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南飛(1)
“你是誰”奧斯頓眉頭緊鎖,神經瞬間緊繃,聲線在不知不覺間上揚。 “我剛剛說過了啊,先生?!蹦腥艘蛔忠活D,聲音如珠似玉,溫和得仿佛在面對某些調皮搗蛋的后輩。他先是失笑,然后狀似無奈地說道:“我是安娜的丈夫,你使用的語言魔法媒介物不就是安娜的東西嗎” “你知道這個媒介物是什么嗎“奧斯頓大聲質問。 “不是很清楚呢,先生?!蹦腥硕Y貌地回道,鮮明的對比讓奧斯頓一下子就品出了自己的失禮。 科雷蒙特管家悉心教導他的:真正的貴族在任何事情面前都能保持優雅。生氣應當是優雅的皺眉,痛苦應當是優雅的笑對。最最起碼,要在引起情緒巨大波動的敵人面前,后一秒崩潰。 所以他在干什么 如此的失態,如此的歇斯底里 奧斯頓壓低了嗓音,死死抑住心海間動蕩起伏的波濤。他喚了聲“這位先生”,回敬那頭最初對他的稱呼,然后低沉著嗓音,嚴肅而平靜地陳述道:“您不知道這個媒介物是什么不要緊,我現在就可以告訴您。這是暗之國阿薩斯家族的族徽,我是” “稍等一下,先生?!蹦穷^的男人笑著打斷了他,慢條斯理的談吐含混著溫柔的笑意,“你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安娜跟我提過這些的。只不過我沒怎么放在心上,不小心忘記了,真是抱歉,所以您就是安娜的未婚夫奧斯頓先生嗎” 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 還是安娜告訴他的 但聽聽他說了什么他說沒怎么放在心上他說不小心忘記了 “對了,忘記告訴你我的姓名了,你可以稱呼我格蘭瑟,不用再喊先生了,那樣實在是太見外了?!?/br> 格蘭瑟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這個念頭像流星一樣劃過他的腦海,最后垂墜出的火花全都落在了格蘭瑟的最后一句話。 他說見外 莫名其妙的他當他是誰 “我很奇怪,格蘭瑟?!眾W斯頓好不容易耐下性子,在這一片刻他有些好奇那頭所謂格蘭瑟的男人是如何保持得這么鎮定自若甚至還能毫無芥蒂地笑出聲來的,面對著他這個原本是未婚夫的男人“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為何還要自稱自己是安娜的丈夫也許你并不知道,但安娜是凱瑟琳家族的嫡系,她預言到的天選伴侶是隸屬于阿薩斯家族的我,她注定是屬于阿薩斯家族的,這一切都是有魔法效力約束的,所以你為什么要欺騙我呢安娜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這一點不會因為你拿了我送給她的徽章而有絲毫改變?!?/br> 在穩定了情緒之后,奧斯頓逐漸摸透了某些關竅。他壓低著嗓音,期望用成熟穩重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比如讓這個陌生的情敵認清現實望而卻步。 “認清現實的該是你,奧斯頓?!备裉m瑟像是能聽到他的心聲,”很多事情,不是魔法說了算的,而是”格蘭瑟停頓了一下,恰到好處得宛如死死卡著他心臟跳動的節點,“人?!?/br> 奧斯頓攥緊了掌心的族徽,酸澀、懊惱、自棄、憤恨、失望蔓延在心里卻無法宣之于口,心海又掀驚濤駭浪,嫉妒在靈魂末梢開出花朵。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格蘭瑟,你的執迷不悟是在與阿薩斯家族作對,你將為此付出代價。請停止你這可笑的把戲吧。安娜呢她在哪里你是偷了她的徽章嗎” “噓,奧斯頓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聲音著實有些大,這樣會吵到安娜的。你不知道,她剛剛太累了”以魔法為媒介傳來的聲音抑揚頓挫,低柔委婉,像是柔軟抒情的搖籃曲。 但是為什么,他仿佛看到了,令人咬牙切齒的笑容,連那最后含糊其辭的幾個字也好似成了對方刻意透露出的朦朧不清的曖昧 “很抱歉,奧斯頓。我只能在安娜明天早上醒的時候跟她提起關于你的這樁事了?!?/br> 那聽起來毫無差錯的一字一句就像是尖細的銀針,每一下都正戳中他迸跳的理性與欲望。 奧斯頓以一種他未察覺地陰沉語調說道:“安娜在你身邊嗎” 那頭的男人笑聲澄明似水,清和如月,像是滿載的星光傾瀉在圓滑的石壁上流淌而下:“我怕吵到她,所以我在房門外,但我們的聲音最好還是小一點?!?/br> 蘊著他期盼的故事里,相濡以沫,攜手白頭的脈脈溫情。 理性使他發瘋,欲望使他癲狂。 為什么為什么 是他不是我 奧斯頓垂眸又緩緩張開:“格蘭瑟,實力為上、能者居之一向是阿薩斯家族,不對,是所有的暗法師尊崇的傳統。任何人都應當為他做下的事付出代價,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在向我宣戰。這不關乎安娜,這只關乎你我。你不退步,我亦不會?!?/br> 有意思。 百無聊賴的格蘭瑟真真切切地勾起了唇角。 單純而善良的人,他見過的太多了。很多時候,單純寡同于愚蠢,善良近似于懦弱。所以他不是,最后也沒有人是。暗魔法界的天才,占盡了令人艷羨的優勢,也不過如此了。 “所以你想做什么,奧斯頓用魔法的能力來約束來掠奪嗎”格蘭瑟裝作不懂的樣子疑惑道。 到底是天真,這天底下約束和掠奪的方式,又不是只有一種,只不過他更喜歡最優解。 “你說的沒錯,格蘭瑟?!眾W斯頓沉吟道,“很多事情不是由魔法說了算的,而是人?;钪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