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一、 不久之后,十七歲生日,祝秋音得到的最記憶深刻的生日禮物是身敗名裂。 秦明和王梓羽越來越不愿意六人行,寧肯在別墅里維持四人世界也不要蘇青和林櫻的加入,周末或是放假便和韓澤帶著祝秋音四處去玩。蘇青林櫻察覺出不對,誰都沒有開口點破,只是三個女孩子之間的關系日漸疏遠。 一方面是祝秋音的極力遮掩,一方面是三個男生的隨心所欲。這段關系,還是被人發現了。 學校到處粘貼上了她最為不堪的樣子,祝秋音看著打印出來的照片中的自己,都覺得惡心。 這里到底不是能夠只手遮天的地方,她的事情被圈子里的人私下議論紛紛;被利用的加拿大當地男生對她言語不再尊重,有的甚至當面對她動手動腳。 前來學校為她的所作所為擦屁股的何云伸手打了她。 親自來加拿大接她的陳寒把一疊資料放到她面前,告訴她出手的那個人叫林櫻。 祝秋音對陳寒表示,這個調查結果在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告訴陳寒,自己對一切既往不咎,只求快點離開。 陳寒聽了她的話,帶她去了英國。 二、 陳寒,對祝秋音而言,是最后一根可以抓住的稻草。 事情是在早上鬧開的,三個大男生每人親了她一口對她說了一句生日快樂,王梓羽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要訂一個大蛋糕,晚上回家時把她洗干凈了抹在她身上大家一起吃。 手機消息收到了一些朋友的生日祝福,在去學校的路上祝秋音不停的回復著謝謝。到學校后,便看到了比當初的大門響鈴還讓人難以難堪的場景。 何云把她從學校帶出來后,祝秋音說想回別墅,自己一個人靜靜。何云看著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秋音,你在加拿大折騰成這樣,對得起你爸爸mama么” 祝秋音偏頭看向一側,被何云扇過巴掌的臉頰隱隱作痛:“阿姨,我爸爸mama,還在監獄里呢?!?/br> 這是在祝秋音的記憶中,自己同何云最后的對話。何云是個好女人,于她也是個好阿姨,對于何云的感激和愧疚,多年后她在法國重逢鄭一洋時真的想過補償。事實證明她只能成為鄭一洋的拖累,所以她才干脆利落的斬斷了兩個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好友關系。 韓澤三人是在中午趕回來的,三肚子撫慰的話在見到不哭不鬧的祝秋音后沉默不語。韓澤走上前抱住她,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們會處理,恩” 他們會怎么處理祝秋音在心里想,找到誰曝出的事情,然后讓那個人付出慘痛的代價照片太過勁爆,她的名聲毀掉了,連洗白都沒法做到。而且,這是他們學生之間的事,最好的處理方式是掩藏,不讓家長層面知曉。 “誰打的”韓澤見祝秋音沒有反應,低頭想看看她的表情,冷不丁發現祝秋音臉上的掌印,神情逐漸冷凝起來。 “梓羽,你去拿藥膏給她涂涂?!鼻孛饕娮G镆粢琅f不說話,向前走了兩步把手按在祝秋音肩上?!扒镆羰遣皇菦]吃飯我給你做點東西吃?!?/br> 秦明給她下了一碗清湯面,澆頭堆了青菜和荷包蛋。祝秋音把秦明下的面條連湯帶水的吃完,三個男生這才緩緩呼出一口氣,覺得人還肯吃飯就是好事。三個男生坐在同一張長沙發上,讓祝秋音仰躺在他們腿上。王梓羽伸手把藥膏的蓋子擰死,伸手摸了摸祝秋音的側臉:“秋音,對不起?!?/br> 這句道歉來的太不是時候,他們明知道她最想聽什么最想要什么,還是固執的不肯開口。 祝秋音仰頭看著王梓羽,笑容疲憊:“事到如今,你們還不肯放過我么” 她的腰被韓澤攬的很緊:“秋音,別逼我們?!?/br> 祝秋音翻了一半身子,把頭埋在王梓羽的襯衣上。如今他們所有人的衣服混洗,所有衣服上都是清爽的薄荷香。她被放在溫水里煮了太久,對于有些東西居然開始司空見慣。 門鈴響起,秦明前去開門,提了蛋糕回來。祝秋音看著被秦明提進來的生日蛋糕咧著嘴角嫣然一笑:“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了?!?/br> 她從沙發上起身,拿剪刀把包裝剪開,把蛋糕切開給自己盛了一塊,沒用叉子而是一口咬下,沾染奶油的臉看著三個男生:“你們怎么不吃啊” 秦明握了握拳,扳過她的臉,低頭去舔她唇邊的奶油。祝秋音仰起臉,順從地打開牙齒,回應他的親吻。秦明的吻愈發用力,想要把她吞咽入腹。 “我今年,只想要一個生日禮物”祝秋音說。 身后纏上另外兩具身體,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韓澤這般喑啞的聲音:“除了離開,什么都行?!?/br> 三個男生晚上的動作格外的小心翼翼,凌晨時分環抱著她小心翼翼的睡去。祝秋音失眠嚴重,靜悄悄從床上下來,餐桌上的蛋糕已不再新鮮,祝秋音吃了一口,眼淚和奶油一起在嘴里發出苦澀的味道。 她張口,把食物吐在了垃圾桶里,視線瞥過蛋糕旁的剪刀。 那一刻像是魔怔,整個人腦海里只回蕩著一個聲音。去死吧,祝秋音,一剪刀下去,什么都解脫了。你再也不用見到這三個男生,也再也不用管學校的那些污言穢語。 她把剪刀緊緊握在手里,去了樓上隔壁的浴室。怕吵醒睡熟的男生們,她赤腳走在地上,沒有開燈。 劃第一下的時候,沒敢用力,刀片經過的皮膚很癢。 腦中不斷循環閃現著那些被張貼在學校各處的照片、同學們不屑的議論和老師何云對她的失望眼神,她如行尸走rou一般,在左手手腕上劃下第二刀。 這一刀劃的力氣很重,祝秋音因為疼痛感從迷茫的狀態中醒來,她其實特別怕痛,小時候感冒發燒死活不肯讓醫生打屁股針,還被爺爺奶奶笑話。十七歲生日第二天的祝秋音躺在浴缸里面,不用去看,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汨汨流淌。她渾身沒有力氣,后背貼著冰涼的瓷磚,只剩下苦笑,原來,生命流逝是這樣的感覺啊。 浴室的門在這時候被大力推開,她抬頭,和秦明震驚的目光對視。見秦明沉默著朝她走來,她想對他笑笑卻沒做到,聲音虛弱地解釋:“我說我不想的,你信么” “我送你去醫院?!鼻孛鳑]有回答她信或不信,扯了一旁掛著的毛巾在她手腕綁住,將她橫抱起來。 “秦明我真的不想死一點也不想”祝秋音在他的懷里,說起話來顛三倒四?!拔乙膊恢雷约涸趺戳宋艺f過好多次,自己快瘋了我覺得自己現在現在已經瘋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徹底在秦明的懷里暈了過去。 三、 秦明送診及時,加上祝秋音手腕上的痕跡不深,留疤很淺。 在養傷的那段時間,她躺在床上休息,三個男生畢竟還要上學,輪流守了她幾天后決定在白天時候請了護工來照顧她。 “學校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你想回去上學或者轉校都沒問題?!蓖黹g時候,秦明坐在床上摟著她,一勺一勺的給她喂著白粥?!澳慵依锍隽耸?,以后讓我們來養你,不好么” 祝秋音的視線定在床頭的三個禮品盒子上,這是三個男生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秦明送了她一個手鐲,韓澤送了她一塊手表,王梓羽送了她一條星星項鏈。三個盒子上的logo遠近聞名,都是奢侈的牌子。 “我累了?!弊G镆糸]上眼睛。三個男生把她身上發生的這些災難,轉變成了徹底掌控她的機會。 “那你睡一會兒?!鼻孛靼淹敕畔?,從床上下來,親了親她的額頭,走之前輕輕為她帶上了門。 祝秋音的手機被三個男生收走,護工是個中年白人,近期新添了外孫,一直在給女兒打電話遠程指導著育嬰日常。祝秋音注意到,她的手機鎖屏無需刷臉指紋或是密碼,直接就可以打開。 中午到了祝秋音的吃飯時間,護工把手機塞到外套口袋里下樓前往廚房,哼著小調攪拌著沙拉。外套被她脫在客廳的沙發上,祝秋音從樓上下來,看到口袋隱隱約約露出了手機的輪廓??蛷d里掛鐘的時間顯示,離三個男生回來還有半個小時。趁護工沒有看過來,祝秋音拿著她的手機上樓,在衛生間撥打了那個爛熟于心的名片上的電話。 整個行動充滿了無數的不確定性,如果陳寒換了號碼、如果護工發現自己手機不見、如果三個男生比平時要早回來、如果陳寒對她的事情冷眼旁觀把手機放回去的那一刻,祝秋音舒了一口氣。 身在意大利的陳寒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真的會接到那個叫著自己陳寒哥哥的自作聰明的小姑娘的來電,小姑娘在電話里摒棄了“哥哥”兩個字,第一句話便是:“陳寒,我是祝秋音?!?/br> 她很肯定他還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