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戲人果然最快樂 (一)主時空辛桐時空
程易修擰開門,第一件事就是,動用全部面部的肌rou做出的驚悚表情告訴兄長——出大事了。 未等他用嘴說出到底是什么驚天動地的災難,身后的辛桐顯出半個身子,這個傅云洲的meimei兼情人兼仇人,恭恭敬敬地向他彎腰三十度鞠躬?!案悼??!?/br> 那一刻,傅云洲就知道程易修臉上的猙獰是什么意思了。 誰能想到呢,四個男人經歷四次回檔后,終于輪到辛桐被回檔。 季文然從四樓跑到底樓,又噠噠噠地踩著一只拖鞋從一樓狂奔到三樓,眼神剛觸到辛桐的衣角,便張口喊:“小桐?!?/br> 辛桐正要轉頭,程易修快她一步,反手就把她推進房內。自己轉過身,一個胳膊攔在外頭,掩門。 “她——不——記——得——了?!背桃仔薇攘藗€夸張的口型。 季文然懵了半晌,“什么?” “小桐什么都不記得?!背桃仔迚旱吐曇?,字字咬牙切齒?!八脊芪医谐滔壬?,日,你信不信你進門她也給你鞠躬?!?/br> “那怎么辦?”季文然側身,意圖進門。 程易修身形一晃再次擋住,他輕輕咬牙,不甘愿地說?!澳阆茸屗丶野伞遗?、我怕我們會嚇到她?!?/br> 門后,辛桐莫名其妙地被推進屋,一抬頭,正巧撞上傅云洲直直看過來的眼神。她往后一縮,倥傯地立在那兒,眉眼低垂地微微欠身,唯有不停扭動的腳趾頭暴露了她此刻的局促不安。 傅云洲強裝鎮定,道?!安蛔鴨??” “哦,嗯,好的?!彼持笓芰讼卖W發,舌尖彈出幾個短促音節。 辛桐緊張,傅云洲還要緊張。 他用余光偷偷觸碰少女的側面,興許是匆匆跑來,面上浮著一層躁動的淺紅。趕工的妝面有些花了,唇角的緋紅暈開,像逐漸融化的冰淇淋。 “你——” “???”辛桐強打精神,不自覺地瞪大眼看向他。 傅云洲挑了個最正常的開頭,“你在文然身邊多久了?!?/br> “沒多久,幾個月吧?!?/br> “嗯?!备翟浦薇砻媸遣懖惑@地應聲,內心搜腸刮肚地思考自己下一句說什么比較合適。 比起易修,大哥永遠敗在沒正常地追過姑娘。 他突如其來的沉默好似駭到了辛桐,她干笑兩聲,繼續低頭發呆。 房門砰地一聲撞開,季文然探身進來,板著臉別扭地繞出兩個字?!靶镣??!?/br> “我在?!?/br> “東西放下就走吧……路上、路上小心,那個……算了,我幫你打車,”季文然攥著餅干袋,磕磕絆絆地囑咐。假如頭頂長有耳朵,此刻一定是警惕地豎起。 “你要吃餅干嗎?巧克力味,”他耷拉著腦袋,一邊說,一邊把餅干袋塞到她手里,話說的顛三倒四,“明天上班見,回家休息吧,餅干記得吃?!?/br> 季文然一張素白的臉緊繃,連推帶攘地把心上人塞進出租車,臨走前,又往她兜里硬揣上幾顆奶糖。辛桐從車窗伸出半個腦袋,看他硬挺著臉,雙手插兜地站在門口,陰霾的天色下,眼神難過得像快要哭出來。 出租車很快啟程,窗邊掠過兩側青白的山巒,駛入隧道。 辛桐拆開餅干袋,幽幽嘆了口氣。 傻瓜狐貍,你又忘了要先問家庭住址,再幫我約車。 深秋的冷雨淅淅瀝瀝地落下,前面幽暗隧道的盡頭微微露出亮光。 第二日一早,辛桐照常上班。 既不是傅云洲的meimei,也不是江鶴軒的女友,時間撥回B時空節點,辛桐也變成了最開頭的辛桐。 打完卡,遠遠就瞧見程易修四處晃悠的身影。 他見辛桐,步伐輕快地來到她面前,“早啊?!?/br> 辛桐緩慢地眨眨眼,故意擺出疏離的姿態,“程先生,是很早啊?!?/br> “吃早飯了沒,”程易修問,“我帶了三明治?!?/br> “謝謝,我已經吃過了?!毙镣┒Y貌地點頭?!叭绻宦闊┑脑?,您能不能稍微讓一下,等下季先生就要來了,我要去幫他開空調?!?/br> 程易修抿唇,一口悶氣堵著在心里,進退不得,比春日還要生機盎然的面龐猛然枯了。 有先前賭氣生出的sao擾在前,他既怕太熱烈驚擾到桐桐,又怕季文然近水樓臺先得月,趁一個不注意把桐桐泡走。 像條被主人拋棄的大型犬,汪汪叫著,繞著她兜圈兒。 他隨辛桐進到季文然的辦公室里,見她蹲下開始在櫥柜里翻東西,嘴上不停,東拉西扯地找話說。 “季文然居然就開始打空調了,我路上來還覺得熱,”程易修低頭,盯著她絲絨裙領口露出的一小截后頸。被黑色襯著,素面敷雪似的白, 想摸、想親、想抱,想咬她水晶梨般的臉頰,想吻著她的眼睛告訴她“你是全天下我最愛的人”,但都不行,因為——她壓根和你不熟。 “知道你腎虛火旺?!奔疚娜徊粫缘煤螘r冒出來,正站在門口?!跋舆@里熱,你哪兒涼快待哪兒去?!彼忾_圍巾的活結,矜傲地抬起下巴,儼然是在示威。 程易修笑了下,反唇相譏:“季文然,那你穿那么多,是宮寒嗎?” 季文然輕哼,發出氣惱的鼻音,他板著臉對辛桐說:“小——辛、辛桐,幫我去拿杯咖啡?!?/br> 辛桐依言站起,臨走還貼心地幫兩位帶上房門。 她躲在門口,想聽聽接下來是什么情形。 季文然沒好氣地撇過臉?!澳銇砦肄k公室干什么?離小桐遠一點?!?/br> “你管那么多,她是你女朋友嗎?”程易修挑眉?!澳阌蟹N出去問桐桐,她跟你熟嘛?!?/br> “熟,我給她開工資?!奔疚娜焕碇睔鈮??!斑€問我跟她熟不熟,你程易修就跟小桐熟了?你和她在一起多久,有一個月嗎?我四個月!” “是三個月,不是四個月,況且就多兩個月,還以為是多二十年呢!我是桐桐主動帶我走的,她主動喜歡的我!” “行,既然她主動喜歡的你,你干嘛不出去問問她到底跟誰熟?!?/br> 辛桐躲在門外偷聽,差點笑到岔氣。 他倆對打全然沒章法啊。 這沒章法的拳怎么破?——沒法破啊。 她搖搖頭,去給小公主泡咖啡。待到回來,程易修已經離開,季文然從辛桐手上接過咖啡杯,抬著下巴沖她說:“你少跟程易修來往,不許同他說話……我的要求一直是員工上班時間不允許搞這些有的沒的?!?/br> “就是早上見面順帶打了個招呼?!碧熘佬镣┍镄Ρ锏枚嘈量?。 “我不管?!奔疚娜话胃呗曊{?!胺凑悴辉S跟他說話,跟他說話會懷孕?!?/br> 不清楚季文然自己知不知道,他的表情真的……好欠揍哦。 比起程易修和季文然,江鶴軒的表現就穩多了。 他臨下班打電話來,說晚上一起去她母親家吃飯,還不忘輕聲細語地詢問她近來的情形,明里暗里地試探辛桐沒有其他四個時空記憶的真實性。 幸好辛桐早有準備,摸準江鶴軒的性子半真半假地答了過去,不見他起疑。 開車到母親家,枯黃的梧桐葉落了滿地。踩著濕漉漉的落葉往前走,腳下青灰色的石板若隱若現,放學晚歸的孩童嬉鬧著經過,后背的書包上上下下。怕辛桐滑到似的,江鶴軒伸手扶了扶她的胳膊,而后半摟住她的肩,避開雛鳥出籠般的幼童。 他在不經意間靠近,額頭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 打開房門,辛桐喊了聲“媽”,在看到出來的兩人時,愣在門口。 江鶴軒的臉色也變了。 劉佩佩啜泣著拉住辛桐的手,將她帶到傅云洲面前。 “這個是云洲,小時候你特別喜歡找他玩,見不到還要哭的?!?/br> 直接一刀剖開扎到她母親那兒,利用劉佩佩的愧疚瞬間拉近他們之間的關系,使得辛桐逃都沒地方逃……傅云洲,不虧是你啊。 傅云洲微微笑著朝辛桐伸手,“你好?!?/br> 辛桐看一眼身邊的江鶴軒,再看一眼面前的傅云洲,最后顫顫地抬起手,認命地被他捉住?!澳??!?/br> 相較于易修和文然之間的小打小鬧,眼前兩位的段數簡直不是一個層級。 暗流涌動,兵不見血,殺人無形。 比起其他男人面對的“不熟”,江鶴軒有相當大的優勢。他本打算打溫情牌,接小桐去伯母家吃頓飯,再順理成章地送她回家。不曾想被傅云洲半路截胡,還順勢留下用飯,計劃里三人的飯局頓時變成四人,著實攻了江鶴軒一個措手不及。 礙眼,相當礙眼。 四方的桌,左手邊是冷若冰霜的傅云洲,右邊是言笑晏晏的江鶴軒。本應坐在對面的母親在廚房忙活,因而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的辛桐只能把頭往飯里低,深切地感受何為“左右為難”。 剛開始辛桐還能穩得住局勢,明明什么都知道卻硬要裝作不知道,假惺惺地向傅云洲介紹江鶴軒,再向江鶴軒介紹傅云洲。 兩個男人也同樣惺惺作態地寒暄,演得好像真是第一次見面,虛偽又客套。 落座后,江鶴軒裝模作樣地問傅云洲為什么會認識辛桐母親。傅云洲簡明扼要地解釋一番,也隱去了不少恩怨。隨后他面向辛桐,說自己會給劉佩佩一筆錢,讓她安度晚年。 辛桐本想推辭,誰曾想江鶴軒橫插一句,挑起戰火:“是彌補還是施舍?或是你們傅家人喜歡用錢解決問題?!?/br> 就因為這一句,場面萌發出混亂的幼苗,繼而一發不可收拾。 傅云洲面不改色地回復:“這本來就屬于她們,我只是物歸原主?!?/br> 江鶴軒溫聲道:“現在話說這么好聽,前幾年哪兒去了?” 傅云洲:“請問你們是什么關系?我不覺得這件事需要和你商量?!?/br> 江鶴軒:“我?我好歹也算小桐朋友,自然有權幫她參謀一下。畢竟人心隔肚皮,不是坐下來吃一頓飯能解決的?!?/br> 傅云洲:“這頓飯不是和你吃的,只是沒想到你順道來了?!?/br> 江鶴軒微微一笑:“我常在伯母家吃飯,的確很順道?!?/br> 傅云洲捉著吃飯二字往下嘲諷,“不好意思,我來談兩家私事,看看舊日的meimei,同你一個吃飯的有干系?” 江鶴軒仍舊擺著笑臉:“同在一張餐桌上,想來是有關系的……傅總您說呢?” 兩人夾縫里極其卑微的辛桐——“不是,那個,其實,也沒什么,我能不能……” 傅云洲,你記得個屁,還meimei呢,你根本就不記得我!最初捅出這事兒的時候,你明明把我當仇人。 還有你,江鶴軒,暗搓搓的是你,關狗籠的還是你,為什么仗著我裝失憶開始扮白蓮花! 辛桐恨不得一人遞一把刀,推出門看他們打架,誰打贏了算誰的。 裝失憶太難了。 太難了! 小説分享詀:χìαòsΗひO.(小説).ひK 請椡χiaoshuo.uk查a后續章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