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八 審問
刑房內,一名男子被綁在刑架上,鞭痕遍體,鮮血直流,狼狽不已。 他便是王喜山。 昨晚,他本被關在柴房,卻突然被人帶到刑房接受酷刑。一開始,他還嘴硬,口口聲聲說是洛芍勾引了自己,后來實在受不住酷刑,老實招了。 此時,龍玄止坐在他對面,目光冷峻,語氣嚴厲?!澳闶钦f,指使你的人是宮女木槿?” “千真萬確,若有半句謊言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為何指使你這么做?” “奴才也不知,她只說,讓奴才想辦法將洛芍弄上床玷污,被她當場‘捉jian’即可。誰曾想,洛芍逃出房間,還向她求救,奴才為了事情不敗露,才謊稱是洛芍勾引了自己,她也配合奴才演了一出戲?!?/br> 龍玄止在聽到王喜山說“將洛芍弄上床玷污”時表情已陡然變冷,聽到最后,他的眼神足以殺人。 “你可曾碰她?” 龍玄止充滿死亡氣息的聲音傳來,嚇得王喜山馬上回道:“不曾!”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奴才還未來得及碰她,她便逃了出去?!?/br> “來人吶,將何晩之和木槿喚來?!?/br> “是?!?/br> 侍衛奉命離去,王喜山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心里默默為自己祈禱。他方才所言確實不假,只是,他本以為“玷污”個宮女不是什么大事,好歹他也是御前帶刀侍衛的侄子,就算出事也有叔叔撐腰。誰知太子殿下對那個宮女如此重視,那眼神簡直恨不得殺了自己,看來自己是碰了龍王的逆鱗,兇多吉少了。 == 從昨晚開始,何晩之房間的燈就沒熄過,不斷有宮人進她的房間稟報最新消息,每每聽到,她的面色都會沉一沉。今上午,當她得知太子去了刑房后,便立馬將木槿叫到房內,不知說了什么,木槿許久都未出來。 這會兒,侍衛來傳太子指令,她意味深長地對木槿說了句“記住我說過的話”,便一起去了刑房。 刑房內,面對王喜山的招供,木槿供認不諱,神情出奇地鎮定。龍玄止低眼打量她許久,威嚴出聲:“說說看,你為何要聯合王喜山誣陷洛芍?” 她很快回道:“奴婢嫉妒她,想讓她身敗名裂,滾出東宮?!?/br> “本宮怎么聽說,平日里你跟她關系甚佳?”龍玄止半信半疑。 “那都是假的,殿下不知道,她人前人后完全是兩種模樣,令人惡心至極?!?/br> 木槿說起慌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道的人興許還真會相信,但龍玄止卻是一個字也不信?!翱磥?,還得給你加上一個‘污蔑’之罪?!?/br> “殿下明察,奴婢說的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假,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本宮再問你最后一次,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意思,無人指使?”頓了頓,他補充一句:“如果罪名成立,你要接受的可不止酷刑?!?/br> 她下意識地抓緊衣角,“這一切都是奴婢自己的意思,無人指使?!?/br> 他收回視線,用冰冷的聲音道:“來人吶,將她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賣進窯子,不得贖身,直到年老色衰?!?/br> “是!” 馬上有侍衛過來押她,她一聽到要被賣入窯子,瞬間不淡定了。窯子是最下作的妓院,在里面的姑娘需不停接客,與牲畜無疑,若是被賣進去,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姑姑,姑姑,救我!” 她沒有向龍玄止求饒,反而向何晩之求救,只是何晩之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別說替她求情了。龍玄止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看向何晩之的目光別有深意。 木槿被押下去后,下一個要處置的便是王喜山,只聽龍玄止輕描淡寫道:“將他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逐出宮門,永不得回?!?/br> 這個懲罰聽起來雖然比木槿的輕,但明白人都知道,這一百大板下來,王喜山定是非死即殘,下半輩子也不得好過了。 “殿下,求你看在奴才叔叔的份上,饒過奴才吧!”王喜山哭出聲來。 “他叔叔是誰?”龍玄止微微皺眉,一旁侍衛趕緊回道:“是御前帶刀侍衛,王期?!?/br> “哦?看來本宮得去見一見這位帶刀侍衛,問問他是如何調教出這么一個好侄子了?!?/br> 王喜山立即閉嘴,內心滿是絕望。 很快,刑房內的當事人只剩下何晩之一人,還未待龍玄止開口,她便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高聲道:“殿下,奴婢有罪!” 龍玄止瞥她一眼,淡然開口:“何罪之有?” “奴婢不該聽信他們的話,讓洛芍蒙冤,也讓東宮形象受損,落下笑柄?!?/br> “反省得倒是很深刻,不過,你掌管東宮后院大小事宜,本就繁忙,被小人蒙騙也是防不勝防,不算大罪?!彼吭诒骋紊?,左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案,一副氣閑神定的模樣。 見狀,何晩之的語氣稍有放松?!岸嘀x殿下體諒?!?/br> 不過,龍玄止的下一句話立刻讓她重新提心吊膽起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洛芍用罰?!?/br> 她忙道:“奴婢也不知她的身子竟如此柔弱,否則定不會對她用罰??!” “你在東宮待了這么多年,應該清楚本宮的脾性,若非本宮所好之人,根本不會讓其近身。本宮待洛芍如何,你應該有所耳聞,難道還不知她在本宮心中的地位?亦或說,你明知如此,還故意針對她?”說到最后,龍玄止敲打桌案的手指陡然停止,周身散發著一股凌厲的氣息。 她心頭一驚,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地表明對洛芍的心意。隨后,她低下頭,掩藏起眸中神情,語氣聽起來自責萬分?!芭静桓?!奴婢愚昧,不知她是殿下心頭所好,還請殿下責罰!” “責罰就不必了,好歹你管理東宮有功。最近尚衣坊缺人,你便過去當差吧?!?/br> 想當初,她也只是東宮里的一名小宮女,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和精力才爬上掌事姑姑的位置。如今,龍玄止要將她調走,她立馬慌了,抬頭懇求道:“殿下,隨便你如何懲罰奴婢,還請你不要趕奴婢走!” “此事已定,不宜多說,你收拾下過去吧?!闭f完,龍玄止起身離去,任她如何叫喚都不回頭看她一眼。 就這樣,她眼睜睜地看著他拂袖離去,雙拳緊攥,淚流不止。 最后,哭著哭著,她就笑了,眸中只有恨,沒有痛。昨日之事,他根本不懷疑洛芍,直接將王喜山抓到刑房拷問,與此事相關的人個個沒有好下場,就連自己也被貶出東宮,叫她如何不恨? 其實,她早就猜到他對洛芍在意,但沒想到如此之深。 這步棋,終究是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