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母親(二更)
興安公爵府中火把通明,原本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已經被趕到了院中,老老少少哆哆嗦嗦的看著進進出出抄家的士兵。 東方澈坐在院中的一把太師椅上,閉目養神。兆豐則抱著劍站在一旁。 這時,一名士兵過來報告道:“東方大人,遠處一處院中有一個婦人被鐵鏈鎖著,我們試了幾次都無法將鐵鏈弄斷,所以過來 請示大人?!?/br> 東方澈緩緩睜開眼,想了一下,站起身說道:“帶我去看看!” 士兵一路引著他來到了一處極其僻靜的院子里,院里一片破敗的殘垣,院中一棵古槐在夜風中沙沙作響。 東方澈邁步往里走,就看到屋里的桌子旁坐著一個頭戴紗帽的女子,女子一身粗布的衣袍,坐的筆直,而地上則是一條精鋼打 造的鐵鏈。 里面的士兵一見他來了,立刻站直打招呼“東方大人!” 那原本恬淡坐在那里的女人明顯的渾身一僵,她緩緩的回過頭,看向門口走進來的男人。 紗帽隔絕了她的視線,但是不知為什么,東方澈就是能趕緊那人看著自己的目光格外的火熱。 他微微皺眉,看著地上的鐵鏈,問道:“這鎖著的是什么人?”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了搖頭。 “你是何人?為何會被鎖在這里?”東方澈開口問道。 那人似乎十分激動,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卻又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半晌也沒見她說出一個字。 “去!找個人來問問!”東方澈不耐煩的安排道。 隨即掏出懷中被西門家改良過的折扇,在手中輕輕打著。他順著鐵鏈看向坐在那里的女人,似乎正好和對方對視了一下,那人 卻像是怕他一般急急忙忙的低下了頭。 這時,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被帶了進來,小女孩顯然是被嚇壞了,剛被拎進來就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你負責這個院子?”東方澈轉過頭,不再研究那女人。 “是!”女孩哆嗦著回答。 “這人是誰?”東方澈又問。 “是,是清心娘子!”女孩回道:“是主母!” “主母?”東方澈皺眉,他記得尹奉祁在妻子死后并沒有續弦,這又是哪里來的主母呢? 他正在納悶,就見一名士兵跑了回來,道:“東方大人,尹天棟回來了!” “是城門那邊事成了嗎?”東方澈點了點頭,問道:“慶王殿下可是回來了?” 士兵道:“回大人,我們押送尹天棟的半路上遇到了寧國公,王爺將人交給了他,安排他去城頭之后就走了,我們也不知王爺 去了何處?!?/br> 而這時,尹天樞已經身穿重甲走了進來。 “天樞!”東方澈皺眉問道:“你可知曉慶王殿下去了何處?” 尹天樞停下腳步,搖了搖頭:“我當時不放心瑤瑤想去宮里一趟,他當時只說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便把天棟交給了我, 讓我帶著他去城頭,等我到時城頭大勢已去,我便打掃了一下戰場,將天棟帶回來了。怎么?出什么事了嗎?” “我總覺得今天的事情哪里不對勁!”東方澈皺眉沉思道:“京城太安靜了!” 尹天樞正想說打了一個晚上的仗哪里安靜了,卻猛然意識到了同樣的不同。不錯,就是太安靜了。先不說他們之前已經安撫過 的各營禁軍和巡防營,就說各大世家,在發生了這么多事情的情況下居然集體選擇了沉默,既沒有四處打聽消息,也沒有出兵 支援,仿佛是什么人事先和他們說好了一般。 “你也感覺到了對嗎?”東方澈繼續說道:“其他家保持安靜尚能理解,畢竟這些家族為了自保什么狀態都會有,可是連東方 家和秦家都保持這樣的態度就不正常了吧?” “岳父為了給俊揚解毒帶人剛剛回來,他老人家受了傷,正在修養?!币鞓姓f道。 “那爺爺呢?”東方澈看著尹天樞說道:“你不覺得當年叱咤戰場的爺爺這些年安靜的嚇人嗎?就算秦家保持中立,但是當初 瑤瑤昏迷了兩年,秦家卻一點要報復的態度都沒有。你不覺得奇怪嗎?” 當初他們都知道瑤瑤是被尹奉祁算計昏迷的,俊揚還因此中了毒,秦家就算再中立也不至于連報仇的血性都沒有吧? “確實不對!”尹天樞皺眉道:“你現在馬上去東方家看看究竟,我去趟秦家?!?/br> 兩人點了下頭正要各自出發,卻見那個女人猛地竄起,一把拉住了東方澈的胳膊,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不要去!聽話!” 東方澈畢竟是個成年男子,加之又練過武功,被人突然一拉本能的就是一掙,隨后反手就是一推。這一推雖然控制了力道,但 是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卻還是不小。女人被他推得一個踉蹌絆在鎖鏈上直接摔到在地,頭上的紗帽驟然掉落。 隨即,屋子里響起一片抽氣聲。 只見女人的臉上從左到右有一條貫穿全臉的傷疤,將本應美貌的容顏硬生生給毀了。 而東方澈卻在看清女人長相的一瞬間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那是一張他朝思暮想的容貌。 “母,母親?!”東方澈猛地撲過去,一把抓住女人的雙肩,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問道:“是你對不對?你為什么會在這 里?” “公子認錯人了!”女人一把擋住自己的臉,開始慌亂的去摸索地上的紗帽。 東方澈卻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一把將紗帽扔的遠遠的,搖晃著女人的雙肩道:“你到底為什么會拋下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 么?” 一聲輕微的鐵鏈聲響起,東方澈這才猛然想起女人被鎖住的事實。 他抬手揮出折扇將鐵鏈硬生生劈斷,又問道:“還有,為什么你會在這里?為什么會被鎖著?還有……” 還有,這些年你有沒有想過我? 女人卻還是搖著頭,慌亂的說他認錯了。 東方澈的眼睛一下就紅了,他吼道:“我自己的母親,我怎么可能認錯!” 吼完,他似乎又一下明白了什么,男人的眼中滿是悲傷,他終于放開了女人的肩膀,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女能人問道:“我 就那么讓你失望嗎?甚至連認我都不肯了嗎?” 女人抓著紗帽的手指驟然一縮,捏著紗帽邊緣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終于她還是緩緩的說道:“公子你認錯人了!” “好!”東方澈被尹天樞扶著站起身,他冷笑著道:“好,認錯人了,真是抱歉了!” 說完,他拉著尹天樞猛地向外走。邊走邊說:“我現在就要去找我父親問個清楚!” “別去!”女人踉踉蹌蹌的跑過來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幾乎哀求的語氣道:“我求你了!聽話!別去好不好?” “你是我什么人?”東方澈將胳膊掙開,冷冷的問道:“你憑什么管我?” “我……!”女人一時語塞,卻還是堅持的說道:“我是為了你好,聽話!別去問這些,你就當沒見過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好 不好?” 東方澈的眼睛驟然瞇起,他緩緩的問道:“所以,當年你根本不是跟人私奔,而是被父親派到了尹奉祁身邊對不對?” 在一陣陣雄雞的啼鳴里,宮中的銅鑼聲卻更加急促,一聲聲的高喊報警甚至改過了雞啼。 一片吵雜中,養心殿已經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 與此同時,秦家的地下密室里,天霖坐在桌邊瞪著大眼睛,看著面前站的筆直的男人。男人一身青色的錦袍,須髯烏黑,雙目 炯炯有神,完全看不出已經年過半百。 “陛下,這不過是假死藥而已,只要你配合我們,俊揚的解藥微臣自然會奉上!”東方政手捻須髯對著天霖說道。 “那萬一要是你反悔了怎么辦?”天霖托著腮,問道:“到時候我已經不是皇帝了,我也治不了你了??!” 一句近似乎童言童語的話卻將東方政問愣住了,他皺眉,語氣里帶著長輩的斥責:“陛下,如此多疑非君子所為!” “逼著一個小孩子喝假死藥就是君子所為了?”天霖毫不客氣的直接懟回去:“話說,為什么你們不直接將我給弄死算了,以 你現在的本事,我想這不是什么難事吧?” 東方政一時語塞,天霖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極其夸張的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對了,我差點忘了,當時為了保 住你們東方家的地位,東方先祖曾經發過毒誓,東方家子孫絕對不得殺害赫連家子孫,否則就會被逐出東方家,永世不得認 祖,對吧?” “我記得,”天霖見對方臉色發青,卻一字不答,繼續說道:“那時候發了這個誓言的還有北轅家對吧?” “不止!”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只見慶王赫連奉祥一推門,一躍進了屋里。 而一直守在門外的一眾侍衛也跟著一躍進屋,將三人團團圍住。 慶王手提寶劍,上面還滴著血,男人邊走邊說道:“當初建國之初,東方、南宮、西門、北轅四家都是赫連家的家奴,所以當 初都發過這樣的誓言?!?/br> “慶王叔!”天霖笑著和慶王打招呼。 東方政的表情驟然緊張了起來,他微微瞇起眼盯著慶王手里的寶劍,說道:“單槍匹馬就敢闖進來,慶王殿下好大的勇氣!” “過獎!”慶王微微一笑,看著他說道:“我是來和東方大人談條件的!” “什么條件?”東方政緩緩退到侍衛身后,問道。 “你們廢了這么大的心思,無非就是想扶持圣親王一脈。而如今,天霖若是退位,我則是目前為止圣皇一脈唯一有資格繼承皇 位的人,而顯然,我就是你們眼中下一個應該會被‘除掉’的人?!睉c王緩緩的說道:“我自愿和陛下一同‘死于’大火,不 知東方先生覺得如何?” “如果我不同意呢!”這時,一聲呵斥卻從書架后面傳出,韓清瑤緩緩的從里面走了出來,她身后赫然跟著冰人似的冷釋。 作者的廢話:一直很好奇一個問題。 兩個男人, 一個人愛祖國,愛人們,善良勇敢,卻從可以在任何時候犧牲自己的妻兒來換取其他人的平安。 另一個通敵賣國,殘害無辜,膽小兇殘,卻獨獨對自己的妻兒真心實意,呵護備至,為了妻兒能與天下為敵。 你會愛上哪一個呢? p☉—①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