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篇16-前路光明
莉茲帶著一些藥物往房間趕去。她盡量讓自己顯得從容,疾行于長長的走廊,腳步卻違背她的心意愈走愈快,最后幾乎是小跑著穿過廊道,停在那扇門前。 雖然這一陣子都在與希爾一同研究,莉茲還是會看一下錄影回放。十九號的狀況糟透了,盡管面上紅潤異常、甚至比先前更艷上幾分,卻能從言行中輕易瞧見天使的憔悴不堪。十九號會露出恍惚的笑容,一面用臉頰蹭著對方的鞋尖討好,只因為對方說他這么做能見到莉茲;十九號亦會撅起屁股接納男人那物,浪聲不斷叫得比女人還諂媚賣力,但莉茲從某角度的攝像頭能看到,天使的眼里空無一物,仿佛男人cao得根本不是自己,發出聲音的也只是一具空殼機械。 在這樣的性事里,顯然感受不到任何快感。每當男人cao他,他便像這樣隔離自己,把自己完全從地獄隔離開去。 要是這樣就好了,要是能完全封閉自己倒也不失為一件幸事??墒盘柮棵柯牭疥P于莉茲的對話,眼中都會落入星點,而男人最喜歡的就是蹂躪那微小的火苗,將其沉入深淵。 十九號畢竟做不到無動于衷,只能隨之起舞。他被困住了,困在一個死循環里,無法逃脫,惶惶不可終日??杀氖?,恰好是男人的謊言成為了十九號的繩索,使他不至于崩潰。對方總說莉茲會來看他,這顯而易見的謊言卻讓十九號不得不相信,若非如此,豈不是說莉茲拋棄了他?如果不相信男人的話語,那他便再也沒有希望。 饒是如此,十九號也快到極限了。 五十二號說:如果殺掉沙特會害主人被牽連,那顯然只能自殺了。 如果說五十二號與十九號及其相近,那么五十二號的反應和思考與十九號的應當相去不遠。五十二號說天使是不可能服從主人以外的人的,那是相當強烈的、仿若寫入基因,雋刻靈魂的本能。為了避免失去自我,要么除掉肇因,要么除掉自己。 所以時間不多了。莉茲不知道為什么十九號的情況會在短短幾天內惡化得如此之快,她感覺問題應該出在自己身上。在十九號做出無法挽回的事前,她必須做些什么。 當得知少年花有極高致死率時,莉茲氣得跑去找沙特吵架過,對方只諷刺地笑道:你不是還有一只嗎?你不能再做幾個嗎?莉茲說不通便去找上司巴林理論,結果上司說他已經把十九號送給人家了,條件就是在調教好后要給他玩幾天,以及幫他一些小忙。 其他事也就算了,你們居然要十九號去死?你們不知道天使有多么難制造,我們只有兩個!你當他是一次性消耗品嗎? 面對莉茲的咆哮,巴林反倒怪罪起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能被制造出來的產品本就該被當作可用也可丟的消耗品,結果你還沒辦法實行量產?這都多久了?以公司而言,研發階段拖得愈久,商品的實際銷售利潤愈低。你該慶幸結果超出預期,商品價值目前仍然大于研發成本。否則你哪會還站在這里與我說話? 然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十九號給他了,隨他怎么玩。 最后還要求到:女人!給我作出女人! 這世界瘋了。莉茲很早就體會過,并且深刻認識到。這只是又一樁讓她心情糟糕透頂的事兒。 這事兒似乎永不停止,沒有盡頭,一點一滴麻痹她的心靈,腐蝕她的認知。有的時候,莉茲會感到一切都很不真實,好像隔著一層薄膜一般。她站在薄膜一邊,冷眼旁觀另一邊的自己做著普通人絕對會吐出來的事,內心卻毫無波動。 沒錯,逃避,逃避殘酷的現實,逃避良心的譴責,逃避道德的枷鎖。她做得愈來愈熟練了。 機械門被打開,里面是干凈整齊的房間。即使房間幾乎每天都會被弄得很臟很亂,但在沙特的命令下,十九號也負責房間的整潔。床單毫無皺折,地面一塵不染,一切如同最一開始的模樣,仿佛從未被人激烈地弄臟過。 十九號不在這里。莉茲側耳聆聽,發現浴室里傳來細微的水聲。 天使正在洗澡。莉茲不管那么多,她是掐著沙特出去辦事的時間來的,只有大約叁天多的時間能給她揮霍。 浴室門只是虛掩著,莉茲推開了門,里面沒有煙霧繚繞的景象。足以容納兩人體型的浴池盛滿著水,而少年就安安靜靜地躺在里面,靜到莉茲一度以為對方溺死在了里面,只有時不時因呼吸或晃動傳來的水聲代表里面的天使尚且活著。 水聲與腳步聲回蕩在浴室。 莉茲上前去,將十九號從水里撈起來。那水是冷水,可十九號的身體卻異常guntang。 天使軟綿綿地被抱起,間或嚀嚶了一下。他緩緩睜開眼睛,似乎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事。眼前一片模糊,他已經丟失了最基本的警惕心,任何人都能輕易抱起他、cao他的后xue,這就是他如今的作用。 少年最近時常如此,身體變得紅艷而熾熱;后xue搔癢難耐;性器直挺挺地翹起,卻難以用手舒緩。沙特說他這是發情了,發情了就得用jiba捅一捅、止止癢。他得像個欲求不滿的婊子一樣求男人的jiba,否則任他如何自慰也沒什么效果。 他一般會忍耐下來,只是最近越來越忍不了了。今天男人不在,十九號只能泡泡冷水,如果能就此死掉那當然最好,不然只能等男人回來,或著自己拿玩具自慰??說起來,他確實有「作業」是這個。 他選擇泡冷水。 不知道泡了多久,他被抱出了浴室。他已經有些感覺不到溫度,只覺得很熱很熱,而衣物類對現在的皮膚來說過于敏感了,這樣的懷抱只讓他感到刺激。 眼前是模糊的,腦袋是混沌的,少年以為男人回來了,以為這懷抱是男人罕見的溫柔,脆弱的心甚至為這偶然的溫柔感到放松。他神智不清地嘟囔著什么,悄悄地用得不到緩解的性器蹭著對方的衣服,又故作矜持地停了下來。 他在想什么呢?事實上,這些都是被訓練出來的習慣動作,他什么也沒想。天使已經有好長一陣子沒有「思考」了。原先縝密的邏輯生出了鐵銹。從屬物不需要思考,只需遵照命令,那人是如此教導并如此期望的,于是他便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不會思考的人偶。 一個專為性愛而生的人偶。 服從命令本就是天使的天性。 ??他只是、有點搞不清,到底「主人」是什么了。 “十九號?!?/br> 有個聲音如此說道。 “十九號?!?/br> “十九號??” ——十九號?那是??啊啊,自己總是被叫「母狗、賤狗、婊子」之類的,他都有點懷念這個名字了。 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給他的名字。 “十九號,看著我?!?/br> ——是一個比男人小得多的輪廓,他其實不太敢眨眼,因為他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幻覺,再如何小心翼翼,每一次眨眼過后,都是又一次的破碎。 他不敢,他好怕。 “你還記得我嗎?”那聲音染上了焦急,“我是莉茲??莉茲?!?/br> ——莉茲??莉茲?莉茲?莉茲莉茲? 莉茲莉茲。 哦,是的、是的,他似乎能感覺到字節在心尖上跳動的頻率,僅僅想到便歡喜不已。他沉寂凋零的心臟隨著聲音鼓動起來,一下、兩下、叁下。 莉茲莉茲。 “十九號!” 啊啊,是的、是的,無論多么沉重的黑暗,無論多么濃稠的泥濘,那聲音總能破開一切艱難險阻,直直傳進心底。有如天籟、有如圣音、有如神諭,驅散所有混沌,指引前路光明。 那是他的造物主,天使總能聽到造物主的聲音。 他怎么會忘了呢? 他可是天使,他信仰堅定。 十九號伸手摸索著莉茲,他能摸到她削瘦的臉,能聽到對方的聲聲呼喚,雖然還是有些看不清楚,但他敢眨眼睛了。 ——他非常、非常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