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般的眼睛。 公爵向他點了點頭。 “謹遵旨意,陛下?!币涟睬ジ┥?,再度吻了吻皇帝手上的戒指。 伊安朝場內走的時候,雙方隊員們正在入場。伴隨著主持人的介紹,場外響起陣陣狂熱如浪的呼聲。 而當介紹到萊昂的時候,傳來的卻是一片滿懷著惡意和抵觸的噓聲。 伊安的腳步一沉,深吸了一口氣,才將肺腑里那股難受壓制下去。 萊昂在過去一個月里已經被網民罵得體無完膚,又在隊里被隊友和教練虐得魂不附體,場外觀眾的反響對他來說就像一個只響而不臭的屁——聽過就當不存在。 可再怎么淡定,當萊昂看到伊安被工作人員帶入場內時,還是猛地豎起了一對飛機耳。 伊安朝他遞來一抹苦笑,拿起了準備在一旁的法器,開始對著隊員們進行祈祝儀式。 他挨個兒賜福,等輪到站在隊伍最末尾的萊昂時,兩人大眼瞪小眼,兩個腦袋上都飄蕩著 一條省略號。 萊昂倒是又笑了起來,手指在胸口點了點。伊安會意,長長的睫毛如小扇子似的低垂下來,做完了儀式最后的部分,站在一旁。 場外就在這時忽然起了一陣小小的sao動。 “圖魯斯曼隊的隊長請求發言?!敝鞒秩梭@訝道。 “這條老魚要干嗎?”獅心的隊友們面面相覷。 話筒球飄到了那個代號“狂鯊”的藍發隊員面前。 這位Alpha從頭到腳都寫滿“糙漢子”一詞,但是開口說起話來,倒十分優雅有度,出身應當不俗。 “我尊敬的皇帝陛下、偉大的東道主國家、拜倫的主人,我代表全體隊員向您熱情的的招待表示深深的謝意。在比賽開始之前,我們有一個小小的,不違背比賽規則的請求,希望能得到您的準許?!?/br> 狂鯊的眼角余光朝拜倫隊掃去,從伊安身上掠過。 “鑒于這一場比賽是‘爭奪賽’制,我想稍稍調整一下兩隊的‘目標’,讓我們的比賽更加富有趣味性和現實意義?!?/br> “他這么喜歡趣味性和現實意義,干嗎不去參加真人秀呢?”桑夏吐槽。 狂鯊道:“我希望能用我方和對方的這兩位神父,替換原定的‘目標’?!?/br> 第50章 常規機甲游戰賽, 多為“爭奪賽”和“攻堅賽”兩種賽制。 顧名思義。爭奪賽, 就是一方戰隊爭奪位于對方保護中的一個目標。通常還需要將目標平安護送回本隊的大本營,才算勝利。 而攻堅賽又別名“血戰到底”,聽起來就更加兇殘刺激。兩個戰隊輸死對抗, 以攻占對方大本營, 要不對方投降,要不就大開殺戒殲滅對方隊員。 當然, 不是真的殲滅。 再血腥暴力, 這也終究是一項全民觀戰的體育運動, 雖然觀看級別是R級,但終究不是真的戰爭。 系統和裁判會嚴密監控參賽選手的交鋒, 根據他們的機甲、身體受損程度, 及時吹哨。不服從裁判的隊員,將會被直接彈出空間場,罰到場下去坐冷板凳。 雖然桑夏他們在看臺上將“狂鯊”罵得狗血淋頭(桑夏:這條老魚大老遠跑到我們的地盤上來發什么浪?歸回你的臭水溝里去?。? 但是在爭奪賽里,將“目標”替換成場外嘉賓其實非常常見。 只是,過去為了增添“趣味性”, 替換人員不是啦啦隊隊員, 就是來開賽的名流巨星。這一次換成倆神父,還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所以狂鯊這話一出, 全場轟地一聲炸起一朵蘑菇云。桑夏打翻了一地的爆米花。 首席看臺上,菲利克斯四世一直半瞇著的眼睛緩緩睜開了。如一頭老態龍鐘的龍,從百無聊賴的假寐之中, 醒了過來。 圣米羅修道院禮堂的光子大屏幕前,眾人目瞪口呆,連阿德維都不禁放下了剛啃了個牙印的甜甜圈。 “這會不會有點……”路易斯對皇帝道,“畢竟是神父呢?!?/br> “今天的比賽內容是什么?”拉斐爾問。 賽事官員道:“‘護光戰爭’中的一場巷戰。叛軍當年占據了格洛瑞堡,兩位教廷特使被困,等待營救。圖隊抽中了反方,拜倫隊是正方?!?/br> “難怪狂鯊提議要換成真人神父了?!崩碃栃Φ?,“這還真的更有現實意義了。父親,這樣一來,如果我們隊不能把神父們成功營救出來,不僅要被民眾罵,還會被教廷鄙視的?!?/br> “這不正好么?”奧蘭公爵翹著長腿,“給了這群戰士們一個必須要贏的理由,激發出他們最大的潛力。以這樣的心態去迎戰圖隊這樣的強敵,獲勝的機率才會提高?!?/br> “我覺得這樣對神父們未免有點不尊敬?!甭芬姿拱逯樀?。 “讓當事人決定?!被实鄣幕貞幸幹芯?,宣布道:“如果兩位神父不反對的話……” “我非常樂意,陛下!”圖魯斯曼隊的神父立刻說,“圣主一直指引我們要走到人們之中,參與他們的喜怒哀樂。我覺得這是一個極好的,能讓我體驗世俗人民的娛樂,加深我對他們的了解?!?/br> 而后,現場所有人都唰唰地把目光落在了拜倫隊的神父身上。 “……”被兩百萬盞燈泡當頭照著,伊安還能說啥? 五分鐘后。 伊安站在了一間準備室里,工作人員正把一個蛇骨鏈一般的小項圈扣在他的脖子上。 “請不要緊張,神父?!惫ぷ魅藛T安慰道,“目標人物全程都會呆在最安全的地方,什么都不需要做。你還可以在現場觀看戰斗呢,這可是超級難得的體驗。有錢人們都還會掏錢換這個待遇呢?!?/br> “那可未必?!眻D隊的神父走了過來。 伊安先前就注意到這位神父與眾不同,現在才有功夫仔細打量他。 這位神父也是一名Omega,身段十分高挑,即使穿著繁冗的深紅法袍依舊不顯累贅。 他緩緩走來,步履優雅,猶如貓科動物。說話嗓音輕柔婉轉,嗓子眼里更有一股難以描述的媚意,聽得人忍不住耳朵癢癢。 可氣質如此特殊,他容貌卻十分普通,尚算端正英俊,但是偏偏毫無特色,讓人轉臉就忘。他一頭茶色短發,灰色眸子,不大看得出年齡。似乎極成熟穩重,可看容貌又不過四五十歲。 這神父并不做自我介紹,盯著伊安困惑的臉,笑道:“戰士們要將目標成功護送回大本營才能得分。搶到了目標只成功了一半,對手還會一路追殺,爭取把目標搶回來。這個時候,你就會和戰士一起,經歷戰斗和炮火了。我建議你最好吃點暈車藥,免得到時候吐在機甲駕駛艙里?!?/br> “您聽起來好像很有經驗呢,神父?!币涟埠呛?。 “啊……”對方抬手,撩了一下耳邊碎發,一時間萬種風情向四方迸射,看得幾名Beta工作人員都直了眼。 “那可是一段瘋狂的日子呀?!眻D隊神父朝伊安嫣然一笑,“那么,待會兒見?!?/br> 工作人員回過來神來,抹著汗對伊安賠笑:“神父,您別被那位的話嚇著了。給您配戴的項圈里有一副輕甲,會在關鍵時刻彈出來保護您的?!?/br> “哦,那就好?!币涟惨琅f一頭霧水,乖乖地站著,聽工作人員解說比賽規則。 “開啟空間場的時候,您可能會覺得有點頭暈惡心,可以按這個按鈕。您可以和所有人交流,但是通話都會被錄音……” 反正萊昂會保護自己的。伊安心不在焉地想,還真的對戰斗沒有半點害怕,反而開始期待這難得一遇的內場觀賽的好機會了。 而此時此刻的萊昂,正面色鐵青地同教練對峙著。 “請您再考慮一下,教練。我相信過去的訓練已能證明我的實力,我有資格上場作戰!” “我所有的決定都是從整體戰術層面考慮的,而不是個人!”教練喝道,“是,你的個人素質非常好,我可以說,你的單兵作戰能力甚至可以排名隊中第一。在你這個年紀,我幾乎可以稱你為天才了。但是——” 教練指著大門外:“這不是一場個人的戰斗,而是團體作戰。進了那個空間場,再強大的戰士也都只是團隊里的一部分。我知道那位神父是你的朋友,可就是你這急切的心理,反而會讓你成為威脅團隊協作的不□□。所以,服從命令,給我乖乖地做替補!” “教練,我保證能上場后服從隊長指揮,全力配合隊友!”萊昂一身殺意被困在劍鞘之中,震得直打顫。 “沒有商量!”教練無情駁回了他的請求,朝其他隊員吼,“全體上機,準備出征!” 十五名前線隊員,三名醫療兵,準備就緒。 萊昂深呼吸,拳背青筋曝露,關節咯吱作響。 片刻后,他恢復了平靜,面無表情地在場邊坐下。 鈴聲響徹場內外。 主持人:“開啟空間場?!?/br> 嗡地一聲,一道無形的屏障打開,將下方的賽場籠罩,每片看臺前方都立起了高大的全息觀戰屏。 百萬民觀眾都感受到了磁場的變化,手臂汗毛和鬢角碎發紛紛倒立,不少短發人士直接炸毛。而Alpha軍人們隨身佩戴的縮微機甲也受磁場影響,發出閃爍。 菲利克斯四世今日的綬帶上,掛滿了各種象征身份和功勛的寶石胸花和徽章。其中有一枚黑銀色的圓形徽章,花紋十分古樸,中間嵌著一塊灰撲撲的藍寶石。 這枚藍寶石也在這個時候,偷偷摸摸地,閃了一抹微光。 一陣暈眩過去,伊安發現,原本看著不過方圓一平方公里的內場,瞬間變得遼闊無邊。 綠草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度發達的現代化大都市。 整座城市如一座雄偉的山峰。中心佇立著摩天大廈群,周邊房屋逐漸低矮的,鋪向四面八方,占據了一整片大地。 伊安恍然間覺得先前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夢。 因為他發覺自己此刻正站在圣米羅修道院的鐘樓上,窗外就是修道院的中庭! 但是庭院中的草木卻和他記憶中的不同。不僅如此,修道院房屋嶄新,鐘樓里這間早就成了雜物間和鴿子窩的房間,不禁粉刷一新,還擺放著簡單的家具。 這里是,兩千年前的格洛瑞! “還原細節做得真不錯呢?!眻D隊神父自身后走來,站在伊安的身邊。 修道院頭頂的天空尚未被都市森林占據,陰霾的天空一覽無余。庭院里,修士們神色匆忙,如臨大敵。白發蒼蒼的老院長正指揮著修士關閉大門,放下防盜鐵欄。 伊安知道他們都是系統虛擬出來的NPC,卻很難不被他們散發出來的緊張驚恐的情緒所感染。 突然,一道洪亮灌耳的警報聲自陰云密布的高空降落,響徹整片大地。 修士們置若罔聞。 “開賽了?!眻D隊神父道,“準備好迎接接下來的90分鐘了嗎?” “當然?!币涟驳驼Z,轉身朝房門走去。 “你去哪里?”圖隊神父驚訝,“我們應該呆在這房間里,等待救援?!?/br> “規定了目標人物不可以自救嗎?”伊安已經拉開了門,側頭回望。 光影交錯下,他目光鋒利,之前的謙恭和善退居二線,清俊的面孔忽而顯得深邃而剛毅。 圖隊神父愣了一下:“倒還真沒有。但是……” 這其實是比賽中有利于營救方的一個小設定。但是戰場極其危險,離開躲藏地后,很有可能把自己送到反派手中。所以目標人物一般都選擇安分地呆在原地。 “那就跟我走!”伊安率先走了出去。 第51章 * “米切爾神父, 你不該向我說明一下嗎?”圖隊神父小跑著跟了上來,“敵方可是在滿城搜尋我們倆, 抓到后就會……” “殺了我們?!币涟惭刂姌堑穆菪龢翘菘觳较滦? 圍巾輕擺。 “兩千四百年前的‘護光戰爭’中, 格洛瑞堡一度淪陷。城中有兩名教廷使節, 就是我們倆。叛軍一直想找到我們,將我們殺掉。我估計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br> “這有什么不對嗎?”圖隊神父不解,“拜倫隊就是要來營救我們的拜倫皇家軍呀?!?/br> “您不知道這個事件的結局?”伊安詫異地瞥了對方一眼, 很意外他竟然不知道這一樁教廷歷史上著名的慘案。 “那兩名神父躲在圣米羅修道院里,但是還是被叛軍發現——叛軍直接屠殺了包括他們倆在內的整個修道院,四百多名修士殉道!” 圖隊神父嘖嘖兩聲:“您入戲太深了, 神父。拜倫隊會來救我們。如果救不了——這也只是一場比賽, 而不是歷史重現。你不會真掛掉的?!?/br> “我知道?!币涟惨炎叱隽绥姌?,朝著修道院側門快步走去,“但是我們留在這里,只會拖累這些修士枉死?!?/br> “他們都是NPC!”圖隊神父直翻白眼,“您看著年紀輕輕的,就從來沒打過游戲嗎?” “但是他們的死,都算進積分里?!币涟驳?,“比賽規矩我記得不是很全,但是好像積分是可以換算成彈藥的?那我們留在這里, 不就將一整個人rou炸彈庫送給了叛軍了嗎?” 伊安說著,走到老院長身邊,同他低語了幾句。 雖然是NPC, 但是這些全息人物栩栩如生,同真人互交流暢自然。老院長聽了伊安的話,明顯露出不贊同的表情??梢涟矐B度非常堅持。 堅持了片刻,老院長終于妥協,招呼著修士們離去。 “他們去哪里?” “我讓他們躲起來?!币涟舱f,“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我們也要離開。當然,如果您想要偏袒貴國的戰隊,不想和我走的話,我也可以理解?!?/br> 伊安轉頭,朝圖隊神父微微笑,“畢竟,這不是歷史,只是一場比賽?!?/br> 圖隊神父:“……” 雖然在空間場內聽不到場外的動靜,但是這里所發生的一切,都會被如實轉播出去,呈現在觀眾面前。 此時此刻,不僅體育場上百萬觀眾,還有電視機前的全星域觀眾,都在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聽著他們每一句對話。 別說這么一段關鍵的對話,就連翻個白眼或者扭頭挖鼻屎,都會有數百上千億的觀眾給你做見證! 所以,伊安一句話就鎖死了圖隊神父所有的退路,將一頂大帽子扣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你不跟我走,你就是偏袒叛軍。這是你身為教廷特使應有的嗎? 圖隊神父臉皮好一陣抽搐,在伊安一個恭請的姿勢下,跨過了門檻。 而與此同時,雙方戰隊已在城市的另一頭,第一次短兵相接。 * 開賽鈴一向,隊長狂鯊就帶領全員,從城西朝位于城南的修道院殺去。而拜倫隊也同時從城東沖來。兩支隊伍在城市中心上空轟然撞上,一場廝殺拉開帷幕。 宛如兩團龍卷風在空中相遇,場面一時飛沙走石,昏天暗地。 全明星陣容的圖魯斯曼隊的打法果真非常原始而殘暴,他們根本就不走先團戰后單兵的套路。 隊長狂鯊一出場就將機甲亮出獸態,銀灰色的機甲化身一頭巨鯊,獠牙森然,龐大的身軀上唰然抖開一排排鋼刺,一頭撞進拜倫隊中,將他們陣型打散。 拜倫隊隊長也是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將,早已摸清了老對手狂鯊的打法。拜倫隊不戰反散,避讓開了狂鯊的正面撞擊,在上空重新組隊列陣,集中炮火密集攻擊。 狂鯊甩尾,靈巧得像小姑娘扭腰,躲開一枚炸彈,重新集結隊伍,朝拜倫隊反撲過去。 空間場內交戰全都通過特殊投影轉到了看臺的大屏幕上,或者觀眾自帶的全息眼鏡里。觀眾可以自行cao控全角度鏡頭觀戰,想看哪個特寫,哪塊場地,隨心所欲。 一開場就如此激烈的戰況讓全體觀眾看得目不暇接,熱血沸騰,整個賽場的氣氛在短短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內,就沖上了高潮。 人們甚至都沒注意到本該安分呆在隱蔽點的兩個目標人物,正從修道院里溜了出來。畢竟誰都沒想到邀請來參加比賽的嘉賓們這么會給自己加戲。 “神父他們要去哪里?”獅心隊的隊員們卻有頻道鎖定了修道院,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端倪。 “外面到處都是叛黨的NPC,發現他們后就要把他們擊斃的?!?/br> “萊昂沒有叮囑神父不要亂跑嗎?” 桑夏更困惑:“萊昂呢?” * 萊昂正在場邊拔草。 其實坐冷板凳的替補不止他一個,但是別人都正襟危坐,全神貫注在觀戰,生怕錯過一個精彩鏡頭。就金發青年最沒個正形,大狗似的蹲在草地邊,一邊帶著全息眼鏡看比賽,順便用爪子扒拉著草地玩。 工作人員眼睜睜看著這位少爺把身邊附近的草皮都給薅禿了,也不敢上前勸阻。 場上戰況步步推進,拜倫隊的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圖隊打法實在是太歇斯底里??聃徤踔僚沙鲫爢T對拜倫隊進行自殺式沖擊。拜倫隊的防線被逼得步步后退。 兩隊人馬如蟒蛇纏繞,雖然誰都分不開身去修道院,但戰場已從城中心往南移動,很快就已打過了三環。 “咦?”終于有替補隊員發覺不對勁,“目標離開隱蔽地了?” 萊昂戴著眼鏡,光投幕簾鏡片上,右眼這邊光影交織,機甲們在生死相搏,左眼里卻一片平和。他的小神父正帶著同伴,溜達出了修道院。 這是只有場外觀眾才能看到的畫面。場內兩支隊伍殺得不可開交,全然不知道目標早已移動了。 “他們要去哪里?”隊友們困惑。 “修道院并不是個很好的隱蔽點?!比R昂開口,低沉的男聲引得場邊所有人都望了過來。 “歷史上,那兩名教廷使節是躲在修道院里,最后還是被殺了。但是我們是打比賽,又不是要玩歷史戰役cospy。他們為什么要坐以待斃,當然是要找個更好的地方?!?/br> “哪里?” 萊昂站了起來,將鏡頭推進,鎖定在伊安白皙、鎮定的面孔上,嘴角揚起自豪的笑意。 * “以前,有個人在我和他講這段歷史的時候,和我討論過這一場失敗的營救?!?/br> 伊安帶著圖隊神父——后者終于自報了姓氏,叫賽亞——謹慎地走在修道院后一條狹窄的步行巷中。 兩千年前,帝都還只有五十多個區,圣米羅修道院位于一個京郊的小村落中,民居環繞,周圍還未修起鴿子籠一般的居民樓,而是一片田園風光。 “他當時和我分析。修道院環境偏僻,四野空曠,但是本身又人群密集。一旦被找上門,不僅會拖累修士和村民們,附近連個想躲藏的地方都沒有。他的建議是,這兩名神父應該乘亂回到城里?!?/br> “這聽起來不是很靠譜呀?!辟悂喩窀覆灰詾槿?,“城里到處都是叛軍的NPC,遠不如修道院安全。我們要是死在NPC手上,這場比賽才開場就結束,圖魯斯曼隊躺贏。光紀日這么重要的比賽這樣收場,賭博公司會派人來狙殺我們倆的?!?/br> 他這番話也傳入了盯著這個頻道看的獅心隊員們耳中。一群年輕人點頭如搗蒜,深以為然。 “您還真上道呢,賽亞神父?!币涟灿迫坏?,“走運的是,當時那朋友給出了一個主意,能幫助我們順利回城?!?/br> “什么主意?” “讓叛軍把他們帶回去?!比R昂道。 賽亞神父噗哧一笑,又在伊安眼神警告中捂著嘴。 “難道是打暈一個NPC,搶了他的車偷偷回城?我不知道您是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可我真不會拳腳功夫,還有點腰椎間盤前突……” “我也連槍都沒有摸過。放心,我們不用同叛軍交鋒?!币涟舱f著,帶著賽亞走到了巷子口,小心翼翼地朝外張望。 果真有一隊叛軍駐扎在村口,占據了一棟民居。院前停放著幾輛體積龐大的運輸車?,F在正是中午,大部分叛軍都在屋內吃午飯,只有兩個叛軍NPC在車邊,指揮著幾個機械侍搬運著巨大的金屬桶。 萊昂把玩著一根小草:“歷史小知識一條:當初叛軍攻入格洛瑞的時候,帝國軍不惜炸掉了所有水廠和能源廠。叛軍只有每天到城外的運水進城。而圣米羅修道院附近,就有一個取水點?!?/br> 系統對歷史細節的忠實還原度之高,程序員的年終獎值得翻三倍。 叛軍用來取水的金屬桶相當大,兩人多長,一人多高,蓋子大如井蓋。不過小嘍啰做事有些潦草,很多水桶只裝得大半滿,就急匆匆想回城了。 “不……”賽亞神父微顫顫地扒在桶蓋邊,像一只軟腳蜘蛛,“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有幽閉恐懼癥……” 伊安腳一踹,賽亞一個倒栽蔥滾進了水桶里,濺起老大一團水花。 伊安自己緊跟著跳了進去,差點把剛撲騰出水面的賽亞神父又踩了回去。 “抱歉了,神父?!币涟惨琅f溫文爾雅,波瀾不驚,一手將賽亞拉住,貼著筒壁站好。 “他們就要出發了。您放輕松點,我們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系統虛擬出來的——噓!” 機械侍滑過來,將蓋子蓋上,然后把水桶搬上了車。 車隨即啟辰,朝著城里而去。 也幸好這是一輛懸浮車,行走極其平穩,桶里的人也不遭罪。 賽亞神父嗆了幾口水,終于緩了過來,問:“進城后呢?我們去哪里和拜倫隊接頭。別忘了城里人口更加密集。一旦打起來,會傷及更多無辜?!?/br> 伊安笑瞇瞇,體貼地給賽亞拍著背,道:“有個地方不密集?!?/br> 有一個地方,雖然位于市中心黃金地段,但是人均密度比周邊農村都還要低。尤其在眼下這情景,那附近大概方圓數公里內都難看到人煙。 萊昂抬頭,越過層層疊疊的花瓣看臺,望向位于體育館正南方的帝國白塔。 伊安說:“這兩位使節之所以先前會出現在格洛瑞,是因為他們之前來參加新百搭的揭幕儀式,并且護送圣光過來,要將圣光寶盒安放在塔頂的?!?/br> 他的手掌一翻,系統配給他的行囊打開,一個銀白色的鏤空寶盒浮現。 “你說,我們如果還完成了他們沒有完成的任務,系統會怎么評分?” 第52章 黑暗逼仄的水桶里, 兩名神父大半個身體都浸泡在水中。銀白寶盒光芒在他們淌著水的發梢和面孔上鍍了一層白金色的光。 伊安的面容仿佛由瑩白細膩的星云石雕琢而成, 輪廓精致如畫。唇因受冷,反而泛著平日難見的水潤鮮紅,襯得整張臉雪肌烏發, 目如寒星, 美得令人呼吸一窒。 萊昂的目光透過鏡片上虛擬的影響,灼灼地注視著這張清俊的面孔。如果有人這個時候仔細打量他, 一定會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guntang激烈的情感而震驚。 那是一種難以用語言描繪的驕傲和自豪,也是一種最純真熾熱的愛慕與癡迷。 只因他注視的那個人,不論過去還是現在,甚至在將來, 都永遠會帶給他驚喜, 從來不會讓他失望。 然而在當時, 凡是注意到了目標人物頻道的觀眾,沒有誰會將伊安的這個提議放在眼里。 開什么玩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神父,甚至都還是最文弱的Omega,竟然試圖潛入戰火紛飛的市區,穿過滿地叛軍的街道, 完成就連受過訓練的、最精干的都未必能完成的任務。 更別說,他們甚至想爬上白塔?! 這個拜倫國的神父看著斯斯文文的,沒想到內心這么熱血沖動, 還是動作片看多了,心生向往,想自己也玩一把心跳的感覺。 “能不能不要這么給自己加戲呀?”拜倫隊的機迷們開始抱怨, “都說了回來救你們了,好好呆在修道院不行嗎?” “這些神父是怎么搞的?要找存在感,也不要在這么重要的比賽上呀。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喂,雞佬,趕緊滾回去!”甚至有人罵起了粗話。 貴賓席的首席上,菲利克斯四世恢復了半假寐的神態,似笑非笑道:“這個神父倒是有主見,不是那種光會念經說教的。難怪他能管住萊昂。安東尼,你運氣不錯呢?!?/br> 奧蘭公爵豪邁大笑,仿佛半點都沒聽懂皇帝話中暗藏的機鋒:“兩個人都還是嬌柔的Omega,居然決定去爬白塔。哈哈哈!我覺得他們這個頻道比戰斗頻道要好看多了!” 路易斯皇子幾乎掩飾不住鄙夷的笑意。拉斐爾也板著一張酷似艾瑞斯皇后的美艷面孔,一言不發。 但是奧蘭公爵的話確實沒有說錯,比起打得眼花繚亂、昏天暗地的兩支機甲隊,潛入市區的兩名神父這條劇情線顯然更加具有趣味性。 運輸車沿著空曠懸浮道,不過數分鐘就進了城。 這時戰場已轉移到了南四環。兩個頻道的畫面終于重合,車的前方不遠,就是紛飛的穿甲彈,光柱一般的光子彈交織成網。周邊的建筑物統統淪為炮灰。 轟轟烈烈的戰斗聲傳入了水桶中,化作沉悶的嗡嗡聲。伊安和賽亞借著寶盒的光,交換了一個眼神。 運輸車倒沒一頭往戰場里沖。它在路口轉了個彎,轉上了另外一條干道,離主戰場較遠了些。 這個時候,距開賽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兩支隊伍都沒能在預計的時間內抵達城外的修道院。更不知道他們的目標正一蕩一蕩地裝在水桶里,正朝他們奔來。 隨著主持人的提醒,場外的觀眾們都紛紛注意到了目標的異狀。驚呼咒罵聲此起彼伏,還有圖隊機迷的哄笑叫好聲。 在這種時刻,對圣主再虔誠的心,也抵擋不住輸了比賽的怨恨。兩名“不知好歹”的神父在水桶里冷得瑟瑟發抖,還不知道他們已經成了拜倫國的全國公敵。 可隨著運輸車靠近了戰場邊緣,準備穿過四環區的時候,滿場的叫喊聲驟然一低。 猶如一只大手調低了音量,百萬觀眾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暫時沒人再關注混戰中的戰隊。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目光隨著那輛運輸車移動。 運輸車甚至沒有改變運行速度。拜倫隊的副隊長和圖隊的一名大將正在西側下一個街口打得不可開交。運輸車視若無睹,晃悠悠地開上了十字路口。 拜倫副隊抓住圖隊機甲一個過肩摔。圖隊機甲橫著飛出去,飛向正穿過路口的運輸車。 千億觀眾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心都在這一顆高高吊起來,懸在半空。 運輸車滋溜一聲滑過路口。 一秒后,圖隊機甲轟隆一聲撞在了街角的,二十米高的龐大身軀將樓角撞出個巨大的缺口,磚瓦崩裂。 第53章 沖擊將運輸車的貨箱猛地一掀。車尾巴高高抬起, 又重重跌回來。車搖頭晃腦地走了好一截S形路線, 才穩住了沒有翻個底朝天。 車后水桶咣當響,差點掉出來。桶中的水翻江倒海。伊安和賽亞在水中翻滾,連嗆了幾口, 拼命仰頭, 讓臉露出水面,大口呼吸。 萊昂坐在場邊長凳上, 身軀驟然緊繃,如一張拉到了極致的弓。 不僅是他,場外所有觀眾都隨之一陣驚呼。 桑夏嚇出一身冷汗,順手拉過身旁人的胳膊抓住, 把傳媒小王子掐得嗷嗷直叫。 拜倫副隊緊隨著俯沖而來, 將嵌在大廈里的圖隊戰士拽著脖子拖了出來。 不料圖隊機甲的雙腳的助推器突然爆燃, 身軀隨之騰空。光子彈擦著他的胸甲射了個空,飛出去擊中前方樓房,將那棟樓的房角生生打出一個一人高的大缺口。 圖隊機甲借力在空中翻身,反抓著拜倫副隊的手臂,蕩秋似的翻身, 手臂化作炮筒,一炮轟在拜倫副隊身上。 這一發光子穿甲炮威力十足,又近距離正中機甲的核心機, 打得副隊斜飛出去。系統里隊員信號閃紅,直接判定重傷下線! 拜倫副隊的機甲翻滾著,朝路盡頭的運輸車滾去。 這一次, 運輸車沒有?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