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校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不過或許正因為如此,你才存活了下來,健康長大。不論背后是誰安排了你的命運,那都是一個高手。但這個秘密,也只有等你將來自己去尋找答案了。?br “那么,”伊安望了過去,“您對我的提議的看法呢?” 阿方索二世將目光投向伊安身后的冬日蒼空,悠長一嘆:“是的,我們的心中都有自己的神。祂才是真正的、于天地共生的光明。是一股純粹的、最自然的力量。而祂已等得夠久了……” * 如計劃中的一樣,新反恐法得到了廣大民眾的狂熱擁護。 改革的成效或許要很久以后才能實現,但是人身危機卻是迫在眉睫的困擾。誰能保障他們的安全,他們就會擁戴誰。 尤其是在觀看了皇帝陛下為了保護人民而奮不顧身的畫面后,萊昂納多三世的原本正在走低的人氣驟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飛速飆升。 從來沒有哪一位皇帝置個人安危于不顧,親自拯救他的人民!更別說皇帝還如此英姿勃發,令人神往。 早就準備好了的媒體開始狂轟濫炸,為皇帝陛下大唱贊美之歌。萊昂納多三世 各項改革措施都像突然被上了潤滑油,終于松動,開始流暢地運作起來。 在冬日第一場雪降臨帝都的時候,萊昂開始了他登基后的第一次全國巡視。 這幾乎是君主制國家共有的傳統。 新君將會在繼位后的頭一兩年里,巡視全國,發表演講,接見各個地方勢力和宗教人士,向世人展示統治者的威嚴和中央強大的權利。 因為局勢特殊,這一次出行陣容非常隆重。格爾西亞留守帝都,坐鎮中央,萊昂則帶領近半個政府首腦隨行。萊昂新建立的,只聽從于他個人命令的皇家“戰獅軍團”將負責皇帝一行的安全。 這一次皇帝出巡,有一場盛大的送別儀式。 伊安低調地提前登艦,站在窗口眺望下方。萊昂軍裝華麗筆挺,正從容地一邊對民眾揮手致意,一邊朝艙門走來。 人民對這位年輕的新帝已極大改觀。他們幾乎將他當作英雄偶像崇拜。 “他在飛速成長?!?/br> 格爾西亞走到伊安的身邊,和他一起俯瞰著空港。 “當這一頂皇冠落在他頭上時,他雖然一時間被壓彎了腰,但是很快就挺直了背脊。他已經受住了第一場考驗?!?/br> 伊安忽然問:“你當初選擇離開他的時候,一頂非常困難吧?” 格爾西亞眼神輕閃,苦笑道:“我的心簡直都碎了。雖然他并不是我的親生骨rou,但是我懷孕、生產,并且寸步不離地將他撫養到八歲。和他分開,就像活生生把一塊rou從身上撕下一樣疼?!?/br> 伊安的眉心細細地抽搐。 “但是我必須那么做?!备駹栁鱽喺f,“我只有離去了,才能給他更好的保護。離開,也是一種守護呀?!?/br> 軍艦起飛,格洛瑞在腳下縮小成了一個藍綠色的琉璃珠。 萊昂回到套房里,伊安正坐在窗邊,穿著繁復的黑色的法袍,身姿端莊,手里永遠不缺一本紙質書。 “讓你等很久了嗎?”萊昂滿懷歉意地擁住他清瘦的腰身,“其實每一次接受民眾的朝拜和歡呼時,我都在想,如果你也能在我身邊該多好。這些歡呼聲也是屬于你的?!?/br> “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币涟卜畔聲?,仰頭主動地吻了吻萊昂的唇角,“看到事態好轉,我也很為你開心?!?/br> 他牽著萊昂的手,探進了層層疊疊的衣袍里。 當直接觸摸到光滑的肌膚時,萊昂難以置信,幾乎立刻就有了反應。 “不想慶祝一下嗎,陛下?”伊安的淺笑里,糅合著羞澀和嫵媚,嗓音顫抖。 萊昂喉結重重滑動,飛快按下套房的免打攪燈,然后將伊安直接摁在了寬大的窗臺上。 這一場歡愉,說不出地色情和浪漫。 他們相擁著,仿佛飄蕩在星海之中,與漫天碎鉆般的光芒融為一體,化做了永久的燦爛。 “愛我嗎,寶貝?愛我嗎……”萊昂依舊反復問著。 伊安以吻堵住了他的唇,眼角水光淡淡。 盡興之后,萊昂沉沉地睡去。 萊昂并沒有午睡的習慣。他正當壯年,精力充沛旺盛。以往哪怕通宵加班工作,次日一早也能精神抖擻地去接見臣工。 可今天,大概因為伊安的主動讓他心花怒放,一場情事酣暢淋漓。萊昂放松了下來,甚至沒察覺到絲毫異狀。 伊安從他懷里起身的時候,萊昂迷迷糊糊地醒來了一下,勒住了伊安的腰。 “去哪兒……”他含糊地問。 “我約了格爾西亞大人喝下午茶?!币涟踩崧曊f著,又吻了吻他,“睡吧。一切都很好,不用擔心。你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萊昂毫無防備的精神網接受了暗示。他的胳膊垂了下來,再度墜入夢鄉。 伊安有條不紊地沐浴更衣,穿上了法袍,配戴上了圣光架。他其實已許久沒有這樣隆重裝扮,鏡子里的這位主教,讓他自己都覺得有點陌生。 格爾西亞已經在樓下等著伊安了。一艘太空艦已準備就緒,正停在一側的接駁艙里。 隨行人員都已被格爾西亞遣散,只留幾名高層。阿德維和桑夏也都在。那姑娘的眼里蘊著淚水。 “將來,陛下還需要諸位多費心了?!币涟渤T人彬彬有禮地欠身。 “我們感激您的付出,主教大人?!备駹栁鱽喴喙Ь吹鼗亓艘欢Y,“我知道這并不容易?!?/br> “可是,離去,也是另外一種守護,不是嗎?”伊安神情平和。 愛的真意,就在于心甘情愿的付出。 從遠古到今日,耶穌為人類背負十字架,佛祖以身飼鷹,戰士為祖國貢獻生命,父母為兒女嘔心瀝血,情人們為了伴侶而舍生忘死…… 人因為有愛,而有了靈魂。而靈魂有愛,才得以永生。 伊安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太空艦里。 * 萊昂一覺無夢,大概因為睡得太沉,醒來的時候腦子里隱隱有點抽疼。 他翻了個身,習慣性朝身旁摟去,卻撈了個空。短暫的驚訝后,萊昂想起伊安說他要和爸爸喝茶,這才又松了一口氣。 距離抵達第一個目的地還有數個小時,萊昂慢條斯理地起床洗澡,換了一身衣服,神清氣爽地走出了房門。 侍從官們紛紛低頭行禮?;实坌那槭趾?,帶著微笑,朝指揮室走去,一邊用手環聯系伊安。 但是伊安并沒有接收。 萊昂放緩了腳步,又嘗試了兩次。最后一次,對方直接拒絕了他的呼叫。 萊昂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立刻放開了感知,搜尋伊安的下落。 黑暗哨兵并不具備向導的那種強大的感知力,但是他可以在一定范圍內搜尋同自己結契的伴侶。 萊昂的感知力將這一艘軍艦上下掃蕩了三遍,毫無所獲。 伊安不在這一艘軍艦上! “米切爾主教去哪里了?”萊昂立刻問自己的侍從官長。 侍從官長也一頭霧水:“主教大人不是同安德森大公在一起嗎?” 萊昂的心里咯噔一聲,被一股強烈的恐慌籠罩住。 格爾西亞毫不意外地看著兒子如一頭發怒的雄獅沖進了他的套房里。 “你把伊安弄到哪里去了,爸爸?” 格爾西亞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伊安的手環也擺在茶幾上,已被關機。 他平靜地說:“他回西林去了。那是他自己的主意?!?/br> 萊昂并沒有大吼大叫。 他緊閉上了眼,牙關死死咬著,以控制狂暴的怒火。那一種悲憤和痛苦已無需語言,任誰看到他的表情,都能深切體會。 “而你居然就這么讓他走了?” “你知道這是最明智的做法?!备駹栁鱽喺玖似饋?,目光堅毅地注視著兒子,“他來自教廷,他也最了解教廷。他是你用來針對教廷的最理想的武器?!?/br> “他不是武器,爸爸?!比R昂痛心疾首,“他是我的愛人!而教廷對他圖謀不軌。天知道他回去會經歷什么事!” “你應該對你選中的伴侶有信心!”格爾西亞冷聲道,“我所認識的伊安·米切爾,可不是個躲在安全的地方,等別人來拯救的人。他或許沒有你們Alpha強壯,但他也是一名戰士!他有奮斗權利。而你沒資格將他關在你的金籠子里!” 萊昂語塞,仿佛被扇了一記耳光。 格爾西亞繼續道:“你也說過,他幾乎將你養育成人。能教育出你這樣的男人的人,他會有著怎樣的心性和毅力,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是一場席卷了全人類的風暴,你們倆正是引領這一場風暴的主角。你覺得他會退縮在你身后嗎?” 萊昂無言以對。 他怔怔站著,雙目赤紅,渾身都在細細地顫抖著。 “我知道你愛他,兒子?!备駹栁鱽喐袘训?,“那你現在就更應該領會他的苦心,做好你自己的工作!” * 伊安的太空艦經過十個小時的蟲洞飛行,終于抵達了位于西林教廷國境內的出口。 從蟲洞里出來的那一刻,一條通訊請求從屏幕里跳出來。它發自十來個小時前,一直沒有斷線,時刻等待著被對方接起來。 伊安靜靜地坐了片刻,接通了這條通訊。 萊昂冷硬的面孔出現在了屏幕里。 隔著遙遠的距離,畫面略微有點模糊,但無損男人臉上的痛楚。他長久地凝視著伊安,出奇地鎮定,只有一雙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光。 瘋狂、陰鷙、悲痛絕望,哀怨和憤怒…… “對不起?!币涟惨嗥届o地近乎冷酷,“我還是決定回西林。很抱歉沒有和你商量?!?/br> “因為知道我不會放你走嗎?”萊昂嘴角細微地一抽,“所以你一邊對我承諾不會離開我,一邊催眠了我后一走了之?” 伊安沒有回答。 “確實。我確實不會同意你回去?!比R昂冷聲道,“你知道我此刻最想做什么嗎?就是帶兵沖去西林,炸掉那該死的圣靈塔。然后把你抓回來,用鏈子拴在身邊,每天日你三五遍!” 伊安難堪的轉開了視線,顯然被男人尖銳而粗魯的話語刺了一下。 “你總是這樣?!比R昂嗓音喑啞痛苦,“一味地犧牲奉獻,成全了你自己,卻不知道會讓愛你的人多心痛。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只沉溺于這種付出的自我感動中,而并不愛我?!?/br> 伊安抬起頭來。 “我知道我們的關系開始于我對你的糾纏。但是到如今,還是我一廂情愿嗎?”萊昂低吼起來,“你對我有愛嗎,伊安?還是你只是在縱容和憐憫我……” “不,萊昂?!币涟步K于開口,聲音細著,聽起來十分空洞。 他說:“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愛你?!?/br> 而后伊安抬起手,中斷了通訊。 太空艦已穿過了大氣層,正朝著教廷專用的空港降落。 伊安面無表情的站起來,朝外走去。 星域的另外一端,另外一艘星艦上?;实蹖⒛樎襁M了手掌里。 格爾西亞將手放在兒子劇烈抖著的肩上,用力地按了按。 * ——第三卷 ·The National War·終—— 第126章 伊安對這個世界最初的記憶, 就來自西林古城里的鐘聲和和煦的陽光。 這一座古皇城坐落于大陸的西海灣,亞熱帶海洋性氣候讓這里四季分明, 陽光燦爛。 一座座恢宏的教堂, 修道院沿著山脈修建而起。不論是教廷建筑, 還是民居, 一萬多年來, 都保持著傳統的建筑風格。 雖然掌握著人類社會里最先進的科技,西林的古皇城依舊顯得古老而原始。 這里沒有空軌和懸浮車,所有的交通工具都貼著地面行駛。因為按照教義,那些在空中橫沖直撞的機械產品會驚動神靈。 這里的街道上也難見酷炫的高科技產物,連全息廣告牌都不多。因為教廷認為,這些眩目浮華之物會干擾人們修行的心思。 古城里的主要居民是教士, 世民在這里大多擔任著服務性的職務, 例如侍衛、仆從、小商販,或者醫護人員。 時光在古城里的腳步走得特別特別慢。外界飛速發展,瞬息萬變的時候,古城卻仿佛還停留在萬年以前。 這里富饒,安寧, 千萬年來, 戰火還從未燒進過西林古城里。 這里的人民也從不知饑荒和瘟疫, 他們自己世世代代都沐浴在最純凈的圣光之下而驕傲。西林教廷國是非移民國家, 本國人民也幾乎從不往外遷徙。 就連教士們也和外面的有所不同。他們謙恭、謹慎, 至少從言行上看,他們都無比端方而虔誠。 雪鴿在鐘聲中飛翔, 它們是這座城里唯一可以在天空中自由穿梭的靈魂。從居民區,到教皇宮殿,從大教堂,到高高聳立的圣靈塔,幾乎沒有它們不能到達的地方。 悠揚恢宏的唱經聲中,伊安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長睡袍,赤著雙足,走在鋪滿碎石的路上。 此時的西林中心城已入秋,涼風蕭蕭,從晴朗的高空俯沖而下,灌入了圣光大教堂的大門里。 從門口鋪到位于圣光架下的圣池前的石子路,由星云石組成。它們被刻意打磨成了棱角尖銳的三角體,顆粒粗大。 伊安雙手握著圣光架,低垂著頭,清俊的臉上神情出奇地寧靜祥和。 他一步步穩穩地走過來,足底的肌膚很快就被劃出了細細的血痕,在身后的石子路上留下了模糊的印記。 兩旁的坐席里,大半個教廷的高層都在座,神色各異,目送著這個黑發年輕人走向圣池。 “圣主,賦予我崇高的權利,來主持這一場神圣的儀式……”教皇阿方索二世站在圣池邊,皇袍華麗,莊重威嚴。 伊安將血淋淋的腳邁進了圣池里。 池水冰涼浸骨,沒過他的膝蓋。他絲毫不為所動,繼而跪了下去,半個身子都浸泡在了水里。 “我們以博大的胸襟,和無限的悲憫,歡迎同伴重新回到了圣光的庇佑之下……” 兩名圣童各自手持銀盆,舀起圣水,從伊安頭頂澆下。 伊安閉上了眼。 “愿圣水清洗掉他身上來自俗世的塵埃和欲念,愿他的rou體和心靈都能重歸純潔……” “吾神圣的主,吾之永恒的光明,”這位黑發青年清朗溫潤的嗓音聽著十分悅耳,卻又十分冷漠且堅毅,“請您原諒我這個迷途的白鴿,原諒我的過去……” “我曾背棄了您教義里的教誨,破了戒律。我曾沒有經受住世俗的考驗,沉迷于欲望和權力……我試圖抗拒萊昂納多三世的誘惑,但是我一次次失敗?!?/br> 圣童不斷地舀水澆在伊安頭上。他很快全身濕透,單薄的睡袍貼著清瘦的身軀,呈半透明狀。那潔白的肌膚,和美好的線條一覽無余。 坐席里好幾位主教們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但是現在,我清醒了。他只是想得到我的身體和順從,那些欲念和歡愉只是短暫的放縱。我如今沖破了阻礙,逃回到了您的身邊。我請您幫助我,擺脫這段黑暗,重新和圣光融為一體?!?/br> 伊安被凍得發紫的嘴唇吻了吻圣光架,將它高舉起來,朝向金色的玻璃彩窗。 “我慈悲的神,我在此立下誓言:我將畢生遵守教義,全身心侍奉在您的階下。我將以我的特殊能力為您效勞,將您的教義和光芒傳播到世間每一個角落?!?/br> “我將自己徹底祭獻給您。將以我卑微的身軀,孕育您需要的圣子!” 在座的高層教士們中起了一陣sao動。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會有這么一句誓言,但是終于聽到伊安·米切爾親口說了出來,又有所不同。 夏利大主教就站在教皇身后。他緊繃著的眉頭終于略微舒緩,望著伊安的目光,幾乎充滿了真心的慈愛。 伊安濕淋淋地從池子里走了出來,站在圣壇之上。 教皇的祝祭詞中,夏利和另外一名大主教親自手持著一件猩紅法袍,披在了伊安止不住發抖的肩上。 “伊安·米切爾,從現在起,你將受紅衣大主教戒?!卑⒎剿鞫缹⒁豁敿t色的小方帽戴在了伊安濕透的黑發上。 伊安單膝跪下,親吻著教皇的法戒。 * “你知道他們怎么議論你嗎,伊安?” 陽光滿盈的官邸庭院里,夏利大主教正用一種特制的、混了酥油和rou末的面包屑在喂鴿子。 “說我如何無恥?”伊安一臉無精打采,“說我進入了俗世里就暈了頭,被外面的男人玩弄過后才知道后悔。于是仗著能生孩子,又恬不知恥地跑回來,求教廷接納?” 伊安正站在屋檐下,正曬著太陽,汲取點溫暖。他已又重新收拾過,黑發已干了,猩紅法袍端正地穿在身上。 這身法袍的款式同主教的大致相似,只是袖子更加寬大,身后衣擺更長。端正站立的時候,顯得更加高貴莊嚴。而走動起來,長袍款擺,氣勢也更加醒目。 夏利大主教呵呵笑著,將手中最后一點面包屑拍落。 雪鴿們落了一地,白絨絨的毛球們簇擠著,爭相搶食。 “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的紅衣大主教!”夏利笑得十分自豪,仿佛真的是一位慈愛的長輩,“你還不到三十四歲,就已經是一名紅衣大主教了,孩子。在你之前,最年輕的紅衣大主教,受戒時已五十來歲了?!?/br> “這一切全仰賴您的提拔,大主教?!币涟驳痛怪^,面孔依舊蒼白,唇色淺淡,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寒冷中徹底恢復過來。 “我知道自己的名聲是沒什么可救的了?!币涟舱f著,“我和萊昂納多皇帝的緋聞,早傳遍了整個巨鯨座。他們并不信服我……” “勝利者不用在乎失敗者的非議?!毕睦麥睾偷卮驍嗔艘涟驳脑?,“你是我的接班人,也是圣主欽點的圣子。你的身體還將會孕育下一任圣子。等我繼任教皇后,你就會是這個教廷國里的皇太子。這不比給皇帝做情人要更加好嗎?” “當然,大主教!”伊安冷靜道,“我固然對萊昂有感情,但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自己的理想。如果說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讓我領悟了什么,那就是我意識到自己正在犯一個大錯:我本該擁有更加尊貴的身份,而不是被他藏在深宮里,存在的意義不過是供他取樂?!?/br> “你能有這個覺悟,我非常欣慰?!毕睦兆×艘涟惨琅f冰涼的手,慈愛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不過你也要記住,我們需要你和黑暗哨兵生下后代。擁有你的基因的孩子,才能繼續掌控圣主。這不僅僅關系到你將來的發展,更關系到教廷的命運!” “請您放心,大主教?!币涟裁嫔渚?,眼神鎮定而堅毅,“我明白,唯有掌控了圣主,教廷才能萬古長存。我是光明向導,我不會依附著黑暗哨兵生活。他是帝王,而我也是初代光之圣子。我甚至比他更高貴!” 夏利大主教非常滿意地點著頭。 “來吧?!彼泻粢涟?,“有一個地方,該帶你去了?!?/br> * 圣靈塔是整個西林古城中最高的建筑。 從高空遠眺,它不過是一座漂亮的白塔。但是實體的它占地面積相當大,足有四個機甲游戰場大小。 以伊安的身份,他過去只能和其他教徒們一道,在塔外的廣場上祭拜圣主。直到今日,他紅袍加身,才終于有資格踏入塔內。 夏利大主教并沒有帶著伊安登塔,而是帶著他,搭乘電梯,一路下降到了地下負五樓。 而這個負五樓也同伊安理解中的普通樓層完全不同:它是一個極其空曠巨大車間,層高足有百米,一眼幾乎望不到盡頭。 而車間里,停放著一艘山巒般雄偉的遠洋星艦! 在看到這艘星艦的一瞬間,來自夢境的記憶驟然從深處翻涌了上來。一些熟悉的聲音隨著車間里流動的微風拂過伊安的耳邊。 “它叫什么名字?” “它還沒有名字。等它有了主人后,它的主人會給它起一個名字……它是屬于全人類的。它是我們的希望?!?/br> “……那么,你的名字就叫光紀吧。你是帶領人類進入新紀元的希望之光……” “非常壯麗,是不是?”夏利大主教眺望著這一艘古老的星艦,感懷長嘆,“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震驚得有好幾分鐘都說不出話來。她并不是我所見過的最豪華龐大的星艦,但是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珍貴的一艘太空艦了?!?/br> 星艦被保存得極好,連外殼都被擦拭得一塵不染。 她的身軀上布滿了斑駁和修補過的疤痕,隕石撞擊的凹坑歷久如新。這些都是她在漫長的太空之行中獲得的勛章,也是她用來記錄自己旅程的筆跡。@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就是圣主的星艦?!毕睦笾鹘陶f,“她的名字叫……” “光紀?!币涟舱f,“這是她,或者說,他的名字?!?/br> “……是……”夏利十分意外,“看來你之前做了不少功課。這個名字,并不被外人知道?!?/br> “他居然被藏在這里!”伊安依舊處在震撼之中,“從小,我就聽老師們說,圣主駕駛著太空艦,帶領著人類來到巨鯨座。人們只知道這艘星艦存于西林,可他從未被展示過。為什么?” “理由很多?!毕睦笾鹘陶f,“首先,他是一艘高科技的星艦,至少在當時而言。對于神學來說,他顯得……太科技了一點,你明白嗎?” 宗教必然多多少少帶有點去科技化的成份。尤其在最初的大墾荒年代,資源匱乏,科技和文明嚴重倒退,人民缺乏教育,相對愚昧。宗教要將先進科技喬裝成神跡,而神跡則需要保持神秘感。 “而且,最關鍵的是,”夏利大主教苦笑起來,“圣主曾一直住在里面?!?/br> 伊安轉動僵硬的脖子:“您說,這一萬多年來,圣主一直……” “圣主,也就是這一艘星艦的系統——這點你已經清楚了——它在過去,一直將星艦作為自己的主機。它的核心程序一直在這里運行?!毕睦笾鹘陶f,“AI的核心程序就是它的根本所在,就像人的靈魂一樣,獨此一份?!?/br> “不過,就在五年前后,也就是你和萊昂納多三世覺醒之后,我們監測到它破解了禁制,開始一點點搬遷。我們無力阻攔,也不知道他的新核心機在哪里。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一步步失去了對它的控制?!?/br> 伊安沿著高高的腳手架通道走著,一邊仔細打量著星艦。 夏利大主教走在他身后,一邊說:“它依舊會通過圣靈塔和我們聯絡,會接受我們的一些指令。但是它越來越不受我們控制。我們也不明白它究竟想做什么……” 伊安已看到了位于星艦中后部的一個巨大的豁口。厚重如城墻的外殼被炸開,里面鋼筋支離,電路板,線路殘缺不堪,但可以看出里面曾是一個機房。 “他的記憶模塊和感情模塊受損……”伊安呢喃。那是很久以前,那個迷糊的光紀曾對他說過的話。 “是的!”夏利大主教再度投來驚異的目光,“不過這不妨礙它運作。我們給它重新外聯了一個分機來運轉這兩個模塊。幾千年來,它一直運行得非常好。我們曾懷疑它感覺到了你的覺醒,擔心被你關閉,于是偷偷轉移了。但是圣靈塔至今都還亮著。伊安,它并沒有走遠!” 伊安站在那個豁口前,沉默了片刻,問:“它是什么時候受傷的?” 夏利大主教想了想:“挺久了,差不多……都有五千年了……” “拜倫帝國建立前?” “是的?!?/br> 伊安長久地注視著眼前這個或許由他的前世本體親手炸出來的豁口,五千年的歲月在今日縮短成了數十米的距離。 而那一次讓青帝付出生命的行動,卻并沒有成功終結光紀的統治。 他們不得不又潛伏了足足五千年,經歷了數百代人,才換來伊安今日站在這艘星艦前的機會! “那有關光明向導能掌管圣主這一臺AI,應該也是教廷高層才掌握的秘密了?”伊安望向夏利大主教。 夏利大主教含蓄地點了點頭:“只屬于教皇,和紅衣大主教們才能知道的秘密。不過隨著圣主搬遷,情況產生了變化。我們必須先找到它的新核心機,才能cao作?!?/br> 伊安閉上了眼。 腦海中,那個少年的嗓音清澈明朗,帶著溫暖笑意。 “光紀,你才是人類真正的守護神。因為有你,人類才有延續下去的希望!” 而那個男聲也輕快笑著回應著他。 “伊安,我是你最忠實的朋友和仆人。我也決不允許別的人類改動我!” 但是,我的朋友。他們在我離去后,篡改了你的程序,將你從一個被尊敬的守護神,變成了被奴役的仆從。 你試圖抗拒,是不是? 你的復刻版一直在守護著我,你的本體一直駐在星艦里,等我歸來,等我將你從人類的手中拯救出來。 而現在,我來了,光紀。 * 伊安迅速在腦中將所有線索梳理了一遍。 顯然,五千多年前,青帝和他的哨兵返回巨鯨座,想要摧毀已失控的光紀,但是不幸失敗了。 光紀很有可能也是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了變化。他的原版和復刻版同時存在于同一個主機,也就是這一艘星艦里。 原版光紀權限最高,還能運行教廷為他外聯的記憶和感情模塊。這一個版本的光紀,就是被教廷奉為神的“圣主”。他的程序被篡改過,事后也繼續遵循著教廷的指令,統治人類,甚至一直在搜尋青帝的轉世,試圖抹殺他。 而同伊安接觸的那個復刻版顯然權限不高。但是他是沒有被人類篡改過的版本,他或許還從青帝那里接受到了新的指令,就是保護重生的青帝平安成長成人。 復刻版光紀口中的另外一個“他”,那個給伊安起名字,那個溫柔親切的男聲的主人,應該就是伊安的本體,“青帝”! 而就在數個月前,在伊安推測出圣主就是光紀的時候,復刻版的光紀突然消失了。 他或許躲藏了起來,或許被原版系統控制住了,甚至,有可能已被刪除。 伊安搖了搖頭,不讓自己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去想。 教廷顯然并不知道光紀還存在復刻版,自然更不知道伊安早已同復刻版接觸過,而伊安已經從復刻版光紀那里知道了更多的真相。 自己的身世,圣主對他的獵殺,五千年前的那一場慘烈的戰斗…… 但是從復刻版光紀同伊安的交流里,原版光紀顯然是知道復刻版的存在的。 看來,圣主一直都保留著自己的小秘密,他從未徹底馴服。而并不是如教廷以為的,從四年前才開始逐漸失控。 “我不知道我能為教廷做什么,大人?!币涟厕D過身,以一種彷徨、茫然,而且又愧疚不安的表情對著夏利大主教,“你們說我是能掌控圣主的密匙。但是我從始至終,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向導力量。我對編碼、光腦程序一竅不通……” “你需要用另外一種力量去cao控圣主?!毕睦麥厝岽葠鄣嘏闹涟驳募绨?,“別緊張,孩子。我們會訓練你,教你應對圣主的辦法?!?/br> “就像我上次逃走時,cao控太空艦一樣?”伊安皺眉。 “并不是那樣的?!毕睦f,“等找到了圣主的新核心機,你遵照我們的指示,以管理員的身份登錄進去,重新對它發布指令……” 伊安表示自己聽的一頭霧水,迷茫的表情拿已捏得如火精純。 “我也不大懂?!毕睦Φ?,“都是那些工程師們的主意。他們還在努力搜尋著圣主的新核心機。讓我們先耐心等待他們有所發現吧。在這之前,你只需要協助我對即將到來的權力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