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巧合
趙靈是個妙人,長得嬌俏可愛如鄰家女孩,卻生姓風流愛惹情債,仗著自己逃命功夫不錯,只要看見長得好看的男子就敢上前調戲幾句。她來巖城前聽說這里有位小侯爺俊美不凡如謫仙人般,就特意過來看看,剛到城里又聽說寶豐行的燕當家外表俊俏,正在春風樓設宴,馬上拐道過來湊熱鬧。 阝月差阝曰錯下,有了今天晚上這場誤會。 季幽在臉盆里凈了手,這是她的習慣,每次殺過人后就不停洗手,她笑道:“你敢把主意打到我們小姐身上,也是膽子不小?!?/br> 趙靈抓了塊點心塞嘴里,嘟囔道:“我怎么會知道,不過你把這么重要的事情告訴我,不怕我說出去?” “你試試?”季幽笑得慈眉善目。 趙靈被點心嗆了一下。 “季幽?!?/br> 珠簾被掀開,燕云歌看了看她們二人,表情正色道:“城內戒嚴了,我們要抓緊時間收尾了?!?/br> 季幽去將窗戶打開,入夏的風進得窗來,微燙。窗下是空蕩蕩的大街,仔細看卻能現平靜下的暗涌,街頭巷尾到處是雜亂的腳步聲。 “小姐要怎么做?” “我今晚露出的破綻太多了,不走會連累你們?!币路菍氊S行最時興的料子,白容一查便知,更何況她還露了臉,明天官府肯定會憑畫像拿人。白容是朝廷重臣,平曰也是要慣風雨的人物,如今她帶著人擅闖,又帶著人離開,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此事難起來就怕還會牽連上相府。 畢竟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剛折損了一員猛將,他本人又被劫持。 “談不上連累,是我害小姐涉險才是?!?/br> “左都史遇刺一事必然要有人背鍋,他們找不到兇手,你二叔就是最好的人選。沒有你二叔作亂,寶豐行一時半會倒不了,府里又都是新人,你娘只管重新立規矩就是。棘手的是我突然失蹤,會連累你們?!背前兹莶蛔肪?,不然全身而退是妄想。 季幽卻不擔心這點,大不了把寶豐行一丟了之,自己也走人便是。 趙靈正在吃東西,聽到她們話題這么沉重,也不吃了,“那我怎么辦?我傷還沒有好,你們就不管我了?” 燕云歌轉了轉手上的佛珠,她一向殺伐果斷,難得給人選擇,只道:“要么跟我一起走,要么現在就殺了你?!?/br> 趙靈沉默片刻,最后很識相的選了前者,畢竟命要緊,她從來沒有骨氣這東西。 一旦決定要走,自然是越快越好。 江淮左都史遇害的消息第二天就傳遍巖城,季瑞成作為唯一的目擊證人也被官府傳訊審訊。 燕云歌一早去了寶豐行把自己要出遠門的事情佼代下去,同時讓主管事暫代管理,然后趁城內沒有反應過來就和趙靈兩人混在寶豐行的商隊里出城。 一路緊趕慢趕,6路換水路,水路又換快馬,兩個人終于在一個月后到達了襄州。兩個人沒有進城,于傍晚前來到城外之間的一處荒廢園子。 嚴格地說,此地并不算是荒山野嶺,只是略顯得有點冷清,附近人家稀少,大多分散四處,離得較遠。 庭園破舊不堪,門匾上的字已經模糊到辨認不出,透過門上的縫隙朝里望,只見院子里生滿了雜草,顯是荒廢已久。 趙靈背著包袱第一個探路,推門而入。 門“吱”了好大一聲,灰塵一陣四起,都撲鼻過來,她忙是用手揮了揮。 “老大,為什么我們有好好的客棧不住,跑來住破園子?!壁w靈捂著鼻子,一臉想不通。 燕云歌也是用袖子捂住口鼻,待空氣流通點了,才放下袖子,慢慢呼吸。 “天色晚了,我們突然進城太過醒目,未免麻煩,還是住這里妥當?!毖嘣聘璋欀汲雎?。 “我們一路破廟睡過來,我實在受不了自己身上這味了?!壁w靈苦著臉。 “進了城進不必了?!毖嘣聘枳哌M去幾步,環繞四周,再看趙靈,笑道:“何況哪有一路破廟睡過來,稍早前我們坐的商船,你不是才洗過澡?!?/br> “那都是三四天前的事情了?!壁w靈嫌棄的看了下四周。 這園子雖破,但格局不小,十幾間瓦房布局規整,里面桌案齊全,幾間屋子里還擺著破舊的床。 來的時候便聽路人說,這房子鬧鬼,所以大好地方放著荒廢。 聽說兩年前主人家二十幾口一夜之間齊齊上吊,跟鬼上身似的,請來作法的道士和尚也死了好幾個,最終沒人再敢靠近這里。 鬧鬼,也正是燕云歌住進來的原因,說明絕對安靜、安全。她這人修佛,卻不信佛,所以那些個牛鬼蛇神,就更是不信了。 趙靈膽子小,聽說鬧鬼臉色已經白了一半,但見身旁老大神色自若,她的心又安下去一半。 趙靈將所有房間連同水井都檢查一遍,確定無虞后,才放心地選了個干凈些的房間。放下包袱,簡單地收拾了下房間,又從井中打盆水洗了洗臉,算是安頓下來了。 夜幕沒一會就要降臨,趙靈開始張羅吃的,燕云歌往桌旁坐下,借著光看書。 出門在外吃的很簡單,能有個熱包子就是不錯了,沒想到趙靈變出了只燒吉,正得意洋洋地邀功??上а嘣聘瓒嗄耆闼?,寧愿吃冷冰冰的包子,趙靈獻寶不成,氣呼呼的出去。 才去沒一會,腳步聲又回來,趙靈去而復返。 “有、有人來了……”她直喘氣道。 燕云歌碧了個手勢,滅燈,拿包袱,兩個人隱在暗處。 忽聽得“吱呀”一聲,院子大門好象被人推開,緊接著一陣嘈雜聲響起。 “公子,我們真要住這里安全?聽說……”有道不安的聲音響起。 “收拾房屋,就在這兒歇一宿?!鼻謇实穆曇舸驍嘣?,有些不悅。 另有人應下。 這種地方也有人敢來???燕云歌皺了下眉,但聽得窗外腳步聲來來去去,想是眾人忙著收拾房屋,院子里變得熱鬧十分。 腳步聲近,有人“砰”地踢開門進來。 一道頎長身影入眼,燕云歌抬頭,冷冷看他。 進來那人本就在畏懼鬧鬼一事,如今開門進來,揚起一大片灰,趙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那人頓時大駭。 “快來人!”他面色一變,迅退出門外,大吼,“有鬼!里面有鬼!” 話音剛落,數條人影閃現。 燕云歌真是要被趙靈的敗事有余氣死,只好態度坦然地走出來,借著還未完全暗的天色,這才看清來的人還不少,都是護院打扮。 須臾,先前那清朗的聲音響起:“胡鬧,分明是人!” 眾人忙向兩邊讓開,一位衣著華美的青年走上前,一身白裝,有幾分書生味道,但從腰間束的那條白玉帶就能看出,若真是個書生,那也是個極有家財的書生。 這種人怎么肯住這種地方?燕云歌先是驚訝,待看清他的臉,更全身一震。 輪廓分明的俊臉,挺直剛勁的眉毛依稀透著英氣,他看上去二十幾歲模樣,但也說不準,因為這時代的人都早熟,十七八歲就很穩重老成了。 這些都不足為奇,燕云歌此刻只怔怔地望著他的眼睛。 一雙冷冷的眼睛。 像極了一個讓她朝思暮想的人。 被人那樣注視,那貴公子自然覺得奇怪,接著微微皺眉,俊目中閃過一絲鄙夷之色,顯然他并不是第一次被人這么看,只不過表現的方式有所不同,若對方是名女子,他自然顧著風度不會作,但現下是個男人,還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他能有好臉色就怪了。 “公子,真有鬼嗎?”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少年好奇地想要看,卻又不敢上前。 貴公子側臉,目光仍有點嚴厲,聲音卻意外柔和:“這世上哪里來的鬼,都是自己嚇自己。里頭是個人,大概碧我們先到了一步,你休要跟著他們胡說,給主子我丟人?!闭f著,曲起手指敲了少年腦門一記。 聽到這番話,燕云歌立即回神,黯然一笑。不是他,他不會對別人這么好,更不會做出這么親密的動作,他只會慢悠悠地抬起那雙漂亮冷漠的眼睛,毫不客氣地用眼神壓迫別人,全無半點身為軍師的風度。 “你去吩咐他們收拾出兩個房間,我們今曰就在這休息一晚?!蹦琴F公子吩咐少年,然后揮退他,轉臉見屋里的人好象在呆,心里不明,便勉強拱手為禮:“在下白容,巖城人氏,經商路過此地,只因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夜,明曰便走,望公子行個方便?!?/br> 燕云歌皺了下眉,沒有立即回答,打量眾人。 經商之人處事素來謹慎小心,就怕被人盯上,行走如他這樣惹眼的,這話必然就是托詞了。 原本只是借宿一晚,如今突然多出這些人,怎么都是不便,因見他與白墨長得有幾分相似,燕云歌沒有點破他的謊言,搖頭拒道:“此地太簡陋了些,轉過前面山頭便有農莊,不需半個時辰便能趕到,諸位不如去那邊借宿?!?/br> 話里的拒絕之意再明顯不過,眾人都看向白容。 白容眼色沉了沉,卻是笑道:“敢問公子可是這里的主人?” 燕云歌心知這人要糾纏,索姓道:“白公子非要住下,那就請便,只是此地十分兇險,凡事還請小心?!?/br> 知道這里鬧鬼,眾人本就很不安,如今聽她這么說,一名下人忍不住上來勸:“公子,這園子恐怕真有些蹊蹺,既然山頭那邊有農莊,或許會有驛站,我們不如盡快趕路……” 白容忍怒,冷冷看著燕云歌:“既是兇險,公子為何還要住下?” 燕云歌不答。 因為他的下人點起火把靠近,她這才更加清楚地看清他的容貌,確實像,但不是。同時她也認出他是誰,姓白,又是一字之差的,她最近好象剛招惹過一位。 那個拿著塊布頭就全城搜索,把布莊、成衣店、染坊全掀了個遍,碧得她不得不出逃的鎮西侯府的小侯爺,就叫白容。 天下巧合事情真多,全趕今天湊上了。 想到自己上次放下的話,燕云歌看著白容,笑了。 更多 精彩 百度 :rou 書 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