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空蕩蕩3
前行者支起手電筒,一行人尾隨其后,緊跟步伐。 走了兩個多小時,徐知新開始疲乏,喘著粗氣,額頭滲出了細汗,周圍很多蚊蟲,盯得他滿身大包。 時不時的作癢,想要抓上一抓。 可抓破了怎么辦 盡管有藥品,出血后也很麻煩。 不僅僅是癢,還很疼,所以他勉強忍住,咬牙跟著大家往前走。 不知何時,有人湊近前,低聲說道:“把包給我” 青年微微側目。 就著月光,能看清面前的人。 高了他一個頭,輪廓模糊而熟悉。 徐知新猶豫了片刻,果斷的搖頭。 “別逞強”趙猛的聲音帶著不悅,將手伸了過去。 青年張開雙唇,想要說什么,卻被對方的動作打斷:男人扯住他的電腦包,往身邊拽,他順勢松開手。 徐知新心頭涌起一股暖流。 支支吾吾的道謝。 兩人雖說從一個地方出來,畢竟存在間隙,可到了人生地疏的越南,反而摒棄前嫌,熱絡起來。 趙猛沒作聲,走在了他前面。 一個小時過去后,到達一處稍微寬闊地界,軍官下令,大家原地休息,補充水分和食物,一時間眾人狀態各異。 離目標點,還有段距離。 大家累的東倒西歪,放松了警惕。 誰也沒說話,只是拿出方便食物,默默咀嚼。 有人得到命令就近撿了些樹枝近來天氣良好,所以樹枝干燥,堆在中間的空地上,很快便燃燒起來。 看到了火,有的動物敏感的聚了過來,很快又散開。 它們只是好奇,聞到了生人氣息,但本身對火種存有敬畏,不能靠近。 吃飽喝得,打開簡易睡袋,耳邊是大自然的蛙叫蟲鳴,席地而臥的體驗,原始而愜意,可其間夾雜著不和諧因素。 時不時的傳來野獸的吼叫,還有重任壓肩。 趙猛平躺在地上,眼睛望著天空,思緒紛亂,時而回憶軍旅生涯,時而想著軍隊大院和親人,時而回歸現實。 他有種錯覺,自己是森林中的一份子,這樣的幻想,令心胸豁達而開闊。 漸漸的男人的眼皮發沉,腦子混混僵的,進入到另外一種狀態,卻是似夢非醒,睡得并不安穩。 鼾聲此起彼伏,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眠,兩個倒霉蛋要站崗放哨,他們守著火堆,坐在地上,耳聰目明的保持警戒。 軍官和徐知并肩而坐。 通過衛星接收信號,細長白嫩的手指,在電腦鍵盤上飛快的起舞,一組組編程出現在液晶屏幕。 過了好一會兒,徐知新長吁一口氣。 他指著一張地圖,給軍官講解著什么,對方時不時的點頭,或者問上幾句。 末了,軍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早點休息。 電腦關上后,青年伸了個懶腰,呵欠連天,在部隊他們睡的較早,如今卻是熬夜工作,眼睛有些發酸。 他揉了揉雙目,捏了捏鼻梁中間。 隨即從背包里拿出睡袋,左右查看一番,很快擠到趙猛身邊。 睡袋展開后,只脫了外衣鉆了進去,扭頭看了眼對方的睡顏,徐知新五味雜陳,可抵不住一天的疲累,悠悠合上眼皮。 天邊泛起魚白肚,眾人悄然清醒。 趙猛有些驚訝的看到了身旁的徐知新,他的呼吸清淺,顯然睡得正香,反觀別人,大都是整理行囊的狀態。 男人推了推他。 青年蹙起了眉心,卻是沒醒。 趙猛加重力道,對方總算有了反應,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看到他時,目光呆滯無神,可很快清亮起來。 起身坐起,下意識看了看周遭。 動作快的已經在吃東西,趙猛則剛好將睡袋收起。 青年連忙起身,只覺得面皮有些緊。 野外環境艱苦,水是稀缺資源,根本沒人浪費它來洗臉,只是有人借著枝葉和花草上的露水,簡單清潔。 趙猛如此,徐知新看得別扭。 他長得干凈,人也利落,可迫于現實的壓力,只能就地取材。 想刷牙是不可能,不禁舔了舔牙齒。 很難受,連吃飯都沒了滋味。 反觀趙猛,泰然處之,拿著壓縮餅干,不緊不慢的吞咽。 用餐完畢,晨光乍現,呼吸著森林中的新鮮空氣,眾人開始啟程,在這之前,軍官拿出了衛星電話,跟上級做匯報。 結束通話后,面帶凝重。 卻是歹徒收到三百萬贖金,索要其他錢財無果,頗為不耐,再次動手剁掉局長的一根手指,形勢變得嚴峻,他下令加緊步伐,務必在人質再次遭受厄運之前,摸到敵人的眼皮底下。 中午十分,找了塊空地,簡單進餐。 其間徐知新拿出電腦,坐在蓬松的樹葉上,時不時的調整衛星天線的方位,瞪圓了眼睛盯著液晶屏。 軍官陪在一側,他并未坐,而是在原地打轉,手指間銜著一根香煙,時不時的吸上一口,眉目冷然。 卻是有些緊張的狀態。 很快,青年抬起頭來,朝向對方頷首。 軍官招呼大家聚攏過來,在電腦上赫然是個沙盤圖,標明敵人位置,還有自身處地,他比劃著開始推演。 得到的情報上顯示,悍匪落腳于小村寨。 建立了一個窩點,原本可能用于制毒,如今也是人質的關押所在。 村寨周圍,住地甚少,有些蔽塞,估計全村人都充當了匪徒的打手,具體多少人并不知情,所以不能貿然行事。 現在能做的是兵分三路,順藤摸瓜。 大家很多人不會越南話,所以每隊中必須安插一個,語言過關的人,這是避免跟對方正面遭遇,盤查之下露馬腳。 大家聚精會神的聽著。 一隊正面推進,另外兩隊從左右兩翼包抄。 最好是能抓住一個俘虜,拷問出些內幕,不管怎么說,目前的情況并不樂觀,所有人心如明鏡。 徐知新本以為自己要打前哨,這話不假,卻是很多人一起協作。 他下意識的看了眼趙猛,兩人沒有分到一起,接收到他的視線,對方看了過來,從其雙眼中讀懂了什么。 安撫性的扯了扯嘴角。 戰士們散開后,各自忙著換裝。 他們穿的是迷彩服,這多少有些不便,所以換了當地民眾的服侍,這些東西都是上級領導預備好的。 粗布粗衣,但怎么看都反常。 因為難掩目光中的銳利,有些還帶著殺氣。 軍官撇了撇嘴,搖頭苦笑。 徐知新靠了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軍官喝令他,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扭的勁頭堪比娘們。 青年面紅耳赤,想要拔腿就走,又不甘心,猶豫了片刻,提出要跟趙猛一隊,軍官挑高了眉毛。 他的視線飄向目標人物。 為什么 徐知新臉漲成豬肝色,總不能說他害怕吧 軍官思索一番,很快瞧出端倪。 他正色道:戰場上沒有兄弟,全靠自己,你這副模樣,想誰保護你你不激靈點,只會拖大家的后腿。 青年連忙垂下頭去,窘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暗自給自己打氣,應了一聲后,回到了自己隊列。 伙伴們看他的眼神,沒有鄙視,反而是同情,這一隊人馬當中,他無意是最弱的,而趙猛呢,則是最強悍那不一波。 趨吉避兇,人之常情。 可槍炮不長眼睛,真要子彈飛過來,你指望誰為你擋 趙猛本想過來,寬慰幾句,卻被軍官瞪了一眼,只得作罷,眾人將顯眼的大背包藏匿起來,開始分散行動。 不遠處山巒疊嶂,近處綠樹成蔭。 原始森林中的樹木,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歲,遮天蔽日,在沒有人煙的草地,胡亂的踩踏,魚貫穿行。 前方的戰士手中有指南針。 他們是直入敵人心臟,一直朝南。 很快,地上有了動物蹤跡,可不是一兩只,而是成群結隊,這讓眾人精神振奮的同時,越發的緊張。 看足跡好似馬,因為有馬蹄印。 這說明什么離目標不遠了,而且斜岔路上,是人為開出的小道。 森林深處,自然沒用公路,人走得多了,卻形成了小徑,犯罪分子就是通過這樣的小徑和騾馬,與外界相通。 將毒品,槍械運送出去。 這次任務不單單是解救人質,還有緝毒的意味。 偵查員蹲在地上,仔細查看,時不時用手指捻一些泥土,揉搓間,總要拿到鼻孔下嗅上一嗅。 如果警犬在就好了。 肯定是追蹤的能手。 可人鼻子沒有那么靈敏。 岔路分成了兩股,一時間眾人左右為難。 小徑幽深,不知通向何處。 經過認真研判,眾人選擇左邊那條,此時大家的神經緊繃著,隨時有可能彈起,撥槍射擊。 越深入,道路越寬闊,這說明前面有人煙。 這時,趙猛命令大家停止前進,他是這群人的隊長。 眾人蟄伏下來,他沒言語,只是朝偵查員和另外一個隊員打了手勢。 這兩人先行打頭陣。 這么多人在敵人眼皮底下轉悠,動靜很大,很容易打草驚蛇,到時候大家就要陷入惡戰,人質也會有危險。 所以先派兩人在前,他們不遠不近的綴著。 如果發現了什么,也好有個照應。 得說男人有先見之明,十分鐘后,前方有了聲息,兩人在交談,卻是越南語,聽得不真切。 眾人屏住呼吸,趙猛目光如炬,遙遙見到兩根手指伸了出來。 男人明白,這是偵查員在報數,他朝幾個身強力壯,頗具優勢的戰士使了眼色,在聲音越來越近時,倏然暴起。 脖頸處遭到沉重打擊,對手來不及呼叫,便倒在地上。 接著兩具軀體被拖到一旁,眾人再次隱蔽起來,又過了好一會兒,偵查員比了個安全的手勢。 趙猛這才放下心來,將手揚起,但見有人過來,背起俘虜,迅速消失在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