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45章 后悔 在紀蔚年講完最后一句話后,他們一起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姜淮左坐在原地怔忪良久,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仿佛有寒氣不斷從腳底升起,一直鉆到胸口,又冷又疼。 紀蔚年低低垂下頭去,看不清神色。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完整的回憶過那一天,偶爾做個噩夢,情節也是支離破碎。原本還以為他記不清了,今天說起來才發現那一日的每個細節都歷歷在目,他也沒能從過去擺脫出來。 十分鐘他重新看向對面的男人:“姜先生,我還有課,沒事的話……” “為什么沒有跟她在一起?” 紀蔚年愣了下,卻不肯回答,站起身來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是因為那條腿嗎?” “姜先生,雖然這條腿帶給我很多困擾,可他是我的驕傲?!?/br> “那為什么……你喜歡她的,不是嗎?” 姜淮左把自己替換到了紀蔚年的立場,如果多年后他見到了自己從小喜歡到大的姑娘,并且對方也喜歡著自己,那還有什么能夠把他們分開?他們會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然后結婚生子,相濡以沫,白頭到老,這才該是眾望所歸的結局。 而現在他們明明相互喜歡,卻分道揚鑣。而他已經放不了手了。 如果最初見到的是名有主的葉長安,可能根本不會發生后來一系列的事情。此時姜淮左不僅深深厭惡著自己,更加怨恨這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少年。 其實姜淮左從始至終都不懂如何去愛一個人,在他的世界里,喜歡的東西就要靠近、得到,而不是遠離和放手。 紀蔚年離開前說了一句讓他捉摸不透的話:“只有喜歡是沒有用的,我想給她很多東西,可是……”可是他沒有時間了。 話到一半紀蔚年突然換了話題,艱難的扯出一個笑:“你們結婚時……能不能給我寄張照片?我想看看她穿婚紗時的模樣?!?/br> “好?!?/br> “謝謝,再見?!?/br> 如來時一般,他一瘸一拐走了出去,消失在正午陽光普照的街道間,可那背影與周遭格格不入,孱弱枯瘦的讓人覺得可憐。 姜淮左像是想到了什么,給之前紀蔚年住過的醫院打了個電話,一小時后他拿得到了紀蔚年的病例。 那一瞬間他頭腦中一片空白,稍一用力就把手里的東西抓的皺成一團。 不能讓葉長安知道這件事,不能讓紀蔚年死在這里…… 萬一被葉長安知道毆打紀蔚年的人是他派的……那么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本來就恨他入骨,到時候……真到那時候…… “你不能離開我的長安……”他伸手蓋住了眼睛:“那個人活不了多久了,到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會替他好好照顧你的?!?/br> 那一日從傍晚開始就在下雨,葉長安上完自習回宿舍時已經過了九點,她撐著傘向門口走去時,突然就被堵住了去路。 姜淮左鬼魅般出現在傘前,濕透的頭發不斷往下淌水。不知已經被淋了多久,隔著昏黃的燈光和雨霧,他整張臉都有些異樣的白。 葉長安把傘往下壓了壓,不愿看到他的臉,移開一步想要繞過去。 隔著雨聲,他突然問:“長安,之前的事,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對不起?!?/br> 葉長安“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又被他當面攔住。傘簾外的姜淮左小心翼翼的問:“那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讓你原諒我?” “有啊?!彼p快的回答。 姜淮左點起希望的一瞬間又聽她說:“只要你從現在開始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就立即原諒你?!?/br> 他頹然的低下頭去,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只除了這個……長安?!?/br> “其他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br> “那么……你就去死吧?!?/br> 說完葉長安向樓內走去,感應燈明明滅滅,直到再次歸為一片黑暗。 姜淮左腦中不斷回現出那個“死”字,如果回到那一天,他變成了紀蔚年,他會不會向那個少年一樣勇敢,肯為葉長安豁出一條命? 因為沒有親身經歷,所以他永遠都不知道答案。 第二天一早還在下雨,天色陰沉的厲害,竹西下樓時隱約看到靠墻的地方站著一個人影,傻乎乎的在那淋雨也不知道躲。如果是別人她可能還不知道是誰,可那是姜淮左,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哥哥。 竹西跑過去時姜淮左已經有些神智不清,徹夜未眠加上雨水侵襲他已經體力透支,只能勉強靠墻壁支撐才沒倒下。 竹西把傘打到他頭上,有些焦急的問:“哥你怎么了?在這里做什么?趕緊到車里去?!?/br> 姜淮左下意識的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那是比生命還要沉重的愛情,他比不過,更從一開始就輸的徹徹底底。 可葉長安是這么多年來他唯一動過真心的人。 后來竹西又說了些什么他已經聽不清了,只是突然感到手里多了把傘,然后就見竹西向宿舍跑去的身影。 那時葉長安正收拾東西準備自習,猛然間門被大力推開,“哐當”一聲巨響,竹西渾身濕漉漉的跑進來,扯住她的手腕就往門外拖。 葉長安下意識的掙了掙,問:“這是做什么?” 竹西也不說話,一直把抓著她下了樓,走到雨中,站到姜淮左面前。 此時姜淮左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模模糊糊的視線中只能看到她一個人,眼睛立即亮了起來。 他努力站直了靠近她,笑的有些傻:“長安,你來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的……” 葉長安轉身想走,可竹西鉗住她腕骨的手緊的像鐐銬一般。 姜淮左突然靠近一步俯身抱住了她,像小孩子一般把頭埋在她的肩窩,小聲叫著她的名字:“長安……長安……” 什么尊嚴、臉面,他都不要了,只求她能心軟那么一小下,然后慢慢原諒他。 可下一秒葉長安就異常決絕的推開了他,趁姜淮左倒在雨里竹西去扶他的功夫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雨水澆灌到眼睛里的那一瞬間姜淮左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他氣力盡失的躺在水里,想就這樣永遠睡去。 耳邊傳來竹西的吼聲:“葉長安你給你回來!你還是不是人?!” 他知道她不會回來了,他才是禽獸不如的那一個。 那之后姜淮左被送到醫院,剛一清醒就要回家,竹西攔都攔不住。 勉強自己回到市中心的公寓,終于只有他一個人了。姜淮左如行將就木的老人般躺在床上,既不肯吃飯也不肯吃藥,恍恍惚惚睡去,又渾渾噩噩醒來,周而復始的陷到那個圈子里出不來。 兩天后老宋幾個聽到消息上門探病,敲了半天門也沒開,打電話也沒人接。羅天明拿備用鑰匙打開后終于在臥室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姜淮左。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想要把他送到醫院,姜淮左卻死都不愿意。 羅天明已經快哭了,狂躁的來回踱步:“你這樣我怎么跟小姨、姨夫他們交代?” 姜淮左沒搭理他。 路知遙出去打了兩個電話。十五分鐘后他的私人醫生趕到,看了看姜淮左后說沒什么大礙,就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再加上兩三天沒吃飯而已。 半個小時后幾十樣飯菜送到,姜淮左被按到飯桌旁,視覺沖擊加上香氣撲鼻,終是有些覺得餓了。 期間誰也沒再說話,安靜的陪他吃飯。 吃著吃著姜淮左突然站起來,從酒柜里拿出了幾瓶酒。他利落的開瓶、倒酒,把幾只杯子遞給他們。 羅天明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你,不許喝!” 姜淮左笑笑,好脾氣的跟他商量:“我知道你為我好,就這一次,讓我喝點吧?!?/br> 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