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緣起47
“申菱染!”秦晏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吼道:“你怎么能拿性命開玩笑?” “這個!”菱染抬了抬手腕,給兩人看了看她手腕上的玉牌,道:“我故意撞灑了一點酒,用玉牌試了一下,確定并不是什么致命毒藥,這才敢將計就計的?!?/br> 說完她輕撫了下男人的后背,低聲哄道:“不怕,有了這個玉牌我百毒不侵?!?/br> 秦晏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卻最終將責備的話統統咽了回去。 “我得到消息,明日朝堂上將要眾議禁軍副指揮使的人選是吧?”菱染往秦晏的懷里縮了縮,道:“江世昭是個廢物,主要拿主意的是永安公主。今天鬧了這么一出,給江世昭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忤逆圣意。而永安公主自知理虧,也不會太過執拗要自己的人上位。所以陛下您是不是想著明天朝堂上將這個位置陛安排成您自己的人手擔任?” 這的確是燕子樞想的,所以他才會在剛才敲打江世昭。不過,這時燕子樞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靜靜的等著女人的下文。 菱染說著突然咳嗽了起來,秦晏急忙拿了水喂她喝下緩解了半晌之后,她緩緩說道:“不過我覺得這是下下策?!?/br> “為何?”燕子樞終于被女人的一番話勾起了興趣,踱到椅子前坐下,問道。 “若您還是攝政王,自然要如此,”女人的眼眸驟然一抬,和燕子樞的眼神對視,緩緩的說道:“可是您現在是皇帝。要做的不是拉幫結派,而是利用所有人為您效力。無論是他們的長處還是他們的短處,甚至是他們之間的矛盾。您都應該了如指掌,并隨時能為您所用?!?/br> 燕子樞微微有些驚訝,這些知識他自然是明白的,可這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不過,作為一個貧民出身的女人來說,能了解這一點并熟練運用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他上下打量著眼前這看似無害又柔弱的女人,似乎終于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控制朝臣的了。 女人繼續說道:“無論對方和您的意見是否相同,無論對方對您的態度是否恭敬,只要目的一致,您就應該視為可用之人。比如耿直不阿的禁軍校尉周剛,他前幾年一直不被重用,問題就是他太過正直,不依附與任何一個黨派,所以沒人提拔他。我勉強將他拉到了校尉的位置上,他確氣的差點要辭官,是我反復保證不會挾恩已報他才勉強留下??墒悄腔实?,并不是什么黨派,提拔他就是提拔人才。只要禁軍里有他,京城的治安自然無需擔心?!?/br> “還有!”菱染說道:“人無完人,國家是您的,可不是他們的,跟他們講什么精忠報國沒什么大用,實實在在的官位和錢財獎罰才是最有效的。與其拉幫結派,不如制定一個可以沿用的制度來管理他們?!?/br> 燕子樞眼睛一亮,這一直以來都是他心里最想做的,他和很多人都試著談起這個,卻都被否決了。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也和他有同樣的想法。 “那我們到底應該怎么做?”燕子樞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和天霖一直想要推行新法,雖然前期還算順利,但是畢竟動的只是百姓們的利益,還沒有動到貴族頭上?!绷馊菊f道:“所以最難的就是這一部分。本來我們打算借著天霖假死為由頭,讓新法頂著‘先帝遺命’下達下去現在看來是實行不了了?!?/br> 菱染說著想起當時三人在制定這個計劃時對未來的希望,頓時胸口一疼,一口血又一次噴了出來,嚇的秦晏直接沖出去找太醫。 她看著秦晏出去,用極快的語速說道:“我已經聯絡了宋家,我們準備用兩年的時間打垮其他大世族,形成一家獨大的局面,這樣到時候皇上您只要動我們一家的利益就行了,而我們絕對不會反抗。不知道陛下敢不敢賭?” 這時,秦晏已經帶著太醫來了,菱染驟然閉了嘴,閉上眼睛假裝休息。 一旁的燕子樞看著太醫不停的忙前忙后,一言不發的邁步走出了房間。 三日后,皇帝下旨封菱染為輔國長公主,隨朝參政。 中州歷195年,7月,宋家和菱染聯手,終于擊潰徐家成為了大周第一諸侯。 中州歷196年,2月至9月,周天子開始對宋家和菱染的聯盟進行打壓,相繼從他們手上將采礦、鑄幣、制鹽等收歸國有,而令人震驚的是對方竟無半分掙扎,只是乖乖的將這些東西交出。 中州歷196年,11月,菱染殿前失儀被天子訓斥。 中州歷196年,12月,楚落成被認命為慶州太守。 中州歷197年,2月,長公主菱染因貪沒建造宮殿款項被關入天牢。 中州歷197年,3月,由永安公主求情,菱染被釋放,卻被罰禁足三個月。 中州歷197年,4月,天子同意菱染奏請,解除楚落成和菱染兩人的婚約。 中州歷197年,5月。 楚落成心不在焉的走在大街上。三天后就是他與沈嫣的大喜之日,可是他這個準新郎官卻私自偷偷的跑出了府,只因為那高掛的紅綢彩球讓他看著胸中憋悶不已,他實在無法不走出府門透透氣。 到底走了多遠,他已不記得。街上的小販不停的叫賣著。楚落成眼前卻是一陣又一陣的恍惚。他心里明白,他的魂魄和那個女人一起留在那王京里??墒撬植幻靼?,明明自己開始很討厭那個女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開始離不開她的。即便她是那么的水性楊花,有著他最不齒的風流韻事,還和那么多的男人糾纏不清,甚至也許從未對自己付出過一絲真心,可是他就是栽進去了。 這些天。他一直在想念那個女人,想念那個女人的張狂,想念那個女人的邪魅,想念那個女人的嬌憨,想念那個女人的柔弱。他滿心滿眼滿腦子都是那個女人。 最開始的幾天,他還在堅持找所有可以分散他注意力的東西,讓他可以忘記這個女人,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他做不到。彈琴的時候,琴弦里是她;畫畫的時候,畫紙上是她;下棋的時候,棋盤上是她;看書的時候,字里行間都是她。 哪怕現在是在這樣熱鬧的大街,楚落成也只是覺得自己的頭腦中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只有那個女人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清晰的展現在她的耳邊,那個女人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一幕一幕在腦海中回放。甚至讓楚落成有些疑惑,到底是自己的記性太好了。還是那個女人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從街上的驚鴻一瞥,到他被逼入贅,再來她千里狂奔救人。就是這段時間,兩個人朝夕相處中,那點點滴滴的細節。那個倔強、勇敢、張狂的女人,時而露出的脆弱、善良讓楚落成欲罷不能。他覺得自己著了魔,中了毒。而唯一的解藥,只有那個女人。 這幾天楚落成,即便不想關心京城里的消息也是一條一條的傳進了他的耳朵。從宋家被打壓。再來菱染入獄,然后被永安公主救出。他的心如同在火上被烹煮煎熬著,他是多么想回到她的身邊,即便不能為她分擔些什么,至少可以陪著她面對這些痛苦。他不想再留在這兒,他想回去,回到那個女人的身邊。 “楚大哥,你怎么了?”沈嫣已經在楚落成的對面站了好一陣子,她看著楚落成,呆呆的望著前方的一個賣吃食的小攤,好久好久。她以為楚落成是餓了,可是問了他幾句,卻都不見他回答,這時沈嫣才發現,原來楚落成居然在發呆。 沈嫣認識楚落成不是一天兩天了。兩人從總角開始也有十幾年了,這樣的楚落成是誰也沒有見過的。他在楚落成的眼神當中,看到了困惑,痛苦和掙扎。這不像是楚落成的眼神,因為那個人的眼神永遠是那樣的清澈堅決果斷。 沈嫣心中一緊,他知道楚落成露出這種眼神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又想起了那個女人。沈嫣秀美的眸子暗淡了下來。她是張了幾次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中規中距的教育,讓她從小就認為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她不可以妒忌,可是她畢竟是個人,一個戀愛中的女人。那翻來覆去心中冒出的酸味。就如何應對?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楚落成眼中一亮,似乎回了神,然而,她卻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決然和堅定,沈嫣心中一緊。 她要失去這個男人了! 這是她腦子中唯一的一個想法,可是她很不甘心,她等了這么多年,盼了這么多年,一心一意想要嫁給這個男人,成為他的妻子,可是就在一切即將成真的一刻,她卻要失去這個男人了,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嗎? “楚……”她的話還沒出口,就見男人已經猛地站起,飛奔而去。 望著楚落成頭也不回而去的身影。沈嫣只覺得腳下一軟,渾身使不上力氣,整個人跌坐在那,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從她俏麗的臉龐劃過。她已經無暇去顧及中周圍人的眼神,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變得黑了。沒有一絲光亮,因為她的太陽,她唯一的光芒走遠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ROUΓοЦωǔ。OΓ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