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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風流女相(女強,NPH)在線閱讀 - 第172章 成舟

第172章 成舟

    廂房內。

    歌舞暫歇,琴女抱著古琴在搖曳的一點燭光中盈盈退出。

    燕云歌望著琴女離去的方向,有片刻走神,注意到白容一直凝視著自己,坦然應下他的視線后,她笑問:“侯爺何以這么看著草民?”

    白容顧自斟酒,嘴角扯出諷刺的笑,“你倒是假男人扮久了,不忘隨時風流?!?/br>
    不知他這是在發哪一頓脾氣,燕云歌只好解釋,“草民不善音律,但那姑娘琴聲錚錚,十分動聽,便是草民這等蠻牛聽了也不免想起些往事,有些感懷罷了?!?/br>
    白容抬起了眉眼,似笑非笑道:“對牛彈琴,牛不入耳,可你剛才分明是入了心,倒是讓本侯好奇了,一首長相思會讓你想起誰?”

    燕云歌微愣,竟不敢答。

    長久的沉默,很快化為唇角的釋然——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曾到過谷底,也上過高峰,抹過微云,也斬過荊棘,不管身在何處,她從來活得透徹。

    她對無塵動了心不假,可情話說到底,還是愛自己,她不會再去提及那個大雪紛飛的小年夜,于她來說,毫無意義。

    白容連喝了兩杯酒后,見她沒有回應,悶悶不快道:“燕云歌,你是否給本侯下了蠱,本侯可從來喜歡溫柔聽話的女子,而你……”

    燕云歌為他斟酒,自若地接上話,“而我尖銳、強勢,毫不惹人憐愛?”她目光逼視過去,也諷刺道:“可這與侯爺有什么關系?”

    她從未想要他的感情,是他擅自動心,到頭來還要嫌棄她不夠溫柔體貼,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白容變了臉色,緊緊抿著唇。

    燕云歌適時轉過話題,提及那案子,問道:“下午草民仔細回想卷宗中的描述,想到一處古怪?!?/br>
    白容還在不悅,一言不發。

    她也不介意,慢慢道來:“仵作驗尸,至少有十六種辨認身份的方法,但尸體上,如牙齒,手指紋路,甚至容貌都被逐一除去。以及死者的雙腕上也被深劃了一刀,掌紋與指紋,都被剝除徹底,還有顴骨,也被破壞了?!?/br>
    白容神色嚴肅起來,“兇手如此大費周章卻只是朝尋常人下手,這沒道理?!?/br>
    燕云歌點頭,又搖頭,“雖然死者面容被毀,但是體態特征都還在,若身上有胎記或者疤痕,家屬一眼還是可以認得出來?!?/br>
    白容明白她的意思,突然想起一茬來,提及道:

    “十日前,有具尸首被發現在城西河里,尸身被泡爛,面容,手指,顴骨都已經無可辨認。后來根據肩頭上一朵梅花的烙印,才認出那是城西米行梅老板的女兒??墒钱敼俑业矫防习?,他卻說他的小女兒安然無事,正在閨房里繡花,辦案的捕快親眼進去瞧了,那個梅小姐確然安然無恙,后來梅夫人也瞧過,她女兒肩膀上的梅花還在,就在眾人以為這一切是個巧合時,捕快說他無意間看見梅小姐嘴角一閃而過的笑?!?/br>
    “什么笑?”燕云歌皺眉。

    “陰狠得逞的笑?!?/br>
    燕云歌蹙眉,失了喝酒的興致,想了一會后說道:“如果梅小姐沒死,那城西河里的女尸是誰?如果梅小姐死了,現在在梅府的又是何人假扮的?若是假扮的,又怎會有個一模一樣的烙印,而且教梅夫人都認不出?!?/br>
    白容疑惑的也是這幾點,頷首道:“可并未有證據證明那位梅小姐是假的,而且梅家人也不相信她是假的?!?/br>
    “自然是不信的?!毖嘣聘枞タ窗兹?,“侯爺想讓下官怎么做?”

    白容仿佛正在等她這句話,手指點著桌面,“這案子現在鬧的滿城風雨,很是棘手,雖然你在戶部,不好逾越,可是私下查查也無不可,你若先京兆尹和刑部一步查明此案,再升一級不是難事?!?/br>
    燕云歌面上假作吃驚,心里卻道真是陰險——說得好聽是為她鋪路,分明是想借她之手挑起戶部和刑部爭端,更有甚者,他分明已經猜到幕后兇手是誰,卻不愿親身涉入。

    為的什么,一猜便知——隔岸觀火罷了。

    不過,她還是從容答應,“既是侯爺一番苦心,下官自然從命?!?/br>
    這話實在放肆,卻又不好計較。白容氣極,他真想剖開這個女人的心,想看看她里頭裝的什么石頭,可以如此堅硬。

    他冷著臉,“那本侯就靜候你的佳音?!闭f著起身,“時候不早了,本侯送你回去?!?/br>
    厚重的棉布隔去了外頭的寒風。

    馬車里,白容的視線逼人,燕云歌不好再躲,硬著頭皮問,“侯爺今日怎會想與小人喝幾杯?”

    她本以為來追月樓設宴有什么用意,未料從頭到尾就真的是喝酒聽曲談話而已。

    這一瞬間,白容心底不是沒有沖動,但在須臾之間,他選擇用漫不經心來掩飾。

    “只是喝兩杯,本侯還能吃了你不成?!?/br>
    燕云歌一時無話可說。

    “之前你兼著兩個職位,又不時值宿戶部,”白容不善熱籠氣氛,話中關心說得十分僵硬,“看你瘦了些,想來惠州的日子也著實難熬——”

    他猶豫半會,眼見馬車徐徐慢下來,心意脫口出來:

    “若是撐不住,不如到本侯身邊……”

    車廂里,一時靜謐無聲。

    燕云歌假裝沒有聽到,不等馬車停穩,就跳下車告退。

    白容掀開棉布,依稀能穿過她背影的皮囊看見她溫熱冰封的心腸,不由暗惱。

    就知急不得。

    轉眼七月,承明帝帶著百官浩蕩回京。

    御書房外。

    李公公到底是不忍心,出來好言勸道:“娘娘還是請回吧?!?/br>
    女子長裙曳地,美貌端麗的臉上清淚痕濕,她求著李公公,“求公公替我通傳一聲?!?/br>
    李公公嘆了聲,“蘭妃娘娘,您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肚子里的皇子想想啊,別讓皇上不喜,您還是先回去吧?!?/br>
    這就是她的夫君,從來絕情沒有余地。蘭妃只得從命起身。

    她面上難掩失落,依舊柔順道:“還請公公再求求皇上?!崩w細的手遞過去一方碧綠通透的玉鐲,轉身搭著宮女的手走了。

    李公公將玉鐲收在袖子里,待蘭妃一行走得遠了,才有些同情有些嘆息的搖了搖頭。

    蘭妃沒有直接回宮,在小道上讓宮侍們暫候,自己往花園中走去。

    園中花開正好,蘭妃折了一支在手里,艷紅的花襯著芙蓉面頰,人比花嬌。但她卻明顯沒有賞花的心情,拿著花枝在手里轉了一圈,緩緩呼出一口氣,心事頗重。

    她能在宮里由一個小小才人晉升為貴人,全虧了哥哥費心打點苦心鋪路,沒想到皇上只是給了貴人頭銜,并沒有多加寵愛,一個月也就能來一次罷了。如今哥哥倒了,自己真是什么倚仗都沒了。

    想到今日皇上還是不見她,蘭妃柳眉微蹙,眼神茫然,表情不由凄惶,有些哀傷。

    突然樹叢里晃動。

    沒有風,奴才又都留在外頭,樹叢怎么會響?

    “誰?”蘭妃警覺地護著肚子后退了一步。

    月光下,樹叢里走出一個人,黑衣墨發,背手而立,安然的姿態,若一座山峰挺立在前。

    “你是誰?”蘭妃惶恐。

    來人緩緩走近,謫仙般的面容頃刻間清晰,“在下葉知秋?!?/br>
    葉知秋,已沒落的葉家宗主,才華當世不出容貌絕世無雙,她當然知道這個人,不僅知道,她在未出嫁前還幻想過若能嫁于這樣的男子為妻該是何等榮耀。

    “葉先生,你怎么會在這?”蘭妃退后幾步,表情戒備。

    葉知秋完全沒覺得自己站在后宮御花園里有何古怪,他微笑著,溫柔地看著蘭妃,“我不忍娘娘有危險,特來告知娘娘?!?/br>
    “本宮有危險?”

    葉知秋眉目憂愁,聲音溫柔,“何大人一死,娘娘外無兄長擋風,內無親信遮雨,只身一人立于重重宮墻之下成為眾矢之的,葉某雖與娘娘素未謀面,卻不愿一名女子深陷危難能救卻不救,尤其是稚子無辜?!?/br>
    這話聽來十分情真,直擊中蘭妃內心深處憂慮,她回想近日皇上冷漠,宮里姐妹又等著看她下場,不禁悲從心來,“本宮幾次求見皇上,皇上都不愿意見,哥哥枉死,我這個做meimei的卻不能為他討回公道,他日九泉之下,實在沒有面目相見……”

    “當今圣上乃是明主,如今避而不見想是有為難之處?!鼻鍧欀袔Я藥追掷涞?,葉知秋嘆息道:“或許,皇上是想保護娘娘?!?/br>
    “先生此話何解?”

    葉知秋笑得極為坦然,“娘娘,妃嬪何所立?”

    “自然是圣上的寵愛,以及——”子嗣。

    蘭妃瞬間大悟,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葉知秋微一頷首,“這個孩子關系著很多人的前程與命運,有人要保他,自然就有人想害他?!?/br>
    蘭妃滿臉驚訝,“葉先生以為是誰想害我孩兒?”

    葉知秋沒有正面回答,只將視線落在了遠處,很快又回到蘭妃臉上,“娘娘妨礙到了誰,誰便想除去娘娘,惠州一案皇上本想息事寧人,娘娘卻一再請求嚴懲兇手,甚至長跪不起,此舉讓皇上為難,更讓有心包庇兇手的人按捺不住,皇上不得已只好冷待娘娘,希望娘娘能想明白。如今,娘娘可想明白了?”

    “是燕國相……”蘭妃喃喃道。

    葉知秋沒有否認也沒承認,他的眸色清淡,不識他者,只當平淡柔和,可落在一直躲在暗處的人眼里,卻不由幾分發寒。

    剩下的話再問也是多余,蘭妃知道話問透對自己沒有好處,察覺出來已久,她微俯身謝過葉知秋,小心護著肚子拖著曳地長裙離去,走了幾步遠,她又微微回頭對葉知秋點頭以示謝意。

    葉知秋立在原地好一會兒,見后來有宮人出現引著蘭妃去得遠了,才轉身回頭,“出來吧?!?/br>
    季幽在暗處早就待不住,這宮里的女人果然沒一個是簡單的,剛才的蘭妃分明是三分虛情假意七分從容試探,最后那一回頭,眼里欲說還休卻含警惕,只有他看不出來。

    眼見那雙手伸來,季幽往后縮,避開。他已經不是她一見傾心的云澤師叔,也不是夢里那個承諾娶她與她做對平凡夫妻的的溫柔情郎,而是執掌葉家野心勃勃,欲與小姐爭一塊天下的葉家宗主。

    小姐或許沒發覺,她卻比誰都清楚這個人的野心與抱負。

    那手仍是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掙脫不過,冷著聲音道:“人已經走了,葉宗主莫非想向我討人情?”

    葉知秋笑了,卻與剛才的仙人姿態完全兩樣:“我幫了你,討個人情有什么不妥嗎?”

    季幽冷笑,“幫?分明是你多事,故意害我身藏敗露?!币运奈涔?,廂房內。

    歌舞暫歇,琴女抱著古琴在搖曳的一點燭光中盈盈退出。

    燕云歌望著琴女離去的方向,有片刻走神,注意到白容一直凝視著自己,坦然應下他的視線后,她笑問:“侯爺何以這么看著草民?”

    白容顧自斟酒,嘴角扯出諷刺的笑,“你倒是假男人扮久了,不忘隨時風流?!?/br>
    不知他這是在發哪一頓脾氣,燕云歌只好解釋,“草民不善音律,但那姑娘琴聲錚錚,十分動聽,便是草民這等蠻牛聽了也不免想起些往事,有些感懷罷了?!?/br>
    白容抬起了眉眼,似笑非笑道:“對牛彈琴,牛不入耳,可你剛才分明是入了心,倒是讓本侯好奇了,一首長相思會讓你想起誰?”

    燕云歌微愣,竟不敢答。

    長久的沉默,很快化為唇角的釋然——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曾到過谷底,也上過高峰,抹過微云,也斬過荊棘,不管身在何處,她從來活得透徹。

    她對無塵動了心不假,可情話說到底,還是愛自己,她不會再去提及那個大雪紛飛的小年夜,于她來說,毫無意義。

    白容連喝了兩杯酒后,見她沒有回應,悶悶不快道:“燕云歌,你是否給本侯下了蠱,本侯可從來喜歡溫柔聽話的女子,而你……”

    燕云歌為他斟酒,自若地接上話,“而我尖銳、強勢,毫不惹人憐愛?”她目光逼視過去,也諷刺道:“可這與侯爺有什么關系?”

    她從未想要他的感情,是他擅自動心,到頭來還要嫌棄她不夠溫柔體貼,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白容變了臉色,緊緊抿著唇。

    燕云歌適時轉過話題,提及那案子,問道:“下午草民仔細回想卷宗中的描述,想到一處古怪?!?/br>
    白容還在不悅,一言不發。

    她也不介意,慢慢道來:“仵作驗尸,至少有十六種辨認身份的方法,但尸體上,如牙齒,手指紋路,甚至容貌都被逐一除去。以及死者的雙腕上也被深劃了一刀,掌紋與指紋,都被剝除徹底,還有顴骨,也被破壞了?!?/br>
    白容神色嚴肅起來,“兇手如此大費周章卻只是朝尋常人下手,這沒道理?!?/br>
    燕云歌點頭,又搖頭,“雖然死者面容被毀,但是體態特征都還在,若身上有胎記或者疤痕,家屬一眼還是可以認得出來?!?/br>
    白容明白她的意思,突然想起一茬來,提及道:

    “十日前,有具尸首被發現在城西河里,尸身被泡爛,面容,手指,顴骨都已經無可辨認。后來根據肩頭上一朵梅花的烙印,才認出那是城西米行梅老板的女兒??墒钱敼俑业矫防习?,他卻說他的小女兒安然無事,正在閨房里繡花,辦案的捕快親眼進去瞧了,那個梅小姐確然安然無恙,后來梅夫人也瞧過,她女兒肩膀上的梅花還在,就在眾人以為這一切是個巧合時,捕快說他無意間看見梅小姐嘴角一閃而過的笑?!?/br>
    “什么笑?”燕云歌皺眉。

    “陰狠得逞的笑?!?/br>
    燕云歌蹙眉,失了喝酒的興致,想了一會后說道:“如果梅小姐沒死,那城西河里的女尸是誰?如果梅小姐死了,現在在梅府的又是何人假扮的?若是假扮的,又怎會有個一模一樣的烙印,而且教梅夫人都認不出?!?/br>
    白容疑惑的也是這幾點,頷首道:“可并未有證據證明那位梅小姐是假的,而且梅家人也不相信她是假的?!?/br>
    “自然是不信的?!毖嘣聘枞タ窗兹?,“侯爺想讓下官怎么做?”

    白容仿佛正在等她這句話,手指點著桌面,“這案子現在鬧的滿城風雨,很是棘手,雖然你在戶部,不好逾越,可是私下查查也無不可,你若先京兆尹和刑部一步查明此案,再升一級不是難事?!?/br>
    燕云歌面上假作吃驚,心里卻道真是陰險——說得好聽是為她鋪路,分明是想借她之手挑起戶部和刑部爭端,更有甚者,他分明已經猜到幕后兇手是誰,卻不愿親身涉入。

    為的什么,一猜便知——隔岸觀火罷了。

    不過,她還是從容答應,“既是侯爺一番苦心,下官自然從命?!?/br>
    這話實在放肆,卻又不好計較。白容氣極,他真想剖開這個女人的心,想看看她里頭裝的什么石頭,可以如此堅硬。

    他冷著臉,“那本侯就靜候你的佳音?!闭f著起身,“時候不早了,本侯送你回去?!?/br>
    厚重的棉布隔去了外頭的寒風。

    馬車里,白容的視線逼人,燕云歌不好再躲,硬著頭皮問,“侯爺今日怎會想與小人喝幾杯?”

    她本以為來追月樓設宴有什么用意,未料從頭到尾就真的是喝酒聽曲談話而已。

    這一瞬間,白容心底不是沒有沖動,但在須臾之間,他選擇用漫不經心來掩飾。

    “只是喝兩杯,本侯還能吃了你不成?!?/br>
    燕云歌一時無話可說。

    “之前你兼著兩個職位,又不時值宿戶部,”白容不善熱籠氣氛,話中關心說得十分僵硬,“看你瘦了些,想來惠州的日子也著實難熬——”

    他猶豫半會,眼見馬車徐徐慢下來,心意脫口出來:

    “若是撐不住,不如到本侯身邊……”

    車廂里,一時靜謐無聲。

    燕云歌假裝沒有聽到,不等馬車停穩,就跳下車告退。

    白容掀開棉布,依稀能穿過她背影的皮囊看見她溫熱冰封的心腸,不由暗惱。

    就知急不得。

    轉眼七月,承明帝帶著百官浩蕩回京。

    御書房外。

    李公公到底是不忍心,出來好言勸道:“娘娘還是請回吧?!?/br>
    女子長裙曳地,美貌端麗的臉上清淚痕濕,她求著李公公,“求公公替我通傳一聲?!?/br>
    李公公嘆了聲,“蘭妃娘娘,您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肚子里的皇子想想啊,別讓皇上不喜,您還是先回去吧?!?/br>
    這就是她的夫君,從來絕情沒有余地。蘭妃只得從命起身。

    她面上難掩失落,依舊柔順道:“還請公公再求求皇上?!崩w細的手遞過去一方碧綠通透的玉鐲,轉身搭著宮女的手走了。

    李公公將玉鐲收在袖子里,待蘭妃一行走得遠了,才有些同情有些嘆息的搖了搖頭。

    蘭妃沒有直接回宮,在小道上讓宮侍們暫候,自己往花園中走去。

    園中花開正好,蘭妃折了一支在手里,艷紅的花襯著芙蓉面頰,人比花嬌。但她卻明顯沒有賞花的心情,拿著花枝在手里轉了一圈,緩緩呼出一口氣,心事頗重。

    她能在宮里由一個小小才人晉升為貴人,全虧了哥哥費心打點苦心鋪路,沒想到皇上只是給了貴人頭銜,并沒有多加寵愛,一個月也就能來一次罷了。如今哥哥倒了,自己真是什么倚仗都沒了。

    想到今日皇上還是不見她,蘭妃柳眉微蹙,眼神茫然,表情不由凄惶,有些哀傷。

    突然樹叢里晃動。

    沒有風,奴才又都留在外頭,樹叢怎么會響?

    “誰?”蘭妃警覺地護著肚子后退了一步。

    月光下,樹叢里走出一個人,黑衣墨發,背手而立,安然的姿態,若一座山峰挺立在前。

    “你是誰?”蘭妃惶恐。

    來人緩緩走近,謫仙般的面容頃刻間清晰,“在下葉知秋?!?/br>
    葉知秋,已沒落的葉家宗主,才華當世不出容貌絕世無雙,她當然知道這個人,不僅知道,她在未出嫁前還幻想過若能嫁于這樣的男子為妻該是何等榮耀。

    “葉先生,你怎么會在這?”蘭妃退后幾步,表情戒備。

    葉知秋完全沒覺得自己站在后宮御花園里有何古怪,他微笑著,溫柔地看著蘭妃,“我不忍娘娘有危險,特來告知娘娘?!?/br>
    “本宮有危險?”

    葉知秋眉目憂愁,聲音溫柔,“何大人一死,娘娘外無兄長擋風,內無親信遮雨,只身一人立于重重宮墻之下成為眾矢之的,葉某雖與娘娘素未謀面,卻不愿一名女子深陷危難能救卻不救,尤其是稚子無辜?!?/br>
    這話聽來十分情真,直擊中蘭妃內心深處憂慮,她回想近日皇上冷漠,宮里姐妹又等著看她下場,不禁悲從心來,“本宮幾次求見皇上,皇上都不愿意見,哥哥枉死,我這個做meimei的卻不能為他討回公道,他日九泉之下,實在沒有面目相見……”

    “當今圣上乃是明主,如今避而不見想是有為難之處?!鼻鍧欀袔Я藥追掷涞?,葉知秋嘆息道:“或許,皇上是想保護娘娘?!?/br>
    “先生此話何解?”

    葉知秋笑得極為坦然,“娘娘,妃嬪何所立?”

    “自然是圣上的寵愛,以及——”子嗣。

    蘭妃瞬間大悟,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葉知秋微一頷首,“這個孩子關系著很多人的前程與命運,有人要保他,自然就有人想害他?!?/br>
    蘭妃滿臉驚訝,“葉先生以為是誰想害我孩兒?”

    葉知秋沒有正面回答,只將視線落在了遠處,很快又回到蘭妃臉上,“娘娘妨礙到了誰,誰便想除去娘娘,惠州一案皇上本想息事寧人,娘娘卻一再請求嚴懲兇手,甚至長跪不起,此舉讓皇上為難,更讓有心包庇兇手的人按捺不住,皇上不得已只好冷待娘娘,希望娘娘能想明白。如今,娘娘可想明白了?”

    “是燕國相……”蘭妃喃喃道。

    葉知秋沒有否認也沒承認,他的眸色清淡,不識他者,只當平淡柔和,可落在一直躲在暗處的人眼里,卻不由幾分發寒。

    剩下的話再問也是多余,蘭妃知道話問透對自己沒有好處,察覺出來已久,她微俯身謝過葉知秋,小心護著肚子拖著曳地長裙離去,走了幾步遠,她又微微回頭對葉知秋點頭以示謝意。

    葉知秋立在原地好一會兒,見后來有宮人出現引著蘭妃去得遠了,才轉身回頭,“出來吧?!?/br>
    季幽在暗處早就待不住,這宮里的女人果然沒一個是簡單的,剛才的蘭妃分明是三分虛情假意七分從容試探,最后那一回頭,眼里欲說還休卻含警惕,只有他看不出來。

    眼見那雙手伸來,季幽往后縮,避開。他已經不是她一見傾心的云澤師叔,也不是夢里那個承諾娶她與她做對平凡夫妻的的溫柔情郎,而是執掌葉家野心勃勃,欲與小姐爭一塊天下的葉家宗主。

    小姐或許沒發覺,她卻比誰都清楚這個人的野心與抱負。

    那手仍是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掙脫不過,冷著聲音道:“人已經走了,葉宗主莫非想向我討人情?”

    葉知秋笑了,卻與剛才的仙人姿態完全兩樣:“我幫了你,討個人情有什么不妥嗎?”

    季幽冷笑,“幫?分明是你多事,故意害我身藏敗露?!币运奈涔?,在蘭妃看見她前就全身而退不難,要不是他制造出聲響,她壓根不會被困住。

    葉知秋一笑,不否認,“無論如何,都是我救了你,還為你們以后的計劃掃除了障礙,討點獎賞不為過吧?”說著吻要下來。

    季幽躲過,恨聲道:“真該讓世人看看你現在的真面目?!?/br>
    小丫頭果然還是沉不住氣,任她在燕云歌面前多么端莊沉穩,在他面前還是三兩下就現了形。葉知秋看著她許久,心情明顯很好道:“你若忍心,世人早知我的真面目?!?/br>
    一個從小嚷著要嫁給他最終卻對他揚起巴掌的小丫頭,縱然在最恨他的時候,她也沒有真打下去。

    季幽道:“因為那時候我蠢?!?/br>
    葉知秋沉默。

    “不必這么內疚,我不會再蠢第二次,”季幽掙開那雙手,揉揉因為被用力握住而發紅的手腕,“師傅當初沒有殺死你,真是可惜?!?/br>
    葉知秋臉色微變,良久才道:“你真這么恨我?”

    季幽斜看了他一眼,“恨你還要記住你,我沒那功夫?!闭f完縱身一躍走了。

    分明還記恨。葉知秋苦笑,卻不得不承認,最后那話還是傷到他了。

    她是這世上唯一能傷到他的人,她卻不知道每次見她,他真得鼓足了勇氣才行。

    次日,關于燕行的定刑眾說紛紜,交著不下。

    最后,蘭妃派人送來一只小小的木船交于李公公,承明帝看了一眼,微微頷首,把玩在手心,諸臣皆是一聲嘆息。

    木已成舟,既往不咎。蘭妃娘娘在最后表現的可真大度。

    群臣中,燕不離一直緊繃著的嚴肅

    面孔明顯松懈下來,轉頭一看身后,卻突然想起以她從七品的官職,尚無資格上朝議事。

    很快,這讓盛京飯后樂道半年的一道驚雷,用最出人意料的方式收場了。

    第173章來訪

    白容出身顯貴,吃穿用度無不是最好,就算在盛京只是暫住,府中雕梁畫棟也不亞于皇子府邸的布置,游廊外更是照著他的喜好種下綿延荷塘。

    燕云歌跟著白容穿過游廊,兩人低聲細語,不時交頸接耳。

    若非在說要事,白容此舉實在容易令人誤會,路過的小丫鬟更不時將目光留戀在她身上,燕云歌面色更黑,卻只得忍下。

    能一早看她吃癟,白容心情大好,連往日最計較的禮數都顧不上,招呼著她進屋。

    燕云歌望著他的寢房,進退兩難。

    丫鬟打著簾子,也不知道該不該放。

    正在尷尬,里面傳來冷冷的聲音:“還在外面做什么?!?/br>
    知道他是有意看她出丑,燕云歌左右躲不過,只好硬著頭皮進去。

    房內,白容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

    白夫人已從內室出來,親手奉茶,柔聲道:“妾身剛熬了粥……”

    見燕云歌進來,她忙住了口,紅著臉讓丫鬟趕緊奉茶。

    白容尚未娶妻,府內日常都是幾位妾侍共同掌管,其中眾人又以這位白夫人馬首是瞻。

    燕云歌與白夫人有幾面之緣,彼此算不上熟稔,見她禮數實在周到,便也作禮問了安。

    白夫人垂首退到一旁,等白容要她退下的指示,未想指令左等不來,白夫人忐忑不安,視線來回在兩上身上偷偷打轉。

    這人分明想自己難堪。

    燕云歌只好順他的意,忙起身笑道:“下官沒有拜帖就冒昧上門打擾,還望夫人勿怪?!?/br>
    白容還有閑情喝茶,白夫人還禮不迭:“既是侯爺的貴客,不嫌妾身失禮就好,大人說哪里話?!?/br>
    燕云歌自覺要避嫌,口里笑:“倒也沒什么要緊的事,下官就不打擾侯爺與夫人,下官告退?!?/br>
    好幾日不見她,難得今天逮住人,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白容起身:“一道走吧?!?/br>
    白夫人不敢面露失望之色,小心翼翼地挽留道:“粥還熱著,侯爺既來了,何不用過再走?”

    白容已經朝外走,“本侯還有事?!?/br>
    白夫人垂下眼簾,不說話。

    此人姬妾成群,何曾費心去關注這些女人的想法,可憐這些女人全心守著他,只為得到他片刻停留。燕云歌看在眼里,卻不好多說什么。

    走了兩步,白容回身:“城內近日不太平,你和娉婷就歇在園子里,不要出去?!?/br>
    城內的命案人人盡知,白夫人歡喜他還關心自己,情緒釋然,送二人至階下,又柔聲囑咐幾句才回去。

    白容神色平靜,只管順著游廊朝前走。

    燕云歌看看四周,見無人跟來,便開口道:“白夫人一片赤誠,侯爺未免冷淡了些?!?/br>
    白容停住腳步,逼問她,“我對你也是一片赤誠,你又是如何對我的?”

    想不到會引火上身,燕云歌很快道:“是下官多事?!?/br>
    白容冷道:“有功夫管我家事,不如想想怎么盡早破案?!?/br>
    “案子有眉目了,下官今日來也是為了稟報這件事?!?/br>
    白容繼續朝前走:“你還記得案子,我以為你只關心燕行死活?!?/br>
    先不說他對自己感情真假,就這份公私不分的氣量也絕非一位明君該有。

    燕云歌看不上白容的度量,不想糾纏不清,于是岔開話題:“下官查到兇手的作案手法來源于南緬,雖沒有證據證明是南緬人所為,”她忽然停住。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白容倏地沉下臉:“出來?!?/br>
    那人原本偷偷摸摸躲在柱子后面,陡然聽見人呵斥,頓時嚇一跳,想逃是來不及,只能乖乖出來:“姐夫?!?/br>
    白容打量她:“偷偷摸摸,成何體統!”

    朱娉婷不敢抬頭,乖巧回道:“人家本來是想走這條路去找表姐的,哪知道姐夫在這里和人說話,我不想打擾你們嘛,才躲柱子后面?!?/br>
    要去白夫人那并非只這一條路,分明是偷聽。燕云歌面上卻笑道:“朱姑娘有禮?!?/br>
    此人害了她父親,又害了燕行,朱娉婷恨意難消,見她不備,握著掌心大的匕首就刺過來。

    燕云歌輕松避過,一記手刃打落她手中匕首,面無表情地回:“姑娘要殺下官,靠這個可不行?!?/br>
    朱娉婷手腕被擒住,動彈不得,心里又恨又惱:“狗官你放開我,我要讓我姐夫治你死罪?!?/br>
    燕云歌并不在意,“姑娘早該如此,可以省不少麻煩?!闭f著又將匕首還給她。

    “狗官!”朱娉婷還要罵,被聽到響動而來的白夫人極力勸走。

    白容賞識她臨危不亂,又頗有點幸災樂禍,“本侯的事,你倒很喜歡作主,被罵的滋味如何?”

    燕云歌面不改色,坦然道:“對殺父仇人只是如此,朱姑娘的修養算得上不錯?!彼笆辣涣R的更難聽的都有,若真要生氣,怕得氣不過來。

    白容掩下心思,平淡道:“你很聰明,就是說話不討人喜歡?!?/br>
    燕云歌笑:“是,下官天生不討人喜歡?!?/br>
    白容臉色難看,“你這嘴巴討人喜歡的很,就是不給本侯面子?!闭f完拂袖便走。

    燕云歌忙道:“侯爺留步?!?/br>
    白容不理會。

    燕云歌上前攔住他:“侯爺且慢,下官剛才的話還沒說完?!?/br>
    白容忍怒:“口口聲聲自稱下官,卻敢強留本侯,燕云歌你越來越放肆了?!?/br>
    聽出鄙薄之意,燕云歌順勢而為,“既然如此,下官也無意多說,告退就是?!?/br>
    這么快就退縮,白容不快道:“侯府豈容你說走就走?!?/br>
    燕云歌聽得好笑:“侯爺難道要仗勢欺人,強留我不成?”

    白容道:“是又如何?!?/br>
    想不到他這么說,燕云歌反不知該怎么回答了。

    白容看著她,怒氣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幾絲愉悅:“你數次沖撞本侯,該當何罪?!?/br>
    燕云歌從容不迫:“下官沖撞侯爺也是為了侯爺著想,想必侯爺不會這么小氣?!?/br>
    白容面不改色:“本侯的確不是大度的人?!?/br>
    燕云歌語塞。

    白容看了她半晌,慢悠悠道:“既是女子,就該有女子的樣子?!蓖蝗簧锨耙徊?,朝她俯下臉:“身為女子,柔順些依靠男人有什么不好?”

    他有意壓低了聲音,氣氛莫名變得曖昧,他的呼吸幾乎是貼著她的臉頰,燕云歌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卻被白容抓住手腕,“我不逼你,早晚有天你會心甘情愿留在本侯身邊?!?/br>
    兩世經歷,有這份自信的男人真不多。燕云歌看著他,不以為然的一笑,“下官拭目以待?!?/br>
    口不對心。白容看她一眼,輕哼,“說吧,剛才的事?!?/br>
    燕云歌抽回自己的手,拂了下袖子負在身后,不冷不淡的說:“最近的幾起作案,受害者不單是妙齡女子,也有幾名青年遇害,下官擔憂之前的幾起案子是兇手為了故布疑陣掩人耳目用的,他真正的對象很可能是我們這些朝廷官員?!?/br>
    白容輕佻逐漸消退,凌厲的目光露出沉思。

    燕云歌整整臉色,說出其中利害關系,“冒充朝廷官員混入朝堂,輕則擾亂朝政,jian官當道;重則意在行刺,圣上堪虞?!?/br>
    “如果,他們用的本侯的面貌去行刺……”白容的聲音沉下來。

    她也想過這點,不過要近白容身側并不容易。察覺他神情不對,似有殺機,馬上回道:“王府守衛森嚴,侯爺又是舉足輕重人物,料想他們還沒這個膽子對侯爺下手?!?/br>
    白容沒說什么,盯著她看了半日,忽然冷笑:“本侯豈是大意之輩,你還是先擔心自己?!?/br>
    燕云歌一笑,“就怕他不來?!?/br>
    白容看她幾眼,緩步離開,“既然有眉目,就趕緊著手去辦,記得小心行事,出了岔子本侯不會救你?!?/br>
    能把擔憂的話說得這么討人厭,白容也是一絕。燕云歌朝他的背影作躬,“下官領命?!?/br>
    另一頭,白夫人拼命拉住朱娉婷往回走,朱娉婷怒不可遏,埋怨道:“表姐,我又殺不了她,去偷聽幾句還不行么!”

    白夫人呵斥她:“胡鬧!你這豈是閨秀所為!”

    朱娉婷癟了下嘴,“好了,我不去就是,反正還沒走近就會被發現,姐夫又只護著那個狗官,我肯定要挨罵?!?/br>
    白夫人嘆了口氣,“燕大人是朝廷命官,又是侯爺的幕僚,你這樣開罪燕大人,侯爺會很為難的?!?/br>
    “我可沒覺得姐夫哪里為難了?!敝戽虫绵止?,聲音很快揚高,“而且我是為姐夫著想,燕云歌這個人心狠手辣詭計多端,她留在姐夫身邊肯定是有企圖,現在姐夫被迷惑,聽不進去我說的,表姐你應該多做防備,時刻記得提醒姐夫才是?!?/br>
    白夫人趕緊拒絕,“這我怎好提醒,侯爺一向不喜歡我們過問朝事?!?/br>
    朱娉婷慢慢翻了個白眼:“表姐,不是我沒提醒你,姐夫都多久沒去你那了?”

    白夫人臉紅起來,窘迫道:“你問這做什么?”

    朱娉婷湊她耳邊細細這么一說,白夫人瞪大眼睛差點沒蹦起來:“這不可能!”

    朱娉婷還嫌不足,火上澆油道:“好幾個下人看見了,八成是真的?!?/br>
    白夫人驚得面無人色,喃喃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朱娉婷心里發笑,嘴上嘆息,“這事下面都傳開了,就表姐你整天窩園子里還不知道?!?/br>
    白夫人臉色蒼白,仿佛周身力氣被抽走,踉蹌了一步,“侯爺怎么會,怎么會……”

    “姐夫是性情中人,一向率性而為,怪只怪燕云歌是狐媚長相,會魅惑人心的妖法,迷得姐夫不顧倫理不顧三綱五常。表姐,這事不論真假,你都該早做防備,免得姐夫越錯越深,最后前程名聲都毀在燕云歌那個狗官手上?!?/br>
    白夫人捏緊手上絲帕,毫無主見的點點頭,“娉婷,你教教我怎么做?!?/br>
    朱娉婷湊過去在她耳邊私語一陣,白夫人的表情從驚訝到不安,“這、這行嗎?”

    “怎么不行!”朱娉婷上前握住白夫人微顫的手,再下一把火,“一來能為我爹報仇,二來可以讓姐夫回頭,保住姐夫的名聲,這樣做最兩全不過了,就算姐夫事后知道也頂多發頓脾氣,是絕對不會怪罪我們的?!?/br>
    白夫人被說動,不由地點點頭,“那我明天就托我爹進宮一趟?!?/br>
    朱娉婷也點點頭,垂下長睫掩住了眼底異樣的情緒波動。

    沉重的鐵鎖打開又落下,燕云歌從門內出來,一路見到以前共事的同僚點頭致意,轉眼就見沈沉璧抱著厚厚的卷宗走來,“沈大人?!?/br>
    沈沉璧也看見她,忙上前就作禮,“燕大人?!?/br>
    “惠州一別,沈大人別來無恙?!毖嘣聘韫笆诌€禮。

    沈沉璧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道:“下官是與燕行大人一起回來的?!?/br>
    燕行被羈押回京現正被關在大理寺,就在這條路直到的最后一間牢房里,燕云歌一早知道,只是這案子她不便過問,因此直到今天早朝宣布了無罪釋放她才能過來

    “他在里面?”還是露出驚訝的表情。

    沈沉璧點點頭道:“在,獄卒看在燕相的份上都還算客氣,沒讓他受什么大罪。只是連夜審問,小罪免不了?!?/br>
    燕云歌心寬了些,“那就好,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現在值班的人不在,我領你去?!鄙虺凌祷厣斫o她帶路,“早朝的事情我聽說了,能無罪釋放真是最好的結果?!?/br>
    燕云歌目光流轉,低聲問:“我正想問你,回京路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沈沉璧作尋思狀,而后搖頭:“我只知起因與你有關,旁的再也問不出來?!痹挼竭@一頓,嘆了嘆氣,“好在嚴昆只是受了輕傷,若真傷及性命,此事不定如何收場?!?/br>
    “幸而陛下圣明,知道燕行這次是為民除害特別輕判,只罰了停俸三年,訓旨兩道,公示三天?!毖嘣聘枵f著,見他手上文卷抱得困難,主動伸手要了些。

    兩人到達天牢外,里頭陰暗潮濕好像地府,長長的走道只有壁燈照明,人影在油燈前被拉得很長,莫名來的陰風吹過,就像個張牙舞爪的鬼影在黑夜里咆哮。

    大抵是出了先前的事,大理寺不敢再心存僥幸,因此燕行被關在最里間的死刑犯監房,這個監房想要逃走簡直難如登天。

    門內,牢頭回話:“兩位大人稍等,待小人取來鑰匙?!?/br>
    牢頭退下,沈沉璧走到案前,將手上卷宗放下,“最近刑部多了好多案子,連我都被借調過來幫忙?!?/br>
    燕云歌正在掃視門后的兩排牢房,聽到他這么說,不由問:“顧大人最近在忙哪個案子?”

    “就是那幾起扒皮案,”沈沉璧往案前坐下,取過茶給她,“顧大人為這案子忙的焦頭爛額,最近都歇在刑部,好幾日沒回去了?!?/br>
    “顧大人都會頭疼,看來事情鬧得很大?!毖嘣聘柙谒磉呑?。

    沈沉璧指了指最上頭的一份卷冊,“豈止是大,簡直是駭人聽聞,現在城內有閨女的人家直接閉門謝客,比如這個案子里的鄭家,他們家原本有三個女兒……”

    燕云歌突然皺眉:“可是城西開錢莊的鄭家?”

    沈沉璧正要說,忽聽得鑰匙碰撞的聲響,方才那名牢頭匆匆進來回稟:“兩位大人,外頭國相大人要到了?!?/br>
    燕不離來了?也是,辛苦保住兒子不死,是該來看看,順便來問主謀是誰。自己與他無話可說,見面也是官員間的客套,不如不見。

    “燕相怕是來問話,咱們在這于禮不合?!毖嘣聘韬仙暇韮云鹕?。

    牢頭松了口氣,沈沉璧頷首,卻覺得可惜,“燕行若見到大人,一定會很高興?!?/br>
    “早晚會見到的,不急這一時?!睂ι虺凌岛屠晤^點頭致謝,燕云歌來到一門之隔的監房前,那躺在地上的孱弱身影隱約可見,終是忍心回身,快步離去。

    一枚利箭劃破長空,牢牢地釘在一百步開外的靶心上,緊接著又是三枚同色的箭羽穿破第一枚箭矢,有力地釘在了相同的位置。

    周圍喝彩聲不斷。

    柳毅之收了弓,轉頭對著身旁之人稱贊道:“殿下好臂力?!?/br>
    “皇陵那個鬼地方也只能靠打獵發揮多余的力氣?!兵P瑝瞇著眼,將弓拉滿,校準,射出,很快又引起一片叫好。

    玩得差不多了,他將弓交給內侍,示意柳毅之與他一起走幾步。

    “倒是你,這些年過去一身本事都沒落下,著實難得?!?/br>
    “我也就剩這點東西,要是連武藝都荒廢,可就真成廢人了?!绷阒幌朐偬岙斈曛?,轉過話頭道,“城里近來的消息殿下知道嗎?”

    鳳瑝頷首,不以為然地一笑道:“愛用這般手段的,還能有誰,看著吧,這事還沒完?!?/br>
    “早朝時,陛下雷霆震怒,已著京兆府、大理寺限期破案,我們是否要……”

    “本宮志在圍爐看戲,可分不出旁的心思?!?/br>
    輕飄飄的話卻似冬日里的寒風凜然,柳毅之識相地咽下不表,恭送鳳瑝出了兵部的教練場。

    回程路上,他想起躲了小半年不敢見的那人,心下還是有氣,到底沒按住心思,轉道去了。

    七月一過,日頭漸毒。

    燕云歌手上公務漸多了起來,除掌核西軍的報銷外,亦兼管其他衙門的部分庶務。這一天下來四處奔波,她常常累得聲音沙啞,可鳳眉修目的臉孔上沒有一點疲倦,更多的是——樂在其中。

    這是她奢想已久的人生,可是還不夠,離她最終的要去的位置,僅現在的努力還遠遠不夠。

    燕云歌稍作休息,一杯茶都沒喝完又被人叫走,柳毅之來時撲了個空。

    “大人?!?/br>
    亭中,周毓華安然落下一子,乍見是她也不意外,視線落在她手上的賬冊上,問:“哪里過來?”

    燕云歌回道:“下官剛從倉場回來遠遠看見大人,想起還欠大人一局棋便自作主張來了?!?/br>
    “坐?!敝茇谷A將棋盤一轉,推到燕云歌前面,自己伸手摸了一白子,盯著棋局邊思索邊問:“聽主事說你早上去了刑部?!边呎f著,已經開始吃子。

    黑子正占上風,他卻讓給自己,好大的自信。

    “是,下官聽聞沈大人回來了,如今被借調刑部,便過去打了聲招呼?!毖嘣聘枥蠈嵈鸬?,伸手摸了一枚黑子,落在右下角的要點。

    “戶部與刑部素來交集甚少,你即來了戶部,平日同僚們面上過得去便可,不必深交?!?/br>
    知道他是敲打自己,燕云歌不作聲,直到周毓華問了句“顧大人最近在忙什么?”才回答道:“陛下給了期限破案,顧大人連月埋首案牘,就連休沐日都不曾回去?!?/br>
    周毓華眼一抬,見她面色沉靜專心于棋面,神情并無特別,便不急不緩回:“顧行風的能力不弱,沒理由一個案子懸而未決這么久?!?/br>
    燕云歌隨口道:“此案不同往常,尸體的特征被盡數破壞,僅確認受害者的身份都讓衙門為難,不過沈大人也說兇手百密一疏,在現場留了證據卻不自知?!?/br>
    周毓華正要落子的手微微頓了下,很快應了一手,“沒想到燕大人對查案這么有興趣?”

    不問證據是什么,反質疑她越級查案,果然是知道些什么。

    “這起案子舉國矚目,下官上心也是想為陛下分憂?!毖嘣聘韬芸鞂⒃掝}折轉,話里密不透風,手上也沒閑著,“那個兇手頂著死者的樣貌,模仿死者的日常,過著死者的生活,甚至還幫死者嫁人?!?/br>
    周毓華表情不變,始終盯著棋局,好像苦思著下一步該如何走。

    “周大人難道不擔心?”計當攻心,她落子時擲地有聲。

    “本官該擔心什么?!?/br>
    “哪天有人頂著大人的樣貌招搖過市,口出狂言,侮辱圣聽……”

    周毓華雙眼瞇起,手持白子僵在半空中。

    “謀害了大人的性命不說,還住大人的房子,吃大人的糧餉,睡大人的美妾,甚至……還幫著大人納稅?!?/br>
    周毓華久久沒有動作,忽然拊掌笑了。

    燕云歌一掃棋面,忽抬頭,“周大人,該你了?!?/br>
    周毓華將棋子歸攏,低低笑起來,“燕大人,這局封存,得空再續如何?”

    “下官聽大人的?!毖嘣聘枰彩且恍?,黑子落在棋簍子里,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周毓華起身,“本官還有公事要忙,就不送你了?!?/br>
    “不敢?!毖嘣聘韫笆种x過,抱起賬冊,拾階而下。

    周毓華一直瞧著,直到那人影消失在拐彎處,才斂了笑意,神情嚴肅。

    她實在聰明,那位久居深宮的正主恐怕還斗不過她。

    燕云歌還未坐穩,有人來說兵部的柳大人來了。

    柳毅之很快登堂入室,兩廂見禮,燕云歌隨手將涼透的伏茶遞了過去,應付道:“下官居室簡陋,委屈大人將就粗茶?!?/br>
    戶部主事同列坐下,聽到這話,差點跳起來:“哪里的話!怎好委屈大人,你快去我那取茶!”

    還真就她敢在人前下自己的面子。柳毅之淺笑了一聲,在主事詫異的目光中伸手接下茶,轉頭對主事道:“原也不是為喝茶來的,粗茶便粗茶吧?!毕裣肫鹗裁?,目光越過去看燕云歌,“你原是在刑部當差罷?曾聽我的侍郎說刑部有位書令史,處事出了名的得力,自她走后刑部竟一時找不到人能補上她的缺,說的可是你?”

    這話不好回,回得過了有賣弄之嫌。燕云歌低頭應道:“下官不才,卻在刑部歷練過時日?!?/br>
    主事對這位兵部尚書往日的行徑還心有余悸,斟酌再三問:“大人人貴事忙,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日前與侍郎閑聊,才知朝中對我們兵部的武庫的有了新的規定,本官乍一聽很是新鮮,便教他草擬了一份章程,主事你看看,”柳毅之又對燕云歌說,“你一并看看也無妨?!?/br>
    主事接過看了幾眼,暗嘆這位果然來者不善,似燙手山芋般趕緊遞去給了燕云歌。

    “主事以為如何?”

    主事眼見逃不過,心中苦笑一聲,說道:“回大人,不單是大人的兵器庫需要逐一核對、造冊登記,便是對鐵礦等物的開采也將有明文規定,大人有所不知,此間利大,催生出的商賈為著私利,導致地方官商勾結愈烈,朝廷若再不收為官有,加以管制,有朝一日那些刁民非欺到朝廷頭上來不可?!?/br>
    “哪個問你這些?”柳毅之不滿地橫睨著主事,又去看燕云歌,“我就問你,以少報多,全額收稅,以多報少,余者上繳,這是何道理?別的事不見你們戶部當先,巧立名目征稅可真是一把一的好手,這處討銀子,那處也伸手,西軍的核銷還得討你們這些書吏的好也罷了,本官竟不知道你們還敢把主意打到我兵部頭上?!?/br>
    主事叫苦,這是上頭的主意哪容得他們去置喙,且看柳大人臉色,今日不給個答復儼然不會善了。

    主事欲說,被另一道聲音搶了先。

    “條例苛責,若無鐵腕手段,難以通行,大人何必急在這時便發難?”

    柳毅之微愣,很快冷笑聲起,“你倒是實誠之人,按你說的,你們戶部要征稅,我兵部還能派五千兵將攔著不讓?條例是你戶部擬的,好不好辦,能不能辦,都得以你們戶部說了算。你今日一句或難通行,就想讓我打馬回去?我竟不知戶部何時輪到你做主了?”

    這個人好賴不聽!燕云歌氣得臉色發沉。

    柳毅之一口飲盡涼茶,話里字字不留情面,“你們戶部一味斂財,又和戶律所戮力共心,還有什么辦不成的章程?!毖垡娭魇乱驯徽f得臉色煞白,那個氣得他半載的女人更是雙拳緊握,他忽而心情甚好,起身漫不經心道:“看我,話說重了,嚇著主事了?!?/br>
    主事賠笑,說著:“大人這是哪里話!”

    “主事不必擔心,你們周大人不出面,本官總不至于為難你們這兩個小人物,條例剛出,的確不急于眼下,改日本官做東,會同你們周大人好好談談?!?/br>
    主事松口氣,阿諛應道:“怎好叫大人煩心這些,設宴一事不如交由下官去安排,就在城內天香樓設一桌如何?”

    柳毅之頷首應其,下了桌案,端正立于燕云歌往日桌案前,理了袖口,視線落在她寫廢的稿紙上,嘴角慢慢勾起。

    書若人然,須備筋骨血rou,書之要,必備果敢之力。

    他的云之,貴形不貴作,大雅可入畫,大俗能為官。

    真是個寶貝。

    事情談到這,已然七八分,再往下說,真捅破了紙,外頭不定將他傳成如何。

    與主事又談了幾句,柳毅之走前看了燕云歌一眼,方才離去。

    主事亦很快離去,燕云歌惱柳毅之這突來的一出,打亂了她下午公務的安排,不得不在下值之后,留守戶部。

    天色越暗,悶熱難忍,她核算的累了,不由抬首揉起脖子,見窗前似有人影,擔心是哪位同僚去而復返,便罷筆起身,往那窗間走去,未料剛開道了縫,便有一雙大手伸出,用力地扒開門窗。

    “你!”她大驚,后退。

    來人已經翻窗入內,又將窗闔上。

    燕云歌面容大怒,呵斥的話未說出,腰已經落入那人手中,同時而來的是沉重的呼吸,不安撫的手掌guntang的在她身上游走。

    “枉我連月來提心吊膽,你倒是將自己養的不錯,”他自嘲,又補充,“也是,你與秋玉恒夜夜過活,自然比我這孤家寡人快意?!?/br>
    “柳毅之你這瘋子,你——”

    “沒當著你們主事的面將你按在這桌上cao弄,我已算不上瘋,好云之,你快摸摸它,它想你想得要炸了?!?/br>
    “不——”

    她的手被緊緊按在那支起的襠部,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他那陽具的炙熱和可怕。

    柳毅之空曠日久,早已無法忍耐,揮袖掃落桌上一切,想將人抱起,卻在瞧見她嫌惡表情時,心下受傷,又佯裝悠閑道:“燕大小姐,你這是假尼姑當久了,半點rou腥味都聞不得了?”

    РO—①8.:¢ǒΜ

    葉知秋一笑,不否認,“無論如何,都是我救了你,還為你們以后的計劃掃除了障礙,討點獎賞不為過吧?”說著吻要下來。

    季幽躲過,恨聲道:“真該讓世人看看你現在的真面目?!?/br>
    小丫頭果然還是沉不住氣,任她在燕云歌面前多么端莊沉穩,在他面前還是三兩下就現了形。葉知秋看著她許久,心情明顯很好道:“你若忍心,世人早知我的真面目?!?/br>
    一個從小嚷著要嫁給他最終卻對他揚起巴掌的小丫頭,縱然在最恨他的時候,她也沒有真打下去。

    季幽道:“因為那時候我蠢?!?/br>
    葉知秋沉默。

    “不必這么內疚,我不會再蠢第二次,”季幽掙開那雙手,揉揉因為被用力握住而發紅的手腕,“師傅當初沒有殺死你,真是可惜?!?/br>
    葉知秋臉色微變,良久才道:“你真這么恨我?”

    季幽斜看了他一眼,“恨你還要記住你,我沒那功夫?!闭f完縱身一躍走了。

    分明還記恨。葉知秋苦笑,卻不得不承認,最后那話還是傷到他了。

    她是這世上唯一能傷到他的人,她卻不知道每次見她,他真得鼓足了勇氣才行。

    次日,關于燕行的定刑眾說紛紜,交著不下。

    最后,蘭妃派人送來一只小小的木船交于李公公,承明帝看了一眼,微微頷首,把玩在手心,諸臣皆是一聲嘆息。

    木已成舟,既往不咎。蘭妃娘娘在最后表現的可真大度。

    群臣中,燕不離一直緊繃著的嚴肅

    面孔明顯松懈下來,轉頭一看身后,卻突然想起以她從七品的官職,尚無資格上朝議事。

    很快,這讓盛京飯后樂道半年的一道驚雷,用最出人意料的方式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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