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跟我說話!_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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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總字數為:1609356個 起來卻顯然沒這個自覺,還在異常話癆地一條接一條刷屏,完全沒給他留下找到重點的機會。 從前有座山:看到我們校長了,頭發還挺濃密的。 從前有座山:這個天氣好像要下雨,我的蒜苗好像放窗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來。 從前有座山:風還挺大,家里窗戶關了嗎? 從前有座山:今早吃到一家不錯的rou夾饃,就在咱們后街,明天帶你去吃。 …… 一句跟一句都不怎么搭得上,亂七八糟地跳出來,找不到半點邏輯,但又明顯的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也不知道這人把完全沒剝的蒜戳水里,是怎么還有自信期待它長出蒜苗來的。 于笙把走讀的申請表交上去,領了發下來的書單。一手拿著手機,分心聽班主任賀建國在講臺上講接下來的安排,零零散散從消息中間找空回他兩句。 目光掃過最后的兩條消息,他的指尖不自覺頓了下,沒立刻敲下回復。 怎么就有人……能自來熟成這個樣子。 好像自己家是他家一樣。 對面有一陣沒再發消息,于笙握著手機坐了一會兒,編輯了好幾次讓他清醒清醒的回復,最后還是全刪干凈了,重新敲鍵盤。 于笙:關了。 于笙:收拾了一晚上,你東西怎么那么多? 靳林琨自己其實也不知道東西是怎么這么多的。 他來夏令營的時候帶的行李本身就不少,但也沒到這個程度。跟著于笙出去繞了幾次街,也不知道怎么就零零散散添了一堆東西,偏偏又哪個都不舍得扔。 尤其那個天藍色小電子琴,他還特意找了個挺好看的木盒裝著,于笙一開始在行李箱里翻的時候都沒認出來。 留行李是想讓小朋友安心的,靳林琨也沒想到于笙真花了一晚上整理,忍不住自責:都收拾了?沒想讓你這么著急就弄的。 于笙心說要不是你往行李箱里藏糖,當然也犯不著連夜把整個行李箱都收拾干凈。 還特意把空行李箱拿到客廳,拍著底倒了半天。 …… 結果就倒出來了三顆糖。 他一心二用,邊聽臺上老師說話邊發消息,敲下發送才覺出不太對勁,撤回晚了兩秒,靳林琨那邊已經看完了。 于笙覺得自己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對面的得意忘形,看著“對方正在回復”的提示,干脆利落敲過去:閉嘴。 對面配合地閉嘴了三秒鐘,繼續飛快給他發消息。 從前有座山:朋友。 從前有座山:小朋友。 從前有座山:小男朋友。 手機嗡嗡震個不停,于笙在他繼續往前加定語之前及時打斷:干嘛? 明明剛才還刷屏刷得飛快,這會兒這人反而又安靜下來,隔了好一會兒,才又冒出新的回復。 從前有座山:想抱抱你。 山里有座廟:糖都找到了? 還是頭一回看見有人聊著聊著換了個微信名的,于笙剛有點兒發堵的胸口被攪得亂七八糟,不自覺攥了下手機。 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覺得手機好像有點兒發燙。 其實好像也沒想象那么難,找幾個人講講題,吃兩顆糖,枕著便簽睡一覺,總體來說昨天晚上他過得其實不錯。 于笙放下手機,空著的手微攥起來。 高三的動員工作接近尾聲,班主任在臺上,耐心教育他們:“現在是高三,最要緊的一年,學校也會嚴抓學風,一切以學習為重,一切為了高考?!?/br> 班主任老曾是教語文的,和同學們關系向來不錯,幫班里的學生擋了不少次批評,熟知這群學生中的各類套路:“還沒有建立一段長期或者短期穩定關系的同學爭取堅持到高三畢業。已經建立了的,也盡量不要太張揚,大家互相監督互相掩護,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這一年不能耽擱……” 班里正在統計住校生和走讀生的名單,從前往后傳過來,大半都劃了住校。 高三的宿舍是專門分出來的,寢室條件和環境都比高一高二好很多,但數目有限。學校只統計這一次,決定走讀的不會再分宿舍,除非后來再有人退宿,不然基本不會有機會再反悔。 于笙擱下手機,接過傳過來的表格,在走讀一欄打了個勾,筆尖頓了頓,又下意識描了兩下。 段磊看他發了半天消息了,現在又看見于笙對著走讀名單出神,忍不住探過去:“笙哥,笙哥?” 他還是忍不住擔心,越腦補越可怕,壓低聲音:“是不是他們還派人來跟蹤你了?那種特別冷酷的黑衣人,住進你家里,每天押著你好好學習……” 于笙被他一問,筆尖揚起來,沒忍住輕輕笑了,點點頭:“……是?!?/br> 段磊更驚恐了:“???” 于笙把名單遞給他,撐起胳膊,拿起手機回復:不知道,你藏了多少? 靳林琨很入戲,依然堅持自己的設定:不是藏的,是口袋漏了。 于笙嘴角不自覺翹起來,順著他往下聊:行,你漏了多少? 手機輕輕震了兩聲,另一頭的消息很快回過來。 廟里有道數學題:已知我收到了四十八顆糖,在廚房掉了十一顆,在臥室掉了十九顆,在行李箱掉了三顆,在客廳掉了十二顆。 廟里有道數學題:我現在在吃第三顆糖,只剩下一點就要吃完了。 廟里有道數學題:提問,我一會兒可以去接我家的小朋友,和他一起回家了嗎? 第六十一章 段磊看著于笙玩了大半節課手機, 被他笙哥好像從來沒有過的好心情驚了。 他是高二那年分班才認識于笙的,在這之前, 這個名字對大部分人而言都只是在江湖上的傳說。 一個名字斯斯文文、長相也極為無害的高一學生,跟高三馳名已久的校霸對上, 把校霸揍得人都快不認識了,抱住路過的教育處主任的腿放聲大哭。 最后兩邊一起寫檢查背處分,校霸轉學, 于笙一戰成名。 后來段磊才知道, 于笙那次揍人是因為他們班上一個老實巴交的男生一直被那個校霸堵著要錢。 于笙他們高一那個班主任什么都不管,男生告訴過幾次老師,得到的答復都是“反思反思是不是你自己有什么問題?!?/br> 男生實在沒辦法, 又不敢再和別人說,換了幾條路都被堵之后, 只能老老實實給錢消災。 一開始的零花錢還夠, 可那群人越要越多, 從五十到一百,沒有就要挨揍。 后來那個男生的成績一落千丈,人也已經有點恍惚。段磊還看見過他兩次, 幾乎以為這人腦子有什么地方不正常。 于笙是放學忘帶東西折回去,意外撞見這件事的。 當時那個高三的校霸帶人堵著那個男生,把他的衣服扒下來蒙著腦袋,嘻嘻哈哈的, 要他跪下爬過來。 …… 偏偏于笙過去解決問題的時候,那個傻逼還要放狠話, 威脅那個老實巴交的男生絕對沒辦法平平安安上完高中。 于笙一順手,就把人不小心揍哭了。 段磊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其實很想不通:“笙哥,你這又不是什么壞事,為什么不告訴當時你們班的同學???” 打架內情沒人知道,就只知道于笙因為差點把人打殘了背了個處分。 高一班級的同學因為這件事怕于笙怕得要命,說話都戰戰兢兢的,在他座位邊上大氣都不敢出。 于笙到后來也沒跟他解釋為什么,只是找了個很佛系的理由:“太麻煩,懶得說?!?/br> 段磊覺得他大概是因為什么原因不想說,就沒再追問過。 后來段磊還看見過兩次那個男生,人比之前精神多了,成績也一路往前。每次在路上遇見于笙都要紅著臉磕磕巴巴打招呼,有次分到一個考場,還努力跨越千山萬水給于笙遞過一回紙條。 段磊當時也在現場,羨慕得都快瘋了:“這什么?烏鴉反哺?笙哥你看不看,不看我想看……” “不看?!庇隗习研〖垪l扣下,心情挺不錯,“仔細檢查,相信自己,你能行?!?/br> 段磊抓心撓肝了半場考試,終于煩得于笙受不了,把紙條扔到了他桌上。 結果他心花怒放打開一看,發現紙條上只寫了一行字,非常端正莊重,努力加了一排加粗的感嘆號:仔細檢查,相信自己??!你能行?。?! 段磊回頭,正好于笙也在往那邊看。 戴著厚厚酒瓶底眼鏡的男生很靦腆地咧開嘴,用力攥拳比劃了兩下,做口型:“加油!” 考試結束,段磊很想去找那哥們聊聊,被于笙拎著轉了個圈,拖著去了食堂。 …… 總而言之,在段磊乃至整個高二年級的眼里,于笙絕不是他高一同學們心里腦補的那個徒手撕人的校霸。而是一個雖然有點冷淡、看起來不那么好相處,但其實脾氣非常好,甚至還挺樂于助人的普通同學。 但哪怕這個印象已經非常普遍,前面那個“有點冷淡、看起來不那么好相處”的定語,也是無論誰都不會也不敢自不量力地過去摘掉的。 高二上半學期,他們半夜玩兒真心話大冒險,聊到笙哥是不是不會笑,段磊還特意仔細回憶過:“別胡說,在我跟笙哥坐同桌的兩個月里,至少看他笑過三次?!?/br> 然后收獲了一群人深刻的同情。 段磊覺得,自己在這件事里其實真沒什么可同情的。 他就只在剛開學那段時間和于笙坐過同桌,印象里于笙除了睡覺就是走神,并不向傳聞中那么暴力,也并沒給人什么脾氣不好的印象。 他只是總忍不住有種感覺,于笙好像不那么開心。 哪怕跟別人一起笑,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高興。偶爾有某個瞬間,他甚至覺得一個人坐在桌邊看著滿教室熱熱鬧鬧打鬧的于笙有點兒寂寞。 這種感覺即使在有了他們一群朋友之后,也并沒有怎么改善。 …… 所以段磊還是覺得現在居然挺開心地玩手機、甚至還帶了點放松笑意的笙哥,很可能是被那個見鬼的夏令營掉包了。 這個念頭沒有持續困擾他太久。 在班主任提醒了早自習開始的時間,宣布解散之后,段磊眼睜睜看著門口閃過了個一看就非常冷酷的黑衣人。 靠著墻看手機,黑襯衫造型簡潔線條凌厲,拎著個看不清楚內容的塑料袋,左手拿了把純黑的雨傘。 傘尖點在地上,洇開一小攤不起眼的水跡。 段磊覺得他好像有點眼熟,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本能地緊張:“笙哥,笙哥!你小心一點――” 于笙正收拾著新發下來的書,循聲抬頭,看見門外的身影,揚了下眉峰。 “我們掩護你?!倍卫谟腿簧鲐熑胃?,主動站起來,擋住外面那個黑衣人往于笙這邊看的角度:“快走,不要回頭?!?/br> …… 被笙哥拍拍肩膀按著坐下來,并且繞了個圈跨越過去的段磊同學很想不通:“為什么?” “我覺得是因為這個?!比倭愣苍诿芮嘘P注外面的情況,探過來勾住他肩膀,“你看?!?/br> 段磊跟著抬頭看過去。 班里的人差不多走干凈了,就只剩下他們幾個要去網吧的還在磨蹭,準備假裝不經意又不小心地正好溜達到網吧門口。 走廊里挺清凈,于笙站在黑襯衫身邊,沒說兩句話,手里的書包就被接了過去。 黑襯衫從塑料袋里拿出件外套,把人拉到胸前,替他把外套穿好。 段磊覺得這個畫面下面應該是笙哥飛快扯住黑襯衫的肩膀一個過肩摔,等了半天,居然只看見笙哥從口袋里摸了個什么東西,給他塞了過去。 單純從大小來說,就很像昨天在線講題的時候吃的糖。 “你近不近視?!币娙滩蛔?,“是單純從大小來說嗎?那就是顆糖??!” “小點聲?!倍卫诤車烂C,“說不定這個糖有催眠的效果,笙哥要迷惑住他,然后趁機脫身……” 一群人疑神疑鬼,重新放下東西,湊到了一起。 走廊里,靳林琨含著巧克力糖,好奇地看了眼于笙的教室:“他們在看什么?” 于笙完整給他復述:“在看你是不是夏令營派來的冷酷黑衣人,專門跟著我住進我家,來押著我學習。然后我因為向往自由,準備用這顆糖把你放翻,趁機逃跑?!?/br> “……”靳林琨自己都有點沒能想到這個腦洞:“這么厲害嗎,你怎么和他們解釋的?” 于笙言簡意賅:“對?!?/br> 忽然就成了冷酷的黑衣人,直到出樓門靳林琨都顯得挺失落。 于笙就今天沒帶存貨,摸遍了口袋沒能找到另外一顆糖,只能應付著安慰他:“行行,你不冷酷,我也不向往自由?!?/br> 靳林琨舉著那把能裝三個人的大黑傘,目光亮了亮:“那你向往什么?” …… 于笙覺得這個人不是一般的欠揍。 已經習慣了對方順桿爬的毛病,于笙沒接他的話茬,把外套的拉鏈往上拉了拉:“你們那邊結束得這么快?” 靳林琨點點頭:“說是返校,其實早就開學上了兩個星期了,就是強調幾句話,調動調動士氣?!?/br> 外面的雨不小,風卷著往身上刮。靳林琨側身擋了擋風,從口袋里摸出個暖手寶,塞進了于笙手里。 他看了看于笙,猜到了于笙在擔心什么,笑了笑:“放心吧,老師還是高三帶我的老師,同學也都挺好的――就是沒完沒了有人要簽名有點頭疼,我在考慮要不要低調一點,帶個口罩上學……” …… 前面的話聽著還挺正常,聽到后面,于笙覺得自己實在是白替這個人擔心了。 下雨天不適合翻墻,要繞到正門才能回家,路立刻遠了一大半。 兩個人誰都不想頂著大雨走路,簡單表決,決定出了校門等公交。 雨點噼里啪啦打在傘上,響亮得幾乎有點喧鬧。 于笙抬頭,仔細看了身邊這個人一陣。 靳林琨揚揚眉:“怎么了?” “不太習慣?!庇隗虾苤卑?,“你平時應該賣個慘,然后跟我說‘朋友,我就這一個愿望’,讓我幫你實現一下?!?/br> 這人已經不止一次用這個辦法逃過挨揍,讓他心軟答應點什么事了。這次忽然這么正常,于笙反而有些不適應。 “……” 小朋友原來早看出了套路,靳林琨輕咳一聲,忍不住摸摸鼻尖:“這么一總結,我忽然覺得這樣挺欠揍的?!?/br> “以后你大概會經常有這樣的反思機會?!?/br> 公車在站臺停穩,于笙上了車,找了一圈座位,還是走到了最后一排:“說吧,其實是怎么回事?” 靳林琨笑了笑,在他身邊坐下:“其實就是這么一回事?!?/br> 于笙揚眉,回頭看他。 “就是這么一回事,真的?!?/br> 今天下雨,車上暗得看不清,靳林琨把手攏進外套口袋,肩膀往于笙邊上靠過來:“本來是想逗逗你,讓你著一小點兒急,趁機會好好抱抱你,讓你答應手拉手回家?!?/br> 靳林琨的語氣很認真:“但是我想了想……不行?!?/br> 于笙蹙了蹙眉。 “抱你是件很重要的事,不過讓你不擔心更重要?!?/br> 靳林琨笑了笑,抬手輕輕揉了下他的頭發:“別的事沒關系,我不能拿這個跟你開玩笑?!?/br> 公交車轟鳴著,雨點打在車窗上,又順著玻璃滑落下去。 潮濕和冷意都被隔在了窗外,暖手寶還在盡職盡責地散發著熱度。于笙的手揣在口袋里,攥了下,握著暖手寶遞過去。 靳林琨非常謙讓:“不用,我不冷――” “少說兩句?!庇隗衔罩莻€暖手寶,直接塞進他口袋里,連著他的手一塊兒攥住。 打了一路的傘,靳林琨的手其實難得的有點涼。 于笙的手摸索了兩下,想找他的指尖。 公交車后排的空間有點窄,沒來得及摸清楚,對方的手已經有點用力地握回來:“于笙……” 于笙敲敲他的指節,示意他稍微松點兒:“干嘛?!?/br> 靳林琨喉結輕輕動了下,肩背都不自覺挺直,心跳有點快:“你別動,你這樣我有點緊張?!?/br> …… 早就看出這個人光嘴上沒完沒了瞎瘠薄撩,一上真章就不爭氣。 在外面牽個手都緊張,還跟他手拉手回家。 于笙掃他一眼,在他口袋里的手又動了兩下:“沒找你,我找窟窿呢?!?/br> 靳林琨:“……” 這一站快走完的時候,靳林琨握著他的手忽然緊了緊。 于笙覺得他暖和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把暖手寶拿出來,察覺到對方的力道,動作跟著停下:“又有什么事?” “我平時――不這樣?!?/br> 靳林琨聲音太輕,一不留神就淹在發動機的噪聲里:“平時我腦子轉得挺快的,不慫,也不煩人?!?/br> “……”于笙忍不住評價:“你對自己的認知原來這么準確嗎?” 靳林琨:“……朋友,我好不容易在家打的草稿,你得跟我配合一下?!?/br> 行吧。 反正還有一會兒才到,于笙閑著也是閑著,往后靠了靠,給他捧哏:“那您現在什么樣?” 靳林琨微啞,笑了笑,異常坦白:“緊張極了?!?/br> 于笙回頭看他。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br> 靳林琨攥著他的手,扯了扯唇角:“牽手也緊張,抱你一下也緊張,本來摸你腦袋的時候好好的,現在也開始緊張了……你摸?!?/br> 他拉開外套,握著于笙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心跳聲咚咚地敲擊著胸壁,透過襯衫的布料,一下一下急促頂在掌心。 于笙按著他的心跳,覺得自己好像也被傳染了。 明明也不是多新鮮的動作,也沒怎么變化,早都習慣了,又不奇怪。 于笙輕抿了下嘴角,手動了動,不自覺地想收回來。 才收到一半,就被另一只手圈住。 男孩子的手指干凈修長,緊緊糾葛著,清晰的骨節抵在指腹。 好像已經有什么……徹底不一樣了。 于笙的手機亮起來。 段磊:笙哥,我們討論了一下,大家還是不放心! 段磊:如果那個黑衣人對你做什么奇怪的事,你一定不要配合他??! 公車穿過了條隧道,兩側路燈的光線忽然暗下來,什么都看不清楚。 于笙一只手被靳林琨攥著,左手拿著手機,聽了一陣心跳,不太順手地敲著鍵盤回了條消息。 于笙:來不及了。 段磊:???? 于笙放下手機。 靳林琨一直看著他,屏幕微弱的白光映著鏡片后的漆黑眼眸,于笙在里面看得到自己,也看得到溫柔得能淹沒他的光芒海。 于笙:“你?!?/br> 靳林琨微怔:“什么?” “之前那個問題,我向往什么?!?/br> 于笙抬頭:“哥,做點兒更緊張的事嗎?” 他的語序不是順序,措辭又異常簡潔,可靳林琨的思維這會兒卻異常清晰,好像幾乎沒用怎么思考,就聽懂了他的話。 隧道不長,前面已經隱約透進來路燈的光亮。 于笙看他不動,抿了下唇角抬頭,剛想干脆抓緊時間湊上去親他臉一下算了,靳林琨卻忽然低下頭。 快過頭了的、幾乎算不上是一個吻的觸碰。 輕輕擦過唇畔,蜻蜓點水地停駐一瞬,隨著灌進來明亮的暖芒一起,向后撤開。 第六十二章 于笙抬起頭。 燈光晃著車窗, 折出隱約的淡黃亮芒,靳林琨坐在身邊, 低頭看著他。 心跳清晰地撞擊著耳鼓,砰砰作響。 漆黑眸底的光芒清晰堅定, 穩穩當當映落著他的影子。 于笙喉結輕輕動了動,輕抿了下唇角,不自覺地想挪開視線。 才轉開, 一只手已經攏上guntang的耳側。 于笙打了個激靈, 堪堪忍住動手的念頭,忽然忍不住蹙了下眉。 也不知道靳林琨是不是緊張得過了頭,攏上來的那只手居然格外的涼, 還帶了點兒隱約的濕意。 于笙皺著眉,抬手去拉他的胳膊:“怎么回事?” “……沒事沒事?!?/br> 靳林琨忍不住笑出來, 輕按住整個人都紅通通的小朋友:“快熟了, 給你降降溫?!?/br> 于笙回頭, 看著因為內外溫差蒙了一層水汽的車窗上格外顯眼的手?。骸啊?/br> 被拎著胳膊扔回去的靳林琨坐在座位里,揉揉鼻尖打開手機,在“可能會挨揍”的挺長一串名單里又添了一項。 從校門口回家原本就遠, 公交車的路線又繞了個挺大的圈子,晃了快一個小時,才終于接近了于笙家的那一站。 快到家的時候,于笙忽然動了動手臂, 去碰靳林琨撐在他身側的手。 靳林琨彎了彎眼睛,手腕一轉就把那只手牽在掌心, 正要說話,忽然被于笙往他手腕上摸的指尖吸引了注意力:“……” “打擾一下,朋友?!?/br> 靳林琨不太弄得清楚現在是個什么流程,忍不住開口:“我能問問――” 于笙專心測他的脈搏:“不能,閉嘴?!?/br> 這人心跳明明剛才還跟他一樣快,現在居然就已經降下來了。 好歹也曾經打過幾年籃球,心肺功能居然比不過一個去電競基地打了一年游戲的人。 于笙扔開他的胳膊,看著窗外,努力地繼續深呼深吸調整狀態。 靳林琨仔細看了一陣,才差不多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 小朋友好像總是會在一些格外有趣的點上非常要強。 靳林琨忍不住牽了下唇角,清清嗓子靠過去,摸索著握住他的手:“換個思路,朋友,可能是你現在才意識到咱們兩個在談戀愛?!?/br> 談戀愛這件事,和他們以前做過的所有事都不太一樣。 不是說好了、拉拉勾就開始了的,也不是像考試一樣,交了卷子就塵埃落定。 要一點點地反應過來,一點點地發覺和適應生活中所有的變化,要持續而潛移默化地,去接受另一個人出現在目前的生活和對以后的全部計劃里。 靳林琨體貼地放輕聲音,安慰了自己的小男朋友。 然后發現小男朋友好像比之前更紅了。 公交車的站點和于笙家隔了條街,下了車還得再過條馬路。 雨短暫地停了會兒,風吹得人站不住,濃墨似的烏云還在暗淡的月光下往一起湊,估計過一陣還得再下一場。 靳林琨好不容易記了次路,很想靠自己找到家,堅持要在前面帶路。 于笙滿足了他的愿望,跟在他身后,把拉鏈拉到領口。 外套是靳林琨的,有點大,非常厚實,嚴嚴實實擋住了吹過來的冷風。 靳林琨仔細看了看人行道兩邊的車輛,很自然地反手探到身后等著他。 于笙比他慢了一步,走到路邊,看著他探回來的那只手。 雨后空氣格外清新,街道都被沖刷得干凈。路上的車輛川流而過,紅燈透過朦朧霧氣,跳轉成綠色的小人。 靳林琨站在十字路口等著他,背后是穿梭的密集車流,人行道的綠燈亮著,行人匆匆走過。 像是某個曾經模糊的夢境,忽然清晰地在他面前展開,通向完全不知道會發生些什么新的故事的未來。 于笙跟上去,把手交到他手里 直到回家,于笙耳朵上的熱度才差不多褪干凈。 他其實一度試圖去沖個涼水澡,被靳林琨及時制止了,先搶占了浴室,現在已經把整個浴室都弄得全是蒸汽。 剛才于笙開門給他遞毛巾,都差點以為自己的浴室里空降了一個瑤池天團。 外面的雨又開始下,越來越大,天陰沉得能連在地上,雷鳴電閃交錯不停。 于笙換了件半袖躺在床上,枕著胳膊,手背碰了下嘴角。 …… 談戀愛。 靳林琨進了臥室,于笙還在枕著胳膊出神。 看起來還出得很認真,連他進門都沒發現, 還記得上回于笙淋了場雨發燒的事,靳林琨有點不放心,過去摸了摸額頭,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于笙?” “沒睡?!庇隗险碇觳?,翻了個身,拽著覆在額頭上那只手讓他坐下來,“你怎么跟家里說的?” 跟這張床已經見過幾面,靳林琨親切地扶著床邊打了個招呼,沿著他的方向靠下來:“說我找到了個好地方,住起來特別舒服,小朋友特別可愛,翻墻上學只需要十分鐘?!?/br> 于笙:“……” 以他對段磊他們幾個家長的了解,正常家長可能不太能接受這種出來住的理由。 靳林琨還在調整著姿勢,試圖找到和這張床最合適的接觸方式:“怎么了?” “沒事?!庇隗先嗔讼骂~頭,“然后你家就同意了?” 靳林琨沒覺得這段話有什么問題,趴在他身邊,拉過小朋友的胳膊,點了點頭:“他們立刻放下了心,帶著行李出國旅游了?!?/br> …… 也對。 能養出這種兒子,應該也不是特別走尋常路的父母。 后知后覺地修正了自己的印象,于笙抻了抻躺得發僵的肩背,想要起來沖個澡,才發現靳林琨還握著他的胳膊。 靳林琨正在仔細看臥室里的擺設,不知道在盤算計劃什么,想得挺認真,沒來得及松手。 于笙起來的時候也沒留意,被他拽著手上一滑,沒撐住,就又趴了回去。 床上很軟,摔一下其實也沒什么事。偏偏靳林琨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又霍地回神,張開手臂把他給接住了。 …… 男孩子的骨頭硬,撞在一塊兒,砰地悶響了一聲。 于笙按著眼角,靳林琨捂著肩膀,都疼得半晌沒能出聲。 “磕哪兒了?” 靳林琨嚇了一跳,顧不上肩膀,手忙腳亂去拉他捂著眼角的手:“傷沒傷著?我看看……” 其實就是磕那一下疼,要真想傷著,靳林琨這個肩膀估計得先換個材料。 于笙被他拉了兩下,把手讓開,眼睛眨了兩下:“不要緊?!?/br> 他原本還沒怎么當一回事,看著靳林琨異常緊張的神色,還是沒忍住揚了下嘴角,按著他的臉把人推開:“行了,我是面捏的?” 確實沒什么事,就是磕了一下,看著有點泛紅。 靳林琨稍微松了口氣,摸了摸那一片紅痕,又不放心,拉著他坐起來:“別動?!?/br> 于笙還想問他要干什么,對面的人已經靠過來,按著他的肩膀,在眼周輕輕吹了吹。 輕緩的氣流拂過皮膚,有一點兒涼。 于笙心臟莫名一跳,肩膀不自覺地繃起來。 靳林琨其實沒在浴室呆多久,就是簡單沖了沖,把浴室弄得全是熱騰騰的水蒸氣就出來了。 溫熱的氣息還沾在他身上胸口,整個人傾靠過來,胸肩暖和得讓人忍不住想閉上眼睛。 于笙坐在床沿上,讓他小心翼翼地湊在撞紅那塊兒吹了幾下,指尖頂得掌心有點疼。 靳林琨可能確實沒說錯,他不是不緊張,只是反應慢了點。 這人情書寫得委婉到能拐出八個彎,他在剛聽到那句“我家要有個小朋友”的時候腦海里就有點空,直接被后面的內容拐著跳躍到了家人的部分。 …… 結果隔了兩天,才想起來要成為家人、有個男朋友的先決條件,是他們還得談個戀愛。 他其實見過愛情,也見過愛情在現實里無可避免地消磨,最終凋落枯敗是什么樣。 這是父母教給他的第一課。 上那個私立初中的時候,因為初三他的成績跳水,學校的心理咨詢師找他聊過兩次。 說了挺多內容,什么有關父母離異后心態調整的,有關創傷后重新調整的,還給了他幾本書,讓他翻翻看看。 于笙當時也翻過兩本。 他刻意沒仔細看過,這幾年也都沒怎么再找出來,但真要想一想,還是能相對清晰地回憶起來上面寫的內容。 是他隨手翻開的第一章。 右上角有一小道淡淡的折痕,首段和標題間空了兩行,段尾的最后一個句號在整頁的最中間。 寫的倒不是什么要振作要自強,是在分析經歷家庭破裂的個體在接受他人時會出現障礙,對于建立長期穩定關系也會更趨向于回避和拒絕。 上面有挺多例子,還有心理學的理論分析,有理有據地證明了這是個普遍現象,需要長期調整和修復傷痕,才能重新交付信任。 …… 于笙其實能理解這上面寫的道理。 “還疼嗎?”靳林琨自責得不行,“怪我……我看看,不行上點兒藥――” 于笙握住他的手挪開:“沒事,不疼?!?/br> 回避,消極,拒絕,習慣性的自我保護。 他都懂,也都能理解,甚至都曾經體會過。 隱約察覺到他的情緒有點兒不對,靳林琨蹙了下眉,抱著他低頭,輕輕揉了下腦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