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藤
沈寒這一趟真在南城呆了好久,青宇出院他還沒回北京。 那天他要出席一個活動,叫曹秘書來接兩個小朋友,事先也沒跟清曼講好。本來孟真真和念賈跟他們約好了出院先去吃頓好的,一大早就來了醫院。 最后是曹秘書帶了四個小孩兒去找了家裝修典雅的粥店。 孟真真是認識曹秘書的,看到他等在醫院門口的時候都愣了一下,不懂他跟清曼是怎么熟到這份兒上的。 她有點兒怵沈寒,連帶著在曹秘書面前也不敢造次,一路上只敢用微信給清曼發問號,清曼卻在那兒假裝看風景,一只手把屏幕一閃一閃的手機捏得緊緊的,只有兩個小男孩兒聊天聊得火熱。 吃飯前清曼去洗手間,孟真真后腳就跟上,給她堵在一個小隔間。 “你你你怎么跟曹秘書這么熟!”她沒記錯的話曹秘書去年剛結婚,跟沈寒一塊過來的時候還帶了喜糖給她呢! 清曼站在那兒不知道怎么給她解釋她跟沈寒奇奇怪怪的關系,只得先否認,“不是他……” 孟真真雖說念書不用心,但追星搞八卦她就好擅長,小鼻子嗅覺靈敏,嘶了一聲,上下打量著清曼,最后瞪大了眼睛。 “不是他……你,你不會要當我舅媽了吧?” 陸清曼臉皮薄,一下子脖子耳朵全紅了,連忙去捂她嘴巴。 孟真真一把拽下了她的手,不知道腦回路怎么長的,比起驚訝居然更多的是興奮。 “我的天啊曼曼!你就那次去我家一面就給他拿下了?” 沈寒是什么人。 她小的時候去找周南生耍賴撒潑,讓他帶她去酒吧喝個小酒,結果兩個人一下沒控制住耍酒瘋了。 那南城誰不認識周小少爺呀,他和他帶來的小姑娘,哪有人敢惹啊。 后來不知道哪個狗膽包天報了警,來的居然是沈寒,他二話不說給他們上了手銬。 不僅當著酒吧所有人的面踹了周南生的屁股,還打通了她爸爸的電話喂了幾聲讓她接。 以至于那段時間周南生和孟真真看見沈寒就繞道走。 嘖嘖嘖。 孟真真抓著清曼的手。 她們家曼曼真是……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清曼牽著青宇回到家的時候,胡奶奶正戴了老花鏡坐在小天臺上看報紙。 那幾天經常下雨,天氣不太熱,可是悶得很。 看見姐弟倆回來的時候,胡奶奶笑瞇瞇的,要起身迎一迎,一下子沒站起來,誒呦了一聲跌回椅子揉著膝蓋。 清曼見了忙上去看她,東西零散地放了一地。 “奶奶沒事吧?” 她只是笑著擺擺手,“老咯,腿腳不行咯?!?/br> 姐弟兩人攙她回了屋,清曼讓青宇去睡午覺,自己在廚房燒水。 為了防止倒水的時候漏得滿地都是,暖水瓶被放到一個木盆里擺在廚房的角落。 清曼燒完水小心地裝著,絲縷的水汽在咕嘟咕嘟的水聲中飄起,她看著墻角青綠的霉斑發愁。 櫥柜里還擺著去年和胡奶奶一起釀的梅子酒。 今年的黃梅早就熟了,纏綿的雨季卻姍姍來遲。 房子雖然在二樓,但因為構造,不大見陽光,潮濕得很,胡奶奶的腿每年到這個時候就疼得厲害。 要是遇到大雨天,廚房和臥室的角落還會漏水。小時候覺得好玩,拿了盆接住半夜睡著還會數雨滴,長大了才知道才有這樣那樣的煩惱。 墻粉會剝落,房子頂上被水泡過的地方會碎成一片片掉下來,墻縫里還會長出霉斑。 而那些潮氣會滲進骨髓,讓人都發霉。 一只盆子根本什么也接不住。 前幾天晚上她跟沈寒住了幾天,有時候他忙,就會讓曹秘書送她回家,但是晚上會打電話過來。 這天也是,晚上清曼給胡奶奶用藥酒揉完腿,正打算拿了衣服去洗澡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十點多,讓她下樓一趟。 他還是倚在那棵大松樹那兒,這次車開進來了,曹秘書坐在駕駛座上,看見她俯向前招了招手。 車前燈亮著,引來了些小蟲子。 沈寒穿了一整套西裝,像是從車上下來感覺外邊兒太熱,扣子隨意地解開,人也像上次那樣倚在樹干上。 清曼借著明亮的車燈仰頭看他的臉。 他臉有些紅,好像應酬喝了許多酒,眼神也不大清楚,煙抽得用力,似乎在努力保持清醒。 他看著她好久,像是好不容易才把眼前的人看清楚。 把煙頭掐了,笑著開口,“要休息了嗎?” 清曼點點頭,又看他笑也笑得倦怠,有些心疼,語氣不自覺地帶著責備,“怎么喝這么多酒啊……” 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因為醉,都帶著鼻音,撒嬌一樣。 清曼也笑了,忍不住踮腳摸他的臉。 真的好燙。 沈寒扣住了那只涼涼的小手,拉下來攤開,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放在她手心。 清曼疑惑地看著他。 “我后面不常來,這里不方便就搬到那邊去住吧?!?/br> “阿姨有事回老家了,順便也做做衛生?!?/br> “我明天走,曹秘書還要留幾天,有事打他電話?!?/br> 清曼看著手里那串鑰匙有點不知所措,但被他連帶鑰匙重新握住手,放回她身側。 她不知道該講些什么,這鑰匙把兩個人的距離變得有些古怪。 但他醉得厲害,原本鋒利的眉眼都變得柔和,只會用低沉的,帶著鼻音的語調跟她說話。 “曼曼,我明天走?!?/br> 見她沒有動靜,他又不甘心地再講一遍。 “我明天走了?!?/br> 清曼被他孩子氣的模樣搞得無奈又好笑。 也忘掉還有曹秘書看著。 上前了幾步,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又踮腳親他guntang的下巴。 后來又被他捏住了下頜,頭仰得更高親嘴巴。 他很喜歡用咬的,清曼總躲,就被捏得更緊了。 把清曼的臉也親得和他一樣又紅又燙,他才滿意地在她唇齒間哼笑出聲,揉一揉她的腰。 “上去吧,早點休息?!?/br> 清曼被喝醉的沈寒調戲了一圈,最后是小步逃走的。 給他一頓猛親嘴巴都干了,跑去廚房喝水。 要倒水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手上還捏著鑰匙呢,放到桌上有金屬的聲響,她坐在凳子上發呆。 永遠都是他在給予。 青宇看病的錢,如今加上了這把鑰匙。 他跟她從再一次遇到的時候,就處在不平衡的角色里。 或許她現在變得更輕了,快輕成一只鳥雀。 輕成藤蔓,原本可以做一棵樹的。 一個人吃苦就比較容易,像她在山里待的那些日子,爛成那樣都活下來了。 帶著別人一起吃苦就不那么容易了,她有骨氣,卻沒有那樣硬的骨頭,所以這些施舍一樣都沒有拒絕。 錢以后可以慢慢還上,他要的高興她也都給他。 但是她也很清楚。 青藤是因為沒有硬骨頭才能夠纏著樹生長。 也是因為沒有硬骨頭,被扯開也很容易,糾纏的臉面都沒有。 永遠要背著這種自卑和不平等。 永遠只能跪在地上仰視。 那天她關燈的時候,看見廚房的頂上,從墻角到中間裝燈泡的地方,有一條淺淺的水印。 上次燈泡壞了,就是因為滲水呢。 是沈寒換的燈泡。 他也在江南生活過,也知道梅雨要來了,也懂那些令人發愁的潮意。 他細致到讓她難過。 因為連心動都要好好控制。 因為必須是—— 他讓她是誰,她才能是誰。 —————————— 沒寫到三千T^T 最近狀態不大好,昨天一晚上沒睡覺,寫出來的東西也不是特別滿意,抱歉讓大家失望了。 這章以后可能會有修改,不忍心讓大家一直等,就先發上來了。 感覺有些辜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