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標會召開那天，十一月的北城熱得莫名其妙。

    穆珀到會場時，與沈珩在大門口狹路相逢，倆人眼神交匯，平平淡淡，似乎沒帶出什么火花。

    只是在他們身體距離靠近的那一刻，火藥味瞬間炸裂。

    “還以為你不敢來了?！鄙蜱裾f。

    穆珀淺帶起一點眉梢，聲音聽不出情緒：“怎么會？再怎么說我也得過來看看，下作手段是否配下作的人，沈總說對嗎？”

    安插人來他身邊偷數據，如果不是他留了一手，今天他確實有可能來不了現場。

    沈珩面容垮了半秒，很快恢復，“穆總含沙射影，沈某都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br>
    “是嗎?！蹦络暌馕恫幻鞯攸c了他一句，“或許沈總應該知道我岳父最討厭什么人吧？”

    當年文仲就是被人陰了一把才卷入金融危機甚至差點深陷監獄之災，沈珩明知其道還犯其錯，看樣子是決定徹底破罐破摔——

    估計，是那里被嘉遇踢狠了。

    想起不好的回憶，下體無形中突來一陣抽痛，沈珩一時胸膛起伏不定，他強擠出笑容：“穆珀，你以為你還能得意多久？”

    穆珀平靜地回擊：“沈總很快就知道了?！?/br>
    絕對，會比你得意得久。

    會議冗長枯燥，足足開了一下午，等天色黯淡，方才接近尾聲。

    評標結果會在一周內通知下去。

    散場，穆珀忽而將視線投向對面的沈珩，而對方也正好在盯著他。他笑了一下，移開目光，無心看沈珩下一秒的慌亂。

    “穆珀！”

    臨上車，像是猜到男人絕對會找上自己，穆珀一點意外的神情也沒有。

    “結果還沒出來，你得意什么？”

    穆珀反問：“那你又在慌什么？”

    “你！”

    沈珩的拳頭舉起，穆珀不閃不躲，就已經有人替他攔了下來。

    是嘉遇給他安排的人手。

    穆珀冷掃氣急敗壞的沈珩一眼，直到進車，都沒再應他一句。

    ……

    “結果怎么樣？”

    與給文仲的回答不同，穆珀對嘉遇的答話多了一份輕松：“要下周才能知道?！?/br>
    雖說有與沈珩打賭，但嘉遇對這結果并不關心，她不會把自己的好勝心強壓在穆珀身上，當初也只是想挫挫沈珩的威風罷了。

    “那這幾天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br>
    “應該是，”穆珀碰她鼻尖：“皺皺睡了？”

    “睡了。阿姨說他好聽話，也很好帶，每天除了睡就是吃，我說這不就是小豬仔么？還挺會享受?！?/br>
    “我說你這兩天怎么老叫他豬仔?！?/br>
    “本來嘛?！?/br>
    沒有人的客廳，嘉遇抱住穆珀的腰，仰頭看他，“我們是不是從來沒有約會過？”

    “沒有過嗎？”

    “就是出去看電影，逛街，這樣的約會?！?/br>
    穆珀想了想，“好像是?！?/br>
    “所以，”嘉遇笑嘻嘻地從口袋里摸出兩張電影票，“我買了兩張夜場電影票?！?/br>
    穆珀挑眉，捏她臉蛋：“計劃好的？”

    “都想好多天了，這段時間你忙，就沒提?！?/br>
    男人的心思到底沒有女人細膩。

    穆珀亡羊補牢，跟抱小孩一樣把嘉遇抱起來，嘉遇怕吵到皺皺，沒敢叫，只咬他耳朵，“你干嘛??！”

    “去換衣服?！?/br>
    旋開衣帽間的門，再用腳關上，“我們出門約會?！?/br>
    換個衣服只需要十分鐘不到。

    然而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這扇門都沒有再開過。

    *

    出門時間晚，街上行人不多，嘉遇和穆珀牽著手慢悠悠地走向離家最近的那家商場，中間買了串冰糖葫蘆，又酸又甜，把嘉遇的牙都吃軟了。

    穆珀去便利店給她買了被熱茶，“暖胃?！?/br>
    “想喝冰的?！?/br>
    “要來月經了，你忘了？”

    ……嘉遇的確忘了。她接過熱茶，還有些燙手，又還回去，“等涼了再給我?！?/br>
    穆珀聽話地用掌心捂住，忽聽旁邊有一個女聲響起——

    “你看人家！”

    他看過去，只見一個嬌小的女生掐著身邊的男生，直抱怨：“你怎么就沒人體貼？”

    后面的話穆珀沒再聽，因為嘉遇跑去買爆米花了，他得去付錢。

    路上卻在回想剛才的畫面。

    那兩個人，穿著的還是校服，青春活力的樣子。大晚上的，應該是剛下晚自習一起過來這邊尋吃的，關系親近熟稔，不是熱戀期就是曖昧期。

    穆珀不由想起自己和嘉遇。

    如果，他是說如果。

    那時候他再主動點，是不是可以和嘉遇有不一樣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