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跟你算賬
蘇城聽到動靜獵豹一樣沖到浴室門口,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瞠目結舌。 俊英壓著張嘉怡,槍口頂著她的脖子,朝門口的男人皮笑rou不笑的抽了抽唇角,背后實在是太疼! 然而這點痛,跟她的恨比起來,未免太過微不足道。 “你,讓開,否則我先殺了她,再殺你?!?/br> 蘇城噎下一口口水,舉起雙手慢慢后退,試圖同她溝通:“有事慢慢說,不要沖動。什么都可以協商,你想要什么跟我說,能辦到的我一定辦到?!?/br> 俊英讓他退到床邊,讓他觸手之處摸不到可以拿來攻擊的東西,她拖著張嘉怡走到茶座邊,仍舊用槍頂著姓張的,抽了桌布將她的雙腕反綁在背后,臺燈摔到地上倒沒很大動靜,她左手往后拔下半個玻璃杯的殘余。 張嘉怡下巴上有手槍,眼前有滴著血的玻璃,這些東西隨時能讓她面目全非,登時噗通一下腿軟著跪下來。 “你別傷害她!她做了什么錯事,你告訴我,我來解決?!?/br> 蘇城壓著聲音,定定地望著陌生的年輕女人,她的臉很白,白得像一張薄紙,眼睛卻很黑,黑得望不到底,似乎有霧蒙蒙一片的東西蒙在那里,看不見絲毫情緒波動——是一種陷入絕望后的麻木不仁。 俊英望著男人,男人鏡片后的眼睛寬和中帶著緊張,竟然讓她想起了大哥,幾近二十年來,他待她宋俊英,是不是也是這樣? 該收場的收場,該保護的保護,該盡責的盡責。 蘇城再要說話,已經來不及,女人面無表情的望住他,眼睛眨也不眨的掉著眼淚,那么多的淚水流成海河湖泊,無聲的從下巴低落下來,鮮血淋漓的左手持著半個玻璃杯,利落抬起,噗嗤一下玻璃杯口插入嘉怡的胸口。 張嘉怡在地方翻滾哀嚎,俊英踩住她的肩膀,用槍指著她的腦袋:“再喊救命,你可就沒命可救了?!?/br> 蘇城往前一沖,一粒子彈在他的腳邊射入地毯,悶悶的沒什么噪音。 她帶了消音筒。 “不要靠近一步,殺一個人是殺,殺兩個人是殺,我不介意的?!?/br> 她不想跟這人對峙,單單從地上拖起張嘉怡,靠近她的左耳:“為什么,你現在可以說了?!?/br> 張嘉怡滿臉大汗,雪白的浴巾被血水打濕一大片,她痛得涕淚直下,她知道宋俊英已經認定了是她,再多謊話也沒用,她隨時會開槍! 張嘉怡恨意滔天、心有不甘,笑得癲癇瘋狂:“為什么你還來問我為什么哈哈哈,好笑好笑?!?/br> 鐵質的手柄反手砸到她的額頭上,張嘉怡痛的差點昏過去,喘了兩口氣咬牙切齒:“我爹的鋪子,不是你大哥弄垮的么?他的手也被你大哥打斷了!我表哥,在北翼戰場上被轟個稀巴爛,只找到半個腦袋都說國共聯盟,聯盟聯盟那都是騙人的!一見時機不對,跑得比兔子還快,我表哥多可憐,死死的扛著,沒有好下場吧你猜是誰打的那場仗,對呀,不是你大哥十四軍總司令又是誰呢?這樣的人,都該死!” 她朝俊英吐了一口唾沫,帶著血渣:“還有你我根本就不是惡心的同性戀,是你害的我,勾引我讓我在學校抬不起頭做人!” 在她的眼里心里,宋家沒一個好人,早已跟她結下深仇大恨! 俊英心里很涼,結成了冰塊兒,像是飄在零下十幾度的大海里。 戰場上的事情那是奉命行事,軍長又怎樣,上頭就沒人了?戰場上的客觀情況要如何考量,這些怎么同她說。 根本說不清。 最起碼,俊英毫不懷疑,她的宋司令絕對不會是個臨陣逃脫的男人。 其他的,更不需要再浪費口舌。 她們從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他媽的”俊英咬牙低罵出來,不是罵張嘉怡,是罵自己,她自己瞎了眼、得了失心瘋,招惹了這么一個人。 俊英冷著眼,再無絲毫的感情,用槍口比了比門口,讓蘇城出去。 蘇城站著不動,她也就不管了,有什么所謂呢? “你的帳,你已經算清了?!笨∮⑵鹕?,任張嘉怡死蛇一般溜到地上:“現在,該我算我的帳了,你找人殺我大哥,那就是要我的命。我的命可以不要,但是我大哥是絕對不會死?!?/br> “別你這個惡心的變態!”張嘉怡再rou身痛苦和死亡的威脅下已經沒有了邏輯:“惡心鬼,你要殺,也不該殺我呀!你去殺我隔壁的,是他們動的手,不關我的事!” 俊英大力的抽了她一耳光:“急什么,先送你去見閻王?!?/br> 張嘉怡大聲嘶叫著痛苦喊救命,擰著身子蠕蟲一樣朝蘇城爬去,眼淚鼻涕通通流進嘴里:“蘇老師,蘇老師你救救我!” 俊英沒有看蘇城,再無二話,抬手、扣動扳機,砰砰兩聲射過去。 蘇城當即沖過來,然而砰砰兩聲悶響,子彈射穿了張嘉怡的額頭,留下兩只帶血的窟窿。 室內驟然一靜,蘇城喘著氣蹲下去,兩根手指把住張嘉怡的脈搏,已經沒有動靜了。 他們一個站著,一個躺著,一個跪在地毯上,全都安靜如雞,時空好似在這一秒停止,無限的橫向拉長。 樓下的餐廳里,四位青年找了張方桌,左等右等也不見張嘉怡下來,本來干的就是見不得光的事情,瞬間疑竇叢生。 玻璃窗忽而發出震動,他們朝外一看,三輛黃色軍用卡車轟隆隆駛來,車上下餃子一樣下著端槍的大兵,不到兩分鐘,便將酒店包圍起來。 四人心虛至極,搞死一個大人物,被人抓到還會有什么下場? 難道是張嘉怡出賣了他們? 四人泥鰍一樣鉆進桌下,弓腰跑的飛快,劉士官領著一隊人馬一馬當先的沖進來,見這些人不對頭,嗓門的穿透力極強,當堂大喊:“給我抓住他們!” 跑的慢的,眼見后面的大兵就要撲上來了,慌神掏槍反擊,大廳混亂一片,滿是尖叫聲撞擊聲杯盤掉落地面的清脆聲響,兩位青年當場被射殺,還有兩位沖進了樓梯道,朝上跑了。 陳昭廷仍舊穿著貂皮風衣,唇紅齒白的俊臉暖融融地蹭著腮邊的軟毛,一雙大長腿慢悠悠的走進來,氣質慵懶鬼魅,眼神陰鷙的掃了眼全場,再次踱步走向柜臺,將手槍往桌上一拍:“張嘉怡,是哪間房?” 得到答案,陳昭廷冷笑一聲:“小婊子,這回還逮不到你?” 訓練有素的大兵沖進兩個竄逃人員的房間,不小心又宰了一個,最后還剩余一個青年倒是很硬氣,逼視著劉士官:“是不是張嘉怡出賣我們?” “喲吼!”劉士官跳腳,原來還跟那人有關系呀,陳昭廷從門前而過,劉士官追出去:“將軍將軍,他們說” “說個屁!”陳昭廷停在403號房門口,高抬大長腿,一腳踹開,結果只找到一具被綁著手的陌生艷尸。 劉士官將青年逮過來,沖他的腿彎狠踹:“張嘉怡呢?” 青年撲滾到尸體旁邊,顫巍巍的去看她的臉,嚇得往后一坐:“她她就是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陳昭廷給掏出香煙,叮的一聲點燃,他沉醉的深吸一口,游戲似的轉著手槍,忽然射向青年的膝蓋:“你再仔細看看?” 青年受著冷汗和劇痛,爬過去再次確認:“沒、沒錯,就是她?!?/br> 陳昭廷帶著洶涌的寒意往外走,劉士官粗著大喝:“給我綁起來,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