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往后
這日里李隱東奔西走,總算把虎符的事解決了。待他回到都督府已是月掛中天,只他回去見陶華之前尚有兩人要與他見上一面。 李隱從早上至今只用過早膳,雖腹中空空,然而因想通了些事心中卻感到格外松快??v然晚風除除而來夾雜了些焦灼味也并未防礙他的好心情。李隱腳下輕快,不一會便到了仇內宦的院子中。經了一日光景,仇內宦早已收拾了早上那毛毛燥燥的態度。他一見李隱進內,便向他施了一禮。 李隱點頭受他一禮,又擺了擺手示意他入座方笑道:“仇大人氣色好多了?!?/br> 仇內宦諂媚一笑,“多得都督關照。都督今日忙了一整天……未知﹑未知是否已有葉持下落?” 李隱見他笑意中隱有憂色,一時并未答話,卻去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他呷了口茶才悠悠道:“擒住了?!?/br> 仇內宦聽得瞪眼,問道:“擒住了?那﹑那虎符呢?” 李隱邊轉了轉手中茶杯,邊說道:“取回了?!?/br> “取回了?”仇內宦聽得喉頭不禁滾了滾。 “怎的了?”李隱說著挑了挑眉,“仇大人是信不過本都督的辦事能力嗎?” 仇內宦忙搖了搖頭,“下官豈敢……那葉持都招了嗎?” “招了?!?/br> 仇內宦聽得臉色一白,問道:“這賊子斗膽盜來都督府中盜符,可是有同伙?” 李隱聽了,哈哈一笑,“仇大人料事如神,葉持確有同伙?!?/br> “是誰?” “仇大人不猜猜?” 仇內宦又搖了搖頭,不是怕猜不對,只怕是猜對了。 李隱瞧著他忐忑不安的樣子,心中舒暢,臉上卻換了冷厲之色,“與葉持勾結的是靈州長史,”他說罷瞧了仇內宦一眼,見他臉上已是驟然失了血色,“靈州馬賊肆虐多年,我原就懷疑官府中有馬賊內應……今日一早得了葉持去向我便去把他擒住了。這賊子骨頭軟得很,我尚未拿出手段他便把長史供出。下午我便圍了長史府,也在他府中搜出虎符?!?/br> 仇內宦聽得干笑兩聲,“都督好手段……只是……長史為人憨厚,會不會是被葉持陷害?” “葉持手中有長史筆跡的信件,他府中也有許多從馬賊得來的金銀財帛,此事他抵賴不了?!崩铍[說著起了身,上前拍了拍仇內宦肩頭,“欸,幸好仇大人沒淌這渾水?!?/br> 仇內宦一聽,心下大驚,臉上卻佯裝微惱,“都督此話何意?” 李隱見此一笑,“本都督意思是幸好虎符失而復得,仇大人也好向圣人交待?!?/br> 仇內宦聽得心頭一顫,又不禁問道:“眼下長史與葉持如何了?” 李隱本就身材挺拔,兼之二人一站一坐,一時間仇內宦只覺李隱人形如高山壓來,話剛說出口便垂了眼不敢再看李隱。 “長史乃朝廷命官,他勾結馬賊為害靈州,我已是把他下獄待交由刑部辦理。至于葉持……一介馬賊死不足息?!?/br> 仇內宦一聽似是松了口氣,“死了?這種人死了最好?!彼闹邪碘?,最好長史連葉持一同死了,如此薛家與他于此事上頭方無后患。 李隱把他臉色看了個通透,把該說的話說完也不欲再應酬,“明日本都督便把虎符交予仇大人,今趟望大人回京一路順遂?!崩铍[說罷也不待仇內宦回話便轉身離去。 李隱腳步方離開仇內宦的屋子,在外候著的戴游便迎了上來。 李隱見他便問道:“人來了?” 戴游答道:“來了,正在書房等著?!?/br> 李隱嗯了一聲,便向書房走去,然而一路上卻只是想著速速了卻這些頊事,好早些回去見陶華。李隱人剛到書房門前,門已被推開,對著大門而坐的人甫見李隱來了便急急起身,向他盈盈一拜。 此番向李隱行禮的人正是幾日未見的玉樓夫人。玉樓夫人此時素衣淡妝,雖仍是個風韻雅致的美人,卻早已失了當日在北地的艷光。 李隱朝她抬了抬手,玉樓夫人方起了身。 玉樓夫人尚未開口,李隱便已道:“你賣的消息有用?!?/br> 當初玉樓夫人見李隱想要歐碧方子,便想以方子換葉持。后來眼見陶李二人情好,便怕方子在李隱眼中失了用處,先是把方子當成賀禮送給二人。后又汲汲趕去靈州,要把她手中有關薛家的消息賣給李隱。 玉樓夫人聽得,原來蒼白的臉上忽地現了些光彩,“那……葉郎?” “無性命之憂?!?/br> 玉樓夫人聽了這五個字,臉上微微變了色,“都督已廢了他武功?” 李隱點頭,“還有他一條右臂?!?/br> 玉樓夫人聽得這話,身形一晃,終勉強撐住又向李隱屈膝一禮,顫聲道:“玉樓謝過都督不殺之恩?!?/br> 李隱默了默方道:“往后這世上便沒有葉持這人了?!?/br> 玉樓夫人應是,“也沒有玉樓夫人了?!?/br> 李隱聽了,不禁問了一句:“不可惜么?” 歐素玉聽得笑了笑,“從前北地也沒有玉樓夫人,只有一個叫小玉的妓子。那個妓子過著送往迎來的生活,她并不快樂。直到得了個小賊相助才脫了妓藉,過上自由的日子。如今……玉樓夫人不過回去當小玉罷了?!?/br> 李隱聽罷點了點頭,招了下人來并吩咐道:“送葉夫人去照看她夫君?!?/br> 歐素玉聽了這稱謂燦然一笑,朝李隱施禮道:“多謝都督?!?/br> 李隱送走了歐素玉,如此,北地往后再沒有玉樓夫人和馬賊葉持,只有歐素玉和她的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