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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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疏再醒來的時候,只能看到銜霜滿是愁緒的臉。 見她醒了,銜霜幾乎是第一時間便看到了,握著她的手,許久才哽咽道:“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玉疏有些愣愣的,稍動一動,便覺全身酸痛難忍,她張張口想說話,卻又發現根本說不出話來。 看銜霜眼睛腫得和桃子一樣,想必剛剛狠哭了一場,玉疏又四處望了望,見已不在馬車內,而躺在一頂闊朗的帳子中,便知道已經到了北延。 銜霜擔憂的目光望過來,她只是閉上了眼睛。有人的一滴淚掉在她手背上,灼人的燙,然后她還聽見身邊人哭道:“怎這樣笨……這樣傻!如今這個境地,我的笨姑娘,好歹……好歹也要活下去呢!”她怕她一時想不開,就去了。 玉疏想說你放心,赫戎怎配讓我為他去死!但腦中諸事紛繁一片,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沒想,終究吐不出言語來,只有當時那種徨然四顧而無一人可以施加援手的絕望,全簇擁在心尖上,稍碰一碰,就覺得鉆心的疼。 而更令人絕望的是,她知道這折辱,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她絕不會天真到以為,赫戎只此一次,便會罷手。 玉疏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固執地望著帳子頂端綺麗的花紋,忽然記起了許多早已塵封的往事。 她想起前世也有幾個jiejie,總是說她笨。 玉疏其實挺聰明的,但有些時候、有些方面,就是有種天性中的笨。這種笨不是指智商上的,是說她的固執。 笨在哪兒呢,笨在總是不知變通。就像前世的時候,她去伺候一回人,就能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會所里有相熟的jiejie就好歹勸她:“你好歹放聰明些?綿一點、甜一點、撒個嬌、耍個賴,你先服個軟了,除非真碰著個變態,否則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也自然就讓你舒坦些。你有自尊、你驕傲,我知道,可誰讓你就是這么個命呢?你做出這個清高樣子來,可怎么辦呢?受苦的不還是你自己嗎?你聽jiejie一句勸,暫且忍幾年,討點小費自個留著,攢點私房,將來等你成年了,再找機會躲得遠遠的,不然我怕你命都要賠上去!” 她知道那個jiejie說的是句句為她著想的,可是她就是做不到。果真最后,真的應了最后那句話。 一命送了黃泉,打了十年的虛晃,結果又是翻轉重來的命運。 她記得那個時候就差十幾天了,離她成年的日子。她一天天數著日子,帶著一種最深的殷切,不論人對她做什么,她也不管了,前所未有地特別乖、特別聽話,盡數忍了下來。 因為她的逃亡路線快計劃好了。她這樣精心、這樣小心,這樣開心,一點點給自己規劃出的線路,車票都托人買好了。她甚至幻想過日后。她想,哪怕去工廠當女工,哪怕去飯店端盤子,什么苦她都是肯吃的,總好過要把rou體和靈魂全部撕碎,在一團肥膩的rou里假裝呻吟。 誰知她終究沒有等到。 每一次,似乎快要到幸福頂點的時候,就會橫空降下些什么,猝不及防地、不容反抗地,將她推下更深的深淵。 前世她為何會扎下那把刀呢?玉疏如今也說不分明?;蛟S真是太痛了,也或許只是忍耐得太久了,她永遠都在即將逃離既定的命運之前,忍不住自作孽一把。 一如現在。 玉疏重新睜開了眼睛,沙啞地問:“俞衡回去了?” 銜霜忍淚道:“是。俞大人原本想告別來著,只是殿下當時、當時還未醒?!?/br> 玉疏微微一笑,“告什么別呢?毫無用處,不過平添難過?!?/br> 銜霜握了玉疏的手,低低道:“殿下……別這樣笑,哭一場,若難過,抱著哭一場,好不好?”她這樣一笑,是種萬物敗盡的蕭條,以至于銜霜看得心驚。 玉疏又是很久沒有說話。 “其他人也都回去了罷?”她忽然問。 “走了大半。仇隱仇侍衛和殿下救的那個黑小子,為了不引人注意,都在下等仆役那隊了?!庇袷柙九慵蘖瞬簧賹m人,她出涼城之前,遣散了大半,原本銜霜和仇隱她都不想留,“何苦讓你們陪我一起陷在這里!”只是她固執,這兩個比她更固執,也就這么跟過來了。 玉疏正要說話,有個四十余歲的北延婦人徑直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皮笑rou不笑,用半生不熟的大楚話道:“到了草原上,便要守我們草原上的規矩?!彼w起眉毛,吊起眼睛,腔調也怪里怪氣的,似乎屈尊說了一說楚話,是件極其難忍的事兒。 “既醒了,既是我們汗王的妾侍,便該去拜見我們閼氏了!” ———————————————— 發現一個問題,發上來的文會莫名其妙的缺字,而且看了下,缺的都是很常見的字,但好在還不會影響閱讀。如果小天使們那邊缺的字比較多的話,就在評論區說一下,我再想想辦法。 另一個就是跳轉下一頁的時候,·經常會看到下一頁是空章,這種不要急著關掉,等待十秒左右就顯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