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人生若無初見四
累,真累。 強忍yuhuo教導弟弟的李天累,初嘗云雨努力把持的李全也累,頭遭雙龍戲鳳的晴姑娘更累。 床夠大,三人并齊癱著也不覺擁擠,兄弟倆仍把晴姑娘夾在中間,左右摟著她,喘息聲結束,鼾聲便起了。 從不做夢的李全,在這兒做了此生第一個夢,還是噩夢。 夢中他與一女子交合,那女子外貌生得和晴姑娘一樣,衣著卻不是本朝扮相,且那女子并不想與他歡好,百般拒絕求饒,一直在他身下哭。 緊接著他見女子懸梁自盡,幽魂帶著一個男人深夜來他榻前,再然后四周刀光劍影,一群人朝他拉滿弓弩! 李全驚醒,渾身冷汗,一旁的晴姑娘不見了,屋里卻亮著搖曳的燭火光。 他扭頭一瞧,晴姑娘站在桌前,彎腰在剪燈芯。見李全醒來,她蔥指貼粉唇一噓,指指仍在酣睡的李天,示意別吵醒他。 李全被噩夢驚到睡意全無,順手拿過哥哥的外袍披上,起身下床,挪到晴姑娘身旁坐著。 他口干舌燥,甚至唇邊起了皮,晴姑娘在晦暗燭光里也看得見,屈身給他倒杯茶:“茶涼透了,委屈全公子將就喝?!?/br> “謝謝?!?/br> 雖已有過魚水歡,可眼下半分情欲皆無,李全的拘束又回到身上。他客氣坐下接過茶,涼是涼透了,但緩解他嗓子眼的干燥再好不過。不成想放下杯子一瞧晴姑娘,剛潤濕的嗓子又干了。 她身上披著李全的里衣,江南購進的上好料子做就,保暖卻輕透,燭光從她身側打過來,能看見兩只乳尖若隱若現在里面挺立。 晴姑娘并未發覺,見他盯著自己看,才發現身上衣服不是李天的。她以為李全不滿旁人穿了他貼身衣物,忙道歉:“起來順手撿一件披了,不知這是全公子的,多有得罪?!?/br> “無妨?!?/br> 李全給自己倒茶,一飲而盡捏了捏杯子,若有所思道:“不知為何,我一見你便有沒來頭的熟悉,好似從前見過,卻又不記得在哪里見過?!?/br> 晴姑娘笑笑:“許是奴家長相尋常罷了?!?/br> “姑娘謙虛了,你很漂亮,似冬日白梅,如雪純凈?!?/br> 這是李全第一次夸贊女子美貌,他更納悶,便說:“你看,這就怪了,從前我見了女子連話招呼都不會打,眼下卻能夸贊你?!?/br> “那許是天哥與全公子提起過奴家,所以不生分?!?/br> 李全正經,她也回到初見的客氣,這樣李全心里別扭,甚至有絲委屈上心頭,略帶懇求地說:“都這會兒了,無需和我稱奴家,你在我哥面前如何自稱,和我一樣便好,還有……” 他咬了下嘴唇,鼓足勇氣:“我想聽你喚我李郎?!?/br> “好,我聽李郎的?!?/br> 左右二人都無睡意,就喝著涼茶水,小聲秉燭夜談。 李全道出心中疑惑:“你看起來毫無風塵氣,不像煙花女子?!?/br> “世上有幾個女子生來便在這脂粉樓呀,我來這兒還不算久,或 本書首發衧яоǔsんǔЩǔ(rou書箼),乄γΖ許舊時姿態未改?!?/br> 李全大著膽子,問她過往,晴姑娘也很大方,娓娓道來。 晴姑娘出身貧窮農戶人家,爹爹早亡,母親怕女人吃虧受氣,到死沒改嫁。因她家太窮,一般人家的男兒不愿娶她,只能嫁到門當戶對的人家。 日子雖清貧,他們卻也不為吃飯發愁,直到去年七月連雨天,暴雨不停淹了田,夫家和娘家的地全都澇得徹底,秋后顆粒無收,日子陡然艱難至極。晴姑娘母親向來身子不好,這一股急火上來,生了場大病一命嗚呼。家徒四壁,晴姑娘連給娘親下葬的錢都沒有,夫家亦是無米下鍋,自然也幫襯不上。 無奈之下,她插著草標去菜市口賣身葬母。她已為人婦,做小妾和家妓都不能,只能賣勞力,于是跪了兩天,跪到膝蓋都直不起來,她仍沒賣出去自己不說,母親放在地窖里的尸身也快撐不住了。 她絕望到哭都哭不出,丈夫突然殺過來要把她硬扯回家,見她拗著不走,一怒之下說了狠話:“窮人死就死了,扔亂葬崗便得,你在這賣身葬母不是當著滿城人的面打我臉!” 她執意不走,沖他嚷道:“那是我娘親,含辛茹苦養我到大,怎能卷張破席入葬!你說的是人話嗎?難不成我死了,你也這樣待我!” 丈夫一個巴掌扇了過來,她直接嘴角裂出血:“對!窮有窮的死法!莫說這樣待你,你這樣待我也無妨!痛快跟我回家!” 晴姑娘心寒,擦著嘴角鮮血說:“不給我娘換口薄棺出來,我絕不回去!” 氣急敗壞的丈夫甩了句狠話便離去:“行,你賣!我倒想看看,誰會要你這殘花敗柳!賣出去你就別再回家!” 還真讓丈夫說著了,她賣了出去,但人家也真沒要她。 李全聽到這里,捏著杯子的手忽然變緊,追問道:“出錢不要人,為何?” 晴姑娘脫腮盯著燭火,先是綻出一個笑臉,偏偏頭帶著些許不解道:“我們爭吵的時候圍了很多街坊,堵住一輛馬車無法前行。人群散開,那馬車開到我對面,一個下人打扮的少年過來給我一袋錢,說他主子愿給我出錢葬娘親,但無需我為奴為婢,再尋個人家好好過活就是報答,然后便走了?!?/br> 李全氣息都不穩了:“你可看清車上的人?” “車窗簾子只掀開一半,我沒看清?!?/br> “那馬車可是紫色棚頂,拉車馬是純白的?” 晴姑娘一怔,問李全:“你怎知道?” 尋常馬車都是烏棚,唯有大富人家才能用紫色,純白的馬在北國也很罕見,加之事情過去不足一年,晴姑娘絕不會記錯,但李全怎么知道的? 他當然知道,因為紫棚白馬車里坐的正是他。 原來他真的見過她,甚至早于李天見過她,只是當時她披麻戴孝,又卑微不敢抬頭,而他向來見不得人間疾苦事,車窗簾子只敢掀一半,所以才未見她全貌,只見面黃肌瘦的半張臉。 看李全激動到手抖,目光閃著星辰,晴姑娘猜到八分:“那車上人可是你?” “正是!” 晴姑娘當即給他下跪磕頭:“奴家謝全公子大恩!” 李全忙摻她起身,又沖面朝里側還睡著的李天使眼色,晴姑娘哽咽著點點頭,起身又坐好。 千言萬語堵在心口,李全不知先說那一句,挑挑揀揀后質疑:“我給你的錢不少,足矣讓你安葬了母親,還能過到來年秋收,為何今日卻在這里見到你,且我哥已算你老主顧了?!?/br> “怪我遇人不淑?!?/br> 晴姑娘拿著李全給的錢,好好安葬了母親,之后她沒再去夫家,回到娘家小破院子住。剩余的錢她拿一部分買了幾只雞鴨和糧食,還有布料針線,打算一邊養雞鴨下蛋孵小的,一邊做鞋子賣錢,總能活下去。 窮則思變,但賭錢絕不是正道,偏她丈夫就鉆進了賭坊。起初也收獲不少,但久賭必輸,幾次之后不僅青皮,還欠賭坊不少債。 這時他才聽說娘子真的賣到葬母錢,好奇去她娘家看,一進院子見她喂著雞鴨過得滋潤,氣不打一處來,硬把她拖到屋里行夫妻之事。 完事后他威脅她,逼問她還有錢沒有。晴姑娘閉口不提,他便打到她無力起身,四處翻找搶走了錢,又偷光雞鴨變賣拿去賭場翻本,結果輸得更多,欠得更多。 最后,他把娘子賣了。 晴姑娘腦后挨了一棒子暈過去,再睜眼,人已經在妓館里躺著。 說到這里,晴姑娘眼神黯淡下去,李全雖好奇后面的事,卻不忍再問,與她對視,靜默無言。 床上的李天已經醒了,在晴姑娘說“我聽李郎的”時候,他就醒了,一直裝睡只為想聽他們聊什么。 晴姑娘淪落煙花前的事,他都聽她講起過,只是不知當初給她葬母錢的人是他弟弟,李全也未曾提起。他生性純良,樂善好施,平日善事就做得多,這等事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為打破沉默,晴姑娘繼續往下說。 這家妓館的老鴇還算仁慈,沒逼她馬上接客,好吃好喝給著,容她關在房里哭了幾天,才過來勸說。老鴇告訴她,妓館的日子沒她想得那么難熬,若能一次撞見個好人,興許后半生還有著落了,比起好賭賣妻的丈夫,疼她愛她的嫖客不是好了太多。 這理聽著歪,但對當時的晴姑娘來說,堪比金玉良言。 她同意接客,只是嫁過人的女人在妓館里壓根沒銷路。比起處子,她少了個新鮮,比起老牌姑娘,她沒有以色侍人的經驗。冷板凳坐了足足半個月,在老鴇都覺得她是賠錢貨,打算讓她洗衣打雜或做廚娘的時候,她遇見了李天。 李天對初見那晚的印象尤其深刻。 圍坐在他身邊的個個笑得像朵花,偏有那么一個笑得難看,仿佛是硬擠出的笑臉。這姑娘他沒見過,便問其中一個姑娘:“這苦瓜似的美人什么來頭?你們mama不給她飯吃么,怎笑得如何憋屈???” 姑娘回他:“她可不就是苦瓜做的么,誰被自家夫君賣到這里還笑得出啊?!?/br> 李天酒興正高,口無遮攔:“呦!還有人舍得 本書首發衧яоǔsんǔЩǔ(rou書箼),乄γΖ把這么俊娘子賣進來給我們玩啊,也是奇人了呢!” 這些話句句往人家心窩子扎,晴姑娘哇地一聲就哭了。 她這一哭正戳李天軟肋,他最怕女人哭,更討厭把女人弄哭的男人,酒醒了大半,躥過去好頓賠禮道歉也無用,正不知如何是好,老鴇過來打圓場。 “我說天公子啊,你怎能說話那么難聽!還有你們幾個浪蹄子,吃了幾頓飽飯就忘了過去受的苦,怎能這么戳人家痛處!” 李天瞅瞅抽搭著的苦瓜美人:“你叫什么?” 苦瓜美人有禮地點頭回話:“奴家姓萬,單名一個晴,在這花名晴姑娘。奴家失態了,還請天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莫怪罪?!?/br> 這什么懂事的小娘們兒,錯不在她,她卻賠不是,一下激得李天惻隱之心大發,便問老鴇:“她可有熟客?” “莫說熟客,她來了半個月還薯條推文站沒開過張呢?!?/br> 李天借坡下驢,大手一指晴姑娘:“她,我包了,以后她只陪我?!?/br> “要么你把她贖出去,要么她就一視同仁,專伺候一個可沒這規矩?!?/br> 李天當即問她贖身多少,老鴇趁機哄抬rou價,報上的數目讓李天也為難。他的貓買賣最近不太好,手里真沒那么多閑錢。 他不放棄,繼續爭?。骸澳窃蹅兏髯屢徊?,平日陪客人吃酒閑扯她可以,但過夜必須歸我,可否?” 有何不可,老鴇正愁賠錢貨如何安置,她就賣出去了,自然欣然應允。 那夜李天快把半輩子的溫柔都用盡,才哄得晴姑娘消了緊張,放開了身體。他男根一入她身,頓覺自己和其它尋歡客都有眼無珠,晾這一極品好rou身足足半個月。 就算旁人慧眼識好女也晚了,這身子和這人,他都不想再讓出去,唯獨讓弟弟碰了。 此時他弟弟正聽著晴姑娘講述始末而納悶:“我哥萬花從中過,從來片葉不沾身,沒見過他守在一個女子身邊這么久,你如何能做到?” 晴姑娘笑笑答:“我也不知?!?/br> 她不知,李天知。 她在他面前從不像旁的妓女那般諂媚,房間擺設沒有故意為之的桃花氛圍,就是家常的樣子。每每來尋她快活,她等著自己的樣子就像一個妻子,而不是花錢的冤大頭。 這里像家,她像妻子,所以李天愿意來,也依賴她。 李全臉上的興奮此時被一種怨悔替代,晴姑娘不解,問他怎么了。 “竟是我錯了?!?/br> “李郎何出此言?” “若非當初我給你的錢太多,引來你夫君生歹念,你也不至淪落到此,尋個人家嫁了也算安穩余生?!?/br> 晴姑娘終于發覺李全心思真的單純至極,做善事的是他,好心的是他,他卻反倒認為自己錯了。 她主動握上他手,軟聲安慰:“你何錯之有?若無你相助,我母親只能扔亂葬崗,任野狗啃食;若無你相助,我不會有獨自生活在娘家短暫的愜意時光;若無你相助……雖然后來確實跌宕了,可也因此能有幸遇天哥,讓我雖妓館茍活,卻只需侍奉他一人,有所依靠。再說,若當初你給的錢只夠葬母,我尋個人家嫁了,也尋不得什么良人,再遇我夫君那般狠毒的,未必過得比現在好?!?/br> 李全不知還能說什么。 若此生無那次初見,抑或是他收了善心視而不見,或許今日他們三人也沒有方才那場此生難忘的歡愉。 不知為何他心生一股想哭的沖動,喉頭發緊,強忍眼淚到身子顫抖。 晴姑娘見狀,便上前擁住他:“萬般皆是緣,李郎莫多想,你于我有恩,我自當相報?!?/br> 李全抬手摟上她,埋在她頸窩嗅上幾口沾了他們兄弟氣味的體香,慢慢下體抬起了頭—— 為什么要立flag!說好的寫完又沒寫完!艸艸艸艸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