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砂推門而入。季先生原本立在書桌旁邊，見她來了，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問道：“有什么事？”

    幾日不見，他卻憔悴了許多，下巴長出了青色的胡茬，眼下也多了一些深色的陰影。丹砂不知怎的，心頭卻一酸，本來想問的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先生手里是什么？”

    季先生抬了抬眉頭，低頭看了一眼，說道：“一塊墨石，沒什么特別?！?/br>
    “嗯……”丹砂咬了咬嘴唇。

    “你來，不是為了問這個吧?！奔鞠壬f道。

    “先生會什么會出現在麗水閣？”丹砂抬頭看著季先生，問道。

    “我并不知道那條密道通往麗水閣?！?/br>
    “先生……是第一次走那條密道？”“嗯?！奔鞠壬c了點頭：“無意之中發現的，想去一探究竟，沒想到……”

    后面的不必再說，丹砂已羞紅了臉，但她的心中，卻又升起一絲疑問。

    “這麗水閣下面，怎么會有這樣的一條密道呢……是做什么用的？”

    “密道的出口在樂善居外面，看來，曾經有人借此秘密出入樂善居。不過，看樣子，魯管家他們并不知道這個密道的存在?！奔鞠壬卮鸬?。

    “對了……那天……他們怎么會去麗水閣呢？”

    “不止如此，只怕暖爐里的春藥，也是他下的。本來，是想污蔑你與葉夫人?！?/br>
    那天，他們被帶離麗水閣之后，她十分擔心在密道中的葉雙雙，卻沒想到，第二天也雙雙卻安然無恙地出現在府中，說來也真是奇怪。

    “魯管家為什么要這樣做？”

    “葉夫人身份特殊，想害她的人不在少數，魯管家看來是被別人安插在她身邊的?！?/br>
    丹砂點了點搖頭，心中的疑惑大部分已經消解。她低頭看了看鞋子，兩只鞋尖時不時地碰在一起。

    “子砂還有一個問題?！?/br>
    “嗯？”

    “先生會把子砂是女子的事情，告訴夫子嗎？”

    “你想讓我告訴嗎？”季先生反問。

    “不想?！钡ど袄蠈嵒卮?。

    “那我就不告訴?！?/br>
    丹砂咬著唇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什么。

    “對了，先生前陣子風寒嚴重，是因為救我嗎？臥聽大夫說，先生本來有肺癥，碰不得冷水，萬一先生……”

    “萬一你出事了，我怎配做你的先生？”季先生回答道。

    “先生……”

    “子砂，你看，窗外的楊柳抽芽了?！睕]等丹砂說完，季先生的手忽然指向窗外，好像發現了什么寶貝似得。

    “是呀，春天到了?！钡ど皯?。

    “下雪那一天，你唱的是什么曲兒？”季先生忽然問。

    “那雪那天？”丹砂仔細回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初雪時，在回廊上唱的那一首：“是《采薇》。小時候，跟著私塾的先生學的?！?/br>
    “很好聽，再唱一回吧，當作……報答我的救命之恩?！?/br>
    “只要先生想聽，子砂給您唱多少首都行?！?/br>
    小小的畫閣內，丹砂和季先生佇立在書窗前面，悠揚婉轉的歌聲就在這時候響起來。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窗外的楊柳枝兒，在春日的微風的吹拂下，載著歌聲，飄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