥的,先去刺殺——哦,試探試探。 結果技不如人,淳于炎鋃鐺入獄了! …… 淳于炎:我淳于炎就是餓死在地牢,戰死在獸斗營里,單身一輩子也不會嫁給你烏斯曼,還給你生仔! …… N年后。 淳于炎:……大豬蹄子真香,嗯! 烏斯曼:愛妃,要快點還是慢點? 淳于炎:啰嗦,快點慢點都來一遍—— 烏斯曼:呵呵! 內容標簽:強強 生子 情有獨鐘 歡喜冤家 搜索關鍵字:主角:淳于炎 烏斯曼 ┃ 配角: ┃ 其它:男男生子,宮闈 第1章 夜襲 緣起。 綠洲之國西涼,地處荒漠,千古不滅。 年二十四的西涼國君烏斯曼,外傳銀發似雪,綠眸如翠,貌若天人。 烏斯曼有意與天下第一帝國——大燕結盟,故誠邀大燕公主淳于珂柔出使西涼。 珂柔公主年十四,天真爛漫,傾城之姿,為大燕之寶。 對于皇妹出使西涼一事,永和親王淳于炎甚是反對,他與西涼王曾有往來,知他jian若鬼蜮,行若滑鼠,是極惡之人。 且密探急報,西涼王此舉的真正目的,在于蒙騙公主至西涼并強娶為妻,以此做大燕皇帝的“妹夫”。 思及西涼王不但覬覦皇妹美色,還想用她獲利,淳于炎氣得七竅冒火,恨不得搓圓撳扁這口蜜腹劍、色膽包天的家伙。 可兩國互通乃是國事,斷不能因淳于炎一人反對就取消。 于是珂柔公主照常出使西涼,淳于炎護妹心切,悄然混入浩浩蕩蕩的出使隊伍中換下公主,親自上陣,他就不信不能收拾這混賬西涼王…… …… 夜,很涼。 那描金花嵌貝片的殿梁上更是冷若冰窖。 淳于炎輕輕觸摸梁上的雕花,暗想:“這玩意可真美,即使在這深更半夜里也能透出虹彩,要是白日里不知美成什么樣?!?/br> 要說這宮殿大梁的裝裱,大燕國也是很美的,皆是栩栩如生的彩繪配以雕飾之物,但西涼國寢殿里的大梁更別出心裁,竟然拿白色海貝片嵌入梁木,縫隙處填以金漆繪制成雪蓮,美得不可方物。 這一根橫梁都如此花費心思,何況宮殿的其他各處,定是奢靡非凡。 “哼,這日子過得這般舒坦,還敢向皇兄念叨什么‘西涼乃西極之地,人少荒僻,物資匱乏……”炎又想要磨后槽牙了。 “冷靜!”炎閉上眼,“我吃了那么多的苦,來當這‘梁上君子’,可不能一時生氣就壞了大事?!?/br> 炎再次睜開眼往下瞧,寢殿內沒有一絲燈火,這么冷的夜也不見有火盆碳爐,就一些白花花的獸皮鋪滿地面和龍床,放眼望去仿佛置身雪原。 而前一刻偌大的龍床里還是有翻身動靜,現在則一點聲響都沒了,看樣子西涼王是睡著了。 “滿嘴謊話的家伙,想騙我皇妹嫁給你,做夢!看我不宰了你!”炎咬牙切齒,翻身就從梁上飛下。他黑衣黑褲,像一抹鬼魅之影飄落在地,悄無聲息。 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愣住,這腳下的皮毛豐厚溫暖,踩著更是有一股韌勁,他不禁多踏了兩下,這軟乎勁兒和大燕的裘皮全然不同,到底什么東西做的?還帶著溫熱,難怪烏斯曼的殿里都沒放暖爐。 炎走向龍床,并從腰里摸出一把寒光閃閃、削鐵如泥的匕首。 在來的路上,他為西涼王設計了百余種的死法,要不然他怎么熬過這漫漫黃沙路…… “哼哧!” 一股獸腥味的熱氣直噴向炎的后腦勺,炎回頭一看,頓時驚得臉色煞白,這背上的冷汗是嘩嘩地往外冒。 眼前是一頭碩大無比的白狼,比炎見過的任何中原狼都要大上數倍。它居高臨下,瞪著一雙綠幽幽且兇光畢露的眼,緊盯著炎。 豆大的冷汗從炎的腦門滾下,他只要張嘴這心就能蹦出嗓子眼,但除了死死盯著狼目,不放過它的一切動作,炎也想不到別的辦法。 斗是斗不過的,那獠牙利爪輕輕一撩,就能從他身上連皮帶rou的撕下一層去。 可不斗也不成,難不成他費盡千辛萬苦地趕來,就是為了給這狼當宵夜? 白狼皺皺鼻子,呲出森白的獠牙,在發狠威嚇,炎不由握緊手中的匕首,并告誡自己:“沉住氣,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br> 忽地,狼頭湊上炎的腦頂,仔仔細細地嗅著他的頭發,流下滴滴答答的腥臭的口水。 炎雖然嫌棄得很,但又不能動,怕這狼一受刺激,張嘴就把他的腦袋吞了! 白狼不停地嗅,從炎的頭發聞到炎的臉面,那冷冰冰又濕漉漉的鼻子蹭著炎蒼白的面頰。 “呲……” 白狼一臉不屑似的輕哼一聲,把頭轉過一邊,忽然就張開血盆大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接著它調轉身,肥碩的狼尾甩了甩,便把屁股對著炎和龍床,就地趴下縮成一個大蒲團,繼續睡大覺。 聽著白狼勻稱的呼吸聲,炎不覺按住左胸,這真是撿回一條命??!不過這得謝謝西涼王養了這么 一頭中看不中用的大肥狼,連登門的刺客都能放了。 炎在心里嘖嘖,一把抹去額上的冷汗,來到龍床邊。 龍床很大,床頭似月牙,尖尖的兩頭挑著一席銀白錦帳。 隔著帳簾,炎隱約見到烏斯曼躺在那兒,便探出刀尖輕撥開簾子,終于見到了他。 烏斯曼平臥在軟床內,床側的白玉熏香爐里飄著若有似無的花香。 烏斯曼的銀發猶如月華傾瀉在錦枕上。 而他的臉就和炎記憶里的一樣,鼻梁高挺,唇形如花瓣般優美,是炎此生見過的長得最漂亮的男人。 不,不只是漂亮,而是華艷。 光銀發這一點就很引人側目。 炎還記得初次見面時是在溫泉池,而且還是和赤條條的他對個正著。 看到他的那一瞬,炎以為是天上仙子下凡,凝視著他的臉,腦袋震驚到空白。 烏斯曼就是這么驚艷——但他的人有多美,心眼就有多壞! 炎微微瞇起眼,沒有忘記烏斯曼是怎么背信棄義的。嘴上說著“聯盟結義”,背地里卻早已和他此生最痛恨的“敵人”同聲共氣,害得他極慘。 一想到這些過往炎就胃疼,看著眼下烏斯曼躺在床榻里,睡得如此酣沉,這怒火更是蹭蹭往上冒。 他怎么就能睡得這般踏實? 炎暗暗磨牙,再次思及一路上的艱辛:被盜匪追殺,在荒漠迷路,干糧耗盡又掉進流沙坑,白骨為伴,毒蟲相隨,要不是他有一身武藝,早就死在半道上,還連個收尸人都沒有! 想也沒想,炎手起刀落,沖著烏斯曼的臉猛刺下去! “咚”一聲悶響,刀尖深沒入烏斯曼頭頂的華麗床板,炎頓了頓,繼續轉動匕首,在床頭劃拉出深深的一橫。 烏斯曼是西涼皇帝,皇兄有意與他結盟,以穩固大燕西疆一帶的太平。 炎身為大燕親王自然知道國策不可違,但該出的氣還是要出。 ——“蠢?!?/br> 所以他要刻畫一個“蠢”字,明兒烏斯曼起床看到腦門頂著一個“蠢”,定會氣到七竅生煙。 炎在心里發笑:“要是不小心氣死了,就更好了?!?/br> 一筆一劃地用心刻著,木屑沙沙落下,到這最后一筆,炎越發用力,這刀尖卻不知碰到什么卡住了。 “嗯?”炎拔了拔,匕首紋絲不動,只有用力一抽! “啊?!必笆资前?、、出來了,但身體不由自主往前一沖,雙手往枕上一按,急急停住。 太近了!他的鼻子幾乎碰到烏斯曼的前額,炎不由屏息,眼角余光卻瞅見自己額邊有滴汗正在流下來。 如果順著臉頰掉落,極有可能落在烏斯曼的臉上。 炎瞬時僵硬,怕一動反而讓汗水滴落。 炎拼命地用眼角余光瞥著那滴汗,還伸舌頭去接,但很快覺得這根本沒用,舌頭哪能夠得到。 “對了!”炎把臉側轉些,這樣汗就流不下來,真是機智! “永和親王,你在本王身上玩得可還開心?”幽幽的聲音響起在炎的臉面下方,就像尾指不小心撥動到琴弦,余音裊裊。 炎吃驚低頭,正好看到烏斯曼優雅抬眼,在濃密銀睫的映襯下,那雙透徹如冰,翠如玉石的眼睛直望進炎的心底,像能看透他所有的小心思。 “——你裝睡?!” 冷汗滴下,炎彈起腰想要閃,但烏斯曼的動作也不慢,戴著綠寶石戒的手一把扣緊炎的右腕,往 床里猛地一帶,情勢瞬時倒轉。 炎跌進床里,脊背深陷軟褥之中,烏斯曼擒著他的雙手,毫不客氣地將他壓在身下。 “本王要是不裝睡,怎么能知道親王會趁夜送來這么一件特別的禮物?!睘跛孤а弁舶逡磺?,并念道,“蠢……” “不容易呀,這么多筆畫的大燕字你都認得?!毖奏托?,瞪著烏斯曼。 “蠢倒是真的蠢?!睘跛孤鼜娜莶黄鹊卣f,睨視著火氣沖天的炎。 “你!”炎豈能聽不出他的反諷,“我是大燕特使,你竟敢說我蠢!” “你不也敢在本王的床頭刻字泄憤嗎?這可是千年的云檀木……罷了?!睘跛孤鋈晃⑿Φ?,“淳于炎,既往不咎,我們從頭來過可好?” “到底是誰教你的大燕語,既往不咎可不是用在這的!”炎一邊胡侃一邊暗中發力,打算狠狠一腳踹飛烏斯曼。 可是…… “咦?”炎眨了眨眼,身體很奇怪,就像筋骨被悉數抽去,一下子沒了力道。 “你一定很納悶明明有那么深厚的功力,卻一點都發不出來?”烏斯曼望著炎微笑,這笑容就像一壇陳釀,由內而外的散發著令人沉醉的氣息。 可是炎卻頭皮發麻,看著烏斯曼斜瞄了一眼熏香爐后道,“這是西涼特制的迷香,名叫蝴蝶醉。對普通人來說這不過是一縷芳香,但對那些武藝高強的刺客……就是奪取功力的毒、、藥了?!?/br> “什么?”炎大吃一驚,聲音都變得嘶啞,“奪取功力?!怎么可能!” “沒什么不可能的,炎,你不會以為本王偌大的寢殿,真的連一點防衛都沒有吧?”烏斯曼的笑 容邪中帶魅,那一頭柔滑的銀發猶如朧月散著幽幽光澤。 “你卑鄙無恥!小人!”炎怒得眼睛都紅了,“快拿解藥來!” “此香并無解藥?!睘跛孤痪o不慢地道,“不過你放心,這熏香雖然已經滲入你的肺腑臟器之內,但它會逐漸褪去,只是這時日上說不準?!?/br> “時日?”從烏斯曼的話里,炎聽出這藥散的很慢。 “少則數日,多則……”烏斯曼粲然一笑。 “不管多久,是當真會褪去的吧?”炎瞪著烏斯曼問。 “是的?!睘跛孤c點頭,“你的功力會恢復的?!?/br> 聽到功力可以恢復,炎暫且松口了氣,轉而想到這失去功力又不是斷了手腳,打架還是可以打的。 說時遲那時快,他凌厲地抬腿一踹,烏斯曼始料未及差點中招,但他還是往邊上敏捷閃避,并松開了炎。 炎立刻去抓落在床頭的匕首,烏斯曼也去搶匕首,兩個人在床上糾斗起來,炎不想驚動殿外的侍衛,在一腳踢翻床邊的燭臺時,他急忙翻身去撈。 沒想烏斯曼竟也配合他,暫且停下動作,待炎把燭臺扶回原位,烏斯曼才扳著炎的肩頭,再次把他押進床里。 炎的臉蒙在枕頭里,快憋不過氣,悶聲罵道:“你這混蛋!嘴里沒一句真話,出賣我不說,還想誘拐我的柔兒!” “本王是盛情邀請珂柔公主前來西涼游玩,觀覽異國風光,哪來誘拐一說?”烏斯曼表情無辜。 “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盤,你想把柔兒困在這里,死皮賴臉地向她求婚。有大燕公主坐鎮西涼,以后西涼還愁什么?要錢有錢,要糧有糧?!?/br> “炎,”烏斯曼笑了,俯身在炎的耳后低語道,“你這消息是從哪兒來的?” “我知道你詭計多端,自然早有防備?!毖着D過臉,斥責道,“烏斯曼,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皇妹可看不上你?!?/br> “怎么會,本王在大燕皇宮做客時,公主殿下可是追了本王兩條街呢?!?/br> “少自以為是!皇妹只是好奇你與眾不同的長相罷了?!?/br> “本王沒有自以為是,本王只想告訴你,你的線報只對了一半?!?/br> “什么?” “本王的確是想與大燕的皇室聯姻,至于這人選……”烏斯曼頓了頓,溫暖的唇瓣幾乎貼上炎氣紅的耳廓,“是你?!?/br>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話到一半,炎的眼睛瞪得溜圓,愕然道,“你剛才說誰?” 第2章 求婚 “本王說想要娶你——淳于炎當西涼的王后?!睘跛孤Φ?,“本王知道大燕成婚講究門當戶對,我這一國之君配你這位親王,足矣?!?/br> “足你個頭!”炎腦門上青筋都爆出來了。 “好好一個親王,怎么可以說臟話?”烏斯曼眨著眼道,“你不會想說,你是男人所以不能嫁給本王吧?” “這是當然!” “可你嫡親的兄長不也和攝政王成婚,還生下一對龍鳳胎嗎?” “皇兄繼承巫雀神族血統,自然可以生子,而我……”炎話還沒說完,衣袖就被烏斯曼粗暴地一把撕扯去。 裸露在外的肌膚是漂亮的栗色,而在左肩至肩胛骨一帶,浮現著一朵極其妖、嬈的“彼岸花”,它舒卷盛開的“花瓣”因炎的盛怒而綻放出艷紅,實在是美極了。 “巫雀胎紋乃巫雀神族的標志之物,身上有此胎印者,即便是男子也能生育?!睘跛孤錾竦啬曋寥缪锏募y路,感嘆道,“炎,你不會想告訴本王,這是你自己紋上去的吧?” “——你!”炎被這突如而來的狀況攪得既驚又惱,還萬分震怒。 他和皇兄一樣承襲巫雀血脈之事從未告訴過別人,就連最信任的皇兄也是不知曉的,這遠在西涼的烏斯曼是怎么知道的。 細作……炎很快意識到這點,既然他能從西涼人那里獲取有關烏斯曼的情報,自然也有人把他的情報傳遞給烏斯曼。 只是能看到他身上巫雀胎紋的人,幾乎沒有,除了他…… “你這腰帶塞得鼓鼓囊囊的,藏著什么好東西?”烏斯曼的手臂原本壓擠著炎的肩膀,突然就往下滑去。 “混賬!你亂摸什么?!” 腰帶被三兩下扯開,炎莫名的心悸,滿面緋紅。 烏斯曼的手指來回徘徊,似撫摸著炎誘、人的后腰。 “你給我放開!”猛一個鯉魚翻身,炎愣是把背上作妖的烏斯曼給掀了下來。 不過,烏斯曼看起來一點都不生氣,他的手里捏著一支竹葉玉簪,看這翠綠柔亮的質地以及精細的雕工,顯然是皇室御用。 “這是我的!還來!”炎伸手要奪,烏斯曼一掌蓋在炎的臉上,另一手細細把玩著玉簪,“這簪子我見過……是大燕皇帝的心愛之物,沒想到王爺你竟然竊取宮中財物……” “胡扯。這是皇兄送我的!” “你的皇兄對你可真好,隨身之物都送你?!睘跛孤寻l簪收進掌心,感受著它的溫潤。 “皇兄疼我,與你何干!”炎一把揮開烏斯曼的手,“我警告你,快點還給我?!?/br> 烏斯曼把發簪輕輕插到炎烏黑的發髻上,如此無暇美玉果然很合適炎,只不過,烏斯曼一想起大燕皇帝淳于愛卿戴著它,春風拂面的樣子,心里就不大舒服。 “淳于炎,”烏斯曼看著一臉警惕的炎,“本王會對你很好的,你當真不愿意生我的孩子?” “烏斯曼.阿爾夫攝.傲樂圖魯.巴切斯!”炎正色叫出烏斯曼的全名,氣憤道,“我不知道你的腦袋是被駱駝踢了,還是怎么的,竟想出這樣低級又無聊的主意,你給我聽好,不管我是不是巫雀神族的人,將來是要娶妻還是嫁人,都與你毫無關系!” 炎從未想過要嫁人,此時提到嫁人完全是氣得發暈,被烏斯曼給帶進坑里。 “當真?” “千真萬確!”炎狠狠瞪著烏斯曼,“絕不反悔!” “既然這樣……”烏斯曼看著炎,忽然喊道,“來人!有刺客!” “什么?”炎一愣,還未及滑下床,就看到手持長刀的侍衛如潮水般涌進來。 “君上!”侍衛首領是個大光頭,且又黑又壯跟棕熊一樣,他往床邊一站,床都能縮小半截。 其余的侍衛紛紛包圍著床,他們身上的裝束與大燕御林軍截然不同,他們上身幾乎赤、、裸,背著弓箭,下身是一條長及膝蓋的牛皮裙,腰間別著大彎刀。 侍衛們肅然地圍瞪著炎,烏斯曼則優雅下床,閑庭散步地走至一旁。 炎還從未被一群半、、裸壯漢如此圍觀過,這陣仗讓他有些傻眼,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故意用西涼語問:“西涼王,您說誰是刺客?” “當然是你,一身黑衣,手拿尖刀,還說不是刺客?”烏斯曼環抱胳膊,一本正經地道,兩人竟隔著侍衛墻對話起來。 “當然不是,我乃大燕國的永和親王,是大燕出使西涼的特使?!毖自谶@一路上沒少和馬賊流匪打交道,這西涼語是突飛猛進,他道,“這黑衣么,只是我個人的穿衣喜好,這玄鐵匕首是我呈 送給您的見面禮?!?/br> “大晚上的來給本王送禮?” “對啊,我本想給您一點驚喜?!毖装蛋的パ?。 “驚喜?”烏斯曼璨笑起來,“驚倒是有,喜在哪兒?你的話,本王不信?!?/br> “不管您信不信,我都是大燕國的特使?!毖讏猿值?,“這事實無可改變?!?/br> 侍衛們聽得一頭霧水,這刺客態度囂張,被抓了還振振有詞,但主君的態度更令他們驚訝,以往的刺客下場都是當場斃命,主君哪會與他斗嘴。 在炎與西涼王隔空對峙之時,一位扎著紅褐色長辮,辮上還繞著紅寶石金鏈,身穿西涼束腰紗裙的女子大踏步地走進來。 炎不覺盯著她瞧,并非是因為她容貌上佳,而是她渾身上下透著“惹我者死”的凌人氣勢。 侍衛對她很恭敬,紛紛低頭迎接,炎想:“這難道是位女將軍?” 烏斯曼曾告訴過炎,在西涼女子不但可以領兵打仗還能繼承王位,是非常了不得的存在。 “君上,這大半夜的,您又在干什么?”那女子甚至都沒瞧炎一眼,只是面帶不悅地注視著烏斯曼。 “濟納雅莉,你是本王的愛將,就由你來分辨下這黑衣人是刺客,還是大燕派來的特使永和親王?!睘跛孤f著走到桌邊,拿起琉璃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 濟納雅莉這才瞥一眼渾身戒備的炎,用西涼語道:“他不是西涼人?!?/br> “嗯。然后?”烏斯曼一邊喝酒,一邊問。 “來人!關進牢里?!睗{雅莉抬手道。 “等下,不是西涼人就要關起來?”炎很不滿。 “和哪里人無關,我從未見過你?!?/br> “這兒天高地闊,商旅眾多,這位姑娘,你沒見過的人多了,怎么不把外邊的人都抓起來?”炎義正言辭地反擊。 “你……”濟納雅莉的臉色更冷,正要發話,烏斯曼打斷道:“若本王沒記錯,邀請來訪的是大燕公主才對,怎么來的會是一位親王?” 見烏斯曼繼續發難,炎道:“皇妹珂柔在離京前突染風寒,不易長途跋涉,故皇兄命我代為出使西涼,意在與貴國締結商約,互通有無?!?/br> “怎么不見特使文書?”烏斯曼又問。 “文書、特使印都有專人保管,他們腿腳慢還在半道上?!毖椎炔患按蟛筷犅朴频刈?,自己先行一步,但是文書和印信必須留給他們,否則他們無法出入關卡。 “照你這么說,就是毫無憑證了?”烏斯曼輕輕晃著酒杯,下了定論。 “烏斯曼,別再兜圈子了,你知道我是誰!”炎惱火道。 “誰說的,本王根本就不認識你?!睘跛孤柭柤珙^,“不過本王也不想濫殺無辜,就先關起來,再慢慢審吧?!?/br> 侍衛立刻上前,炎吼道:“我不是刺客!” “少廢話,快走!”眾侍衛推搡著炎,炎氣得想殺人,但他是大燕特使,這一出招就會挑起兩國戰爭,皇兄會很頭疼吧。 怎么可以讓皇兄難做,所以炎氣到七竅生煙卻也只能強忍住,被侍衛用長、、槍架出寢殿…… “雅莉,你有話要說?”烏斯曼見濟納雅莉一臉深思地站著,便問。 “君上,他就是大燕親王吧?!睗{雅莉道。 烏斯曼一笑:“你怎么看出來的?” “氣度?!睗{雅莉認真道,“并非普通人的氣度,而且他身上的功力雖然被殿內熏香化去,但臣下還是感覺得到他的內力很強,非同一般的強?!?/br> “那是因為他習有大燕國的武學秘寶《無雙劍訣》,這本絕學只有大燕太上皇選定的人才能承襲?!?/br> “《無雙劍訣》?!” 濟納雅莉驚嘆道,“就是老祭司提起過的,可以興隆大燕國運的秘法?” “對?!?/br> “君上,那您是想將他身上的武學秘法拿到手?” “不?!?/br> “不?” “不?!睘跛孤?,“本王不感興趣?!?/br> “……” “那君上還留著他干什么?”濟納雅莉感到匪夷所思,一直以來對于君上來說,人就分兩種,有用的,無用的,簡單明了。 “這人太傲慢了,”濟納雅莉接著道,“簡直不把西涼放在眼里,他夜闖寢宮在先,就算臣下把他就地處決,大燕皇帝都沒法說個不字?!?/br> “大燕皇帝很疼這個弟弟,據說大燕皇室一片混亂的那會兒,兩兄弟在深宮相依為命。正所謂長兄如父,這感情不是一般的深?!睘跛孤鼑@道,“但我不殺他,不是因為大燕皇帝在乎他?!?/br> “那是?” “好玩罷了?!?/br> “好玩?” “你不覺得很好玩嗎?”烏斯曼微微笑道,“任他武藝再高,單槍匹馬地闖過死亡沙漠和大戈壁,還一路直闖到本王的床上,就為了刻一個蠢字泄憤,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這……”濟納雅莉道,“臣下只覺得他很傻,不遠萬里來送命?!?/br> “不,他不是來送命的,”烏斯曼撫頜一笑,“他是來逃命的?!?/br> “逃命?難不成大燕有人追殺親王?” “非也?!?/br> “沒人追殺,逃什么命?君上,您說的臣下越來越糊涂了?!?/br> “你以后會知道的,”烏斯曼道,“他也是,他以后也會知道的?!?/br> “逃一個連親王自己都不知道的命?”濟納雅莉覺得這謎題太深了,她根本弄不懂,但主君的心思誰又曾弄明白過,也不可能有人能弄明白。 既然主君說她以后會知道,那就以后再見分曉。 濟納雅莉想要告退,烏斯曼突然道:“你把他關去死囚塔吧?!?/br> “死囚塔?”濟納雅莉瞪大眼,才說不要大燕親王的命,這就關去死囚塔了? “對?!?/br> “君上,那是凌遲之地,他一個異鄉人恐怕都撐不過半日……” 烏斯曼微笑著打斷道:“你照辦便是?!?/br> “是!臣下遵令?!?nbsp;濟納雅莉右膝觸地,躬身行禮后,出去了。 烏斯曼來到床邊,伸手撫摸炎刻在床頭的字,這使的力道可不小,一橫一撇都入木四分,可見他的——憤、懣、之、深! “嗯?”烏斯曼略微皺眉,一根翹起的木刺戳入他的食指,血珠子立刻涌上白皙的指尖。 “嗚……”大白狼不知何時來到烏斯曼的身后,眼珠子滴溜溜地盯著烏斯曼的指頭,見血就興奮低吼。 烏斯曼輕含指尖舔去血珠,回頭撫摸厚實的狼頭道:“霜牙,你很聽話,沒有吃了他?!?/br> 霜牙一聽主人夸獎,高興得尾巴呼呼地甩,右爪更是搭上烏斯曼的肩頭,想讓烏斯曼抱抱。 “你已經不是小狼了,不能這么撒嬌?!睘跛孤⑿χ笏拇蟀鬃ψ?,忽然道,“你是又胖了么?” 霜牙哼唧哼唧的把爪子抽走,還用左爪蓋住右爪,不讓烏斯曼瞧。 “你就是胖了嘛!”烏斯曼上下一打量,這哪還有傳奇狼王的影子,整一頭肥碩的大白熊,“這些天你吃了不少進貢的肥羊吧?從明日開始不準再吃羊了,改吃雞?!?/br> “——嗷嗚嗚嗚嗚~~~o(╥﹏╥)o” 霜牙仰頭悲鳴,那凄厲哭聲響徹宮殿的每個角落,仿若狂風大作,直叫人寒毛直豎。 第3章 下獄 炎聽到凄厲的狼嚎,不知怎么地就渾身滾過一個哆嗦,大約是這叫聲真的很磨耳朵吧。 “別停下,快走!”身后的侍衛不客氣地舉刀示意。 炎黑著臉繼續向前,他的腳步聲在這又長又寬的空中長廊上顯得非常清脆,長廊的兩邊是刻花裱金的拱門,夜風呼嘯著橫穿而過,留下一陣料峭的寒意。 炎忍不住拉攏衣襟,在這高懸千尺之上的長廊行走,心里總有種揮之不去的驚奇感。 在炎來到西涼首都丹煬城之前,就聽探子說起過西涼王宮——“玥瑯”是怎樣一座玄奇的宮殿,它和大燕國那占地極廣且連成一片的宮苑不同,所有的宮殿、包括御花園在內都是層層往上疊加。 在探子粗陋的描述下,炎想當然地以為“玥瑯”很像一座巨大的“佛塔”。 但在親臨之后,炎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般神奇,不,是令人嘆為觀止的建筑群。 這玥瑯宮并不處在同一塊平整的地基上,而是螺旋著向上伸展,上面的宮殿一層一層錯落有致地排序著,如若張開的樹冠。樹冠上每一片葉子就是一座宮殿,炎腳下的長廊就是連接樹葉的莖、、干。 到底要花費多少人力、財力和物力才能造就出這樣龐然又玄奇的宮殿? 炎向長廊外看去,暗想:“說什么西涼是一個簡單又無聊的沙漠王國,烏斯曼果然在撒謊,還突 然向我求婚……哼,簡直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炎暗暗觀察著四周,想著能不能從這拱門里跳出去,借道下一層的花園逃走。 他可沒想束手就擒,更不愿在大牢里受刑。 “你在看什么?”一道不客氣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炎大吃一驚,全然沒察覺到濟納雅莉的到來。 “別想逃走?!睗{雅莉冷笑道,“除非你想摔斷腿?!?/br> 炎現在連輕功都施展不了,確實飛不起來。 炎看著濟納雅莉,她的眼睛是淡褐色的,皮膚很白,紅褐色的頭發顯得很特別,大燕從未有過女將軍,炎有些好奇她的本領到底如何? 要不借著“逃跑”與她切磋兩下,還真沒有和女子交過手。 “你們都下去吧?!睗{雅莉對其他侍衛道。 侍衛沒有任何異議,直接點頭,便有序的退走。 “君上讓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你跟著我走就是?!睗{雅莉說完,警告炎道,“別?;^,我可以隨時殺了你?!?/br> “不敢?!毖讻]好氣地說,“敢問將軍是什么好地方?不會是地獄吧?” “雖然說不如地獄,但也差不離?!睗{雅莉露出見到炎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這美人笑起來當然是更美了,但炎卻覺得背后發涼。 “怎么,現在才后悔?” “什么后悔?”炎皺眉道。 “后悔不該對君上不敬?!睗{雅莉昂起下巴道,“你要是怕了,我可以向君上稟明……” “免了,不就是去一個和地獄差不離的地方,這唬不住我?!毖撞焕洳粺岬匾恍?,他本來想逃走,但現在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