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野種
“聽說昭陽公主還在文德殿跪著呢?” “午時我打文德殿經過,的確還跪著呢,哎喲那太陽大成那般……” “要我說,陛下又怎會見她?還當是從前?” “貴妃娘娘做下這等丑事來,是欺君之大罪!陛下又怎會饒恕她們母女?” “怕不是過幾日,宮里又要少兩人啰!” 皇宮一隅,三兩宮女小聲說著近來宮中最為駭人的事。昨日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與昭陽公主,不過一日,就連小宮女都能說到幾句。 誰叫那貴妃娘娘多年前與侍衛私通一事被人揭露呢,實證前,貴妃娘娘自己都認下了,甚至就連昭陽公主,那也不是陛下親生! 昭陽公主出生那日,天來祥云,陛下繼位登基。 因而陛下雖有那么多的公主,卻最疼愛這個最小的十一公主。 甫一出生便給她封號,小公主更是被陛下親自抱著長大的。旁的公主大多生活在自己母親身邊,唯有昭陽公主,自小便常被抱進文德殿,由陛下親自教導。 就連貴妃娘娘也是母憑女貴,原本不過小小末位美人,這十來年連連升位,直至貴妃,皇后過世后,她已成為后宮第一人。 這又要人如何不恨如何不嫉妒? 事發后,滿宮里等著看她們的好戲。怒極的陛下還未下具體旨意,先叫人將貴妃娘娘打入冷宮。 陛下離開貴妃娘娘的關雎宮,滿臉慘白的昭陽公主追著跑出來,懇求他停一停,陛下理也未理。 那時,宮里人人便已知道,這對母女,徹底完了。 令人痛快! 卻還不夠,她們想要看到這對母女更為凄慘的下場。 李珍珍跪在文德殿前的玉石路上。 烈日曬人,她嬌嬌寵寵的長大,多走幾步路,父皇都要心疼的,如今卻已在此處跪了整整一日。 她已快要撐不下去,想到冷宮中絕望的母妃,想到父皇毫不留情離去的背影,她的背脊反而挺得越直。 大太監高盛站在廊下,到底是從小看到大的,有些不忍心,他走到李珍珍身邊:“公主,陛下不會見您的,您回吧……” 李珍珍抬起優雅的脖頸,滿臉蒼白,卻是不由露出美好如滿池芙蓉的笑容,輕聲細語道:“多謝高公公,我,等父皇……”她的嘴唇這時終于一顫,心痛改口道,“等陛下召見?!?/br> 十一公主嬌弱,個子小巧,到了十歲的時候還小小的,常被陛下抱在懷里哄著睡覺,人人都當她是個萬分柔弱的性子。 不防還有這般堅毅的時候,高公公勸說的話到了嘴邊,到底是又沒了。他退回廊下,他的徒弟也是常見十一公主的,不忍心地問他:“師父,陛下會,會將公主處死嗎?” 高公公沉沉搖頭,不好說啊。 李鉞坐在窗邊,太陽已漸漸西移,室內光影明暗交替,他的一半身子在光里,另一半藏在陰影中。 那雙如冰刃的雙眼恰好無光鋪蓋,他伸手撩開厚重簾子,眼中便是那孤零零跪在中間道路上的少女。 李鉞的手一緊。 如何不恨? 嬌嬌疼寵了十五年的寶貝公主,卻不是他的女兒?! 是,他最恨的是這個。至于背著他私通的宛貴妃,他都十來年沒碰過了,如若不是昭陽公主,他甚至記不住貴妃的相貌。 他這樣疼寵的寶貝,卻是,卻是一個野種! 李鉞放下簾子,外頭黑夜尚未來臨,他眼中永夜已提前至。 李鉞拿起手邊茶盞,耳邊忽然一聲巨響,接著接二連三地響起巨大的雷聲。夏日里的風雨總是來得這樣巧又快,他連茶蓋都還未揭開,大雨便傾盆落下,雨聲崩裂在耳邊,與雷聲交叉,天瞬時遍黑了。 高盛立馬帶著小太監進來給他點燈,誰也不敢提外頭的昭陽公主。 屋內的燈一一點上,恢復光明,下人們知道陛下心情不好,點完燈,便立刻老老實實地退下,生怕引得陛下不喜。 他們退下后,又是一陣劈天般的雷聲,李鉞的手一頓,他想起每逢下這樣大的雨時,珍珍都會哭著過來找他,要他抱,軟軟跟他說害怕。 他是如何說的? 他不由再揭開簾子,突然也變黑夜的外頭,一道閃電劈下,那道白色的光芒中,少女渾身淋濕,卻依然將背挺得挺直。 李鉞呼吸一滯。 他想喝口茶,卻連手也抬不起來。 “高盛?!彼腥?。 高盛親自走下去,扶著李珍珍起身,李珍珍腿痛得仿佛快要斷了,她卻興奮抬眼:“父,陛下,要見我?” 高盛心疼地趕緊拿件披風給她裹好,點頭:“陛下要見您呢!” 李珍珍哭了。 方才那般煎熬,都沒有落下的眼淚,頃刻落下。 可她一步也走不動了,她這輩子,從未受過這樣的罪。高盛與幾個小太監,幾乎是抬著她,將她抬進文德殿,陛下此時所在的東殿。 門簾掀開,李鉞本想漠然,卻聽到太監們的驚呼:“公主您小心些!” 李鉞立馬抬頭看去,李珍珍幾乎是被太監們抬著,雙腿無力垂落,他不禁心痛,是他抱著寵著愛了十五年的心肝兒??! 李珍珍也看向他,眼淚撲簌簌往下落,口中喃喃:“父皇,父皇,嗚……” 李鉞的心都要被李珍珍喊碎了,他差點要下榻去抱他的寶貝,理智與帝王的清明、尊嚴制止住他。 他正襟危坐,斂去眼中不舍,冷冷道:“她是什么精貴人,竟要你們這般仔細著?高盛,你是誰的太監!” 高盛雙腿一軟,直接跪到地上,其他太監嚇得跟著跪下。 無人扶的李珍珍跌倒在地,她“啊”了幾聲,李鉞更為心痛,卻也更惱,他竟會憐惜這般小野種?! 再看李珍珍身上披著他的披風,這在平日里再常見不過,此時卻更為礙眼。 李鉞再冷笑:“一個野種也配穿朕的衣裳?” 李珍珍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父皇,父皇說她是野種? 她的眼淚流滿整張臉龐。 高盛已經立即扒下了李珍珍身上的披風。 李珍珍養得嬌,衣裳料子全是最好的貢品,最柔軟的料子,最好的繡娘為她做衣服。 她不喜豪奢,偏愛碧綠,鵝黃,與淺紫。 她一身碧綠襦裙,手臂上挽著的披帛早已不知去向,裙擺上繡著紛繁的芙蓉花,襯著她的臉蛋比芙蓉還要清麗,料子太軟,淋濕后,緊緊貼在她身上。 少女已長成,太監們不敢再看。 “滾?!崩钽X張口。 高盛帶著滿屋子的太監一同滾了。 李珍珍趴在地上哭,她滿腦子都是父皇的那聲“野種”,察覺不到身上不適,她是心里痛。 李鉞被她哭得心煩,開口說話的聲音越發冰冷:“一個野種,也配在朕跟前哭?” 李珍珍抬眸,看向他,看向她最為愛重的父皇,她被養得不諳世事,父皇口口聲聲稱她為“野種”,她傷心欲絕。 不覺就問:“父皇,是要殺了珍珍?” “你也配這樣叫朕?” 李珍珍眼淚橫流,仿佛雨中芙蓉,再問:“陛下,是要殺了珍珍嗎?” 李鉞冷笑:“朕不僅要殺了你,還要殺了你那yin蕩的母親,更要滅你外祖家九族?!?/br> 李珍珍聽得臉色更白,她哭道:“父皇,不,陛下,陛下您可能饒我母妃一命?珍珍愿意替母妃去死,只要陛下愿意饒過母妃與我外祖家,珍珍愿意死的,真的…………” 李鉞聽了這話,臉色越發難看。 李珍珍看了害怕,不由往前爬去。她渾身酸痛,又沒有一點兒的勁,她卻只能爬。 李鉞不關己事地看著她往自己爬,行動間,她肩上的衣裳甚至已滑落,露出右側滾圓精巧的肩膀,雪白生光。 李珍珍渾然未覺,咬著牙爬到他榻下,再仰頭,眼淚一顆顆掉落,比她發間簪上的珍珠還要瑩潤。 她哭求:“陛下,珍珍是野種,您殺了珍珍就行,您,您放過珍珍的母妃和外祖家吧,珍珍求您了,陛下?!?/br> 李珍珍硬撐著半跪起來,一下又一下地給李鉞磕頭,額頭都磕紅了,李鉞卻始終無動于衷。 李珍珍哀莫大于心死,發出絕望的大哭聲,卻只能繼續磕頭。 她的發髻早亂了,本是一整套的珍珠頭面,早已只剩下一支簪,也在搖搖欲墜。 發絲飄零在鬢邊。 李鉞冷如兵器的視線在她臉上掃過,往下看去,少女肩頭衣衫徹底滑落,瑩白肩頭也被烏黑發絲掃過。 他再看,少女的腰帶在行動間松了,胸前衣衫更是早已脫落,白色繡有芙蓉花的兜兜顯出半個。 那兜兜精巧,卻包裹不住少女豐盈的胸。 兩只奶子,白嫩地被擠在兜兜里,她一次次地下跪,兩只奶子便一次次地跳動。 她跪下的時候,后背至屁股的輪廓畢現。 李珍珍十四歲來的葵水,那天她害怕極了,躲在床上哭,他知道后,笑著過去摟住她,親她的臉,哄道:“乖乖不怕,朕的小公主這是長大了?!?/br> 李珍珍懵懂看他:“長大?” “朕的公主可以嫁人了?!崩钽X酸酸地說。 李珍珍卻嚇得再埋進他懷中,哭道:“珍珍不嫁人,珍珍要一輩子陪著父皇?!?/br> 那之后,李鉞再不抱她,畢竟女兒已長大。 女兒是長大了,一年不抱而已,花已悄悄在開放。 李珍珍的哭聲打斷他的遐想:“陛下饒了母妃一命吧,陛下,珍珍求您了……嗚……”李珍珍哭得嗓子眼兒都啞了。 李鉞再低頭,兜兜也松了,少女漂亮的奶子觸手可得。 李鉞淡淡道:“想饒她一命倒也并非不可?!?/br> “陛下!”李珍珍抬頭看他,滿臉驚喜。 回回他給她送歡喜的禮物,她便是這副表情。 到底潛意識里便習慣了的。 李鉞彎腰,伸出手指從少女臉上緩緩劃過。最后抬手至她頭上,伸手抽出那根珍珠簪,一頭烏黑發絲恍恍落下,珍珍迷茫抬頭,下意識地就道:“父皇?” 李鉞的嗓子眼兒也開始干了。 —————— 嗯嗯下章開始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