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唐胡鬧，唔……還有些解氣。

    第一卷蔚州雪第六八九章討價還價

    乾清宮中異乎尋常的冷清，平日的歌舞聲聲絲竹渺渺不見了蹤影，整個乾清宮給人以空蕩蕩冷凄凄之感，值夜的太監宮女們一個個如兔子般的敏感，這幾日朝廷的大事不妙，他們也是小心翼翼到了極致，生恐一個不慎得咎于皇上，打一頓還是小事，丟性命那可就太冤了。;

    宋楠跟在張永身后，走過一長串燈影婆娑的長廊，這里的一切宋楠再熟悉不過，只是最近數月他來這里的不超過五指之數，熟悉之中透著一絲陌生。

    在乾清宮正德的寢宮前，兩名當值太監站在門口來回的溜達，他們是皇上貼身伺候的太監，皇上起夜解手或者是半夜要喝茶什么的，都是這兩位伺候，見到張永和宋楠前來，兩名太監忙上前來叩拜。

    “皇上睡下了？”張永問道。

    “剛剛才睡下，睡前發了好大的脾氣，小鄧子的洗腳水稍微燙了一點，被皇上賞了十板子?！币幻O低聲道。

    張永皺了皺眉頭，這小鄧子是正德身邊新進得寵的一位內侍，機靈乖巧的很，也是張永推薦上來的，連他都被正德以這么小的一件事便打了十板子，可見正德的情緒糟糕到了什么樣的地步。

    “公公這是要見皇上么？”

    “宋侯爺要見皇上，去叫醒皇上?！睆堄赖?。

    “公公饒了我們，小的們可不敢叫，皇上睡前發話，誰要是發出一絲聲音便活活打死，皇上這幾晚上都睡不好，脾氣有點難捉摸?！蹦翘O低聲道。

    張永皺眉斥道：“那還要你們這些當差伺候的作甚？”

    “公公體諒小的們，要不公公親自叫？”

    張永啐罵一句，整整衣冠上前來到門簾之外，躬身拱手低低的叫道：“皇上、皇上、您睡著了么？”

    屋內鴉雀無聲，微微有鼾聲傳來，張永無奈回頭看著宋楠苦笑，轉回頭抬高聲音叫道：“皇上醒一醒，奴婢張永求見?！?/br>
    話音落下，張永還在側耳聽著動靜，便聽嗚嗚風聲作響，一物隔空飛來，砸到簾幕之上，正好隔著簾幕砸在張永的腦門上，張永哎呦一聲踉蹌后退，就聽啪的一聲脆響，像是什么物事落在了地上。

    張永腦門生疼，伸手掩面揉捏，片刻額頭便鼓起了一個大包，于此同時里邊傳來正德怒不可遏的怒罵聲：“你們這些狗東西，恨不得活活折騰死朕，朕好不容易睡著，你們又來sao擾，朕要活活打死你們?！?/br>
    張永捂著腦袋跪倒在門口，高叫道：“皇上息怒，奴婢是帶著宋侯爺來見皇上的，皇上息怒啊，宋侯爺在門口站著呢?！?/br>
    里邊忽然平靜了下來，正德略顯激動的聲音傳來：“宋楠？他肯來見朕了？”

    宋楠朗聲道：“皇上，臣宋楠前來見駕，深夜前來擾了皇上的休息，臣罪該萬死?！?/br>
    正德叫道：“進來，快進來，你們這幫狗東西，還不進來掌燈么？”

    張永一擺手，兩名伺候的太監像灰老鼠一般鉆了進去，片刻后寢殿內大放光明，張永替宋楠掀了簾幕，宋楠踏步而入，只見正德穿著小衣坐在龍榻上，頭發蓬松，容顏憔悴不堪。

    “宋楠，快來坐下?！闭屡闹赃叺奈恢媒械?。

    宋楠上前叩拜，哪里敢坐在龍榻上，太監知機的端來春凳，宋楠便坐在正德側首邊。

    “你可算是來了，朕剛剛聽楊廷和梁儲他們說，你如何拒不見客，置國難于不顧，自顧自己逍遙。朕還在想，宋楠不是那樣的人，這不，還是小永子有本事，哈哈哈?！?/br>
    張永捂著額頭上的紅腫，哈腰笑道：“謝皇上夸獎?！?/br>
    正德這才意識到剛才用檀木枕砸了某人，看來便是砸中了張永，忙關切道：“要不要去請太醫瞧瞧？擦些紅花油什么的，朕也是一時脾氣控制不住?！?/br>
    張永忙道：“無妨無妨，皇上莫管奴婢，奴婢帶人退下，皇上跟宋侯爺談談大事要緊?！?/br>
    張永擺手帶著眾人下去，寢殿內頓時顯得空曠起來，巨燭的燭芯燒的噼啪爆裂，光線也忽明忽暗，照的兩人的臉上都有些陰森之感。

    “皇上又瘦了?！彼伍_口道。

    “哎，你不是不知道這些煩心事，朕想過安生日子，但就是過不了，總是有搗亂的。今日是什么暴民，明日是某藩王，后日又是韃子，朕心力憔悴，能不瘦么？”

    宋楠點頭道：“是啊，皇上確實夠cao心的，我大明上下疆域萬里，百姓千萬，都需要皇上cao心勞神，確實夠難的?！?/br>
    正德感激的看著宋楠道：“可不是么？大家都說皇上好做，其實個中苦楚有誰知曉？”

    宋楠道：“請皇上保重龍體，不可過于cao勞?！?/br>
    正德嘆道：“若cao勞便可解決事情，那朕倒也愿意cao勞一些，但問題是，朕也是力不從心。這才韃子氣勢洶洶，我大明連戰連敗，已經損失了八萬兵馬，形勢已經刻不容緩了，在不能阻擋韃子的進攻之勢，怕是不日便打到京城了。朕心里像火一樣的燒，可偏偏滿朝文武沒有能替朕分憂的。常寧、徐光祚都讓朕很失望，昨日趕去西北的陸完也吃了個敗仗，將安遠給丟了，現在大軍撤退在莊浪鎮境內，憑借著天梯山地勢苦苦支撐。陸完的折子上甚是悲觀，說恐撐不過三天，莊浪鎮便要守不住，

    莊浪一失，便直接威脅到陜西中腹了。無能之輩，平日嘴呱呱的全是豪言壯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