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在哄你
那晚回去做好二十四橋明月夜并吃到肚子里時,已經次日凌晨一點多。 宋子紳一到凌晨就會自動進入亢奮狀態,喝了點酒后抱著繪圖板瘋狂趕進度,臨近月底,脫稿天王也不得不屈從現實。 “哎對了,我還忘了問你,今天是來找我干嘛,不可能只為了蹭飯吧?!绷_泛泛夾起嵌在火腿中煮熟的豆腐球,吹了吹熱氣送進口里。 “我房租到期,房東又臨時加價,我手上錢不夠,這幾天趕進度太忙也沒時間找下家,”他從餐桌對面抬起頭,呲著白牙一臉討好地笑,“阿羅,能不能收留我幾天?” 羅泛泛拾起邊上酒杯仰頭飲盡,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杯,酒氣濃烈,順著相通的感官從鼻尖溢出,感覺要醉:“有什么好處?” “你想要什么?”他狗腿地拿起酒瓶替她倒酒。 羅泛泛偏頭倚在身旁端坐的其景肩上,蹭了蹭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雙眼朦朧,隔桌對望:“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給我嗎?” “只要我有?!彼南录澎o的夜里,收起微笑的清朗聲音,深情似承諾。 “愛,你有嗎?” 說完就有點后悔,羅泛泛看著頭頂晃眼的燈光,微覺刺目地閉上眼,最近太過卑微敏感,逮著其景也是一個勁兒地問他愛不愛自己,又或者不是最近,是一直如此,只是從前,她有心里救贖。 對于天寒地凍里的饑餓瀕死之人,不需要大魚大rou,半個饅頭就能活命,可是,人來人往自顧不暇的世界里,誰又會關心別人的生死。 所以,顧辭予的出現才會成為她終其半生都難以逃脫的劫。 她現在怨他恨他,可她不能否認的是,如果沒有他,羅泛泛十年前就該死了,隨著她母親的離開一起終結掉陰冷晦暗的十五年生命,而不是靠著他給的溫暖,茍延殘喘到今天。 “有?!?/br> 羅泛泛閉眼轉向其景的頸窩處,蹭了蹭笑道:“我在開玩笑?!?/br> 對面靜了一秒,也笑道:“是嗎?真巧?!?/br> “客房自己收拾,房租每月六百,”她指著身后客房位置,補充,“凌晨后盡量別出門?!?/br> “為什么?” 羅泛泛睜開眼,吻在其景鎖骨:“怕你尷尬?!?/br> 宋子紳瞇了瞇眼,煞有介事地嗯了一聲。 羅泛泛翻翻口袋將一串鑰匙丟在桌上,轉移話題:“你先用我的鑰匙吧,另一把我找機會要回來?!?/br> 宋子紳盯著桌面反光的金屬,回想起白天顧辭予的眼神,道:“你別去了,我去吧,你把聯系方式給我?!?/br> 羅泛泛見他突然嚴肅,調侃:“你行嗎?” 宋子紳拾起鑰匙扔回來,壞笑:“小姑娘,在男人面前說不行,小心被教育!” 羅泛泛摟著其景,偏頭從他肩旁仰視道:“其景,你不行?!?/br> 沉默著當了許久靠枕工具人的其景,垂下眼眸眨巴了一會,突然低頭攫住她的唇,羅泛泛不敢相信他竟然會經不得她的挑釁,推了推反而換來他更緊的禁錮和更深的索取。 宋子紳在對面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幕,壓感筆握在指間,幾秒后竟“噼嗞”一聲碎得四分五裂,他低頭噙著微笑若無其事地將碎片握進掌心。 羅泛泛發出明確停止的指令,阻止了其景主動性格里的記仇因子作祟,她起身整整衣服,紅著臉還偏要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咳咳,凌晨后別出來,知道了吧!哦還有,剛才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好像什么東西碎了?!?/br> 宋子紳視線放在面前的筆電上,抬手摸了摸半成的畫稿,聞言也跟著疑問道:“是嗎?有什么碎了?我怎么什么都沒聽見?!?/br> 之后的幾天,羅泛泛手上現有的一些資源紛紛被撤,正在洽談的通告中途也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合作,胖雷四處奔走碰遍冷釘子。 “不讓你招惹解筠珂,你非不聽!這特么就是一個魔頭,戲齡跟年齡快一邊大了,圈里圈外多少資源人脈,想捏死你不跟捏死個螞蟻似的?”胖雷扯掉頭上的帽子摔在她身上,氣得滿臉肥rou亂顫。 羅泛泛垂著頭委屈嘟噥:“我真沒惹他……” “那是我惹的了?”胖雷瞪她。 羅泛泛理虧不吭聲,側臉看車窗外被胖雷趕出去立在寒風中的其景,以后可能真要沒飯吃了。 “這幾天我接觸的人都是一個態度,有禮有節該賠的錢一分不少,但就是不給機會,擺明了背后有人攛掇好了。從廣告電影到訪談綜藝,能有這么大的影響力,只有解筠珂?!迸掷酌碱^緊皺,一臉大事不好的憂心神情。 “他沒有必要這樣……” “不行!我得去找他!”胖雷拉開保姆車后座車門,靈活地躍下車往對街走。 “哎!開車去??!”羅泛泛扒著車門沖已經跑出去好遠的他喊。 “上班高峰堵車,地鐵快!”他轉頭邊跑邊揮手,“先回去……” 羅泛泛看著轉角處加速轉彎的SUV,綠燈人行道上已經有大群行人,這輛車卻毫不減速,似乎想搶在行人前沖過來,她看著正踩在SUV行駛直線上的胖雷,瞳孔驀地緊縮,人從后座鉆出去焦急大喊:“胖雷小心,快跑!” 胖雷這才回神,轉頭看向來勢洶洶的SUV,場面驚險,胖雷的粗腿明顯木了一下,羅泛泛站在原地心焦腿軟,索性直接沖了過去,哪想到身旁嗖地一聲,一道黑影直沖著她的目光焦點而去。 SUV囂張地仍不踩剎車,羅泛泛氣得想拿把刀殺進駕駛室將司機捅死,胖雷也反應過來往對面馬路沿上跑,車速太快,眼看前輪就要軋到胖雷的左腿,那道黑影卻像束黑色閃電一樣突至胖雷身后將他撲倒。 黑影腿長,羅泛泛看見他倒地后左腳仍在SUV車輪行駛直線上,SUV急不可耐地軋過他的左腳,隨后不做停留揚長遠去。 似乎車外這讓人心驚rou跳的一幕與他無一點關系。 羅泛泛記下車牌和標志,壓住心口緊縮的沉悶鈍痛,急喘了兩口氣,跑到對面。 胖雷倒在地上叫的最歡,羅泛泛卻知道他倒地前被黑影帶著前沖了一下,雖是四肢著地實打實摔著了,卻離車輪遠著呢。 她顫著手腕去扶那個黑影:“其景!” 眼淚珠子毫不受控,噼里啪啦順著臉頰往手背上砸,胖雷見狀,連忙不哎喲了,挪著肥rou蹭過來道:“兄弟你撐住??!我馬上打急救!撐??!” 其景翻過身來,第一件事不是看自己的腳,而是擰眉滿臉無奈地給她擦眼淚,仿佛她哭這件事,比被車軋斷腳還值得他心煩。 她心里本來就一抽一抽的疼,見他略有些嫌棄的表情,更委屈了,松開手搶過胖雷手里的電話:“我打吧,你看著他?!?/br> 她其實自尊心很強,一向是這種,既然你不愿意看見我,那我就不出現在你面前煩你的性子,只是在顧辭予面前壓抑久了,以為自己可以勉強,以為自己練出了一張厚臉皮,但此時,她發現自己骨子里還是很討厭被嫌棄。 羅泛泛心里雖擔心,卻始終站在離其景最遠的位置,也不看他,只是望著遠處,直到救護車來。 其景轉換為低敏感后,眼神一直都有些飄忽,甚至連她也比較少看,可就在她走遠后,他游離的目光終于聚斂起來,且再也沒有離開過她。 救護車上,護士和胖雷勸的口干舌燥其景偏不躺下,偏一直粘在羅泛泛身邊,胖雷沒法自己躺上活動床。 “哎兄弟,我看你剛才自己還能走路上來,你真沒事嗎?”寂靜的只有汽車顛簸聲的車內,胖雷尋起話題。 其景眼內除羅泛泛,別無他物,直白專注,旁邊的護士也一臉八卦地看向這兩人。 “哎兄弟!她是止疼藥嗎?一直看著她就不疼了?那我也看看?!迸掷自捯袈湎?,小護士捂著嘴輕笑。 羅泛泛瞪他,新奇的是,其景也分出一絲目光給了他,只是這目光卻平白讓胖雷覺得有點警告的意味。 “得得,兄弟你別嚇唬我呀,我不看她行了吧,只準你看,我們都不看,”胖雷抬起胖爪賤兮兮地擋住旁邊小護士的眼睛,“別看別看,人家不依,再看說不準要動手了,他身手我剛才可見了好著呢!打不過打不過!” 羅泛泛閉目心累地靠著背后車廂,其景目光又回到她身上,胖雷偷眼看著,揉著剛才輕微挫傷的手腕嘟噥:“占有欲也太強了吧,看也不行,哪來的霸道混小子?!?/br> 醫院急診,其景因為不配合被急診大夫撂在一旁,畢竟病患那么多,沒法只盯著這一個,羅泛泛雖然知道他上次被門擠到后手指并無大礙,猜想他也許有異于凡俗人類的構造,但因為不確定,到底還是擔心。 這個人卻一直站在自己身邊,不說話不動作不配合,沒完沒了地看著她。 “你到底要怎樣?”羅泛泛沉默了好久后,終于看著他問出疑惑,她也摸不準他為什么一會滿臉嫌棄一會又黏人的緊。 誰知他一臉無辜眨巴著眼睛,見自己理他了,白凈的手從黑袖中伸出,小心扯住她的衣角,拽了拽,悶聲悶氣地央求:“不生氣?!?/br> 羅泛泛費盡力氣壓下滿腔爆開的柔軟泡泡,繃著黑臉嘴硬:“為什么不生氣?我就生氣?!?/br> 其景聽后,眼神里晃動起碎光,可憐兮兮地扁了扁嘴,又似乎覺得這樣做不妥,偷偷瞥了她一眼松開貼緊的唇,頗有脾氣地扭過頭不理她了。 羅泛泛又好氣又好笑,轉身往候診室門外走,想等自己冷靜一會再回來對付他。不成想一步都沒邁出去,那扯在衣角處的手順勢向上勾住她的腰往后一帶,她只覺背后立時貼上來一個溫暖的身軀。 收緊的雙臂如繩索緊縛著自己,他的下巴順著右耳滑落,擱在她右肩上,整個人像把人形巨鎖將她牢牢扣在懷里。 他氣鼓鼓喘著粗氣哼聲:“不走!” 羅泛泛動也不能動,只能靠著他道:“你說不走我就不走?” “嗯!”他重重應道。 “所以你這是在做什么呢?”羅泛泛點著下巴示意身前五花大綁似的手臂。 他縮在她后頸處,悶了一會弱聲弱氣道:“在哄你?!?/br> 滿腔怨念頓時煙消云散,羅泛泛閉著眼無聲咧嘴,真是敗給他了。 會撒嬌的機器人你見過嗎?見過嗎? 這特么誰頂得住啊。 ———————————————— 這章…………好像還是沒趕上車!對不起(╥﹏╥),我下章努力,話說你們希望泛泛第二個睡或者被睡的人是誰呢?我其實一直在猶豫,在線等??!喜歡暫時活在臺詞里的喻游的人在哪里,揮一揮你們的小手!喜歡白月光顧辭予的在哪里,揮一揮你們的拳頭!喜歡才沒你想的那么簡單的宋子紳的在哪里?揮一揮宋子紳的衣服!我會參考一下大家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