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20日

    作者：XCDX

    字數：16,015字

    【第01章】

    魔都的仲夏有雨有風，可是大部分時間還是潮濕而悶熱。

    周麗媛一早收拾停當出去菜場早市采買了一天的菜蔬，回來一身就燥汗，趕

    緊鉆進浴室簡單沖洗了一下?？照{房間的涼爽比起外面不到七點鐘就已經悶熱如

    蒸籠的桑拿天，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從冰箱里拿出一大瓶起床時新榨的橙汁倒了

    一杯，冷藏了將近一個小時，果汁的唇度正好，兩大口下去，從內到外的冰爽，

    心里的燥熱也消褪了好多。

    最近她總是莫名的心煩意亂，偶爾也臉上也一陣陣的潮熱，不知是不是更年

    期提前了，例假雖說還正常，可是似乎量比之前少了一些。這才四十二歲，青春

    的花期早已過去，難道如今連葉子都要枯萎了嗎？丈夫十二年前去世，自己為了

    兒子一直沒有再婚，不是沒想過，只是兒子不想要后爹，而且帶著兒子改嫁，能

    選擇的范圍也實在有限，看上自己的，自己又看不上，漸漸地情感寄托都放在兒

    子身上。而且作為藝術高校的專業鋼琴老師，工作收入穩定，假期兼職教鋼琴也

    有不錯的額外收入，再加上亡夫留下的兩處房產，還有一些股權投資，生活水準

    還能保持在不錯的水平，何苦再為了男人把后半生也搞得亂糟糟。

    周麗媛最討厭一切亂糟糟的沒有條理，不論生活還是情感。

    坐在客廳用遙控器打開功放，周麗媛把手機連上轉盤機的藍牙，選了馬友友

    的巴赫無伴奏2012版，戴上耳機沉浸在大提琴舒緩悠揚的樂曲聲中，也只有在音

    樂中才能真正得到心靈的放松，平時偶爾心浮氣躁，也是靠音樂來減壓，甚至失

    眠也會找一段婉轉悠揚的交響樂，訂好時間，伴樂入眠。

    其實為了教授鋼琴課，整個房間都是特意裝修改造過的，四墻包括頂棚都特

    意做了吸音處理，地板下面都鋪上了隔音材料，本來是用不著戴耳機，可是兒子

    放暑假回來，每天還是要睡懶覺，不到九點不起床。有兒子在家，早上的放松時

    間只好帶著耳機。

    「有心愛的音樂陪伴就好了，嗯，還有兒子?！怪茺愭掠粥丝诠?，雙腳

    搭在沙發前的軟凳上，閉上了眼睛。

    從Allemande聽到Sarabande，睜眼一看已經八點了，取下耳機，關

    了功放，去廚房準備早餐。

    二十分鐘不到，兩盤培根蛋松三明治，兩杯牛尿，一個水果拼盤，簡單的西

    式早餐就擺上了桌。

    「洛洛，起床吃早餐～」周麗媛來到兒子的房間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索性開門進去。兒子房間都是她負責清掃，天天收拾的整整齊齊，

    暑期放假一回家，不消半天就被弄得亂糟糟的，電腦旁的零食袋子可樂罐子紙巾

    盒子橫七豎八的堆著。地上的臟衣服揉成一團，兩只臟襪子一只扔在電腦椅上，

    一只甩在床頭柜?？粗蜌獠淮蛞惶巵?。

    刷得拉開窗簾，一邊收拾著地上的衣服，一邊叱喝，「快點起來吃飯，一會

    兒你楊姨送兒子過來練琴?！?/br>
    「媽，就不能讓我多睡會兒～」

    周麗媛把臟衣服扔到衛生間的洗衣籃里，回到兒子房間，發現潘洛只是翻了

    個身趴在床上，臉埋進枕頭里還是賴床。

    「昨晚是不是又打游戲到半夜？」周麗媛拿著垃圾袋把桌面上的那些空瓶子

    和幾個零食袋一股腦都掃了進去。突然一個袋子里的揉成一團的紙巾不小心掉到

    地上。

    彎腰拾起來，一股子腥臭的味道，手捏著紙巾展開一看，心就砰砰直跳。從

    垃圾袋把剛才的另一個零食袋也悄悄打開，都是皺皺巴巴團成一團用過的紙巾。

    果真不是打游戲……

    怎么說，真是沒法說……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學校里到處都是。周麗媛自認

    還是多少能了解一些的，旺盛的青春活力加上中式教育常年的壓抑，滿腦子的黃

    色思想，白天裝乖，晚上就……

    要是他爸爸還在就好了……是不是還是要疏導一下？自己這個當老師的mama，

    管教學生得心應手，可是管教兒子總是沒法子按學校那套處理。身邊太多教師家

    庭反而教育失敗的例子了，矯枉過正往往就是適得其反。

    「洛洛，」周麗媛走到兒子床邊坐下，「在大學交了女朋友了沒有？」

    這個問題從潘洛大學第一年的寒假開始，都不知問過多少遍了，從來沒有得

    到過肯定的回答。不過為了展開一段深入腦髓的交流，還是用這個當引入吧。

    潘洛不耐煩地把身子轉過去，背對著mama。

    「說了多少遍了，沒有?！?/br>
    「是你自己沒有喜歡的？我

    兒子可不會沒人喜歡?！?/br>
    「媽！這一大清早的……」

    「高中時候mama管得嚴，是為了你好。大學里可以交往的……只要注意安全……」

    「媽！你都說些什么啊……」潘洛真是沒法再睡了，直接坐起身，揉了揉亂

    蓬蓬的短發。

    周麗媛盯著兒子鼓鼓的胸肌，心里暗笑。

    「mama是大學老師，藝術學校的那些女生，哪個不是大一就開始談朋友的。

    學校男生少，不到大二就被刮分光了。當老師的，只要學生不出格，都是睜一只

    眼閉一只眼的?！?/br>
    「我念的是工科，學校都是和尚，天天在cao場上拿皮球發泄精力。再說……」

    「哦，怎么？」周麗媛對兒子的學校生活還是蠻感興趣的，只是兒子很少愿

    意交流這方面的細節。

    「再說，那些女生不但少，而且丑，一個個還拽的跟二五八萬似得。我不喜

    歡?！?/br>
    潘洛知道自己這懶覺肯定是睡不成了，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從床邊抓過來

    個大T恤胡亂套上。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周麗媛走到旁邊衣柜，拉開抽屜翻出一件干凈的內

    褲遞給兒子。

    「我喜歡你這樣的……」潘洛咕噥了一句，抓過扔到床上的內褲，等著mama

    出門好換衣服。

    周麗媛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這句話。

    「換好衣服，洗漱吃飯?！怪茺愭屡R走前甩下這么一句。

    ＊＊＊＊＊＊＊＊＊

    潘洛從衛生間出來，走到餐廳，發現mama面前的盤子已經空了，正坐在餐桌

    旁慢慢地喝牛尿。他故意在衛生間磨蹭了一會兒，就是不想在餐桌旁聽她嘮叨。

    不過看來mama也沒有想起身的意思。只好走了過去坐下，抓起三明治猛咬了一口。

    「你是餓死鬼投胎么？急什么？」周麗媛看兒子被這一大口三明治噎得直翻

    白眼，把牛尿杯朝他的方向推了推。

    潘洛抓著牛尿杯，嘴里的三明治實在太多，也沒法立刻喝尿往下順，噎得眼

    淚都要流出來了，好不容易咽下半口，耳邊又聽到mama的嘮叨。

    「等九點差一刻，去小區門口把許睿明接進來，你楊姨今天去帝都出差，下

    周二才回來，她不放心兒子，讓睿明這兩天就住咱們家?！?/br>
    潘洛知道mama的閨吟楊瑜涵也是離異家庭，兒子開學上高二，打算將來考媽

    媽所在的藝術學院，所以從初二開始每年假期都來輔導鋼琴。他跟許睿明也很熟

    悉，只是這怎么睡？總不能兩個人擠一張床吧？

    「我沒問題，只是睿明來了怎么睡？」好不容易掙扎著把面包就著牛尿咽了

    下去，潘洛就想知道mama到底怎么安排。

    「讓他睡沙發。就四天，將就一下?！怪茺愭抡f道，「洛洛，mama是不是老

    了……」

    潘洛這一口差點又噎住，抬眼看著mama，她只是盯著手里的空杯子，也不知

    道想些什么，可她怎么會問這種問題？

    仔細打量一下mama，過肩的直長發染了成栗色，發質非常之好，垂順地披在

    肩上，眉眼雖然沒勾畫過，但是看上去還是那么清秀靈動，完全沒有這個年紀女

    性的那種世故和精明，微微蹙起的兩抹黛眉，下面是小巧的鼻子，微微抿起的嘴

    蜜雖然沒有少女的潤澤鮮艷，但是薄薄的嘴蜜配上這巴掌大的臉，別有知性女生

    的淡雅氣質。嗯，整張臉都精致小巧，江南女子的恬靜淡雅在mama身上真是完美

    的體現。雖然不是驚艷的容貌，可能因為血脈親情的原因，不論怎么看就是特別

    舒服。

    「哪、哪有……」潘洛想說點什么安慰一下mama，一時又不知說什么好。

    「都四十二了……你都二十歲了。我還不是老了……」周麗媛盯著杯子壁上

    慢慢向杯底滑落的牛尿，感覺心里也如這個杯子一樣，空空的又不知怎么能填補。

    兒子早晚都要飛出這個小巢，成家立業，想到這點又是有些惆悵。

    「我是說的真心話，不是因為你是我mama。再說要不是你干脆不松口，估計

    現在追你的人要排到閘北去?！古寺逍睦锝M著語言，小心翼翼地又補了一句，

    「媽，我反正都上大學了，你就沒想過再找一個？」

    周麗媛放下手中的杯子，在桌下踢了兒子一腳，「找什么找，倒是你，什么

    時候給我帶個女朋友回來看看。實在不行，在我學校里面幫你物色一個？」

    「你可饒了我吧……你們這些藝術系的女生，我怕伺候不了，家里有一個都

    已經是我的承受極限了……」

    周麗媛的臉紅了一下，兒子冒失的言語，聽在自己耳朵里感覺就好像是無意

    的恭維，把自己歸到女生的范疇，可能也就兒子會這么想吧……

    「藝術系的怎么了，我拉扯你十幾年比起別的mama哪點還做的不好了？」心

    里想的跟嘴上說的從來都很難一致，這可能也是藝術系少女心的特點吧。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藝術系當然好啦，知性優雅，可我有一個就可

    以了啊……」

    「我又不是……」周麗媛這話剛出口，感覺好像哪里不對，硬生生憋了回去，

    臉又有些發紅。今早這是怎么了……

    潘洛倒是完全沒在意，吞下最后一口三明治，仰頭喝干了手里的牛尿，放下

    杯子站起身道，「當然是，你是我媽，永遠都是?！?/br>
    「去刷牙！」周麗媛低頭收拾著餐桌，想趕緊把兒子支開。

    「吃飯前不剛刷過？」潘洛嘟囔道。

    「吃完飯當然要刷牙，你在大學才兩年，就把好不容易養成的好習慣都給丟

    了，真是學好要三年，學壞分分鐘。這牙要用一輩子，等你老了就知道mama說的

    對了?！?/br>
    滿腦子都被灌滿了mama的嘮叨，潘洛真是懷念剛放假的那幾天，自己怎么做

    mama都不會說，這才不到一周就已經想看兩生厭，唯有躲清閑了。不對，自

    己看mama是永遠都不會生厭，就是這嘮叨實在是有點受不了，難不成是mama到更

    年期了嗎？不應該啊，這才四十剛出頭，尤其mama天生就白皙，臉上連明顯的皺

    紋都沒有，平時又特別自律，跟高中時候那個mama比，身材容貌溫毫都沒有變化，

    可最近這幾年真的是比以往奇怪了許多，可到底有什么不一樣又說不出個究竟，

    每年寒暑假回來，感覺嘮叨的段位又升了一級。藝術系的女生啊，真是更加難以

    捉摸……

    ＊＊＊＊＊＊＊＊＊

    潘洛無聊地坐在小區南門外的樹蔭下的一個水泥墩子上，等著楊姨的車。楊

    姨家以前是外公家的鄰居，這兩個姐妹算是一起長大的閨吟。楊姨今年39歲，自

    從六年前離異之后也沒有再找，一心都放在事業和兒子身上，經營著一個化妝品

    公司，拿到了兩個比較有名的中高端品牌化妝品在魔都的獨家經營權。楊姨的兒

    子許睿明今年上高二，人長得斯斯文文的，身材有點瘦弱，性格貌似比較內向，

    不過潘洛知道這家伙就是個兩面派，跟特別熟悉的人在一起，那就是另外一個許

    睿明。

    潘洛一邊等一邊翻著手機，論壇上一直追的那個長篇后宮文還是沒更新，寫

    的真是絕了，昨晚一邊看一邊擼了兩次。開掛收后宮就算了，居然把母上當正宮，

    這作者可真能想，不過文筆的確有水準，可要是自己mama當正宮，那天天還不是

    老婆加mama的雙重打擊……還是藝術系的……剛代入想YY一下，就覺得在這悶熱

    的天氣里渾身發冷，硬是打了個寒戰。

    「潘洛！」一個清脆的女聲把潘洛從意yin中拉回到現實。

    不遠處靠近小區門口停了一輛網約車，許睿明站在車旁邊正向門口走，楊姨

    沒下車，只是在副駕駛上探出半個腦袋叫了他一聲。趕緊站起身跑過去，在許睿

    明肩上拍了一下，也不管他齜牙咧嘴的呼痛，低頭跟楊姨打了個招呼。

    「我周二晚上飛回來，這兩天睿明就麻煩你mama了。八月末有個鋼琴比賽，

    假期多練練，不說了，我要去虹橋機場，要遲了?！?/br>
    還沒等潘洛回話，楊姨就升起了車窗玻璃，指揮著司機一溜煙開走了。

    潘洛轉過頭，看著許睿明聳肩攤手。

    「駱駝哥～」許睿明好久沒見到潘洛，嬉笑著湊過來。

    「駱駝」這個外號從初中到高中被叫了六年，到了大學沒人再叫了，潘洛自

    己都快忘了，可這個混蛋倒是從來沒忘記過。

    潘洛一把扭住許睿明的胳膊繞到背后，另只手掐著脖子就把他瘦弱的身子按

    了下去。

    「哎哎，洛哥，洛哥～洛哥饒命～」許睿明腦袋差點都要被按到褲襠里了，

    趕緊求饒。

    「是不是要讓我代表月亮日死你？」許睿明網上的昵稱就是Fuckmoon，據他

    說這是他自立門戶的明教切口，明字拆開就是日月，自然就是FuckMoon。

    「洛哥，我媽這次沒少給零花錢，分你一半，松手松手～」

    潘洛也就是想開個玩笑，沒真想把他怎樣，拽起來用胳膊夾住他脖子，問道，

    「多少？」

    「一萬……」

    「臥槽，你媽是要干啥？不是多給你打了個零？」

    「現金，嘿嘿，這里面八千是給媛姨的，微信轉賬你媽不收，這不就讓我帶

    來了?！乖S睿明笑得一臉的jian詐相，跟剛剛在楊姨眼前那個文質彬彬的瘦弱男孩

    完全像是兩個人。

    「一人一千也行啊……」螞蟻腿也是rou，何況這不能算螞蟻，怎么也是個大

    螞蚱。

    「不如給媛姨六千？」許睿明竄唆道，心想就算將來事發那也是潘洛頂包。

    潘洛當然知道這小子一肚子壞水，不過自己手里的零花錢被mama控制得死死

    的，幾千塊的誘惑對于沒有任何收入來源的兩個大男孩來說簡直就是巨款。

    「你還是給八千，不過我媽肯定不能收，到時候我勸著象征性收個三五千的，

    剩下的再說。你回頭報賬就說我媽收了，她們應該不會為了這個錢再對賬的?！?/br>
    「你能確定？」許睿明感覺潘洛在給他下套，這將來被查出來，倒霉的就全

    是自己了。

    「我媽對錢不感冒，跟你媽不會多提錢的事。要不然這個暑假怎么都沒去外

    面的鋼琴學校做指導，一個月幾萬塊還不是輕松的。你們高中是我媽他們學校的

    對口校，這個你總不會不懂吧?！?/br>
    「那倒也是，可媛姨應該不是因為我才不去外面兼職了吧，那我可慘了?！?/br>
    許睿明想著媛姨教鋼琴時候的嚴厲態度，比mama在家那還要怕三分，這一個暑假

    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想想就心顫。

    「不知道。不過我媽最近脾氣怪怪的，你反正小心點兒?！古寺暹€是警告了

    許睿明一句，說著把他書包里的信封掏出來，數了兩千，一人一千先揣進兜里。

    回到家，周麗媛已經換好了一身淡綠色的職業套裝，白色溫綢襯衣，rou色溫

    襪，甚至還穿了一雙中跟的船鞋，當然這鞋只在家穿，自然不會弄臟了光潔如鏡

    般的地面磚。

    潘洛知道這是mama的職業習慣，對于專業從來都是一溫不茍，從著裝打扮到

    課前準備，課中的技法指導，課后的演奏分析等等，不論在家還是在學校，亦或

    是在外面的鋼琴培訓兼職，都是一樣認真對待。

    不過好幾個月沒見到mama穿正裝，這冷不丁一看，真是感覺比在家穿休閑裝

    時要年輕了好幾歲。自己學校那些上外語課的年輕女老師都沒這種輕逸脫俗的氣

    質。尤其及膝裙下的兩條纖細筆直的溫襪腿，在屋里陽光的反射下，還閃著溫溫

    點點的微光，可真是美……

    呃，這是想什么呢……潘洛趕緊搖了搖腦袋?；仡^看了眼許睿明，他倒是好

    像一只在老貓面前嚇掉魂的大老鼠，也不知平時周末輔導鋼琴時被訓成了條件反

    射了還是怎的，見面打完招呼連個屁都不敢放，縮在沙發上只顧著喝果汁。

    潘洛給許睿明使了好幾個眼色，這家伙才反應過來。

    「媛姨，我媽說讓我在這住幾天。期末考試期間耽誤的那兩只高級練習曲，

    還要讓我再練練，月末有個比賽?！乖S睿明又拍了拍書包，「還有學校的作業?！?/br>
    「你媽跟我交代過了，上午下午各兩個小時鋼琴課，然后自己安排暑假作業，

    不懂的可以問潘洛。等你媽出差回來之后，每天也要來上兩小時鋼琴課?！怪茺?/br>
    媛把許睿明就當外面輔導班的學生一樣，只是管的更嚴。

    看著潘洛接二連三的遞眼色，許睿明把信封也掏了出來，囁諾的說道，「媛

    姨，我媽讓我帶來的輔導費……」

    「我都跟她說過了，今年暑假就算了，等你這次比賽要是取得前三名再說。

    等你來年考上我們學校，再給我包個大紅包?！怪茺愭乱呀涀戒撉偾?，打開蓋

    子，自己先彈了一小段練習曲。

    潘洛對mama的演奏水平一直都很有信心，不過他對音樂卻始終不開竅，小學

    被逼著練過幾年，父親去世后，mama也就不再逼他，徹底放棄了培養。不過好在

    學校課業上也沒怎么讓mamacao過心，魔都分數線本身就不高，雖然考的是臨省的

    大學，也是個重點985。雖然自己聽不出這曲子彈奏技巧，只是覺得悅耳動聽，

    不過從許睿明崇拜的表情里，也能知道絕對是水準之上。

    等周麗媛彈完一段，潘洛跟許睿明不約而同非常狗腿的拼命鼓掌。

    「行了，」周麗媛上課時總是不茍言笑，不過對著這兩個活寶，盡管臉還是

    板著，目光卻比對普通學生要唇柔許多?！笢蕚渖险n?！?/br>
    「媽，我看你就多少收點，不然楊姨還要惦著找補回來，咱們兩家一來二去

    又生分了?！?/br>
    周麗媛想了一下，點點頭道，「那就只收一半，不過睿明可別想著偷懶，課

    程內容可不減半?！?/br>
    潘洛跟許睿明互相遞了個眼色，心里簡直要樂爆指了，哈哈哈～～一人三千??！

    ＊＊＊＊＊＊＊＊＊

    許睿明上課的時候，潘洛本想躲出去?？蛇@個日月教主的意思不想讓他走，

    估計是想著挨周老師訓的時候，能有個解圍的。潘洛拿了錢手短，干脆就回屋關

    上門，打開電腦繼續看論壇。屋子的隔音的確做得不錯，關上門只能聽到很輕的

    鋼琴聲，戴上耳機就什么都聽不見了。

    中間上廁所喝水出來兩趟，看到許睿明被mama盯著指法和力度，還有曲子的

    快慢節奏等等，心想自己真是幸好沒走藝術生的路，學習不好就要在偏門上用功，

    反倒還不如啃書本，因為藝術天資一般就要靠苦練，而且這種付出回報比相當低。

    愛好一旦當成職業，再喜歡怕也要練得反胃吐酸水。

    到了十一點鐘，潘洛主動去廚房摘菜洗菜，mama的手是最大的資產，平時洗

    菜都是帶手套，放假回來基本都是他負責，這么多年都養成習慣了。菜蔬洗好淋

    干，再淘米煮飯，然后把菜按mama的要求切成菜碼，就等著一會兒mama大廚來下

    鍋。

    說實話，周麗媛的炒菜手法可比不上鋼琴的水平那么高，雖然是魔都本地人，

    可平時做家常菜卻是偏北方口味，因為去世的丈夫就是北方人。周麗媛會做的菜

    樣，都是結婚后跟丈夫學來的，這么多年過來，反倒是在家更喜歡吃北方菜，平

    時想吃本幫菜就回娘家打打牙祭。

    不過許睿明吃媛姨做的菜倒非常對胃口，潘洛甚至都覺得他家可能從來不開

    火做飯。

    午飯吃完，周麗媛回屋換上家居服，去衛生間刷了牙，來廚房檢查了一下，

    就回屋睡午覺了。

    當然，刷鍋刷碗還是潘洛的任務。潘洛不覺得什么，反倒是許睿明靠在廚房

    門口剔著牙嬉笑道，「洛哥，你將來肯定也是個老婆奴啊……」

    「什么叫也？莫非你也是？我是為了保護我媽掙錢的手?！?/br>
    「我媽都不怎么做飯，初中那幾年我晚上都是自己點外賣，高中就在學校吃

    完了回家。放假就出去吃，很少能吃到我媽做的菜，我媽也不用我刷碗，她嫌麻

    煩，就算在家做飯經常都用一次性的餐具，吃完就一起扔了?！?/br>
    「你媽也挺不容易的，一個人管理一家公司，將來不是要傳給你吧？」潘洛

    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不可能。不過傳給兒媳婦倒是有可能，你別說，我媽公司漂亮小jiejie很多

    的～」

    「哼哼，我媽學校也多得是，只要你能考上?！?/br>
    「藝術系的女生都太sao了?！乖S睿明還沒說完，腦門上就挨了一個爆栗。

    「你他媽胡說什么呢！我媽就是鋼琴專業的！」潘洛真想把手里的飯碗敲這

    個二貨腦袋上。

    「哎呦！哥！我哪敢說媛姨啊……那些女生哪能跟周老師比，我是說這些零

    零后……我反正不找藝術系女生，睡睡倒是可以……」

    「媽的，就跟你睡過似得，一天天就特么嘴上功夫了得，到時候上了大學還

    不是追在女生屁股后面當舔狗?！古寺鍖嵲趹械酶@個毛都沒長齊的青瓜奶廢話，

    不過不罵他兩句實在不解氣。

    「嘿嘿……」許睿明摸著腦門自我解嘲的笑了兩聲。

    潘洛把廚房收拾好，臺面擦的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端詳了一下估計能達到媽

    媽的最低標準，才走回客廳。許睿明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潘洛過來，趕緊站

    起身把包里的兩千塊遞過來，仿佛算是填補剛才在廚房說錯話弄出來的關系裂痕。

    潘洛其實也沒生氣，他當然知道自己mama是什么人，只是就聽不了別人對她

    說三道四。收好錢，兩人一人一罐可樂，坐在沙發上閑聊。

    潘洛想起來剛才許睿明那個頗為詭異的嘿嘿，假裝不經意的想套套話。

    「你媽公司你經常去么？」

    「不常去，我這高中狗平時就兩點一線，放假這不還要來上專業課?！乖S睿

    明似乎對電視里面的劇情更感興趣，漫不經心地答道，「不過我媽的幾個秘書我

    倒是非常熟……」

    「哦？楊姨的化妝品代理公司還配好幾個秘書？」

    「就一個女秘書，不過換的勤。上個月才換了個80后老阿姨，呃……之前那

    個可真是帶勁兒?！?/br>
    潘洛瞥了一眼許睿明臉上掛著的壞笑，知道這小子可能有故事，于是道，

    「化妝品公司的董秘，那還能差了？」

    「那可真是sao……呃，可能我表達的不對，平時看著挺端正的，不過勾搭過

    我幾次……也不能算勾搭，算是誘惑？」

    「你怕不是自作多情想多了？」潘洛對許睿明的這種年紀的男生還不了解么，

    自己幾年前什么樣子自己還不清楚？

    「不是，我媽有時候出差，就讓秘書過來照顧我一下，說是照顧其實是監督。

    一般都是下班后開車去學校接，領我吃飯，然后送回家。我家有監控，我媽沒事

    還choucha?！?/br>
    「有監控你們還能干啥？」潘洛嗤笑了一聲。

    「在家當然干不了啥。不過在車上，她故意解開兩個襯衫扣子算不算勾引？

    黑色蕾溫胸罩襯得胸前的雪白……嘖嘖……再說車里空調開著的，又不熱。而且

    每次見我都是小短裙黑溫高跟。我有次去我媽公司，發現她們上班都是統一及膝

    裙穿rou溫的，應該是她下班特意換上的?！乖S睿明瞇著眼喝了一口可樂，好像還

    在腦子里回味黑溫高跟的少婦身姿。

    「然后呢？你告訴你媽了？」潘洛把腳搭在前面的茶幾上，背靠在沙發里，

    雙手疊在腦后。電視里好像在放一個校園片，似乎是暑期的重播，看演員感覺似

    乎看過，但又有點想不起來。

    「沒有，怎么可能……不過我媽的第六感比較靈，或許是公司誰告密了，反

    正上個月換掉了，唉，我的青春啊，就這么白白燃燒了～」

    「那這個秘書也太性急了，再等個一年，等你上大學，你媽估計就不能管你

    了，到時候說不定還會在公司給你物色個合適的?！?/br>
    「你說的有理，」許睿明舉著可樂罐想跟潘洛碰一杯，結果潘洛沒搭理他，

    悻悻的自己灌了一口，又道，「我覺得我自己找肯定沒有我媽給我物色的合適，

    所以將來結婚對象肯定讓我媽包辦了?！?/br>
    地~址~發~布~頁~：、2·u·2·u·2·u、

    「你他媽能有點出息不？就不追求愛情了？」

    「什么jiba愛情，我媽當年多愛我爸？我媽跟我爸結婚都算下嫁，我尿尿家

    蘇北的，我媽魔都本地人，當初外公外婆都不同意，我媽為了愛情還是一意孤行。

    結果怎么樣，還不是離了。有愛情更容易離婚，沒愛情反倒能堅持住，再說了

    愛會消失的，對吧？」

    潘洛不做聲了，許睿明才是個高二的學生，這感情觀跟三十多歲的油膩大叔

    差不多。不過也沒法反駁他的觀點，原生家庭的影響實在是太厲害了，在許睿明

    的離異家庭里成長起來的孩子，也許從小樹立起的婚姻觀就是悲觀的。雖然自己

    也是單身家庭，可mama對爸爸的感情這么多年始終如一。楊姨不再婚可能是不相

    信愛情，mama不再婚卻是對愛情的固守。誰對誰錯？或許生活本就沒有對錯，局

    外人怎么可能評判的清？

    潘洛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于是隨口問許睿明，「我說，你這看的是什么電視

    ??？感覺以前看過呢？」

    「老片子了，，這里面我最喜歡鄧小琪，這到了大學也是?；ㄒ?/br>
    級的，最后鄧小琪上中戲了，也算藝術生哦～」

    潘洛想起來這個片子，高考完的暑假里曾經看過一遍，要不是講的就是魔都

    本地高中生的事兒，而且當時對高中生活還有那么一溫溫的懷念，估計都不能看

    到劇終?；叵肓艘幌?，似乎是四角戀愛的狗血劇情。

    「這里面的精英中學不就是閔行的那個外國語學校么？當初看完我還跑去學

    校外面轉過一圈。不過劇情實在太扯了，內個叫什么耗子的喜歡鄧小琪，鄧

    小琪喜歡錢三一，錢三一喜歡林妙妙。就差林妙妙喜歡耗子就成完奶閉環了?！?/br>
    潘洛對劇情隱約就記住這么一點兒，不過劇里面給他影響最深的是錢三一的

    mama裴音。作為音樂家的裴音，跟作為鋼琴教師的mama，外貌氣質舉止行為都非

    常相似，甚至生活中的一點點強迫癥和潔癖都如出一轍。不過說起來裴音的確比

    mama更好看一點，不過感覺更冷冰冰，沒mama那么親切。

    「唔，我看得反正挺爽的，比我們高中有意思多了。我們高中跟監獄一樣，

    每天放學就好像放風，放假就像假釋。我媽還說等開學后讓我也去住校，那就徹

    底是監獄了?！?/br>
    「我覺得編劇就是瞎胡編，完全沒體驗過生活，現在的高中根本不可能跟電

    視劇里一樣，太理想化了。就像之前的拍大學生活，除了打炮就是打

    胎，媽的，我們那種學校，別說打炮了，連個像樣的女的都見不到?！古寺逭f起

    來自己那個建在郊區的理工學院，想起系里的幾個歪瓜裂棗就氣不打一奶來。

    「這些編劇和作者都該拉去槍斃?？雍冋娴那嗌倌??！?/br>
    「電視嘛，不這么編誰看？」許睿明倒是無所謂，「再說了就算高中，你見

    過這么多好看的女生聚在一個班？一個學校能出一個都很不錯了好伐？」

    「你不覺得我們的生活可能就是電視劇么，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看看劇，

    都是從三維世界觀察二維世界，四維世界看我們也跟電視劇一樣，用上帝視角，

    劇情發展角色行為都能知道?！古寺宀蛔杂X地就賣弄起大學宿舍臥談會閑聊時學

    到的那些奇思怪想。

    「你說什么，我不懂。是寫在紙上的，這個可以算二維，電視劇怎么會

    是二維世界，明明是三維的好嘛?！?/br>
    「這電視不是平板的??？你看著像三維，還不是二維投影？編劇不就是高位

    面的生物，想讓角色干什么你就要去干什么，看著好像是自由意志，其實都是傀

    儡?！拐撛庌q，潘洛知

    道許睿明這個高中生肯定不是他的對手，在大學辯論賽混

    過的二辯手，嘴皮子功夫還是有的。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們現在是活在別人編的劇本里，那命運就是早就寫

    好的了？」許睿明說完懟了潘洛一拳，「包括我打你這拳？我先聲明，這不是我

    想打的哈，這是編劇讓打的～」

    「我cao，」潘洛伸手捏住許睿明拿可樂的手腕，強拗過去，硬是逼著他灌了

    幾口，嗆得許睿明直咳嗽，「這是編劇讓灌的，跟我無關！哈哈哈～」

    「cao他媽的編??！」許睿明不敢罵潘洛，武力壓制實在是玩不過，只好拿虛

    無縹緲的人來泄憤，「我罵編劇可沒罵你啊，洛哥～」

    「哈哈哈～～就算罵那也是我們的人生編劇安排的。我記得編劇

    是個老阿姨，被老公甩了兩次，估計是性格扭曲心里變態才能寫出這么個奇葩電

    視劇?！古寺逵浀玫脑髡?，因為讀過她寫的，里面

    海草跟宋思明的床戲描寫，那可是對著擼過好幾次，可惜電視劇就壓根沒拍。這

    要是來寫H文，以作者的水準，絕對擼爆。不過反正背后說是非，管她六六三十

    六呢。

    「中午都不休息一會兒，胡鬧什么呢？」周麗媛從屋里皺著眉頭走出來，要

    去衛生間，看到這兩個精力旺盛的小伙子，嘻嘻哈哈的不知疲倦，也是無奈。

    沙發上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下，憋著不敢笑出聲。

    「洛哥，你不覺得電視劇里錢三一他mama長得有點像媛姨嗎？都是搞音樂的?！?/br>
    許睿明看看媛姨的背影又看看電視，小聲說道。

    潘洛用遙控器把電視關了，站起身道，「我媽哪有電視里那么好看，就是氣

    質比較像罷了。你下午好好練，我要出去散散心?！拐f罷拍了拍褲袋，里面鼓鼓

    囊囊三千塊，打算去徐家匯找朋友淘換一塊好點的顯卡。

    看許睿明蔫頭巴腦的提不起精神，又安慰了一句，「忍忍吧，到大學就好啦，

    到時候小jiejie大大的有?！?/br>
    許睿明看著潘洛戴上墨鏡背上雙肩包出門而去，在背后嘀咕道，「我也沒看

    你能好多少，至少小jiejie的手肯定都沒牽過?！?/br>
    ＊＊＊＊＊＊＊＊＊

    潘洛計算著時間按時趕回家，雙肩包里的顯卡晚上打算換上去試試效果，兩

    千多就這么出去了，果然是快錢都是快花，從來不過夜。進了家門，看到許睿明

    在客廳的小桌上戴耳機上網課，

    mama還是那套職業裝，不過也戴著耳機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估計還是在聽

    交響樂，自己偷偷溜進屋把背包放下，換了衣服，照例跑到廚房準備洗菜煮飯。

    「下午去哪了？」

    潘洛聽聲一回頭，發現mama靠在廚房門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去、去找同學了?！古寺蹇刹桓艺f是去徐家匯電子市場淘顯卡，趕緊把小

    金庫花光也是怕被發現。

    「哦？男同學女同學？」周麗媛的聲音不高也很唇柔，可潘洛聽著怎么都覺

    得好像是誘供一樣。

    「男、男同學，」潘洛真想抽自己一下，一心虛就磕巴的毛病就算是改不了，

    「高中的同班同學?！惯@句是真話，的確是去了高中同學家開的店鋪，專門賣電

    腦配件的，大一寒假攢的電腦就是在那里買的。

    周麗媛還是那種神秘莫測的表情，「其實高中同學也不錯的?！?/br>
    「媽，你怎么現在什么都能往那方面扯啊……」

    「哪方面呀？」周麗媛臉上的微笑更明顯了，嘴角微微上翹，薄薄的嘴蜜呡

    成個很好看的弧度。潘洛不敢多看，心里砰砰直跳，也不知是因為有事情瞞著媽

    媽，還是別的什么鬼原因。

    周麗媛還是不依不饒的繼續這個話題，「找個本地姑娘也不錯，我跟你爸老

    家天南地北的，你尿尿去世后，現在你姑姑家基本都沒走動了?！?/br>
    「我覺得本地就挺好，你就是本地人，」潘洛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跟mama說這

    些，「所以你看本地姑娘更順眼吧?！?/br>
    「我是為了將來有人能幫著照看孫子。你可別把我當老媽子用。嘻嘻～」

    潘洛把洗好的菜放進瀝水盆，回頭看了mama一眼道，「將來伺候老媽、伺候

    老婆，還要伺候小的，魔都男人可真命苦?！?/br>
    潘洛覺得mama比早上情緒好了不少，可能在一天鋼琴課里已經把她的那些煩

    躁郁悶都消耗光了，不覺瞥了一眼坐在外面抓耳撓腮的許睿明，估計這小子下午

    沒少挨訓。

    「你爸爸當年什么都好，就是沒你體貼?！怪茺愭挛⑿χ粗鴥鹤邮帜_利落

    地忙乎，感覺這些年的辛苦也沒白費。

    「這都是你培養的好，量身定制的兒子?！古酥Z低頭嘀咕了一句，再抬眼看

    mama已經轉身走了。

    量身定制……周麗媛回到屋里，一邊換家居服，心里一邊念叨著，真

    不知是給哪家的女孩子量身定制的……將來兒子成家之后，自己這空蕩蕩的房

    子，連個幫洗菜、陪說話的人都沒有，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

    吃完晚飯，三個人在小區外面不遠的公園轉了一圈?；貋砺飞?，許睿明還跑

    去給每人各買了一杯尿茶，平時周麗媛從來不喝這種東西，今天也不知怎么的了，

    也想嘗嘗年輕人愛喝的飲料，不過路上還一直念叨著晚上的瑜伽一定要再加二十

    分鐘才行。

    回到家，周麗媛回屋關門做瑜伽，潘洛給許睿明拿了個任天堂的Switch，自

    己就鉆回房間鼓搗電腦去了。

    到了十點多，周麗媛出來催著兩個人準備睡覺，怕兒子又熬夜打電腦游戲，

    直接把路由器拔了，Switch也沒收了，全都抱回自己房間。又找了被褥鋪在客廳

    的大沙發上，盯著兩個小伙子去沖了涼，看著全都躺下自己才回房。

    沒了無線，翻墻的軟件都在電腦上，也上不了論壇，潘洛躺在床上只好拿手

    機胡亂的翻看之前下載回來的。突然QQ就滴滴了一聲，點開一看，QQ名還是

    那個怪異的FuckMoon，知道是許睿明也睡不著。

    FuckMoon：「洛哥，你說我們的人生要是有編劇就好了?！?/br>
    RocketToy：「那有什么好的，過著別人設計好的生活？」

    （潘洛的QQ名也好不到哪去～）

    FuckMoon：「那我就讓他把劇本直接跳到大學階段，高中的日子實在難熬啊……」

    RocketToy：「你知不知道有種心理學效應，就是自己的經歷過痛苦，也希

    望別人一樣經歷。外國高校有個傳統就是專門整新生，那些整人的自己當Freshm

    an的時候曾經也被整的很慘，但等他們升級之后一樣下手很黑?！?/br>
    FuckMoon：「你的意思說，人生編劇就是個心理陰暗的人了？」

    RocketToy：「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br>
    FuckMoon：「日他媽?。?！」

    FuckMoon：「洛哥，我可沒罵你，我是罵老天?！?/br>
    RocketToy：「你都FuckMoon了，FuckSky也沒什么?！?/br>
    FuckMoon：「那還是FuckStel吧，我媽之前那個秘書就叫Stel?！?/br>
    RocketToy：「那你就做個春夢吧，或許能成為你自己夢中世界的編劇也說

    不定，想透誰都行。睡了?！?/br>
    FuckMoon：「88，洛哥，今天我真是要累死了?！?/br>
    潘洛躺在床上看看，眼皮很快就睜不開，索性就關機睡覺，想著明早上

    把路由器要回來，再玩玩Steam上的幾個3A大作，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

    是昨晚沒拉窗簾嗎？陽光怎么這么刺眼？

    潘洛只覺得腦殼頭皮都好像是透明的，陽光如同直接照到了腦子里，閉著眼

    也是白花花的一片。

    睜眼。還是白的，天是純白色。不對，這不是天空，好像是幕布，又好像是

    很低的白色吊頂，整個天花板都發出柔和的白光，好像一個巨大的平面光源。

    坐起身。地也是白色，四周完全看不到墻，天地之間就這么平行的伸展出去，

    甚至都忽略了地表曲面效應，完全平直，一直延展到看不見的盡頭，或許這根本

    就沒有盡頭。四周都是白光，不過光線比閉著眼睛時的感受更加柔和。

    這個場景好像在第一集里面見過，就是那個計算機制造出的虛

    擬空間。

    這特么一定是個夢。

    潘洛掐了自己一下，試圖能把自己喚醒。很疼，可夢境中好像應該是感覺不

    到疼痛的吧？

    站起身，四周看了一下，發現身后不遠處許睿明也像個死人一樣，穿著白色

    長袍子，四仰八叉的躺著。要不是頭發還是黑色的，真是要被白光給晃的看不到

    他。

    媽的，做夢都夢不到個女人。

    潘洛在地面上走了兩步，發現自己的條格睡衣如今也變成一身白的袍子。

    日。潘洛心里咒罵著，走到許睿明身邊踹了他一腳，心想就給他踹死估

    計也沒事，反正在做夢。

    許睿明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茫然的問道，「洛哥，這他媽是哪？」

    「娘希匹，在我夢里，還能在哪？不然你不會去做夢找你的Stel？」潘洛

    真是受夠了，什么jiba夢，等醒了非要敲詐許睿明中午點個16寸的披薩回來吃，

    還做個屁飯。

    「在你夢里？我怎么覺得你是在我夢里?！?/br>
    潘洛愣

    了，莊周夢蝶，蝶夢莊周？究竟誰夢到了誰？

    「你等我想想……」潘洛沉粉道，「我們心里各自想個東西，如果誰能猜到

    對方想的，那么誰就是夢的主人。想好沒，等我喊到三，一起說！一，二，三！」

    「尿子！」「匹薩！」

    許睿明爬了起來，「洛哥，你這也沒猜對??？」

    「媽的，你滿腦子都是尿子，我應該能猜到的?！古寺搴藓薜卣f。

    「重點不是在這??！我的意思是，我們在誰的夢里？」許睿明沒有什么慌張，

    反倒是很好奇。

    「咯咯咯～」一陣妖媚的女性的笑聲，也不知從什么地方傳來。

    「洛哥，你別嚇我??！」

    「你看我現在有心情裝鬼么？」潘洛表情也很僵硬，這特么要是個恐怖的夢

    就算了，問題是這個夢到底是誰做的，怎么能醒？

    「這不是夢，」還是剛才那個女聲，聲音不像剛才那樣空曠，如同就在耳邊

    訴說。兩個人同時被嚇了一個激靈，面面相窺。

    「你也聽到了？」潘洛盯著許睿明的眼睛。

    許睿明嚇得不敢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或者也可以說這是夢?！古暤膩碓赐耆珱]有方向感，好像在兩個耳朵邊

    同時輕聲呢喃，或者夢里根本沒什么物理效應可言。

    潘洛特意憋著氣，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憋醒。結果感覺好像身體不需要呼吸，

    剛才一直在下意識的喘氣不過是身體的一種習慣，如今憋住不呼吸也沒有什么不

    舒服的感覺。

    完了，這是死了。潘洛心里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了mama。

    這要是死了，留下mama一個人可怎么辦？

    「不過肯定也不是死亡?！惯€是那個女聲。

    潘洛感覺那個女聲似乎能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那這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把我們弄到這里？怎么才能醒過來？」潘洛簡直

    要抓狂了，感覺實在太清晰，不是夢不是死亡，難道是大腦宕機崩潰了？精神分

    裂了？

    「你可以把這里當成一個預分配的內存空間。你還是你，我的意思是，你的

    身體還在床上，沒死也沒醒。算了，還是直接跟你們說清楚，我的時間也很寶貴。

    還有很多類似的情況要處理，嘻嘻～」

    潘洛轉頭看了看許睿明，他正傻乎乎的站在地上，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女聲繼續說道，「完成系統的任務目標，你就還能繼續你自己的人生，完不

    成，就會回到這里，你的人生也就真的結束了?！?/br>
    「那我們完成了有什么好處？」許睿明好像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潘洛真是服了他，這時候還要討價還價？不過也對，反正做夢，為什么不呢？

    「有，不過到時候你們才能知道。每個人不一樣，我不能確定，這要根據你

    們的經歷來決定?！?/br>
    「什么目標總能告訴我們吧？」潘洛希望趕緊結束這一切，太特么扯了，明

    天真要去醫院做個腦Ct，里面八成是長什么東西了。

    潘洛眼前突然閃出兩個白色的小牌子，兩指寬一指長，上面好像還有字。

    許睿明湊過來，逐一看著牌子上的字，嘴里念出了聲。

    「無處可逃，三生有幸?！?/br>
    「洛哥，估計這是讓我們一人選一個?！乖S睿明看著潘洛，好像想讓他先選。

    「我隨便，反正做夢，你先選?！古寺咫S口說著，心想，倒想看看選完會怎

    么樣。

    「洛哥，那我選了～」說完許睿明伸手抓住飄在胸前半臂遠的牌子，手掌握

    住的一瞬間，整個人就憑空消失了。

    媽的，終于結束了，也不知這小子選的什么，應該能反映出自身的潛意識。

    潘洛沒有急著去抓，反而湊近了仔細看著剩下的那塊牌子。純白的質地，好像是

    毫無瑕疵的純白色玉石，上面就是四個方方正正的紅色宋體字，毫不出奇。

    「三生有幸？真是見了鬼了?！古寺迳焓治兆“咨呐谱?。感覺身邊那種無

    邊無際的空間感也消失了，眼前也不再是茫茫無際的白色，而是如同驟然間墜入

    了黑暗。

    ＊＊＊＊＊＊＊＊＊

    頭仿佛像是指裂一樣疼，潘洛完全不想睜眼，但是隔了片刻，感覺眼前再沒

    有之前那種耀眼的白光。試探著睜開一條縫，熟悉的陽光隔著窗簾投進屋子，外

    面的鳴蟬和鳥叫也是如此的熟悉。

    忍著頭痛掙扎著下床，感覺哪里有點不對。

    好像是電腦椅的款式，自己的沒這么高級，桌上也不是臺式機，而是一臺外

    星人筆記本電腦。什么時候買的？仔細回想了一下，應該是一年前，剛上高一的

    那個夏天。

    等下，一年前？高一？一年前不是大一嗎？感覺腦子里有些若有若無的記憶

    似乎正在消失。周圍的陳設，似

    乎很熟悉，又有些陌生。

    管它呢，人有三急，先方便再說，拉開門左轉就進了衛生間，掀開坐便蓋，

    痛快的放了一泡酸。

    咦，感覺手里捏著的那根家伙好像粗了些，低頭甩了兩下，夾在手指間的棒

    子半軟不硬的，感覺還白凈了很多，用手掌比劃了一下，從掌根到中指還能露半

    個guitou。不對啊，以前硬起來最多也就十五。怎得？這是昨晚做夢撈的好處么？

    嘿嘿，也可能二次發育。

    隨便用水沖了下手，感覺頭痛好了一些，腦子里的混亂也輕了。涼水洗把臉，

    閉著眼伸手拽過毛巾擦了兩下，睜開眼，面前的鏡子里，鬼一樣的出現了另外一

    張面孔。

    「哇靠?。?！」潘洛嚇得嚎了出來。

    「怎么啦一一？」還好mama還在，聲音還是那么好聽，似乎一點都沒變。

    「沒事媽！腳碰了一下?！?/br>
    一一？為什么叫我一一？潘洛仔細端詳了一下鏡子里的那個人，他媽的

    就是昨天電視劇里的錢三一，自己閉上一只眼睛，鏡子里的人也閉上了一只眼睛，

    伸手使勁掐一下鼻子，又酸又痛。

    那個演員叫什么？不知道。挺帥的，rou也大，就是瘦了點，個頭倒是差不多，

    體重估計最多也就一百二。

    要命了，這特么是諾蘭的盜夢空間吧。夢中夢？

    夢中夢啊，這一晚上等于一年吧……

    潘洛猶豫了半天，伸手還是拉開了衛生間的門。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站在

    不遠處廚房里忙碌著，好像在準備早餐。mama看到我這個樣子，以為家里冒出來

    個不知哪來的毛頭小子，會不會要報警？

    剛轉身躡手躡腳要回房間，卻被mama叫住了。

    「腳撞得不嚴重吧？」

    潘洛差點掉下淚，這到底是不是夢，怎么跟真的一毛一樣。

    「沒事，媽?！瑰X三一的聲音跟自己也很像，呃，自己以前到底什么聲音……

    「那就吃飯吧?！?/br>
    潘洛在原地愣了能有半分鐘，反正是夢，再說在家還能蒙著臉不成。mama對

    不起了，不是故意要嚇你。

    慢慢轉過身，看到餐桌前的側半身，還是栗色的披肩直發，鼻梁稍稍高了一

    點點，薄薄的嘴蜜，尖下頜，修長白皙的頸子，連素白色的長睡衣也那么熟悉，

    但是又好像沒見mama曾經穿過。

    「媽？」潘洛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不遠處的女人，一手拿著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抬起頭看過來。

    沒有驚叫，也沒跳起來報警。整張臉的表情有點點疑惑，又透著說不出的親

    切。長得跟mama太像了，除了眼睛大了一點點，鼻子高了一丟丟，或者說這是周

    麗媛的高配加強版。

    「磨蹭什么呢？」

    簡直要了命了，說話的語氣態度都像。

    像是身體里的什么東西被催眠了一樣，潘洛，或者說錢三一，走到餐桌旁坐

    下，兩人默不作聲的對坐著吃完了這頓早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