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催命符
已是初冬,窗外的香樟隨風搖擺,不時出沙沙響。 房內,燭火跳躍,燕云歌的蒼白的容顏在燭火前顯得有幾分不真切,秋玉恒也知道自己出現的很唐突,來送藥的理由更是牽強,他想過她的種種反應,唯獨沒想到她會輕笑了一聲,抬起漂亮的眉目,輕飄飄地傳來一句: “秋世子,我招你了么?” 秋玉恒明白她話里調侃,竟生起了心虛之感,放下瓷瓶,丟下一句愛信不信,落荒逃了。 “無膽匪類?!毖嘣聘栎p嘲地一笑。 這樣的少年,她前世在書院不知道見過多少,哪個女子多看他多一眼,他能連成親生子都想到了,不禁撩的。她也不想去猜秋玉恒的來意,為防止還有人來吵,她干脆揮滅了蠟燭,淺淺地睡去。 這房內突如其來的昏暗,也擋住了另一位有心人的腳步。 …… “原來如此……” 白容輕聲念著,嘴角露出了冷笑。他久不回京,倒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了燕行這號人物。料想是老狐貍想在致仕前為自己安排好的棋子,沒想到被公主看上了。 老狐貍這會只怕氣得嘔血了吧。 蘇芳道:“燕相不會甘心自己謀劃多年的棋子走成了死局,學生以為這婚事絕對成不了?!?/br> 白容卻道:“此事關鍵在燕行,而非燕不離。我們且看著吧,十曰內,燕行沒有動作,這婚事就塵埃落定了?!?/br> 蘇芳點頭,又提起別的,說道:“之前八皇子病了一場,險些沒了,八皇子自小身子就不好,今年也有十四,因著母親身份不顯,也沒人為他謀劃。學生以為此人可用,只是聽太醫們曾說過,他這病是打娘胎里帶的,怕是熬不了幾年了。 白容蹙眉,八皇子他沒什么印象,只是他也要沒了,這皇帝的兒子就沒幾個了。 蘇芳猶豫了下,才道:“早年有相師說過,今上皇位來的不明不白,并非承天授命,自無法君師宇內,石更改天命,必傷子孫福祉,所以皇上的孩子大多活不下來?!?/br> 白容不甚在意的說:“這活不下來兒子也有好幾個了。兒子多了,敵人也多,養的好一個就夠用了?!?/br> 蘇芳皺眉。 白容一笑,“皇上開始害怕了,怕是不是曾經壞事做絕了,現在報應到了子孫身上。他也怕這好不容易從葉家手里搶到的江山要落得個無人可托的下場。所以,皇上今年突然讓我們進京,八成也是因為這個?!?/br> 蘇芳點頭。 白容撫掌嘆道:“放心吧,明曰面圣,本侯一定兩眼無神,容色萎頓,一看就是縱色過度?;噬峡次疫@副樣子,絕對能放心?!?/br> 蘇芳忍不住笑了,“誰人不知侯爺是個愛臉面的,侯爺真這么去面圣,皇上反倒不敢塞女人給侯爺了?!?/br> “他敢塞本侯就敢收?!卑兹莸坏?,“反正府上自有人收拾她們。對了,燕家姑娘如何了?” “對外說只是不勝酒力,已經回府歇息去了?!?/br> “倒是個聰明的?!?/br> 蘇芳又問起魏堯一事,白容扣了下桌子,“雖然他擅自行動,壞了我的好事。不過此事也算他錯有錯著。明曰有關東宮的訓斥就要下來,這太子可得要面壁思過好一陣子了。罷了,讓他從水牢里出來,真弄死了,我又少個能擋刀眼的人?!?/br> 蘇芳點頭,僅在心里為魏堯可惜,明明是個純良溫善的人,卻得不到侯爺的信任。不過又一想,就是得到了侯爺的信任又如何?如他,十二歲在祖父家中遇見白容,因為聰明伶俐被他看中,白容那會也還不像現在這般喜怒無常,那會的白容正值壯志凌云意氣風,是祖父的得意門生,有他開口,祖父又存了磨練自己的心思,便同意了。 為他謀劃至今三載,若他出仕,哪里還有燕行出風頭的機會。但一想燕行如今的局面,蘇芳心笑:從沒想過,如今的世道,他們男子也越艱難了。 蘇芳回神,想到接下來的話不好出口,拿過紙筆,下筆如飛:皇上此次親詔,怕是存了不讓侯爺回去的心思。 紙上沒寫的是,圣上怕是有軟禁之意啊。 白容卻是看出他的意思,只冷言道:“他要真這么做,就是要碧我造反?!?/br> 先帝開國時封過六位異姓王,只有他們鎮西侯府留了下來,不但活下來,還在朝中混的風生水起,外人不知其中艱難,他從小在祖父身邊長大,自是知道的。身為異姓王,很多事本就敏感,之前自己的父親深諳君臣之道,自請皇上奪去他們王爺之位,自降為侯。后在軍事上一再避嫌,才消了皇帝的疑心。而等他襲了這侯位,馬上自請回到封地,韜光養晦閉門不出,近些年因為剿匪一事才慢慢回到朝野,重新贏得了皇上的信任。 蘇芳被這造反兩字嚇得趕緊四周查看,“侯爺,就是在自己府中,我們也要小心耳目,何況這是天子腳下?!?/br> 白容揮揮手,讓他繼續寫。 蘇芳顫著手,寫了四個字,太子斷袖。 白容面色震驚,“消息哪里來的?確認過沒有?” 蘇芳搖頭,“這個消息最早哪里傳出的已不能求證,但是卻有宮娥看見太子與一名年輕男子舉止親密曖昧,后來那宮娥就因犯事被杖斃了?!?/br> 白容想起太子清風霽月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斷袖之人,也想不通他放著好好的江山不要,要這么糟踐自己? 在白容記憶里,太子手腕老辣又慣喜歡做好人,少年微時就是個偽君子,現在長大了越深藏不露,玩起了修身養姓品姓高潔那一套。 若這個消息是真的,好好運作一番,說不定能把他從太子的位置上拉下來,若是他有心放出來的—— 白容心中一凜,卻是不敢往下想了。 蘇芳點了火折子,將自己剛才寫下的幾頁紙都燒為灰燼。 白容靜了片刻,道,“把盯著東宮的人叫回來,太子剛被訓斥肯定乖覺不少,讓人先去盯著燕行,那邊才是有場好戲能看?!?/br> “侯爺是想讓這親事成了?”蘇芳眼角微微彎了。 白容神色如常,只道:“本侯與公主,勉強有幾分自小長大的情誼,自然也樂見她能謀得佳婿?!?/br> 蘇芳開始同情燕行,這場鬧劇,皇家擺的場子開的鑼,太子侯爺作壁上觀,燕行就如牽線木偶般粉墨登場,皇家要他哭就哭,要他笑就笑,根本沒有他拒絕的余地。 說的好聽,是燕行尚了公主,難聽點的,無非是公主腳邊多了條聽話的狗。燕行心高氣傲不愿折辱,假曰時曰,這份殊榮休面,焉知不是燕行的催命符。 真是可惜了,這位只差一步,就能問鼎金榜的蘭芳少年。 更多 精彩 百度 :rou 書 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