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
蘇碧絲和榴照提前了一刻鐘到了醉滿香,正值中午,一樓的食客熱鬧喧嘩,國中并沒有男女不能同桌而食的種種規矩,是以頗多游玩累了的少男少女親密的坐在一處互相嬉笑進食。 兩人順著木梯走上了二樓的雅間。雅間是單獨的小屋子,靠著桌椅的南墻有扇窗戶,老槐樹青嫩的枝葉從窗外探進來,枝葉上還捎掛著幾條細小未開的白花苞。 蘇碧絲剛坐下,便看到一雙白而修長的手將門簾掀開,一張熟悉的臉不急不緩的出現在蘇碧絲面前,一身云紋黑衣,風儀自然。 就是這張臉,夢里的惡人,就是這張臉! 偏偏這張臉對蘇碧絲不善的面色毫無知覺,款款坐在她面前,笑吟吟的開了口“久聞蘇小姐芳名,今日一見,果真當擔得起。鄙人正是吳涅” 榴照極為小聲嘟囔了一句“色鬼?!币贿M來眼神就直勾勾的盯著小姐看,和家里的小色貓一模一樣! 至于為什么叫小色貓,還要從一日她為小姐沐浴擦身時發現一只流鼻血的黑貓說起...... 這倒是蘇碧絲頭一次聽見他的聲音,音色清明,語氣爽朗,夢里惡人只顧著欺負她,不管她怎么鬧騰,從來都沒說過話。況且這人明顯是一幅初次見面的模樣,也許當真只是一個巧合? 蘇碧絲頷首點頭,但對著這張臉,又實在說不出好聽的話,過了好一會才憋出一句“吳公子說笑了?!?/br> 兩個小二陸續端來一桌菜肴,直到菜擺滿,心緒飄忽的蘇碧絲才發現竟然都是自己平時喜歡吃的幾個菜,糖蒸茄、攢絲鴿蛋、三鮮燴等等。這個吳涅又是從誰的口里打聽到了這些?蘇府里的丫頭們是不是該整頓整頓了。 蘇碧絲心不在焉的舉箸小口小口吃著,只覺往日喜歡的菜今天吃起來也有點食不知味,有一搭沒一搭應著吳涅的問話,這人問的話題好生奇怪“蘇小姐喜歡黑色嗎?” 蘇碧絲想點頭,旋即又搖頭,是挺喜歡的,家里的小黑貓就是純黑的毛色,锃亮柔順,被她撫摸時也溫和得很,從沒傷過她,但夢里和你長的一模一樣的混蛋也是穿的黑色,混蛋真是太討厭了! 吳涅似乎有點失落,又問“蘇小姐喜歡蛇嗎” 蛇?她還不曾見過蛇呢,府里防蛇防的厲害,一到春夏便會在園子山石間存積好適量的雄黃,避免蛇在草木間藏身,也聽說過好多人被毒蛇咬了不治身亡的例子,想來也不是會討自己喜歡的動物吧?蘇碧絲繼續搖頭。 吳涅似乎更失落了,聲音都低了下去,“蘇小姐喜歡 ”他的問題還未問出,樓下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聲,桌椅板凳的傾倒雜亂聲,吳涅和蘇碧絲起身掀開簾子從欄桿下往一樓俯視。 尖叫聲似乎是從抱著琵琶唱曲子的妙齡女子口中傳出的,她此刻癱坐在地上輕泣著,懷中的琵琶也像是被人狠力摔擲過,琵琶絲線都斷了幾根。 女子面前是一名喝紅了臉的肥胖大漢,身量高大,嗓門洪亮,相貌猙獰“小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爺摸幾把又怎么了” 旁邊有男客不服,欲扶起那女子替女子撐腰“死胖子還想吃人家豆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樣” 周圍人紛紛附和道“就是就是!” 紅臉大漢從鼻子里哼出氣,臉皮愈發猙獰,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眾人還以為他知羞不鬧了,正打算繼續吃飯之時,發現那大漢座位上放著兩個大鐵錘,他回座位并不是被人說害臊了,而是要拿家伙!有食客似乎還認得這名大漢,私下開始議論“這不是街上成天找人麻煩的米莊張家大兒子嘛?” “聽說力氣大的很,十打九贏,還喜歡摸漂亮小娘子的屁股” “嘖嘖嘖,張老爺都不管管的嗎?” “張老爺都快病死了,哪里還管得到他呀!” 酒樓里的酒保趕忙笑臉迎上去,試圖勸和,被胖子一腳給踢的遠遠的,再不敢上前。 榴照站在蘇碧絲后面,摸著腰間藏著的軟鞭,頗有些蠢蠢欲動。 吳涅很生氣,他倒不是氣這張胖子欺負人,他氣這張胖子打亂了他好不容易才約上的會。生氣的時候難免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只待眾人回過神來時,那張胖子已經抱著自己的兩個大鐵錘口吐白沫躺著醉香樓的門口,被聞訊趕來的張家小廝半拖半拽的拉了回去。 被救的女子名喚秦娘,來醉香樓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貴,少有像張胖子那般直接動粗之人,也是嚇到花容失色,對吳涅感激不盡。 蘇碧絲感覺自己都沒看清吳涅是怎么出手的,他好似力大無窮,一只手就將那體若肥豬大漢提起給丟了出去。也終于對吳涅有了些改觀,這人畢竟不是夢中人,而是現實一個活生生的人,有名有姓,有血有rou。 榴照則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自從小姐少時被人傷到過后,她便拜了武藝師父勤練武功,再加之善使軟鞭,不說一個打十個,但比普通人也強了太多,張胖子那個體重,若說徒手丟人,她還真不一定做得到。 一頓飯畢,蘇碧絲感覺自己被奇奇怪怪的問題問滿了。 “蘇小姐喜歡有鱗片的動物嗎?” 有鱗片,池子里養的紅鯉魚?被奶娘喂的太胖了,數量又多,喂食時一張張爭食的魚嘴張的大大的,看著怪滲人的,她也并不喜歡。 “蘇小姐喜歡冰涼的東西嗎?” 蘇碧絲終于點頭應是,夏季是會很喜歡了,爹爹會專門托人運來冬冰,窖藏在地洞里頭,雖然貪涼,她用也極為節省。 吳涅的惆悵之色似乎也終于下去了一點,笑的如春風拂面“那蘇小姐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