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一、 跑馬場上,祝秋音拽緊韁繩,帶著馬兒開始奔騰起來。在這里和在馬術俱樂部騎馬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但畢竟基礎還在,很快便上了手。 速度對她而言并不快,倒是把一旁的阿峰看的心驚rou跳,不多會兒便騎著另一匹馬追了上來。見她游刃有余,便不提讓她減速,只在旁邊陪著她一起:“以前學過” “是啊?!弊G镆舫读艘幌埋R韁,慢下速度,不欲多談。 白芷在她小時去白家拜年的時候曾經帶她去過馬術俱樂部,給她挑了一匹棗紅色的小馬,在她騎乘的過程中還故意嚇她。但準確說起來,她的騎術是韓澤教的,在加拿大,他們共乘一騎,身體緊貼。韓澤使壞,故意加快速度,顛顛簸簸,害她第二天時雙腿酸痛,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那還是她和韓澤兩個人最好的時候,韓澤是她在加拿大那段日子最重要的老師,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全部由他教授,她覺得自家男友太棒了,隨便哪個方面都是那么優秀。她愛著他,懷揣少女情懷的、毫無保留的、滿心歡喜的仰慕著他。 他教她怎樣和馬溝通,怎樣控制平衡,怎樣最快最穩的讓馬停下方糖放在掌心被馬舔舐,癢癢的讓她直想把手抽回來。她練會了,執意要和韓澤分開騎,在韓澤的訓練下,能夠成功的帶馬跨越小欄桿。王梓羽和秦明各自騎在馬上給她鼓掌,平日自詡膽大的蘇青和對危險運動敬謝不敏的林櫻坐在由牽引師牽著的馬上對她目瞪口呆。 人生有了經歷之后,就會睹物思人。她看到夜色中的煙花會想起他,吃到糖醋里脊的時候會想起他,騎馬的時候也會想起他。她曾經想象中要一輩子的男孩子啊,已經是別的女人結婚證上名正言順的另一半了。 阿峰最會看人臉色,笑笑夸了她一句騎的不錯便不再問下去。從跑馬場出來經過集市時阿峰下去了一趟,回來時給她帶了奶片、奶酪和牛rou干,滿滿的一大袋子。祝秋音習慣性的先道謝然后問價格,阿峰看著她:“秋音,你給我的錢,夠把人家整個鋪子買下來了?!?/br> 祝秋音很識時務的閉口不語,掏出牛rou干撕著吃。原汁原味,入口不錯,很鍛煉牙口,她吃的兩腮鼓鼓。阿峰看了好笑,給她遞了一瓶礦泉水。 他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好導游。除了那晚多了一句嘴之外,對她的任何事情都不曾打聽也不曾暗示。 二、 祝秋音把此次旅行的最后一站定在了承德。 避暑山莊景區門口,祝秋音接過阿峰遞來的門票:“謝謝你,你回吧?!?/br> 阿峰看了看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沒等她反應過來便掛在了她的脖子上:“牛骨項鏈,不值錢,送給你戴著玩兒?!?/br> 結實的黑色線繩,牛骨沉甸甸的,粗獷的雕刻了一個紋路清晰的染了棕色的憨厚正直的牛頭。祝秋音笑笑,不跟他推辭:“保重?!?/br> 阿峰對她擺了擺手,上車。 目送臟兮兮的吉普遠去,祝秋音轉身走向景區入口,這里氣候不比草原,加上太陽高照,游人如織,燥熱的很。當年康熙皇帝出游草原行圍狩獵,一來一去時間太長嫌不方便怕耽擱朝政才修建的避暑山莊這座熱河行宮。后來他的子子孫孫們每年來這里住一段時間已經成了習慣,乾隆在這里接待過六世班禪和馬戈爾尼使臣,咸豐在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的時候帶著慈禧慈安來此處避難。 雖是集各地景色于一體,見過不少正版的祝秋音興致怏怏,隨人流一起往前走。近些年清宮戲大火,坐船時有跟團導游給團員講述宮廷秘聞,連妃子侍寢的步驟都說的詳細,哄得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們聽得一愣一愣。船上中年人反而議論起了萬惡的封建社會以及皇帝的優越待遇。 祝秋音下船后選擇了和他們相反的方向,在山莊里面轉了一圈,出去找了一家清真面館吃牛rou泡饃。這家店的饃好吃,有點類似北方的薄餅,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祝秋音把它們加在湯里泡軟。 這么多天,她終于接聽韓澤的電話。 “明天回來”韓澤在電話里問她。 “恩?!弊G镆舻偷蛻艘宦?。 就這么聽著彼此的呼吸,誰都沒有再說話。 她沒有問他和鄭羽洋的婚禮,他也沒有問她和秦明的法國之行。 其實她早就知道的,他總有一天會娶別人,不是鄭羽洋也會是別人。 手機通話時間在二人的靜默中計著時,到了五分鐘的時候,祝秋音把電話掛斷,想起了剛剛同她分別的阿峰。 來這兒的人,我把他們歸結為三類:一類是隨大流,別人旅行,他們也旅行,到景點就拍照片,好拿回去給人炫耀;一類是好奇,想去個和自己平時生活不一樣的地方瞧瞧;還有一類是散心或者逃避,生活中受了什么挫折,感情路上不順之類的。 你是第三類。 你還年輕,有什么過不去的 碗里的牛rou被祝秋音撈光,她起身買單。沒什么過不去的,也沒什么逃避的,該遇上的總會遇上,該解決的也總要解決。 三、 咫尺長門的電影監制,找了娛樂圈著名鬼才導演古馳杰。 少年白芷在帝都世家的科普中提過古馳杰的名字,軍區大院兒出來的頑主,有才氣的混不吝。祝秋音在落筆的那一刻心中嘆息,秦明真的是一切都給她最好的。她想拍戲,他就給她最好的監制,最好的團隊,最好的裝備,最好的演員。 合約簽成,秦明來會議室找祝秋音,和古馳杰打了招呼:“你是不是要去酒店,一起” 古馳杰從座位上起身,把文件裝好:“我自己開了車來?!?/br> “那我們先走,”秦明對祝秋音伸手,“來?!?/br> 祝秋音同古馳杰告別,古馳杰笑笑:“秦少和祝小姐很配?!?/br> 這句話取悅了秦明,他聞言笑容滿面,說了一句:“那是?!?/br> 秦明拉著祝秋音的手進了電梯按下地下車庫的樓層,不肯把手松開:“新租的寫字樓,你滿不滿意” “我又不是老板?!弊G镆粜?。 “你怎么不是老板”占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還敢和公司撇清關系,秦明伸手在她腦門彈了一下,下手不重,還是讓她吃痛?!拔疫€巴不得你既當老板又當老板娘?!?/br> 坐在秦明的車上,祝秋音嘆了口氣:“其實蘇青心里,還是有你的?!?/br> “秋音”秦明最氣她亂點鴛鴦譜,做了一個深呼吸?!澳阋强吹教K青的先生,會覺得他們兩個人很合適的?!?/br> 蘇青到底沒有選擇家族聯姻,選擇了一個意大利小鮮rou攝影師,玩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跨國姐弟戀?;槎Y現場以輕松自在為主,一派的喜氣洋洋,絕不煽情。怕長輩不肯接受,也沒敢把婚禮布置的太過搞怪。 喜形于色的兩位新人站在門口迎賓,時不時對視一笑,甚是甜膩。祝秋音送上禮金,和蘇青擁抱,微笑祝福。 “你和秦明在一起了”蘇青看到他們兩個人一同出現,忍不住問。 這個“在一起”,肯定指的不是她現在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狀態。祝秋音對蘇青搖搖頭:“沒有?!?/br> “如果能選擇的話,還是選他吧?!碧K青嘆了口氣,“我還是覺得,他們三個人里面,他是最好的?!?/br> 君子端方,溫潤如玉,秦明配得上她少女時代的夢一場。 筵席廳里來客眾多,桌子椅子擺的滿滿當當,每個位子前都打了座牌,祝秋音和秦明不在一桌。祝秋音特意留心了一下,并沒有看到韓澤或是王梓羽的名字,可能因為這場婚禮并沒什么政治因素,各大家族掌權者們出席不多。秦明湊在祝秋音耳邊低聲問:“要不要坐在我旁邊” “不要?!弊G镆舸鸬母纱?,婚宴座次安排的講究太多了,她才不要被人圍觀。她笑著推了推他,“你快去吧?!?/br> 秦明伸手攔住她,從背后抱著:“你剛剛在和蘇青咬什么耳朵” “在說你壞話?!弊G镆艨此闹苜e客多了起來,不想和他在這里成為焦點所在?!澳憧烊グ?,等吃完飯我們再一起走?!?/br> “待會叫我?!鼻孛髟谒~頭親了一口,才放了她。 祝秋音根據位置安排坐下,蘇青把她同故人隔離開來,所坐的位置便偏后了些。司儀能說會道,沖著兩位新人各種打趣,把賓客逗得樂不可支。祝秋音和同桌的人互不相識,只靜靜吃飯,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人眼尖還是找到了她,走到她的面前:“秋音,一起坐坐” 較之高中時代,林櫻嫵媚成熟不少,一條黑色格子連衣裙,愈發有了大家少奶奶的樣子,笑容越溫和越是不容拒絕。人已親自來請,自然要賣個面子,祝秋音點點頭,拿起一旁的包包同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