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者_13
本書總字數為:404246個 游野糟心死了,季欽生固定的時間會給他打電話,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他手機卻沒了。 游野快速地蹬著車,往回走。但人霉起來,喝口涼水也塞牙,禍不單行。 他在往回找的時候跟一輛車撞上了,幸運的是不嚴重,只是有輕微的擦傷。 小鎮上開的車,車速都偏慢。要是再快點,結局就難說了。 人沒事,自行車的前輪卻代替他被車輪壓了一下,變了形。 游野心跳得很快,從地上爬起來,檢查自己身上的擦傷。他感覺到四肢都是火辣辣的疼,還很麻。 車上驚慌地下來了一個人,同他對上視線,兩個人都愣住了。 眼前這個戴著眼鏡,斯文的俊秀男子,是游野的過去,徐煜。 他往副駕座上一看,還有個女人坐在那里,同樣一臉驚嚇。他認識這個女人,徐煜娶的妻子。 真是流年不利。 徐煜快步上前,離他還有一米的舉例又停了下來,好像不知道該怎么接近他一樣猶豫,眼神卻漸漸升溫,跟從前看著他一樣,有著留戀與不敢置信。 這眼神看得游野一陣煩躁,還有些心驚。 這混蛋怎么也來了這里,還就這么巧,也在這個鎮上。萬一讓徐煜撞上季欽生,再胡說八道一通,那可就完了。 車上的女人跟著下來了,穿著一身長裙,還大著肚子。 游野在女人身上的視線停了停,著重在她的肚子上流連了一會,然后他嘴角輕勾,有點諷刺地笑了。 現在好了,他不用擔心徐煜在季欽生面前胡說八道了,畢竟他妻子還在這里,應該不敢惹事。 徐煜猶豫地問他:“你怎么樣,要不要去醫院?!?/br> 游野搖頭,將車扶起來,倒是有點心疼車,這可是季欽生的車,憑什么讓徐煜撞壞了。 他坦然地伸出手,讓徐煜賠車錢和醫藥費就夠了。 徐煜偷偷看了他一眼,拿出錢包,取出厚厚一沓遞到他手邊,問他夠不夠。 游野看在他懷孕妻子的面子上,沒打算為難人。他取出幾張,又遞了回去:“夠了?!?/br> 他手機沒了,便跟徐煜借手機,要給季欽生打個電話。 他篤定徐煜不敢糾纏他,這個人沒這膽子,于是也沒多想。 電話里,季欽生問他怎么用了別的的號碼,游野簡單地將事情交代了一下,說自己也沒受多嚴重的傷,現在借了車主的手機給他電話,讓季欽生來接他一下,他在一個公園等他。 也許是他打電話時的表情過于明顯,游野將手機遞回去時,徐煜竟然用有些酸的語氣問他:“你的新女友?” 游野冷漠點頭,沒應聲,徐煜將手機拿了回去,看了眼電話,要說些什么。 這時他身邊的女人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同時還用警惕的眼神瞪著游野。 徐煜像是有些煩,冷漠地看了女人一眼,甩開了手:“你下來做什么,上車?” 女人眼皮一下紅了,看了看徐煜,又看游野,最后咬牙回到了車上,將車門狠狠一摔。 游野心里不是沒有同情,只是徐煜的保密工作實在做的好,還沒跟他分手,婚就已經結了,他連去告訴人姑娘騙婚的機會都沒有。 婚都成了,再去警告好像也沒什么意義,反而會被誤會別有用心。 現在看來,這女人也清楚明白徐煜是什么貨色了。 也結婚了快兩三年了吧,竟然還肯給徐煜懷孩子。 越想,心里就越煩徐煜,覺得自己實在眼瞎,怎么看上這樣的貨色。 徐煜看了眼手機屏幕,手指在上面剛動作兩下,游野就涼涼開口道:“別想著記號碼了,我已經把號碼刪了?!?/br> 徐煜動作尷尬地停了下來,有些擔憂地看著他身上的傷,伸手想碰他。游野敏捷地退后一步:“徐煜,好好做個人吧?!?/br> 徐煜面色難堪地望著他,仗著妻子回了車上,這里又是國外:“你的新女朋友,是男人吧?!?/br> 游野不打算跟他多廢話,扶起自行車,揣好錢就走人。 一邊走一邊感受著身上的傷是真的疼,希望一會季欽生可別被他身上的傷嚇一跳。 徐煜的聲音從后面追了上來:“阿野,你沒換電話號碼吧?!?/br> 游野不回答,徐煜又說:“我知道你沒換,你是個戀舊的人?!?/br> 游野只覺得牙癢癢,哪來那么大的臉,電話號碼換起來多麻煩,綁定了那么多賬號和銀行卡,跟戀舊有個屁關系,該不會還會扯到他自己身上,覺得他還惦記著他吧。 他怎么可能還想著一個賤人,可笑。 游野頭也沒回,顧忌著傷在街上慢慢走著,直到抵達和季欽生相約的地點。 他在一座噴泉邊無所事事地等著,只是造型實在有點可怕,剛剛的擦傷已經開始滲血。 期間還差點嚇哭了一個小孩子,雖然他是好心幫人抓住了一個被風吹走的氣球。 游野坐在邊上,身邊挨著那輛破自行車,數噴泉到底起起落落了多少回,來往的孩子有多少個,男的有多少,女的有多少。 等噴泉第一百零八下,升起,落下,季欽生出現在噴泉的另外一邊,臉色難看地朝他跑來。 這也太快了,他等的地方離家有一定距離呢。 季欽生該不會在小鎮上飆車了吧? 季欽生呼吸急促,臉色蒼白,仔仔細細檢查過他的身體后,又強硬要求他去醫院看一遍,看有沒有什么內傷。 游野覺得太夸張了,而且在國外看病又麻煩又貴,說不定還要排隊,何必呢。 哪知道季欽生因此第一次吼了他,說現在是什么重要?!錢還是時間???!是人重要,人要是沒了,要錢和狗屁時間有什么用?! 游野第一次聽到季欽生罵臟話,被震撼到了。同時他也乖巧地閉了嘴,安靜地跟著季欽生去醫院檢查,幸好去的時候,無需排隊。 一通折騰下來,也到了晚上。 游野的手機是在第二天才補辦好的,他收到了幾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你的新男人就是季欽生?” —“阿野,他和我又有什么區別?!?/br> 第67章 拿著新手機,游野看了屏幕上的一字一句,怒火沖天。 有什么區別?除了性別以外,阿欽哪點都跟你不一樣! 他氣得面紅耳赤,手指顫抖,好半天才將話送了過去。他知道這陌生號碼是誰作亂,昨天才相遇,又多嘴問他是否換了電話,除了徐煜,還能有誰。 怒火中還帶著驚慌,他了解徐煜,沒有篤定,他萬不敢這么來招惹他。他該相信季欽生,徐煜的話,不可信。 在忐忑糾結中,他等來了徐煜的回信。 徐煜沒再多廢話,他發來幾張圖片,一擊必殺,證據如山,將真相丟到了他的面前。 那一張張的照片,同樣是禮堂,卻比他和季欽生前陣子交換戒指要正式。 許多人都在鼓掌,鮮花,氣球,撒花小童。季欽生淺色西裝,垂眸將一枚戒指推入女子中指上。 徐煜的短信緊接而來:“季家和楊家訂婚是大事,他有未婚妻啊,阿野,你怎么總是這么遲鈍?!?/br> 像燒心的火,割rou的刀,千般痛楚,萬般磨人,照片看多一眼,都是痛苦。他卻任執拗地盯著那張照片,反復想要找出是假的痕跡。 他顫抖著手,將一句我不信你,錯了又刪,刪了又錯,等眼淚打到屏幕上,才驚覺自己哭了。他將手機放下,根本無法繼續回復了。 就像徐煜所說,游野,你怎么總是這么遲鈍。是啊,他遲鈍,所以能被騙第一次,還會被騙第二次,總也學不會教訓,還以為能天長地久,一輩子。 狗屁一輩子! 他反復將照片看著,盯著,看那漂亮的戒指,看那漂亮的未婚妻,看季欽生唇邊的淺笑。登對佳人,本該如此,那他又是什么,又算什么? 他記得當初知道徐煜背叛時,是什么心情。也許是生氣惱怒,還有傷心??杉練J生的背叛,給予他的,全是痛,鋪天蓋地的痛,痛得他眼前發黑,舌頭發苦,心臟都要蜷成一團。 手機再次叮咚一聲,一段錄像。 徐煜參加過那場訂婚宴,他的妻子和楊小姐有往來,那場婚宴是季楊兩家結合,哪怕是訂婚,也足夠盛大。 他怕游野不信,特意要來視頻,發送過去。他的妻子坐在椅子上,看徐煜露出笑容,看他激動得緊盯手機,只盼得來游野的回應。 不回也沒關系,短信顯示已讀,他想讓游野知道的,對方全知道了。 游野顫抖著點開了那段視頻,照片可以后期,視頻也可以作假。他這么欺騙自己,可徐煜哪來的本事能作假,他分明昨天才知道他的愛人是誰。 視頻里很吵鬧喧嘩,有長輩在同季欽生說話,說好好照顧我女兒,交給你了。他聽見那熟悉的,在他耳邊呢喃過千百遍情話的聲音響起,他說好,他會好好照顧楊渝。 不是結婚,卻更似結婚。悠揚的音樂聲中,年輕人們大喊著親一個。視頻外的游野死死攥著手機,做著無用功:“不要親……” 空氣像是在那刻被完全抽走,又或者只是他無法呼吸而已。他看著季欽生偏頭,俯首,將所有的溫柔,都給予了他面前的那個人。 他的未婚妻。 他有未婚妻。 他騙了他,季欽生,騙了他。 游野攥著手機,跑到了樓上,他赤足,腳不小心踢到了臺階,疼得鉆心,他趾甲裂了,有血滲了出來,游野就好像沒感覺到一樣,他一瘸一拐地沖進了季欽生的房間。 他拉出了季欽生的行李箱,胡亂翻找著,他也不知道他在找些什么,也許是訂婚戒指,又或者是別的東西。 等冷靜下來時,房間已經被他翻得亂七八糟。季欽生今天出了門,不在家中。他有同學來訪,離開時游野還未醒來。 季欽生本來想帶他一起去,誰知他出了車禍這事,便強留他在家中休息。 現在想想,要是在季欽生同學面前,他收到這樣的短信,指不定會鬧成什么樣子。 也許他該等季欽生回來,他們好好談一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能鬧得太過難看。 游野覺得眼前全是模糊的,他在不斷流淚,他倒入了那滿床季欽生的衣服上,蜷縮起來,他點開了季欽生的電話,撥出。 沒有多久,那邊就接了起來,大概是在餐廳里,有餐具碰撞的聲音。季欽生帶著笑意,溫柔問他:“文文,你醒了嗎,吃過飯沒?!?/br> 游野腦子全是木的,心也是麻的,他只有一句話要同季欽生說:“你是不是有未婚妻?!?/br> 那一瞬間,世界都好像安靜了,他什么都聽不到,只能聽見季欽生的聲音,他的呼吸,如此沉默。 他沒有否認,卻是連欺騙他,都不會。 季欽生沙啞又壓抑地同他說:“你聽我解釋?!?/br> 多么老土又蒼白的對白,好像一部天雷滾滾無人問津的狗血劇場,而他和季欽生都是三流的蹩腳演員,他無力質問,他也只能來一句無力的你聽我解釋。 游野打斷了他,他只想知道一件事:“到底有沒有?!?/br> 季欽生呼吸很重,他應了,他說有,但他也語速極快,驚慌又后悔,害怕又倉惶地讓他等他,一切等他回去再說,他會全部告訴他。 游野掛了電話,再關機。他走入自己的房間,直到腳上的痛再也無法忽視,他低頭一看,他走得一路,全是淅淅瀝瀝的血,踩出了模糊的腳印,有些可怖。 他看著自己的電腦,上面已經寫到了主人公陸文如此熱烈地愛著那個神秘女子,他同樣買來戒指,向女子求婚,女子說好。 他突然笑了出來,笑聲嘶啞,斷斷續續,很快就變成了哭嚎。他嗓子啞了,眼也瞎了。他胡亂地推翻了所有東西,撕開,砸碎,毀了一切。 聞延寄來的照片,他和季欽生一同挑選的相框,被他推在了地上,玻璃粉碎。 照片上的他們多么相愛,一切卻不過一場笑話。 還有那互相交疊的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都是假的,他是那個假貨,真的早就由季欽生親手戴到他人手上。 他用力扯下了戒指,丟了出去,就跟丟了自己的一顆心,看它砸在地上,砸得鮮血淋漓,就像他那無可救藥的一往情深。 丟掉戒指后,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站不穩,喘不起氣,好像心臟病發似的哆嗦著。他靠在那張椅子上,看那可憐的電腦被摔得屏幕開裂,卻頑強亮著。 看那女子回答著,陸文,我愛你。 他不是陸文,也許這就是一場報應,他給予季欽生的欺騙,季欽生同樣還給他。 他抖著手,扯來了一張白紙。他快速地將自己的真實姓名,他欺騙他的原因說出。 這種時候,反而好說出來了,因為已經沒有可在乎的東西,也許也因為他那可憐的自尊心。他抱著一顆破碎的心,書寫著傷人的話。 他說你看,不止你騙我,我也有騙你的事。 我們扯平了,不要再來找我了季欽生,好好對你的未婚妻。 他拿起紙張,疊好,放在了客廳桌面。他回到臥室,將那穿插掛在季欽生衣服里屬于自己的,一一收了下來,扔進行李箱里。 他想要離開,只能離開。腳很疼,頭很疼,哪里都疼。 想哭,想大睡,想喝酒,想回家。 他要回家。 第68章 季欽生差點將車撞到路邊的燈柱上,驚起了幾只飛鳥。他的戀人不接他電話,不管撥出多少遍,都是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匆匆跑到別墅面前,跟偏胖的女傭正面撞上,今天是她來清理衛生的日子。 女傭一臉驚慌,厚厚的嘴唇上下翻飛著,語速極快地表達。她說家中一團亂地上還有血,好像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需要報警。 季欽生急促搖頭推開女傭,他要先進去看看。 其實亂的只有他的臥室和游野平時呆的書房,碎的是他們的照片,血是從二樓的臺階上一路踩了上來,在白色的瓷磚地上留下幾枚腳印。 他的文文受傷了,季欽生心里微微一縮,他本該先告訴他一切,而不是讓他自己發現。 他不清楚陸文是怎么知道未婚妻的事,只覺得慘烈。 這樣揭開的過程太慘烈,他就像被釘死了,無力反駁,因為所說的任何話都像借口。 不是他主動坦白的,是從他人嘴里得知的,是從誰那里知道的,他不清楚。他想找他,也找不到。 書房里碎了杯子、相框,還有幾團帶血的紙,椅子翻了下來,柔軟的坐墊落在一地狼藉里。 他要進臥室,卻看見了一枚在暗處折射著光的東西。季欽生毫不猶豫地跪下撐地,將手探進了那柜子底下。 后知后覺中,他膝蓋壓在了一片碎玻璃上,尖銳的物體刺破了他的衣服,陷入他的皮rou,很疼,他卻顧不上。他用力將那東西掏了出來,和他手上成一對,是枚戒指。 陸文不要這枚戒指了。 季欽生一直緩慢跳動的心臟逐漸加速,他嘴唇麻了,手也抖了起來。他從地上快速翻起,跑進臥室。衣柜全是開的,陸文的衣服沒了,他擱在房間一角的行李箱沒了,他的書,他的電腦,他人,都沒了。 季欽生拿出手機,他想給國內打電話,他要查陸文到底去哪了。 他根本沒辦法坐以待斃,失去聯系的這段時間里,他該這么去找陸文。陸文現在在哪,是不是要離開,傷的怎么樣了,是不是很生他的氣。 他拿出手機打了好幾個電話,托關系找人。那邊問他要陸文的身份證號或者護照號,可以查航班住址甚至工作地點。他根本沒有,他甚至沒有看過陸文的這兩個證件。 女傭在旁邊尖叫著,說他受傷了。季欽生卻管不得那么多了,他隨意在藥箱上處理了傷口,再留了一大筆小費給女傭,拜托她將房間清理干凈,他捏著那張兩人相擁的照片,帶著手機匆匆離開。 女傭看著這滿室狼藉,瞪著眼嘆氣。她取來垃圾袋,將剛剛這個年輕人用過的紗布和酒精棉丟進垃圾袋中。 客廳的桌面上還有幾團帶血的紙巾,和一張有血印的紙。女傭翹著手指,嫌棄地將那些紙巾都掃進了垃圾袋里。她留意到了那張紙,展開一看,都是她不認識的中文字。 她將紙塞進自己的制服口袋里,準備一會清理書房的時候,再放在書房桌上。 后來她在房間里忙得團團轉,也就忘了這張紙。等再想起來時,早已是幾天后,那紙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實在找不到了。 而這時出門的季欽生,他想到了該怎么去查到陸文的資料。陸文在搬進他家前,住的是酒店。他也許可以去那里問一問。 酒店前臺應該要保護客人的隱私,可是季欽生苦苦相求,說盡好話,他只是想知道他戀人的護照號碼,又或者是別的聯系方式都可以。 他捏著照片,問前臺是否有見過陸文。前臺盯著照片半天,還是搖頭,她說她不曾進過。 但見季欽生這么著急,滿額是汗,加上模樣英俊穿著也得體,她便問,知不知道名字,她能做到的是將他的電話號碼提供給那曾今入住過的客人,由對方決定是否要聯系。 又或者幫他打一個電話,聯系上這位客人。 然而,根據季欽生提供的姓名,她根本沒能查詢到相關信息。哪怕季欽生確切到時間段,電腦記錄里也沒有任何一個叫陸文的人。屬于中國國籍的只有幾個,名字都和季欽生提供的對不上。 她又問季欽生是否記得房間號,可季欽生只去過一次,也是一個月前的事,再努力回想,根本不可能。柜臺小姐的眼神已經變得不那么信任他了,只委婉去驅趕季欽生,如果再不離開,她就要尋求警察幫助了。 季欽生無法,只好離開酒店再次聯系國內朋友。朋友問他,知不知道是哪里人,在哪上過大學,是第幾屆的學生,也許能從這方面入手。 只是如果這么查,時間肯定會要久一些,等查到了,人都可能都離開法國了。 季欽生攥著手機,酒店外的陽光很大,非常刺眼。他太陽xue一跳一跳的疼,耳朵也轟隆作響。在漫長的沉默中他說:“我不知道?!?/br> “我必須找回他?!?/br> “如果他回國了,我也回國?!?/br> 那人聽到他的話,大驚:“你被犯傻,你要是現在回來,你爸媽有可能真的剝奪你的繼承權?!?/br> 季欽生用力地閉眼,再睜開:“我不能這么荒唐地弄丟他,我得回去?!?/br> 在心急如焚的等待中,季欽生掛了幾個垃圾電話后,總算接到了朋友的電話。 朋友說,你是不是記錯了,根本沒有這個人,我查了,一個個找了,唯一一個復合要求的,他媽的是個女的,還是個老師! 季欽生聲音沙?。骸半娫捥柎a呢?” 朋友:“也查過了,專門買來國外用的號,淘寶上一堆,查也是查不到他啊?!?/br> 季欽生沉默了,朋友好半天,才小心道:“阿生,你有沒有考慮過…… 也許這個人不存在?!?/br> 朋友:“我的意思是,他真名也許不叫陸文,也根本不是在c大畢業的?!?/br> 他的一切,都在騙你。 第69章 破碎的電腦和亂七八糟的衣服都被他壓在行李箱下,他拿來紙巾隨意將腳趾一裹,就踩進拖鞋里。 游拿著銀行卡,頂著一張狼狽的臉,打算去到機場再買票,他什么也管不了,只想離開。 他拖著行李箱,沿著街頭走著,一輛黑色的車開了過來,問他要去哪。游野揉著發酸的眼皮,沙啞道:“機場?!?/br> 這是黑車,談妥了價錢他就上了車。他看著后視鏡里司機的臉,莫名覺得有些眼熟??伤F在滿心都是季欽生的事情,實在無力想太多,只額頭抵著窗戶閉眼休息。 直到車窗外的風景越來越偏,期間車上又上來了另外一個人,有黑色的槍從駕駛座上遞了出來,槍口對準了他。 游野睜眼,聽見司機粗野地用著有口音的英語:“手表,拿出來!” 游野剛開始還有點懵,司機不耐煩地在他臉上打了一拳。游野痛得大叫一聲,他聽見司機在講:“手表!那只手表??!” 剛開始他以為只是普通的打劫,竭力讓自己不往最可怕的方向想,直到他終于記起了這個人在哪見過,在那艘季欽生租來給他過生日的游艇上,是開船的那個中年男人。 游野咳出口血:“手表在行李箱里?!?/br> 這個男人眼神兇狠地看著他,游野在害怕中逐漸意識到這個男人記得他。 一個陌生的打劫犯和一個認識你的綁架犯,性質完全不一樣。 這人肆無忌憚地露出了整張臉,他們也許根本不打算留他的命。意識到這一點,游野心里漸漸沉了下去。 他錢包被搶去了,一個人用槍抵著他,另外一個上了后排,用粗糙的繩子將他雙手捆住。 游野拳頭握得緊緊的,他將頭深深埋下,用英文求饒:“對不起,我真的只有這么一點,我把銀行卡密碼都告訴你們,求你們放我走吧,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的?!?/br> 那兩個法國人對視一眼,一個看管他,一個下車翻他的行李箱。手表電腦手機錢包,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搜刮走后,他們還是沒有松開他的打算,而車子重新啟動,行駛的方向也越來越偏僻。 游野的意識到,這些人是不打算放過他了。 目標地是一家廢棄的工廠,他們將他推進了一間空房間。 那兩個法國人分了他的錢包后,在討論著什么。他法語不好,依稀能聽懂一些。他們在說季欽生,他們的目標原來是季欽生,而他只是一個靶子。 游野不斷后悔自己為什么這么輕率地上了車,他明明可以再等久一點,他為什么沒有認出司機是船員,如果季欽生真的因為他而出什么事,那他會無比后悔。 兩個綁架犯嘀咕一陣,那個船員朝他走來,拿出手機,用生硬的英語,讓他給季欽生打電話。游野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那人盯著他,突然猙獰一笑。他回頭,高聲地說了什么,另外一個也笑了起來。船員將他翻了過去,牢牢按在了地上,另外一個黑影靠了過來,逐漸淹沒了他。 游野在地上艱難地動著,他看見另外一個男人手上提著一個工具箱,他將箱子摔在地上,從里面掏出了一把鐵鉗。 船員上前掰開了他的嘴:“既然你不肯說,那就把你牙一顆顆拔了,等你想說了,我們再停下來?!?/br> 游野目眥欲裂,他看著那個貼鉗離他越來越近,瘋狂地掙扎起來。 他的動靜太大,船員幾乎要按不住他。他粗鄙地吐了口口水,又給了游野一拳。他的肚子、肋骨,臉不斷受到重創。 船員像是打上癮了,他站起身來,用那粗重的靴子狠狠踢打游野的腹部。一下又一下,游野仿佛感受到啊里面有東西斷裂的聲音,他哇地嘔出一口血來,視野都是紅的,痛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還是另外一個喊住了船員:“阿道夫,死了就換不到錢了!” 阿道夫悻悻停了手,又在游野臉上重重踩了一腳,這才停下來:“惡心的同性戀?!?/br> 游野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想要緩解劇烈的疼痛。他不斷思考著該怎么辦,要不要聯系季欽生。 如果聯系上了,那會被索取多少錢,他有可能還得上嗎,季欽生會給嗎?季欽生有未婚妻,和他之間的情分有到那個份上嗎?一天前游野還自以為他們是真愛,但現在他又沒那么肯定了。 可是他想保護他,可笑的是都這種情況了,明明是他在這些兇惡的人手里,說不定都活不下去了,他仍然不切實際的想要保護他。 他是真的愛他啊,游野眼淚順著臉頰邊淌了下來,沖成粉紅色的血水。 阿道夫和另外一個人快速地討論著什么,最后是阿道夫妥協了,他蹲到了游野面前,神情有種殘忍的愉悅:“你要是在我手里說還好,偏偏要等巴爾動手?!?/br> 游野根本沒明白他的意思,他覺得自己肋骨肯定出了問題,他呼吸都困難,也許再拖下去,他真的會死在這個地方。季欽生會知道嗎,又或者根本不會知道,他會和他未婚妻結婚,過上平凡幸福的日子。 直到阿道爾將他的雙手狠狠按在地上,巴爾拿著粗長的釘子對準了他的手背時,他才知道,他到底落到了什么樣的人手里。 這些人也許不會立刻殺死他,但他們會折磨夠了他,再殺死他。就算收到了錢,也不會放過他。 鐵錘碰撞釘子,尖銳的前端直接穿透了整個掌心,鮮血一下涌了出來,游野凄厲地叫著,求他們放過他,他嘶嚎著,幾乎不像人的聲音。 他用中文,英語法文顛來倒去地說著自己愿意打電話了:“求求你們啦?。?!?。。。?!”鐵鉗夾著他的食指,將他整片指甲都抽了出來。 巨大的折磨和疼痛將游野弄得昏迷了過去,可他卻沒能解脫幾秒。一股腥臭的熱水澆到了他的頭上,阿道爾吹著口哨,尿在了他身上。 他充滿惡意地笑著:“你不就是喜歡男人這個玩意嗎?” 尿液濺到了巴爾身上,巴爾怪叫了一聲,粗魯地罵起了阿道爾。雖然如此,但他手下卻不停,很快,游野手上只剩下拇指和尾指還完好無損。 阿道爾提起了褲子,拉上拉鏈:“給他留根手指打電話?!?/br> 釘子被拔了出來,帶著血rou,血水濺在游野臉上,他盯著自己不成形的右手,渾身上下都哆嗦著。巨大的痛楚讓他反應遲鈍,卻再也不敢反抗。 阿道爾問他叫什么,他意識都不清醒了,緩慢而遲鈍地說:“游野?!?/br> 手機被拿到面前時,游野血rou模糊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緩慢地動了幾下,撥出了那個電話。 等待的時間是多么漫長,一聲嘟,兩聲嘟,游野的注意力漸漸回來了。他蜷縮著身體,眼睛盯著那個電話,最后,他聽見了季欽生的聲音。 眼淚在哪一瞬間就下來了,他張開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只能嗬嗬地發出氣音。他的聲帶在剛才嘶吼求饒時喊壞了,喉道里全是血。 游野嘴巴一張一合,無聲道:救救我,救救我季欽生。求求你,救救我。 阿道爾拿起手機,對著那邊說了幾句話,他法語英語混在一起,最后學著中文的音,說出游野的名字。 然后,他們都得到了回應。 那邊的聲音冷漠的,在游野耳邊清晰地響起。 每一個字,他都聽的非常清楚。 季欽生說:“我不認識他?!?/br> 第70章 游野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渾身大汗淋漓。他看了眼時間,離他躺下的時間也不過六個小時。他昨天送走季欽生后,為了寫稿,幾乎是通宵才睡,誰知道他再一次夢到那個噩夢。 那種恐懼和無法逃離的感覺如此真實,他大口喘著氣,看向自己的右手,他的掌心有塊小小的凹陷,是他那次車禍中留下的,他指甲完好無損,只是甲蓋表面有些粗糙,一點都不像夢中那可怖的模樣。 他苦笑一下,也許是他最近寫文,正好寫到這些類型,看的資料和案件太多,日有所思夜游所夢吧。 他拿出手機,打算一會給季欽生打個電話?,F在正是中午時間,也不知道啊這男人有沒有吃飯,也許晚上能一起出門? 季欽生跟他,好像誰也沒有說要不要在一起,而現在他們算是什么關系?但一切都那么自然,又那么突然。就像季欽生的出現,將他卷入其中的游戲,讓人淪陷的深情。 他從冰箱里取出水果,一個個放進榨汁機里,看榨汁機打成汁。怎么看,季欽生都是個完美情人,除了那個掛在脖子上的戒指和夢中的那聲文文。 最糟糕的莫過于季欽生心中有個白月光,這白月光還死了。那就真是完蛋,他沒有這個自信跟死人一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