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驚無險3
曹首長的家是兩層樓的別墅。 第一層的客廳很大,裝修的毫無特色,素白的壁紙,紅松木的家具,外加大理石茶幾,只稱得上精裝。 跟一般別墅的豪華裝潢相比,有些寒酸。 但盡管如此,卻內藏乾坤。 因為有一尊大佛矗在這里,憑借著手中的權勢,在省內不說橫著走,也相差不多,就算省長也對其禮讓三分。 為什么 曹家算是官宦世家。 不光在此地人脈甚廣,就連京城也有人輻照。 “喝,別客氣” 老首長放下電話,大手廣闊一伸,端起了茶杯,坐到了兩人的對面,露出和煦的笑容,招呼著兩位客人。 余師長聽聞此言,就著杯沿抿了一口。 他未語先笑:“首長,您真是日理萬機,回到家中,還有這么多人找您?!?/br> 老人家面色溫和,嘆了口氣。 “誰叫我在這個位置上坐著呢,正所謂高處不勝寒?!?/br> 余師長面上不動聲色,可心理卻是打鼓。 有傳言說,老領導很快便要退居二線,也有一種說法是進京高升,這兩種可能大相徑庭。 他摸不準脈絡,不敢妄言。 只是陪著笑臉道:“就算再忙也要注意休息,我呢,今天帶著趙猛來,特地看看您,給您捎點好東西?!?/br> 說著從紙袋里抽出紅木方盒。 曹首長呷了口茶水,撩起眼皮看了過來。 “什么好東西” 他眼中閃著興味。 其實心中并不感興趣,背地里沒少收禮,早就見慣了各式寶貝,真能投其所好的,就要另當別論。 但世上擁有七竅玲瓏心的人太少。 余師長小心著,打開盒蓋,將東西遞到對方眼皮子底下。 這是一套玉石打磨而成的象棋,白的剔透,晶瑩光潔,但并不晃眼,紅綠兩色沉淀在溝槽中,看上去大氣厚重。 老爺子眼前一亮,信手捻起一枚。 手指摸著棋面,頓覺溫潤舒適,透著一股浸人心脾的涼意。 “你還真是有心”曹首長瞇起雙眼,盯著男人問道。 余師長滿臉謙恭,將心提了起來。 從對方的臉上,根本看不出,禮物是否合起胃口,只得打著哈哈:“一點小玩意兒,不值一提?!?/br> 曹首長從鼻子里哼出一絲兩氣。 悠悠道:“算你小子有眼力見?!?/br> 話音未落,又道:“既然,東西是你送的,我就收下,可也不能掃了我的興致,陪我將上一盤,如何” 男人聽聞此言,苦笑道:“恭敬不如從命?!?/br> 其實余師長的棋藝很棒。 棒到什么程度,這么多年下來,難逢敵手,就算是專業棋手,也都在其手下吃癟,可面對著老領導 他心中忐忑。 他必須得輸,而且不能過假,得讓對方贏得暢快。 作為下屬,你不能強過領導,否則博了對方的臉面,肯定沒好果子,這叫什么以下犯上,他不能,也不敢。 事關前途。 所以棋盤展開后,余師長打起十二分精神。 因為是第一次跟其對弈,摸不準套路,可很快,心中有了眉目。 老首長的棋藝霸道,透著銳氣,幾次三番將自己逼入絕境,可男人是什么人下棋的老油子,怎肯輕易認輸。 有好幾次差點反敗為勝。 可他很有克制,將局勢掌控的天衣無縫,末了,險而又險的輸了棋。 “我,認輸,認輸,老首長您技藝精湛,我甘拜下風”他裝出心悅誠服的模樣,連連告饒。 對方笑得滿面春風。 顯然這局棋下得頗為盡興。 “真是后生可畏,再過兩年,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痹挼酱?,老爺子的目光轉向了趙猛,咂了咂舌道:“你會下嗎” 青年人連連擺手。 “我,我不是您的對手,不敢班門弄斧?!?/br> 趙猛露了怯。 他彈琴還成,至于象棋根本不在行。 曹首長問的隨意,也有些失望,不無感嘆道:“小余啊,真是棋逢對手,旗鼓相當,可惜你離我太遠,否則,真要每天找你過過癮?!?/br> 聽他這么說,男人滿口答應。 只要您一句話,我立馬驅車趕到。 他巴不得高攀,有了這層關系,為自己撐腰,跟政敵之間的對抗,就多了勝算的把握,求之不得。 老爺子笑得頗為欣慰,看出情緒很高。 抬手招來保姆,讓其上些水果和茶點,并多加兩個菜,準備留二人吃午飯。 余師長連忙推脫。 自覺得身份不夠,不好留下就餐,想要起身就走,可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沒將話說透,總覺得心理不踏實。 架不住對方熱情,只得聽之任之。 在沒開餐之際,曹首長終于將話頭引到趙猛身上。 問了他的工作情況,又轉而探聽個人隱私,其實對方的基本信息,乃至絕密信息,都已掌握,只是心中存著別的念想。 弟弟有個姑娘,在軍醫院工作,二十好幾也沒個對象。 弟妹來家里竄門,跟愛人念叨著,希望能幫著留意下,有合適的小伙子撮合撮合,這也不是外人。 所以老爺子上了心。 好巧不巧,今個想起這茬。 他見趙猛年紀輕輕,儀表堂堂,并且頗為禮貌,所以很是心動。 青年答得不卑不亢,總覺得對方語氣有些奇怪,幾乎到了刨根問底的地步,就連自己處了幾個對象,都要知曉。 他隱約猜到幾分,可沒有坐實。 只得定下心神,小心應對。 領導問你的家里和自己的情況,那叫體恤下屬,反過來打聽領導的事情,就叫居心叵測,顯然是犯了忌諱。 將對方了解個七七八八,老首長點了點頭。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其實做媒這事,他還是第一次。 只是自家事,不得不為之,總不能放過這么個優秀小伙。 于是干咳了兩聲,問道:“趙猛,你看看你想找個啥樣對象” 青年先是一愣,接著下意識的瞅了眼姐夫。 在外人面前,其一直都是孤家寡人。 對方鼓勵的瞥了他一眼。 趙猛咧開嘴角,舔了舔嘴唇。 在以往,他可以推掉姐夫,或者其他人介紹的人選,可萬萬不敢博了老領導的臉面,更何況對方問這話,有的放矢。 倘若真是他做媒,想來對方的條件應該不差。 多方面權衡,不得不硬下頭皮道:“沒有特別的標準,只要合眼緣,性格好就成?!?/br> 曹首長聽聞此言,目光跳了一下。 曹琳模樣是一等一的好,只是性格略微驕矜,家庭條件好的孩子,難免都有些,無傷大雅的小脾氣。 他頷首。 自言自語道:“你這孩子倒是好說話?!?/br> 接著從桌上摸了煙盒,給余師長遞了過去,對方受寵若驚,連連道謝,輪到趙猛時,但見其大搖其頭。 表示嗓子最近不太好,所以不能抽。 并且主要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給其點燃。 還想給姐夫點煙,對方提出自己來就成。 話頭到此,沒了下文,兩位長輩吞云吐霧間,氣氛越發緊張。 “山海,明年我恐怕得動一動” 老爺子說得風輕云淡。 余師長卻是面色一整。 山海原本的小余變成了山海,想來是沒拿他當外人,這令其雀躍,可話題涉及到領導的隱私,又不好深問。 “老領導,您為本省做了許多實事,您這真走了,百姓們肯定舍不得”他一臉凝重的提及。 這可是拍馬屁,歌功頌德的時候。 曹首長搖搖頭。 從鼻子里噴出眼圈,看著其慢慢擴散,直至消失在空氣中。 隨即嘆了口氣:“真所謂長江后浪推前浪,以后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我呢,要老了”他這話有幾分英雄氣短。 可并未說死,顯然留著氣節。 要老了,還沒老 話里話外,還有大能量留存。 余師長怎么聽不出弦外之音,連忙道:“老領導,您說的什么話,您把一生都獻給了祖國的軍旅事業,永遠都是我們心目中值得尊敬的榜樣?!?/br> 他言之鑿贊,話音鏗鏘。 這一刻,男人就是個軍人,沉穩,大氣,堅韌。 老爺子嘿嘿一笑,從煙霧中睨著對方。 “你就不好奇我走了,誰接任” 這話說到點子上,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接下話茬。 男人不敢妄加揣測,對方的心思。 畢竟那是太上皇般的人物。 他尷尬的笑了笑。 以退為進:“呂師長,這些年在部隊干得不錯?!?/br> 聽聞此言,對方雙眼微瞇,顯得高深莫測,良久才道:“你知道,前些天,有人給我通了氣?!?/br> 余師長支棱著耳朵,不肯錯過一絲一毫的信息。 “是紀檢委那邊,有人遞了材料,說是呂師長,為了女兒留學的事,私下收受賄賂?!?/br> 男人心頭一顫。 這事他也有所耳聞。 呂師長是他的老對頭,總在他身前身后使絆子,想要將其拉下馬,在部隊里一家獨大,可這么多年下來,他余山海福大命大,也沒什么差池。 倒是那老小子,最近似乎有些把柄。 呂師長比他大了幾歲,跟妻子育有一個女兒,現在上海讀大專,剛剛畢業,便四處走動,想要謀求一份高薪工作。 可不知怎的,最后居然想要出國留學。 這可是個燒錢的套路,別說大專學歷,就算是正規本科出去,回國后,也未必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余山海在心里面發酸。 酸呂師長拿錢打水漂,不看好她那姑娘,能出人頭地。 盡管心中歡騰,可面上卻支支吾吾,做出惋惜的模樣,大搖其頭道:“這,這怎么會呢他的黨性覺悟不至于差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