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何入獄
從一周前被旸司強制進行“壓力測試”到現在,暮顏在監獄很少能看到他,似乎他這一陣都在忙別的事。沒有了這個背后惡靈的sao擾,暮顏覺得這幾天的生活實在是快樂不少,連之前看起來有些兇神惡煞的犯人都似乎變得和善了,看守們盡職盡責,大部分犯人也都很守規矩比較好相處,監獄生活好像沒那么難熬。暮顏這天被分配到洗衣房疊床單,剛走進洗衣房,便看到一個難以忽視的身影。 “席淵?”遇到了認識的人,暮顏有些驚喜。 結實健壯的背影轉了過來,看到站在門口一臉傻笑的暮顏,走廊窗戶灑進的陽光映襯在她的背后,整個人像被溫暖的日光包圍了一般,發絲泛著溫柔的茶褐色,在空氣中輕微飄動,生機勃勃。席淵心房一軟, “你今天在這干活?”語氣不再像往常般疏離。 “嗯,今天沒有需要錄入的文件,嚴看守讓我來洗衣房幫忙,你今天也在這工作嗎” “對?!闭f完席淵轉了回去繼續把桶里的洗好的衣服扔進烘干機。 暮顏已經對席淵的冷淡反應見怪不怪了,走上前去也學著席淵的樣子從桶里撈起衣服朝烘干機里塞。席淵余光看到暮顏彎著腰接二連三地撈起濕重床單的樣子,眉頭微蹙,開口道:“你不用管那些濕的。我來弄就行,你去疊旁邊烘干的床單吧?!?/br> 暮顏聽話地放下了桶里因為吸了水變得死沉衣物,開始疊起還帶著熱氣的床單。 這家伙還挺紳士的,看起來對別人的事漠不關心,但其實卻是個很細心的人,十分注意觀察周邊發生的事情。暮顏在心中默默地夸贊著席淵。 疊了一會被單,暮顏閑不住的毛病又犯了,總想找機會跟席淵搭話。也是奇怪,和別人一起干活的時候,就沒有什么想開口聊天的欲望,但是只要碰到席淵,自己卻總是想跟他能有進一步的交流。難怪女人青睞踏實沉穩的男人,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席淵身上的特質確實很吸引人。 該說點什么呢?暮顏突然想到進監獄的第一天遭受的“入獄檢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淵,你進來的時候,有做過什么入獄體檢么?” “有?!?/br> “那……是什么樣的檢查,能具體說一下嗎?”暮顏猶疑地問道。 旸司放下手中的活,轉向暮顏,心生疑問。 “就是一般的體檢,檢查視力聽力,量身高體重血壓,驗血驗尿這些項目。你怎么問這個?你沒做嗎?” “呃,我做了,做了,只是好奇是不是每個人檢查的項目都是一樣的哈……”暮顏打著哈哈,沒有說實話。 嚴看守曾經跟她說過,在監獄里的生存之道就是少說話多做事守規矩,監獄里三教九流都有,搞陰謀詭計互相算計的事情是家常便飯,像自己這種沒經受社會多少毒打的弱雞,一定要盡量減少存在感,不要引人注意,而且絕對不要和監獄里的任何犯人掏心掏肺講心里話。 盡管席淵看起來不是個有壞心眼的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這里是監獄,關押罪犯的地方,呆在這的人可都不是什么“良民”。一想到這,暮顏又感到心有不甘,義憤填膺。自己就是個大大的“良民”啊,還不是頂著“犯人”的黑帽子困在這個鬼地方,真是比竇娥還冤! 聽席淵的話,每個犯人進來之前確實要做體檢,不過自己卻是直接就被從拘留所送到了監獄,并沒有進行體檢,來到這10天了,旸司也沒有提起這件事,這豈不是入獄手續不齊全?會不會對自己有什么影響???來到這真是倒霉,還要cao心這些事,暮顏的心情又惡劣了幾分。 做竇娥已經很冤了,還要做一只每天都提心吊膽的竇娥! 想到入獄原因,暮顏突然好奇起來席淵是因為什么事情進來的,看他的表現就算在外面那也是標桿型的遵紀守法好公民啊。 “對了,能告訴我你是因為什么原因進來的嗎?”暮顏裝作不經意地問。 “殺人?!?/br> 兩個字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砸向暮顏,暮顏輕松的神情頓時凝固在臉上,手里的動作也僵住了,想說話卻突然發不出聲,就這么呆立在原地,腦中翻江倒海,上演了無數電影里的殺人場面。 費了好大勁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舌頭,暮顏努力克制自己臉上驚恐的表情,用顫抖的聲音繼續問:“你……你開玩笑的吧?” “沒有?!?/br> 席淵干脆簡短的回答讓暮顏毛骨悚然,他不是會開玩笑的人,難道他……真的是一個殺人犯?! 這怎么可能,森堰監獄不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他一個殺人犯怎么會被關在這?不過巨大的精神沖擊下,暮顏還是沒敢繼續問下去,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看到暮顏臉上“風云變幻”的表情和高度緊張的防備的姿態,席淵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心情很久沒這么放松過了,這個女孩好像總能給自己帶來歡樂,真應該在她的面前放一面鏡子,讓她看看自己這須臾之間“五光十色”的表情變化,比川劇變臉還精彩。 “是過失殺人,我在cao作機器的時候誤傷了別的人,他搶救無效去世了?!毕瘻Y主動地向暮顏解釋。 暮顏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嚇死她了,還真以為自己面前是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呢。沒了包袱暮顏的神色也輕松不少,看席淵現在的樣子也不像平常那么冷淡,話匣子便趁機打開了。 “那你被判了幾年???過失殺人應該不會判很久吧?” “跟家屬達成了和解,判了3年,現在還剩一年?!?/br> “原來是這樣,你是在工廠工作嗎?你是做什么的呀?” 席淵遲疑了一下,隨即說: “是軍工廠,負責cao作起重機那些大型機器?!?/br> “好厲害?!蹦侯伔Q贊著,怪不得一身肌rou,果然是做體力活的。 “沒什么,就是個普通的工作,每個工廠都有?!毕瘻Y淡淡地說。自己所謂的入獄的原因是替人頂罪,這件事也就只有作為典獄長的旸司知道,實在是不足向外人道,更何況事情的真相是不可能讓任何人知道的。 “你呢?”席淵享受著和女孩閑聊的輕松氛圍,隨口問道。 “???!”席淵居然主動向自己提問,暮顏吃驚不已,想到自己含冤入獄和碰到旸司之后發生的糟心事,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我什么都沒干!我只是把公司的一些信息按照要求交給調查機關,卻被判偽造執照和公章罪,要坐一年多的牢,我是冤枉的!公司的同事們都出席給我作證,可法院卻不采用他們的證詞!明明就是……”暮顏越說越激動,恨不得將自己多日來的滿腹委屈傾瀉而出,席淵靜靜地聽著暮顏的傾訴,神色逐漸變得柔和。眼前的女孩,也算是天涯淪落人。 暮顏正欲說出自己案子更多細節來自證清白的時候,突然又想起嚴看守的話:絕對不要和任何犯人吐露心聲。立刻打住正要脫口而出的話,激動的神色遲緩了下來,席淵注視著她,仍在側耳傾聽,然而兩人周遭的氣氛卻逐漸冷了下來,暮顏不知道該繼續說什么,匆忙地轉身繼續疊被子。 席淵盯著暮顏的背影,若有所思,沒有繼續說話,兩個人就這么默默無言地直到中午工作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