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少年解黎束之煩惱第二章
解黎束并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作為哥哥jiejie中打小被照顧的小七弟,作為琴瑟和鳴的洛川國君及夫人最喜愛的小皇子,他擁有許多令人贊美的品質和優點,當然這其中絕不包括風流。 正如他察覺璃澤和他長得如此相像時,立刻便下令帶一大一小回宮;在沒弄清真相前,也毅然抗下了所有的風言風語;所以在體恤到母子二人的艱辛后,立刻決定擢升二人各方面的待遇。 可是能有個什么由頭呢…… 他犯了愁。 這整件事尚還被他壓在自己殿里,未呈報給母親,更別提父王了。 而他庫房里的好東西也全被用上了——璃澤那小崽子簡直迷了他這宮里上下人的心竅,有了小主子的眾人眼里哪還有他這個正經主子。 解黎束在心里對眾人不屑一顧,同時對他們只顧著捧未來小皇孫而忽視了西院那婦人的舉動十分不滿。 冒然被帶進宮,她定是嚇壞了。 解黎束很快想通了整件事,即使退一萬步,最后證實這孩子不是他的,那也是他強行把母子二人帶回來,勢必要親自出面安撫一番,好讓他們安心一些。 何況,若是等查探的侍衛們回來了,弄清楚卻有其事,他現在這樣不聞不問,未免過于寒了母子二人的心。 所以思前想后,他都應該去一趟西院,同那年輕婦人把所有的話說明白。 他想通了之后便愈發坐不住,越來越覺得自己最近幾日都晾著母子二人的做法禽獸不如,何況今晚月色正好,萬一侍女們擺了果盤酒水讓他們在外面賞月呢…… 他取了折扇便急匆匆地出了寢殿大門,讓剛想進來匯報情況卻見一陣風飄過的侍衛一頭霧水。 其實青木一直有個不太愛洗澡的毛病。 當然住在仙界孔雀寨里的時候,也沾染不到什么臟污,后來為了以身作則教育璃澤,她也沒懶到太過分。 但是自從來了這里,不愿被伺候都要被侍女強行伺候,導致每日一沐浴簡直成了必修功課。 青木嘆了口氣,不洗,覺得可惜了她們的準備,洗了,又被伺候得有些心虛。 本著不浪費資源的原則,她還是每天乖乖泡了澡。 解黎束急匆匆前來,卻也矜持自重,不愿意被下人們瞧見,所以他一邊貼墻,一邊翻窗。 屬于洛川國當朝七皇子的優雅身手,讓他如一只黑貓般無聲落地,只不小心拽落了一片紗幔而已。 青木看著大晚上還攥著折扇的人,看了看邊上漂亮的鏤空圓月窗,腦子里不由得想著這又是唱哪出。 解黎束剛剛落地,一時間呆了,好久才按捺住自己本能的局促,頗為矜貴地背過身去,絲毫沒覺得僵硬的動作早已出賣了自己。 青木不由得感嘆,這位可這能裝。 看著他在燈下逐漸漲得通紅的耳尖,青木不由得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于是當下換成一種泫然欲泣我見猶憐地口吻道:“殿下那日便是這般破開小女的房門然后奪了小女的清白,這么多年,我,我……”用浴桶里現成的水給自己抹了兩道淚痕,憤恨道:“殿下既是不想認我們母子,妾身也認了,為何殿下還要來這樣作踐妾身!” 幸好阿澤已經被侍女帶著睡下了,否則她還真的不好在兒子面前做這種榜樣。 尚未修成正果的小殿下果然十分動容,急于解釋,卻礙于眼下情形,百口莫辯道:“不是這樣的,罷了,你先不要激動,本殿下,不是,我,我在外間等你,隨后再向你賠禮?!?/br> 他說罷就趕緊撩簾子去了另一間耳室,不敢再停留半分,留下青木對他一面著急一面卻壓低聲音的樣子拼命忍笑。 晾了她這么多天都不聞不問,突然來了卻是白天偷看她,晚上又翻窗戶,好在她一直不喜歡晚上有別人在屋里,這幾天侍女都知趣地準備完湯沐后就退下。青木慢條斯理地擦干凈身上的水,想著接下來該怎么糊弄這位小殿下。 想罷,她不僅大晚上勞心費力地梳了個簡易發型,還裹得嚴嚴實實,打定主意不讓某些人占一絲便宜。 至于把她折騰夠嗆后又偷偷轉世的事情,哼哼,慢慢走著瞧吧。 她暗自壞笑,去了解黎束在的耳室,可憐的殿下連口茶水都沒有,一臉局促又規矩地跪坐著,一副犯了錯誤等著被罰的樣子。但是見她進來,卻一時端著架子不知道怎么開口。 “殿下恕罪?!鼻嗄痉笱艿匦卸Y,“殿下大晚上翻窗進來,妾身有失遠迎?!?/br> 解黎束被她噎的啞口無言,良久,自暴自棄地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對仍然低眉順目行禮的人道,“罷了,你過來坐?!?/br> 青木起身,繼續陰陽怪氣:“妾身不坐了,妾身去給殿下泡茶,然后離殿下遠些站著?!?/br> 青木才不怕他,現在屋里一個能幫他的人都沒有,他又顧著端架子。何況,他要是敢叫人,就叫兒子起來揍到他服氣。 她給解黎束端來茶,然后也不走,就站在一邊直勾勾地盯著他喝,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舉動有何不妥。 饒是解黎束再好的涵養和脾氣,也被盯得心里古怪,還來不及抿出茶的滋味就咽了下去。 本來他就沒和什么女子打過交道,jiejie們也都是溫婉淑靜的公主,他心里越發后悔,早知道就不該如此莽撞行事。 “你……”解黎束頓了頓,覺得這樣講有點唐突,可是若稱呼“夫人”,好像,好像也不妥。 “你坐下來說話吧?!彼M量把自己的語氣放輕柔一些。 青木望著這滿是膠原蛋白的臉,心隨手動,走上前去掐了掐。 “殿下的臉真嫩?!?/br> 解黎束被她突然孟浪的舉動嚇得猝不及防,被壁咚在墻角一動也不敢動。 精致的眉目,修長的手指,就連喝茶的樣子,也像極了曾經的阿虹。 這果然就是他的轉世么,青木端起這陌生又熟悉的臉打量著,索性靠到了他的懷里。 唔,懷里的感覺也很像。 可是兒子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爹,也不知道他們孔雀寨這法術是個什么邏輯,真的不會找錯人么。 在她還有閑心思考這些有的沒的時候,另一位當事人已經快被嚇傻了。 他僵硬地靠著身后的墻壁,被她無禮地又捏又摸又靠,但是一想到這可能是他寵幸過的女子,便一動都不敢動,也不敢推開。 終于,他鼓足勇氣道:“這位夫人,能不能……” “這位夫人?”青木抬頭瞪他。 “好啊你,當初哄騙妾身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兒子都這么大了,叫人家這位夫人?!彼贿叴匪乜谝贿呑?。 “這,這怎么可能?!迸赃叺娜巳斡伤分?,卻漲著臉為自己辯解,“這種于禮不合的話我怎么會說,你,你還是不要誆騙我了?!?/br> 頓了頓,他又覺得自己說得太重,補充道:“我知你心中委屈……我,我定會給你和孩兒名分,但是你要先告訴我,我們在何時何地見的面……”他越說話音越小,越說越汗顏,不知為何,明明是能夠理直氣壯的事,可他總是在她面前先敗下陣來。 “你連我們在哪里見面都不記得了?”青木順著他的話怔怔道。 一半是為了搪塞和糊弄,一半是一種說不明的酸楚爬上心頭。這真的是阿虹么,她在心里笑了笑。她沒見過少年時的阿虹,不知道若是阿虹的年少時光也如此幸福美滿,會不會和他一樣的性子。 也不知道這樣的阿虹,還是否會愛上自己。 “殿下可曾娶親?心里可曾有意中人?”她突兀地問道。 “說什么呢?”解黎束理了理衣服,不著痕跡地坐得離她遠了點,又不知道她這是哪門子的問題。 還是怕她心里膈應,他紅著臉解釋道,“我年歲尚小,何況五哥還沒娶親,怎么會輪到我?!?/br> 至于意中人,他偷偷看了眼邊上魂游天外的女子,也許,也許是有的吧,不然他帶他們母子回來,怎么一點都不覺反感呢。 解黎束不是沒有幻想過自己以后會娶個什么樣的殿夫人,在他的夢想里,他的殿夫人最好是嬌小又聽話的,可以和他撒嬌,但是不許成日里發脾氣,像他母親那樣的就很溫柔,父親也很寵愛她。 至于年歲,他還真的沒想過,他的確不太喜歡比他小的那些貴族小姐們,但也不許自己的夫人在他面前擺jiejie的架子。 不過,解黎束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青木。自己的身量比她高很多,看他孩兒活潑的樣子,就知道她定是個好母親,至于剛剛她捶自己的事情,罷了,就當她是在撒嬌了。 青木托著腮打量了面前的小少年一番,逗他道:“殿下風姿綽約,離開妾的這些年里,就沒和什么貴族小姐情投意合?” “又說什么呢?!彼櫭?,即便再傻也知道這是道送命題,滿朝里心儀他的女子當然多了去了,平日里有個什么大小宴請,朝臣們的家眷齊聚的時候,他也撿到過不少誤丟的手絹,荷包,團扇,但他怎么可能讓青木知道,立刻義正言辭道,“吾身為皇子,理應效仿父兄,以江山社稷為己任,本殿下每日事務繁忙,忙著興國安邦,哪有時間去聊些兒女情長?!?/br> 他說罷頓時覺得自己來了底氣,繼續問道:“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所以,我們到底是何時何地見面的?” 青木湊近了一些,在燈下打量著面前的美人,偏過頭道:“殿下真的把我忘了?” 解黎束被她盯得心虛,支支吾吾道:“也,也可能是記得一些的,但是,但是……” “你是不是懷疑,妾在騙你,甚至懷疑,阿澤不是你兒子?!?/br> 解黎束覺得自己額上冒出了虛汗,也不知道該承認還是該反駁。 “好啊你,還敢懷疑阿澤不是你兒子,你這個負心漢?!鼻嗄練獾糜秩ュN他。 “一聲不響地就跑到洛川國來,丟下我們娘倆,你知不知道我生阿澤的時候差點沒醒來,你這混蛋,還敢懷疑阿澤不是你兒子?!?/br> “我知道的?!苯饫枋Q過她亂錘的手,喘著粗氣盯著懷里委屈的小臉,剛上來的些許皇子脾氣一下散得無影無蹤,放緩了聲音道:“我知道的,阿澤白天同侍女和侍衛們說了這事,他們來回了我,所以我晚上就想來看看你?!?/br> “我,雖然沒經歷過婦人生產,但是也知道其中兇險異常。兒時父王常常教導我們母親生產不易,比起他來,更要多多孝順母親?!?/br> 他干脆將青木攬入懷里——看她的樣子應該很喜歡自己抱她,又承諾道:“我以后不會讓你受委屈了?!?/br> 小殿下抱人的樣子十分生疏,青木在心里汗顏,只覺自己還是下不去這老牛吃嫩草的狠心,只好故意逗他道:“殿下這樣抱著妾,是想重溫過去那段甜蜜的日子嗎?”說罷,在年輕人結實的胸肌和腹肌上揩了幾把油。 “那段……日子?”解黎束有點坐不住了。 “是啊?!鼻嗄靖尤崛鯚o骨地在他懷里上下其手,反問道:“殿下不會以為,只有一次便能生了兒子吧?” 解黎束僵硬地把懷里的軟玉放下去站了起來,十分正經道:“你剛來宮里不久,一定很勞累,我今晚就先不打擾你了?!?/br> 接著頭也不回地逃出了這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