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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進一個黑衣男人的胸口,那邊插進一個白衣女人的胸口。原本這應該是很血腥殘忍的畫面,但是他的用色大膽濃 稠,還很浪漫,男人隔著尖刺從后抱住女人,女人偏頭微笑,手里捏著一只猩紅的玫瑰花。 再有一副是一片死寂的藍色海洋,幾乎藍成了黑。只是上半部分的黑越往下便得越淺,海底山石中舞者柔和的海 藻,五彩斑斕的小魚游來游去。 乍一眼像是風景畫,但是多看兩分鐘,便會看到藏在海藻里的水晶棺,模糊中,能看到一對依偎的男女躺在里面。 最重要的一副畫懸在空中,由房頂中心往下吊,以背對大門的方向展出。 這畫的主體色彩仍舊是黑,大面積不同層次的黑,像是一團又團的云霧,包圍著畫中心的人捧著一顆剛從人體刨出 的心臟。她背對著觀眾,澡發披直赤裸的后背,巨大的翅膀處于半張狀態。畫幕的角落標著落款,一個大寫的古典 字母——“E”。 畫展很成功,這是從代理人的角度來講。 何正偉整場都立在二樓的欄桿邊,因為這里不能抽煙,于是拿洋酒代替。 眼光如鷹勾般,勾著每一個進場的人。 夜幕落下后,他渾渾噩噩開車回來淺水灣,為了保證明天能夠按正常人的作息起床,他給自己吞了兩片安眠藥。 每一天的清晨,何正偉的心臟不正常地飛速跳動,而每一個夜晚,他恨不得立刻從樓上跳下去,在懸崖邊砸得粉身 碎骨。他以為自己的心臟應該比三年前更強健,到頭來,日新月異的失望逐漸累加,每天吃的安眠藥量也越大。 何正偉只給自己一個月的時間,到了最后一天,兩只手臂上扭曲著青筋,抬頭看向鏡子里面的人,臉龐削瘦,眼窩 深凹,眼球里布滿了紅血色。他問自己,現在還能靠著什么吊著一口氣,他還憑什么?何敬書干脆利落的出國,快 快樂樂地去過她的瀟灑人生。他對于她來講,到底意味著什么?就算養一條狗,也不可能這樣輕易地丟棄吧。 難道他連狗都不如? 難道她的好心和耐心都是裝出來的?只為了這一天給他致命的一擊? 他是連狗都不如,沒人要沒人愛,除了死氣沉沉的畫布,他什么都沒有。 格林姆特給他派來一位心理醫生,這是位女醫生,栗色的波浪大長發,飽滿的rufang,長腿上穿著rou色絲襪。 他不接觸女性,但是這個例外,因這位亞裔女博士的笑有些像jiejie。 他太需要跟人說話了,但是對方坐在他面前微微笑時,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何正偉知道自己廢了,基本的言語功能都消失了。 “你走吧,以后不用再來了?!?/br> 最后一天,他的畫賣光了,除了中間那副,因為他從來沒打算把這幅畫拿去賣。 就如那副畫,他的心臟就在她的手里,血粼粼的,還在跳動??蓛H僅也只是茍延殘喘。 大家在給他舉辦慶功宴時,何正偉陰冷的麻木著神經,駕車離開美術館。車子一路狂飆回到九龍城,他之前不敢回 來,因為想把這里做成最后一道防線。 他懷著最后一絲的希冀去敲門,門內響動著開了,門后站著一對陌生的夫妻。 夫妻兩疑惑地看著他,這個男人似乎隨時都要摔倒,他問什么他們也就答了。 這房子是他們在兩年前在中介手里買的,對原主人的情況一概不知。 何正偉的車就停在樓下,但是他像是遺忘般越過自己的車,沿著狹窄的馬路前行。 路燈立得很高,亮著橘黃的光。 不一會兒,天空上飄起了毛毛細雨,浪漫的飛在溫暖的光下。 他在想,幾年前的這一天,何敬書是怎么從商場走回來的,她是什么心情?是跟他一樣的心情嗎? 不會,她永遠都不懂自己為什么會那樣做,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痛苦。 他們之間的距離再近,她還是把心拎得遠遠地,時刻都做著離開他的準備。 他的心早就壞掉了,分裂了。今天,徹底的衰敗了。 沒有那么一雙眼睛看著他,再大的成就都毫無意義。 何正偉以相同的路線往市區走,走到了當年和韋茹香演戲的商場樓下。 這里的繁華和熱鬧跟他毫不相干,只是因為jiejie曾經走過這條路,她的傷心從這里開始。 那就在這里結束吧。 進了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一瓶伏特加,坐在街邊的臺階上,像個乞丐似的喝完。喝完后搖搖欲墜地起身,走到馬路邊 的燈柱下。前面就是人行橫道。 一汪行人快步過了斑馬線,匆匆的,就怕雨越下越大。 綠燈最后幾秒發出叮叮叮的聲音,絨絨的雨飛了滿臉,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幾秒后紅燈亮了,何正偉慢慢地笑起來,失魂落魄地抬起半條腿。 前腳掌剛剛落地,緩緩地,身后有一具柔軟的身子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低下頭握住了腰上的雙手,沙啞著笑道:“阿姐,是不是你來接我了。 敬書把人拉了回來,把雨傘舉高些朝他傾斜過去,兩人慢慢的并肩而行。 走了沒兩步,阿偉轉頭對她露出一絲笑,純真又誠摯:“阿姐,別打傘了,我想牽著你的手?!?/br> 敬書道好,收了雨傘,把手遞給他,阿偉緊緊的抓住,隨即五指岔開她的,成了十指交扣的姿勢。 細雨紛紛揚揚的飄著,像是飄成了春天。 沒走幾分鐘,他的手越扣越緊,扣得敬書疼得厲害。 但是這也沒什么,敬書輕咳兩聲,任他死死的抓著。沒一會兒,交疊的手掌上隱隱地傳來抖動,簌簌地沙沙 地,隨即變成了大幅度的抖動。何正偉似乎走不動了,立在原地,從肩膀到膝蓋骨,紛紛地顫栗起來。 他把敬書抓到胸前,胸口高高地起伏,嘴唇顫抖著捧住她的臉:“阿姐,我快要死了,我是不是已經死了?!?/br> 敬書的眼眶酸脹難忍,眼角綴著淚光,仰頭親他的唇,阿偉的嘴唇干裂冰涼,看起來凄涼又脆弱。 敬書抱住他的腰,讓他感受自己身上的溫度,后仰著身子淡淡地笑:“沒有,你就是喝多了?!?/br> “喝多了還要干傻事?!?/br> “你這樣怎么讓我放心呢?” 青年的睫毛遲鈍地扇動兩下,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他一下下溫柔的撫摸著敬書的臉龐,從額頭到鼻梁,從嘴唇到下巴,復又游回她的后頸處,把人帶過來聞她的 味道。 何正偉哭得沒有聲息,然而眼淚源源不絕地往下流,他拿鼻子拱著敬書的脖子,親她脖子上的經絡,吻她的后 耳,最后含住她的下唇。不斷努力地吸吮著,吸取她的口津和舌頭。 兩人抱在雨里接吻,吻得四季無聲。 敬書哄著他想送他回去,何正偉不肯,生硬地立在原地,情緒陡然激烈起來:“你是不是騙我?把我從這里騙 走,然后讓我就再也看不到你?” 敬書過去牽他的手,把僵硬冰涼的手指送到唇邊親吻揉搓:“那我們找個地方避雨,好不好?” 何正偉憤怒地盯住她,鼻翼煽動兩下:“不好?!?/br> 敬書左右看了看,指著前面的酒店道:“那我們進去洗澡睡覺,成嗎?” 阿偉吃力地扭頭,看到前方酒店閃閃放光的牌子,嘴角扭曲著動一下,慢慢轉化成了滿足的微笑,說好。 好不容易把人連拖帶拽地送進房間,敬書剛剛關上房門,何正偉粘著從后面抱過來。 他一口口地吃這敬書的皮rou,長手臂緊楛著她的腰肢,恨不得把人揉進懷里,然而打心底怕把她揉碎,揉沒 了,所以他極力克制著要發瘋的欲望。 “阿姐,我好想你,想你想得要瘋了?!?/br> 何正偉一邊說,一邊直覺把人拖到床邊,將人往雪白的背面上輕輕地推。 敬書順著他的力道躺了下去,當他壓下來時,她也就順勢摟住他的脖子。他一直在說話,數不盡的話語支離破 碎的講出來,思維跳躍,前言不搭后語,但是濤濤不絕地總有個中心。 他請她不要再離開他,請她好好地愛愛他。 濕噠噠的衣服沒來得及脫,阿偉已經進入了她的身體。一開始他停在里面沒怎么動,柔軟的舌頭不斷地游走, 他的溫柔和克制讓敬書窒息,這讓她意識到,何正偉這幾年翻天覆地的變化。不是身份地位上的變化,而是他伏在 自己的身上,茁壯的欲望埋伏在體內,那種拼命竭力控制癲狂的努力。他的身體還在顫抖,白得像吸血鬼的臉潮潮 地泛著濕意。深凹在眼眶里的眼珠子,布滿了可怖的紅血絲,就好像接下來他渾身都要充血,甚至于在一團熱血中 爆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