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宵夜，童顏點了份不辣的豬油拌粉帶走。

    司昉不解地問她：“沒吃飽？”

    “不是，我想現在這個時間，還有個人睡不著?！彼汛虬玫拇舆f給他，“你知道的，對不對？”

    回到酒店。

    司昉提著宵夜按下門鈴。

    門打開，無防備驚訝地看著他，他垂眸看到他右手貼得膏藥。

    把袋子遞給他：“宵夜豬油拌粉，不辣的?！?/br>
    無防備神色微動，接過，“謝了?！币娝麤]動，問道：“還有話吧？”

    司昉點點頭。

    無防備側身讓他進去。

    兩人坐在沙發上，司昉替他打開外賣盒，掰開筷子，遞給他：“吃吧，特贊?！?/br>
    無防備左手拿起筷子，埋頭吃起來，其實沒什么胃口。

    司昉：“早上揍你的事，再給一次選擇，我也會這么做。不過——”

    無防備抬頭看他。

    就聽他說：“弄傷你的右手不是故意?！?/br>
    無防備吞下嘴里的，哦了聲，“沒事?！?/br>
    司昉：“最后局的戰術安排很出色，完成得也很好?！?/br>
    無防備搗弄著米粉，問：“你真這么覺得？”

    司昉嗯了聲。

    無防備：“上場前我都覺得這種落伍戰術，有很大漏洞，打贏的可能只有三成。沒想到打到最后，竟然只差那么點

    就能獲勝?！?/br>
    司昉：“堅持得很好，唯一大漏洞是刀妹，小阿姨玩得很果敢又謹慎，沒有吃到對面的針對?！?/br>
    無防備：“進步神速，說起來……這野核戰術也是她提的，看她這么拼，我好像回到當初在前戰隊屢敗屢戰的時

    候?！?/br>
    司昉笑了笑：“小阿姨看你的手傷，制定出這樣的戰術?！?/br>
    無防備跟著一笑：“把不可能贏的戰術打成幾乎要贏的局面，真是相當特立獨行?！?/br>
    司昉站起身：“阿爾貝加繆說過，一切特立獨行的人都意味著強大。你慢吃，我回去了?！?/br>
    無防備突然說：“她會更強的，難怪你這么喜歡她?！?/br>
    司昉沒有被戳破的尷尬，走到門口，回身問了句：“我很奇怪，帶傷上場明知道極有可能輸，為什么會做這么沒把

    控的事？”

    無防備：“觀眾席看到她，我想，比賽場上，至少能不讓她失望吧?！?/br>
    童顏在第二天的六點起床，套上粉色套裝和黑色大外套，蹦蹦跳跳地離開房間。

    路過隊長的房間，門敞開著。

    她朝里瞅一眼，隊長恰好從衛生間走出來，轉過頭，瞪著她。

    目帶血絲，瞳孔無光，一臉死樣，唇色白得發紫。

    童顏：“酒店門口塞小卡片？特殊服務？爆腎輸出？”

    齷齪！

    錢隊扶著墻，幽幽地說：“昨天晚上躺床上沒多久，床墊陷下去，有個極度饑渴的女鬼在我床上，一直凝視著我的

    背，肖想我的清純rou體，想要和我上演一段人鬼情未了?！?/br>
    童顏：“隊長啊，你該翻個身，你的正臉絕對比背影殺傷力大！”

    錢隊不說話，他知道自己帥。

    童顏：“你看人的眼神，很容易給人造成不適，大概就是看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你就該翻個身，活活嚇跑她！”

    錢隊：“…………”

    童顏：“隊長啊，為什么一定是女人呢？”

    錢隊：“她一直單腳立著轉圈，死前應該是穿著白色芭蕾舞裙身材很好的芭蕾舞者?！?/br>
    童顏不認同他的推理：“隊長，你都沒轉身你咋知道是女的呢？也有可能是個穿著緊身褲，身形類似雕塑大衛的男

    人??！”

    錢隊想了想她形容的畫面，選擇關門。

    童顏忙阻止，邀請他：“隊長，你和我一起去買早點吧？早餐鋪很多人，陽氣足，能夠去邪氣！”

    “迷信……”

    然后他用殘存的力氣火速穿外套穿鞋。

    錢隊沒有想到，所謂的買早點是要像條呼哧呼哧的老狗，跑半個多小時。

    跑得老眼昏花，前面的傻替補都看起來模模糊糊，倒是手里好像牽著根鏈子，時不時拉緊他，他就跟著往前跑也不

    至于走散。

    抵達早餐攤位，童顏尋到個空位，喊錢隊過去坐。

    錢隊坐下來，四肢冰冷，全身冷汗。

    傻替補扔下他，不知道去哪里撒歡，空氣中彌漫著油煙味，他有點想吐。

    也不知過多久，他聞到豆漿味兒，熱氣噴上他的臉，汗水都化成熱的。

    他看見他奶奶……哦不，是傻替補，遞給他一杯豆漿：“隊長，你先喝豆漿，我去排隊買早點，你就在這里等著

    我，別隨便跑開哦～”

    他沒說話，她把豆漿塞到他手上，就差摸摸他的狗頭。

    手指、掌心的熱度瞬間升高，燙得他差點把豆漿甩飛出去。

    他靜靜看著豆漿，小心地啜上一口，舌頭刺刺的。整個人都暖呼呼，不像之前那么冷。

    他第一次發現傻替補說的話，竟然是對的！

    喝得只剩三分之一，他起身走到傻替補排隊的地方，已經輪到她，她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賣早點阿婆炸著一坨說不出

    名字的東西，笑得燦爛地說：“阿婆，好香??！最后請多給我撒些芝麻～謝謝阿婆！”

    “小姑娘買這么多，是給其他人帶？要趁熱吃才好吃的哦～”

    “知道啦，還有咸的也給我來八份，紅薯餅也要！”

    “買這么多，阿婆再給你一只紅薯餅～”

    傻替補一臉中樂透，提著好幾袋子，跳到他身前。

    “隊長啊，我買了很多，你知道Ｘ市這邊的有名早點嗎？有紅薯餅，糖油粑粑，蔥油粑粑……”

    她停下來，打量他一圈，很是欣慰：“隊長，看吧？我說得沒錯吧？你終于恢復以前的死人臉啦！”

    錢隊：“…………”

    自顧往前走，她趕上來，邊低頭找到裝有糖油粑粑的袋子。

    遞給他說：“隊長，你吃吃看！”

    他接過，古古怪怪的模樣，不是很樂意先吃。

    傻替補拿出另一個，手上提著好幾個袋子。

    嘴對上糖油粑粑，和手上袋子的重量殊死搏斗間，好不容易要吃到，被旁邊路過的人撞到胳膊，燙了一鼻子油。

    “嗤?！?/br>
    鑒于傻替補給他晦氣的一天帶來些滑稽，他開了尊口：“我……”來幫你拿些？

    “別妨礙我，隊長！”

    她很倔強，死活要靠自己吃到！

    再度邊走邊低下頭，抬高手，呼呼呼地吹。

    咬上一口，清脆的聲響，酥脆外殼，軟糯內里，甜甜的香糖味兒。

    她哆哆嗦嗦嘴皮子：“呼——阿露露露露露露露——唔?！?/br>
    錢隊：“…………”

    錢隊：“你在做什么法？”

    童顏吞下嘴里的，仰天嘴里還在冒氣。

    爾后，正視著他，特別一本正經，以至于他都信了。

    “隊長，這是我對美食的盛贊口號！阿婆說糖油粑粑呀，要剛做好趁熱吃，酒店里睡著那幾個都沒福氣呢！你趕緊

    ??！”

    殷殷地望著他。

    錢隊慢悠悠扯下些紙袋，放到嘴邊，她的眼睛很亮，亮得他竟覺得她還是有可愛一面的！

    也是這種錯誤的判斷，他把guntang的糖油粑粑很有魄力塞入半只，一口咬下！

    錢隊：“…………”

    回酒店的路上，再沒說過話。

    他們給司昉送早點的時候，他剛起床洗漱完，赤著上半身看著他們。

    童顏笑著說：“十六，早安呀！我們買了早餐喲～”

    司昉醒了大半，很有起床氣地問她：“為什么沒喊我？而是和隊長一起……”

    童顏愣了愣，解釋說：“你昨天打比賽很累，回來也很晚啦，我就想讓你多睡會兒嘛～”

    錢隊很想笑，昨天打一把比賽還輸得這么快，有什么累的？

    很累很累的人打完兩把比賽，完了還在休息室被傻替補砸rou，完了到酒店夜里還被大衛騎著跳舞，該死的新替補有

    關心過他嗎？

    錢隊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灌上兩口，捋直舌頭。

    隨意一瞥司昉的上半身，更隨意地問：“你身上被咬了？”

    童顏和司昉同時臉一紅。

    司昉側開頭，敷衍地啊了聲。

    錢隊點點頭：“這酒店真不干凈，連蚊子都這么下流?！?/br>
    童顏：“…………”

    司昉：“…………”

    司昉好笑地看著小阿姨的小臉漲得通紅通紅，附和起隊長：“是啊，吸得很色情?！?/br>
    童顏：“…………”

    錢隊提著其他人的早點往外走，看了眼原地不動的童顏：“你不走嗎？”

    “隊長，你這樣的吃粑粑悲劇不能重演，我看著點十六吃！”

    錢隊砰地關上門。

    下一秒——

    司昉把她攬到懷里，問：“什么時候和隊長感情升華到可以一起去買早餐？”

    童顏的臉貼在他的胸上，根本不敢睜眼，無辜地說：“沒有，早上路過看見隊長門敞開著，然后他說他被穿著緊身

    褲的大衛先生騎一晚上。我就仗義相助，帶他去早餐攤位那兒晃了圈驅驅邪～”

    司昉撓撓她的小下巴，有點想笑：“大衛？”

    童顏點點頭：“嗯哼，就是男鬼！”

    司昉表示理解：“隊長這種單身二十年的童子雞，的確很容易招惹不干不凈的東西?！?/br>
    童顏睜開眼，抬頭看著他：“十六不也是童子雞？昨晚沒遇到吧？”

    司昉臉騰地更紅，支支吾吾：“我是童子……雞，但我不是單身，我有你……”

    童顏低低一笑，從他懷里抽身，蹦跶到桌邊，拿起袋子：“十六，快來吃！我買了很多喲～你要先吃甜的還是咸

    的？”

    挑了挑，還是拿出裹著香蔥，里面包著米飯的蔥油粑粑，“吃咸的吧？昨天已經夠……”她捂住熱乎乎的臉頰，笑

    得可開心啦，“夠甜惹～”

    呀呼～

    “唔?！?/br>
    司昉干咳一聲，看她眼，問：“小阿姨，之前說要看著點我吃？”

    “嗯！”

    童顏伸了伸手上的蔥油粑粑，告訴他：“前面隊長可傻夫夫啦，那么燙他就一嘴巴吃下去惹，我都驚呆了，這個要

    先吹吹涼再吃～”

    她說完，低頭替他吹了吹，小嘴撅起，呼呼呼，看得他心頭一動。

    “可以吃了嗎？”

    他問她。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