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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輿論一起同步發酵的,還有新上映的電影。 電影里的敏感話題準確地擊中了情緒點,無數人抱著進入影院,等著看強jian犯生下的大明星,如何在千萬人面前被人糟踐。 但實際上電影處理得相當藝術化,鏡頭被藏在了隱處,透過狹窄而方的框,刺探著隔斷背后的隱秘。 陳之寧被囚禁在那張被窗外的光照得亮堂的桌上,只看見男人的背影,強勢又囂張地踐踏著她的靈魂和自由。 陽光將陰影拉得很長,大部分的身體都被遮擋住了,從間隙里剩下破碎的白皙暴露在陽光里,一半耀眼,一半陰暗。 一切都那么真實,傲慢又粗野的暴獸撕扯著獵物,甚至來不及將獵物的皮剝下,就大口吞著血rou。 那些被獵奇捕捉進電影院的人,在黑暗的屏幕前,被真實而野蠻的畫面震撼了。 強jian不像是色情片里意yin的,伴隨著軟綿的嬌呼和引人遐想的春光,沒有欲拒還迎,沒有半推半就,沒有事后無關人士提起時語帶曖昧的私密。 相反,它是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全部的尊嚴,毫不留情地剮下來,仿佛那不是人類,而是隨意丟在案板上的rou塊,看都不用看一眼。 更不用說,整部片的基調十分厚重,那些改編自現實事件的犯罪情節一點點重現,導演扎實的功力,讓每一個關鍵點都踩在觀眾的情緒節奏上。 觀眾藏在幕布前的黑暗里,似乎窺伺到了真實的罪惡,獵奇讓人興奮,可真實讓人坐立難安,他們的情緒隨著電影而起伏流轉。 當他們從昏暗的狹室里再次站在陽光下,讓人短暫無法適應,殘留的暈眩像是魚腥的涼氣粘在身上,半天都搓不盡,甩不掉。 這就是「孽心」。 影評app關于「孽心」的第一條高贊,“被強jian的是誰我不知道,非要說的話,大概是我的大腦吧?!?/br> 這部影片在頒獎季的前哨中一路凱歌,在各類雜志和報紙為代表的影評人獎項中也收獲頗豐。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正式的重大獎項的公布上,處在風口浪尖的女主角飾演者應白,沒有進入任何提名。 瞬間焦點被轉移到了這上面,多少人想從里面挖些內幕,應白是不是想要以此博獎卻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是弄巧成拙反而招來封殺? 公司直接發了聲明,是應白決定不報送任何獎項,專注處理個人事務,希望大家能關注事件本身,不要讓這件事被泛娛樂化。 聲明一出,立刻有影評人大嘆可惜,應白在電影中的表現可稱涅磐重生,如果說以前她還帶有一些努力的匠氣,那么這部作品中可說是渾然天成。 更不用說,這樣的話題度加持,這件事發酵到最后已經成為一場社會層面的討論,主演和主角在電影與現實人生中遭遇的鏡面映照,本身就充滿了戲劇化的傳奇。 可以說,如果報送,應白不僅極有可能能在國內斬獲獎項,甚至還能在國際上藝術含金量最高的國際影展里沖擊影后,即便只是提名,那也是同類女演員國內最年輕提名者的殊榮。 可她硬生生掐掉了這條路,她走了那么久,不停歇地攀爬了十年,馬上就要登上最巔峰的榮譽時,掐掉了。 她不要有任何的曖昧,不要在以后的人提起這件事時,會語帶曖昧地用一句“戲子博出位”,將她十年的獨行,將她母親泣血的人生,將受害者的勇敢,將那些漸漸匯聚起來、成為奔騰河流的發聲,都打成做戲。 她做了十多年的戲,只為了這一刻的真實。 所以她不要這榮譽,王冠也全踩碎,她要所有人不能給加害者一點借口,要扼殺無用的寬容和旁觀的冷漠,要再點一把火,讓它燒得更旺些,把所有殘渣燒盡,連灰都不要留。 這時候,大家才理解,當時她說的“即便不能以法律,我也愿意用我一生的名譽、前途甚至生命換取他應該受到的懲罰?!?,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在電影里表演得越好,越有可能獲得前所未有的榮譽,那么人們就越會為她的放棄可惜,影評人和記者們拼命地嘆息著,而這正是她要的。 大眾總是健忘的,無論是怎樣的丑惡,無論多么令人發指,無論剛聽到時多么痛心疾首,只需要叁天,這件事就平息了一半。 而只要一個月過去,惰性就會生成反感,話題的戲劇性就被消化殆盡,像口香糖一樣吞不下去,只想吐掉。 而一年過去,連反感都沒了蹤跡,輕飄飄的,像從來沒來過。 所以應白最開始選擇了與電影同步公布,電影上映期能最大化激化和發酵對這件事的討論。 可光這樣還不夠,她還需要提供更多新鮮的、多汁的話題,讓她們的苦難不變成嚼到沒味的口香糖。 所以還要放棄最高榮譽的加冕,要斬釘截鐵,用自己的前途再最后托一把,讓這些聲音直飛上青天。 吵得最喧囂的時候,聲音分成了好幾派,吵來吵去,有人為光明發聲,有人為陰暗辯護,有人大聲疾呼,有人悄悄撇嘴。 但應白都不去聽了,她和林林一起,在看望完母親后,時隔十年,回了他們一起生活過的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