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新婚篇(二十)下套(3700+字)
這一覺沈靈枝睡得很飽。 等她悠悠醒來,發現自己不在婚房,而是在一艘私人游艇上。 紀長顧的助理梁治就守在她門外,見她拉開門,誠懇而又詫異地說:“您怎么睡一天就醒了?可以再休息一會兒?!?/br> 睡了……一天? 沈靈枝急忙縮回去看時間,兩眼一抹黑——還真是在婚禮第三天早上! 完蛋,他肯定生氣了,要換成是他在新婚夜不理她,還睡了整整一天,她不難受才怪。 “那……阿顧呢?” 那蔫了吧唧的小模樣簡直與折耳貓如出一轍。 梁治那張嚴肅的臉罕見地露出一絲笑,“紀總就在外邊,他特別吩咐了等您起來先用餐,別餓壞身體?!?/br> 一整天沒吃東西,這么一說她還真覺得餓了。 “他有沒有看起來臉色不好?”她還是更在意這個。 “臉色不好不至于,就是……您先用餐,到時候瞧瞧就知道了?!?/br> 這欲言又止讓她心里直打鼓。 風卷殘云完,她在甲板發現正坐在暖陽下的紀長顧,他身穿淺灰色休閑襯衫,深藍牛仔褲,袖子隨意卷上兩層,露出他修長有力的小臂,鴨舌帽下一雙深目淡淡眺望前方——他在看釣魚竿——也就是說,他在垂釣。 垂釣本身就是一種修身養性的活動,如果換在其他時間點她會只當他在娛樂。但眼下是他們婚禮第三天,從新婚夜她睡著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在這節骨眼他還獨自一人跑來垂釣,這不就是在跟她傳達幾個訊息:他被冷落了,他很生氣,他寧愿自己釣魚也不想理她。 這樣的僵局那是必須由她去破了。 哪知腳才邁開半步,梁治突然叫住她,“紀太太,您的戒指呢?” 沈靈枝低頭一摸:“……?。?!” 戒指真丟了,翻箱倒柜都找不到,明明記得臨別前最后一眼是在洗臉之前,她怕洗面奶弄臟鉆戒就取下來放進盒子,怎么……就不見了呢? 她跌坐在床兩眼呆滯。 紀長顧顯然剛剛在甲板注意到她,托人來問梁治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實話肯定不能說的,她用懇求的眼神看梁治,但梁治畢竟是紀長顧的人,她也沒抱什么希望,沒想到梁治看都沒看她一眼,面不改色替她瞞了過去。 自從她跟紀長顧領證,梁治對她的態度愈發親切,簡直讓她受寵若驚。 等傳話的人走了,梁治建議她先去陪紀長顧,并承諾戒指他一定會竭盡全力去找。 其實不用梁治說她也想這么做。 經過丟戒指一事,沈靈枝對準丈夫的心疼和愧疚直接飚到了峰值,上去搬個小板凳挨著紀長顧坐,撈過他一條手臂穩妥抱住,那架勢活像抱著一根寶貝胡蘿卜。 紀長顧偏頭看她,眼底倒映波光粼粼的海水格外溫柔,“涂好防曬霜了?” 剛才梁治幫她找的借口正是“忘涂防曬霜”。 居然看不出一點生氣的樣子。 沈靈枝愣愣地“嗯”了聲,靠著他胳膊仰頭,問他怎么不叫醒她,紀長顧解釋說是擔心她身體還未復原,特意讓她睡到飽。不過婚宴持續三天,新娘子一直抱恙不露面也不太好,大家總歸會擔心,尤其是她生父莊司令。所以他尋了個借口,說和枝枝一起出海親手為莊司令釣石斑魚之王——龍躉。 龍躉又稱巨石斑魚,rou質鮮美,越大越是稀有,就算是有經驗的漁民也難以輕易捕捉。 而莊成思本人酷愛吃海魚,此番紀長顧提出的海釣既能盡一下孝道,又能掩飾枝枝不露面的真實原因,可謂一箭雙雕。 這幾年莊爸爸一得空就偷摸著跟在自家閨女后面,缺什么送什么,做得不顯山不露水,會在她遇上不講理的客人時把人拉出去私刑伺候,會為了拉近跟她的關系扎在左鄰右舍大媽堆里,皺著眉聽她們給他介紹離異少婦或美麗寡婦,會幫她追趕躥上街的淘氣小奶貓,只是有一回不幸被電動車撞進醫院。 人心都是rou長的,沈靈枝不是木頭人能做到無動于衷,雖說嘴上沒喊過一聲爸,但心里已漸漸默認這位生父的存在。 所以一聽紀長顧說是要釣魚給莊司令吃,她點了點頭,覺得是該回一下禮。 只是這進度…… 沈靈枝瞟了一眼身邊過分干凈的魚桶,梁治在后面悄悄比劃紀長顧已經獨自釣了一天多。 這不說還好,一說她還更心疼了,連忙讓梁治請來船長傳授一下釣魚技巧。 在她眼里只要趕緊把魚兒釣好了,才可以做點別的,彌補一下缺失的夫妻二人世界。 船長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頭兒,蓄了短短的灰白色絡腮胡子,走路神采飛揚。 他先跟沈靈枝打招呼,用帶口音的蹩腳英語稱贊她的美麗,然后對紀長顧嘰哩哇啦說起她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紀先生,您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把魚竿兒掛在這,無論魚線怎么動您就是一動不動,到最后干脆連魚餌都不放了,您到底是來釣魚還是被魚釣的?) 沈靈枝拉拉男人臂彎,“他在說什么???” 紀長顧配合她身高低頭,“他祝我們新婚快樂,說我們天造地設,郎才女貌,問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怎么睡了一天不理我?!?/br> 這種糗事兒居然都被外人看出來了,她抱緊他胳膊連連搖頭,自己怎么可能生他氣。 杵在一旁的翻譯:“……???” 大胡子船長看到小夫妻眉來眼去無視他存在,更氣了。 “#¥%……”(折騰了一天沒裝魚餌的魚竿,你現在說想跟我學垂釣,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紀長顧:“他說我們趁年輕要盡早備孕,生一個有點少,生兩個剛好,生三個熱鬧?!?/br> 翻譯:“……?????” 沈靈枝臉上發燙,避開男人別有深意的目光。 這個國家的人也時興那套催生大法嗎? “%#*@¥……”(這位美麗的小姐,請你跟你丈夫好好說一下,釣魚是一門神圣的學問,不是過家家!如果真想學釣魚,就裝上魚餌,認認真真地釣?。?/br> 紀長顧:“他說他知道幾個容易受孕的方式,讓我們多多嘗試一下?!?/br> 翻譯:“……”好想原地消失腫么破。 沈靈枝這下連耳根都紅透了,盯著地面點頭。 紀長顧順勢把她攬入懷里緩解她燥意,胸腔低低震動,“告訴船長先生,謝謝他的建議,我會全力以赴?!?/br> 沈靈枝直接埋進他胸膛不出來了。 翻譯:“……”嚶嚶嚶,他好難啊。 “順便,如果船長先生不嫌棄,邀請他參加今晚的海鮮盛宴?!?/br> 大胡子船長聽完翻譯臉色微妙地變了,類似于接觸到喜歡的事物又極力抑制上揚嘴角的表情,導致臉部肌rou細微抖動。 本來嘛,他看到小姑娘臉皮薄,訓她丈夫都能臉紅得像番茄,已經有些說不下去,這會兒正好順水推舟。 對,只是順手推舟,絕對不是他貪吃。 “*#@……”(哼,別以為這樣你就能釣到魚了,把魚餌裝上,需要幫忙再叫我?。?/br> 大胡子船長走遠了,腳步有些小開心。 沈靈枝從他懷里鉆出腦袋,“船長先生就這么走了嗎?沒有教釣魚?” “教了,只是專業術語不太懂,需要翻譯復述一遍?!?/br> 她突然想起剛剛他翻譯了大部分,“剛剛船長先生的話你能聽懂?” “能聽懂一些日常?!?/br> “好厲害!” 她瞬間化身小迷妹。 紀長顧淡笑摸摸她的頭,示意讓翻譯員復述所謂的“釣魚技巧”。 翻譯:“……”無中生技? 可憐的翻譯在某人高壓目光下磕磕巴巴挖出他知識庫有限的釣魚技巧,“船長先生說,裝上魚餌,放線,等魚上鉤叫可以叫他來幫忙捕撈……” 她靜默兩秒,悄咪咪拉他衣袖,“這個翻譯好像有點水啊……” 翻譯:“……”嗚嗚嗚,做人太難。 沈靈枝坐回小板凳上,看著紀長顧在光禿禿的鉤子上掛好魚餌,重新放入湛藍的大海。 然后她繼續抱著他胳膊。 “枝枝,剛才的話不要有壓力,你想生就生,不想生不會有人逼你?!?/br> 她愣了愣,抬頭。 四目相對,紀長顧用戴婚戒的左手摸摸她的臉,“不過如果想生了,記得第一個告訴我,嗯?” 看到戒指她就想起自己弄丟的那個,愧疚極了,對于他任何要求都不假思索地點頭。 事實上他就算現在想要釀釀醬醬,她也會立刻答應。 只是某人顯然沒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就一直坐在這兒釣魚。 從上午到傍晚,除了釣上一條還算稀有的東星斑,其余的就是一些金線魚,章紅魚,帶魚等常見食用海魚。 沈靈枝也是崇尚生活要有儀式感的,眼見天都快黑了,他還在釣,她不僅沒找到丟失的婚戒不說,連跟他的洞房花燭夜拖了快三天還沒補上,那心里真是抓心撓肝,恨不得把他擄回房當場撲倒。 海釣期間她有嘗試著誘惑他,只是每當她要施展時,男人要么起身查看魚線,要么讓她離他遠一點,說自己身上腥。 即便她不管不顧抱著他,他的注意力也在魚竿上。 她甚至懷疑他愛上魚竿了。 “累了?累了先回房休息?!?/br> 紀長顧看到她懊喪的小模樣眼底流過一絲笑意,吻了吻她的臉。 “那你陪我?!?/br> “乖,我再釣一會兒?!?/br> “紀長顧!” 小奶貓露出了小爪牙,啪嘰一下,對準高她一個頭男人一個壁咚。 但這鮮明的身高差,與其說是壁咚,不如說更像是他靠著墻,她灰頭土臉趴在他身上。 “我們……結婚了!” “知道?!?/br> “你,你不覺得少點什么嗎?” “什么?” 她瞪圓水汪汪的眼睛,“新婚夜!” 提示得相當明顯了,沈靈枝從沒想過擺脫了貓咪發情期還有急著脫男人褲子的一天,羞得面紅耳赤。 男人仿佛這才意識到什么,深深凝視她,“看你睡這么久,我以為你不想要?!?/br> “才不是……” 這樣說又顯得她太迫切了點。 “這是新婚夫妻該做的?!?/br> “你很累,我怕你吃不消?!?/br> 大尾巴狼早看穿她的小心思,依舊君子之姿,面不改色循循善誘。 天真的小貓咪搖頭,“不累,我可以的?!?/br> 男人喉結細微滾動,摩挲她細嫩的臉蛋,像開始斟酌從哪個部位開始品嘗美味珍饈。 “原來是我不解風情,我的錯?!?/br> 他啞著聲,微妙加重音,“我會盡力補償你的,我的紀太太?!?/br> 另一邊,船長被邀請上島前問了下梁治。 “@#¥……”(那位先生不擅長釣魚,那他擅長什么?) 梁治:“他擅長的東西其實不少,比如苦rou計?!?/br> 大胡子船長聽完翻譯,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是苦rou計? 梁治:“比如在自己妻子面前故意露出可憐的一面,讓妻子心疼他,從而達到他想要的目的?!?/br> 大胡子船長聽得不是很明白,后背卻莫名泛開一股涼意。 好像是個可怕的男人。 算了,還是吃比較重要。 船長踏上岸,梁治拿出西裝口袋里的天鵝絨盒,赫然是沈靈枝丟失的鉆戒。 ☆☆☆ 終于要寫完新婚了(> ρ⊕—1⑧.¢⊕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