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1⑧丶てoм032 原生恨四
李天給小芬的錢全是萬晴一早去銀行換的新鈔。紙幣鋒利,把他顴骨劃出道血口子。惱火的小芬不顧身子還光著,大叫著躥起來要去打李天。趴在他身上的萬晴見狀,向上一躥摟住他腦袋,用身子護他。 李全制住小芬,喝她:“你先把衣服穿好!” 小芬穿戴整齊后,不等李全發問,主動開口:“說吧,你們要多少錢?” 李全問:“什么多少錢?” 小芬抱著膀,端著36E的大胸仰脖冷笑著吼李全:“裝什么糊涂???你們算計我,不就是要我拿錢擺事?!還警察呢!我呸!假冒偽劣的吧!” “他是真警察!”,李天從萬晴懷里鉆出腦袋,“警察沒算計你,是我算計你?!?/br> 一聽警察是真的,小芬片刻慌亂轉瞬又端穩了架:“你又是個什么東西!” 李天搬出職業又禮貌的微笑,伸胳膊要跟她握手:“你好,我叫李天,私家偵探?!?/br> 小芬扇開他的手,臉色急劇變難看。 李天抱開萬晴,摘了套一丟,抽出紙巾擦著rou說:“老妹兒啊,你說我們算計你,其實不恰當,你見過誰算計別人還自己搭錢的?機票哥給你買的吧?你再瞅瞅床上的錢,也是哥給你的吧?個保個真鈔!” 他說的都沒錯,小芬也聽懵了。 李天穿上郝家安遞來的浴袍:“把你請來,又叫來我的警察兄弟鎮場子,哥只有一個目的?!?/br> “啥!” “哥想知道,你為啥不見你爸媽?!?/br> 李天直直盯著小芬的臉,小芬也直直回盯他。 仿佛李天變成了蛇發美杜莎,小芬看著他,一動不動,宛如石化。屋里安靜到只剩中央空調的聲音。半晌過后,小芬突然垂下頭,先是一陣嘿嘿嘿怪笑,像深夜破廟里的鬼魅聲,再是抬起頭看著周圍幾個人苦笑一會兒,最后仰頭捂臉笑到破音兒,等手從臉上拿下來,大家看到的,是一張涕淚縱橫的臉。 萬晴一見,心頭陡然被人揪了一把。 她才21歲,此刻卻像個過了大半生苦日子的半老婦人,滿臉遠超年紀的絕望和滄桑。 “他們真行!他們真牛逼!我不回家,他們報警找我,我沒失聯沒失蹤,警察拿我沒招,他們還學會找私家偵探了!出息了??!” 小芬摔著枕頭,一通嗚嗷亂喊之后,抱著枕頭嗚嗚哭得傷心。 李全一使眼色,郝家安把床尾凳拽過來,仨人坐一排。 萬晴拿過紙巾盒,唰唰抽幾張給小芬擦淚。 小芬哭得差不多,話匣子 本書首發衧яоǔsんǔЩǔ(rou書箼),乄γΖ也倒開了。 “他們找我挺著急的是吧?哼,能不著急嗎?鳥悄兒給我找了婆家,獅子開大口收了人家那么多彩禮,又交不出人,在村里抬不起頭,當然急得麻爪兒了!” 萬晴猜對了! 李天從背后朝她豎大拇指,萬晴瞪他一眼,讓他聽小芬把話說完。 小芬擤鼻涕空當,李全插嘴:“這事我知道,他們要彩禮錢,是給你弟弟買房用?!?/br> 李天嘴里一哼:“原來老妹兒你是個扶弟魔啊?!?/br> 萬晴又瞪他一眼,李天閉麥。 在李全帶著二三兄弟到達酒店等李天消息時候,他接到小芬老家轄區民警的電話,把小芬父母沒告知他和李天的事講了一部分。 像所有樊勝美和蘇明玉一樣,小芬也有兄弟,是個小她一歲的弟弟。 小芬雖是農村姑娘,但她堅信好好念書就能走出小村,過上更好的生活。她一直努力學習,16歲時考上了縣里的重點高中,可爸媽卻說啥也不供她念了,因為家里只能供得起一個學生,他們選擇供弟弟。 拗不過家里,小芬只能放下書包,背起行李,遠赴深圳打工。 她弟弟一不是念書的料,二也不愿意念,讀到高二說啥也不堅持了。老兩口一尋思,反正繼續讀書他也考不上大學,不如攢錢給他說媳婦。 在他們村里,很多男孩女孩還沒到法定年齡就已經有了事實婚姻,擺場酒席這婚就算是結了,然后就一塊過日子,等法定年齡到了再把結婚證一補。很多小夫妻領證的時候,孩子都會走路了。 小芬她弟就是這么個情況,18歲“娶”了老婆,20歲兒子落地。小孩滿月剛過,親家就鬧上來了,逼著小芬爸媽趕緊兌現只要他家女兒生了男孩,就在鎮上買套房子給小兩口住的承諾。若不兌現就把大人小孩都接走,啥也不給他們留,反正也沒領結婚證。 老兩口愁到頭禿,兒媳婦的彩禮花光了小芬這些年寄給家里的錢,小兩口同居后又都不工作,一門心思在家造人,家里哪兒還有錢給他倆買新房啊。 很自然地,老兩口又打起了女兒的主意,瞞著小芬給她找了個40開外的老光棍,軟磨硬泡忽悠來一大筆彩禮錢,交了鎮上一套房子的部分房款,但不把全款付清人家不跟他們辦手續,而他們又辦不了貸款。 兒媳婦家催,“準女婿”家催,賣房的也在催,好似一個“三相之力”,給小芬爸媽帶來成噸的傷害。 情急之下,他們把自家的房子抵了,補齊了鎮上房子的尾款。小兩口住進新房,老兩口無家可歸,因為兒媳婦說了,不想跟他們住一起。 李全剛聽到這,李天的信號就發過來了,他只能掛了電話去“抓嫖”。 聽完李全的話,萬晴恨得牙根癢!啥年月了還搞重男輕女這一套! 小芬擤干鼻涕,憋了憋抽泣聲,把李全沒掌握的信息補全。 剛出去打工的那會兒,因為年齡問題小芬四處碰壁,好不容易才找個飯店當了服務員。她人勤快還老實,老板買賣做大開了分店之后,把她帶到新店,讓她做經理。 沒過多久,她就做出了改變人生的決定。 有天爸媽又給她打電話要錢,她問不是剛寄了錢回家怎么又要,爸媽把她罵了,說家里急用就是急用,她只管寄錢就得了,問那么多干嘛。 當時正值假日飯口,店里的人烏央烏央的,小芬幫著服務員干活忙得腳打后腦勺,又被爸媽一頓臭罵,心里一亂上錯了菜,惹客人不滿。 那桌客人喝了不少,酒精上頭把小芬好頓損,她忍氣吞聲賠禮道歉就差跪下了,對方才原諒她。 下班回到租的隔斷間,小芬打開微信,聽著父母發來的大串讓她快點寄錢的語音,終于忍不住大哭一場??蘩哿?,她還睡不著,溜達到樓下網吧,想上網找找有沒有什么賺錢更多的工作,她的薪水已經無法滿足爸媽的胃口。 一條招外圍女的信息鉆進她視線,她雖明白外圍女是做什么的,但“日賺過萬”的字眼還是誘惑她點開信息,加了上面的微信。 微信是一個深圳本地外圍經紀,跟小芬聊了幾句,提出視頻看人??催^小芬之后,說她不行,不夠漂亮,但他們可以出錢給她整容,這筆錢等她脫胎換骨之后接單來還,按花費二十萬來算,二十幾個夜單也就還清了,以后就全是凈賺。對方還說現她是處女,光“一血”就能賣個好價。 迷茫中的小芬答應了。 她和經紀見了面,用牙縫里省下的錢交了押金,對家里謊稱最近老板拖工資,她沒錢,之后跟著經紀進了整形醫院改頭換面。 小芬底子不差,一套眼綜合鼻綜合外加微笑唇,顏值就有了質的飛躍,而且她天生胸大,隆胸的錢都省了,再學著姐妹們的樣子一打扮,更是錦上添花。 她的“一血”果然賣了高價,之后她就住進經紀安排的房子里,美其名曰“工作室”,開啟她職業外圍的生涯,很快就還清了整容的錢,并開始大賺特賺。 小芬覺得自己運氣還不錯,因為人在深圳,聽姐妹們說這里的客人普遍有錢且素質高,她也有同感,雖然也遇到過奇葩的,但大體而言都比較不錯,至少花錢都大方。 恢復期那段日子,小芬一直犯愁整容這事該怎么跟爸媽說,直到跟老家的發小打聽出家里的事,氣得開眼角的線差點崩開! 父母突然管她要錢,是因為弟妹懷孕,他們想送對金鐲子當禮物,可小芬連弟弟什么時候娶的媳婦都毫不知情,更別提父母答應女方,生男孩還要送房子這事。 估摸這些年她辛苦賺的錢,爸媽全拿來給弟弟娶媳婦了。 她16歲跨越整個中國出來賺錢養家,三年多的時光里,父母從沒問她吃飽穿暖沒有,張嘴閉嘴就是錢錢錢,過年回家時候還要跟別人家出去打工的孩子比,一旦她拿回的錢沒人家多,能從年三十數落她到初七。 別說金鐲子,小芬活了二十年,連對銀耳環都沒戴過。 一氣之下,她不再主動聯系家里,不再跟父母視頻通話,不再發朋友圈并設置三天可見。 她糾結過要不要電話卡一扔,爸媽微信一拉黑,從此人間蒸發,可血脈親情還是讓她沒這么做。 爸媽仍能聯系上她,她給家里的錢也只多不少,希望變多的錢能堵上他們的嘴,卻低估了人的貪婪。 小芬一直跟老家的發小保持聯絡,月月給她打點錢,讓她匯報家里的事,也叮囑若父母跟她打聽能不能聯系到自己,千萬咬定聯系不上。 家里發生的一切,遠在深圳的小芬了如指掌。 “警官,麻煩把水遞給我唄,渴了?!?/br> 接過李全遞過的飲用水,小芬擰開猛灌一口問他:“他們在哪兒?” 知道她 本書首發衧яоǔsんǔЩǔ(rou書箼),乄γΖ問的是父母,李全說:“他們在本市,你要見么?” 小芬沒正面回答:“你覺得他們認得出我?他們見到我會說什么?是罵我不要臉?還是管我要錢?” 五人月餅變成了石頭餡兒,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萬晴一瞬間圣母婊附體,說了句:“要不你還是見見吧,怎么說他們都是爸媽,你是女兒,有什么話可以當面說清楚?!?/br> 幾秒后她就罵自己白蓮圣母偽善人。 小芬晃晃瓶中水,輕輕一聲嗤笑:“哼,女兒是親生的,那也是女兒,兒子就算是買來的,那也是兒子?!?/br> 五人月餅直接變成月餅化石! 李天率先從石化模式解脫出來:“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小芬有打算。 她計劃一次性給父母匯一大筆錢,足夠他們解眼下困境,還能剩下不少過活。然后她從此消失,跟他們斷絕聯系,再干幾年多攢點錢,爭取置業移民。 計劃沒有變化快,她一次疏忽把照片發錯了微信號,就讓父母揪住了自己,輾轉讓李天找到了她。 說完一切,小芬長出口氣,并攏手腕伸向李全:“警官,是不是要逮捕我???” 李全搖頭:“我從沒說過要抓你?!?/br> “你們真的只是想知道我為啥躲著我爸媽?” 李天笑了:“跟你說實話你咋還不信呢?!?/br> 小芬放下胳膊,垂頭思索一會,似下了極大的決心說:“那……讓他們見我吧?!?/br> 李全說:“你可以不見?!?/br> 小芬不可置信地看著李全,又看向李天。 李天也說:“我也建議你別見了,你就按照你的計劃,努力掙錢,遠走高飛。他們這樣的父母,不配擁有女兒?!?/br> “可他們不會放過我,今天能報警找我,以后也會……” 她的擔心不是多余,但李天有辦法。 “你說你弟弟是買來的對吧,賣孩子犯法,買孩子也犯法。他們不怕犯法也沒關系,我大可以忽悠他們,說我找到你們女兒了,你女兒也找到弟弟親生父母了,如果你們再管她要錢,她就讓人家兩口子過來做親子鑒定,到時候不但沒了兒子,孫子也是別人家的?!?/br> 還是李天狠。 末了李天想調節下沉重的氣氛,插了一句題外話:“該說不說,你屁股上的紋身還是挺好看的,疤蓋得嚴嚴實實,我們找得眼睛快瞎了?!?/br> 小芬送他個苦笑:“這個疤是我弟送我的禮物,九歲那年他拎著一壺開水澆在我身上,我媽問他為啥這么干,他說看電視里的人被燙了都嗷嗷叫,他想知道是不是真會這樣?!?/br> 原本李全還在心里埋怨李天想法略損,聽她這么一說,他覺得這家人餓死都活該—— =(:з」∠)_你還挺妻管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