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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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呢? 后來哪還有什么后來。 就像當初李歡把野狗趕得遠遠的,抑或是他為她披上帶血的衣衫,這些往事一幕幕,最后全都成了回不去的影。 李葉子搖身一變,變回了受盡寵愛的陳酒,而李歡也和那些往事,一同消失在她的生命里,無影無蹤。 茫茫人海,遍尋不見。 十多年前的拐賣案震驚全國,由大山里的村落,抽絲剝繭牽扯出了一個特大的地下拐賣集團。這些人線路很廣,上到婦女少年,下到嬰幼兒,健康的拿去賣,不健康的“采生折割”,榨干所有價值。 警察按照提供的證據去找,據說只找回了三成。 這已經算很好的數據。 那一年報紙上鋪天蓋地的報道,新聞里來回不停播放,提供線索的支教老師被政府授予“道德模范”表彰,被寫進了當年的高考作文素材大全。 唯獨陳酒,收集了當時所有的報紙,看了所有的報道,依然找不到那個面黃肌瘦的少年。 他就這么消失了,不知下落,生死不明。 再出現時,滿身矜貴,溫和有禮,對她微笑著,讓她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那件五位數的來年春夏新款外套還掛在椅背,上面沾了些他的味道,和當年已經完全不一樣。 他依然愛護著她,可他也恨透了她。 * 陳酒接到魏知遇的電話是第二天。 手機鈴響,屏幕顯示來電人“魏老師”。 她抿了抿唇,把電話掛了,調成振動。 沒一會兒,魏知遇的消息發送過來。 第一句是【你什么時候回家,我來接你?!?/br> 第二句是【我離婚了?!?/br> 陳酒捏著鼻梁,在床上翻個身,回復:【恭喜你脫離苦海?!?/br> 【謝謝?!?/br> 然后又是重復的話題,問她什么時候回家。 陳酒想了下,陳汀前幾天也打電話來問她,讓她有空可以多回家,畢竟家就住在四方城,來回也就一個小時。 陳小豆很黏她,她也想念他,而且也確實有段時間沒見到陳汀和嫂子喬禾了。 她打定了主意,但在回復前給陳汀打了個電話,他答應得很爽快,約好星期五下午來接她。 陳酒掛了電話才回給魏知遇,告訴他陳汀已經約好來接,讓他不用麻煩,魏知遇聽起來很是遺憾,連連感慨,熱切之心溢出屏幕。 陳酒揉揉臉,坐起身,回道:【魏老師最近忙,不好意思打擾你?!?/br> 魏知遇回復很快:【還行,接你回家的時間總是有的?!?/br> 陳酒扭了扭脖子,把手機關靜音,壓到枕頭下。 她抬起頭,望著掛上遮光簾的天花板,開始發呆。 這簾子是開學前喬禾送給她的,她不習慣和陌生人一起住,喬禾覺得這樣能給她安全感。 四四方方的遮光簾擋成一個長方體,陳酒躺在中間,竟然覺得這像極了棺材。 可就算是棺材,也能給她安全感。 她怕人,尤其是陌生人,從很多年前開始就怕,即便是陳汀和喬禾,也沒法讓她交付完全的信任。 如果說世上還有能讓她相信的人,只唯獨李歡,或者陳群。 閉上眼面前全是他,八歲給她喂饅頭的李歡,十二歲替她趕野狗的李歡,十四歲為她披上帶血外衣的李歡…… 再是陳群,賽車的、擁抱的、微笑的、安靜的……孤獨的陳群。 陳酒從枕頭下拿出手機,點開,屏幕上安安靜靜只躺著一條信息。 魏知遇發給她的—— 【陳酒,你不能這樣對我?!?/br> 陳酒皺眉,將信息點擊刪除。輾轉了會兒,又輕笑出聲。 愧意席卷上來,同時又覺得魏知遇真是可笑。 他從來不是老師,當年還在讀大學的時候巴巴跑去支教,陰差陽錯救出陳酒,幫助警方破獲地下拐賣集團,這些年贊譽和吹捧從來沒有少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思想古板,講究公平那一套,對陳酒總有莫名的已為己物的意思。 可這都什么年代了,別說那時他已經結婚,就是現在離了婚,也沒有以身相許的道理。 * 陳汀在星期五那天來學校接陳酒,一同回家的還有喬禾。 陳小豆轉眼要上幼兒園,這幾天從剛開始的興奮變成了郁悶不安,耷拉著眼角仿佛已經被無良爸媽拋棄,金豆豆更是不要錢地掉。陳汀嫌他煩,把他丟給喬禾父母,樂得逍遙。 喬禾在車上數落他:“也就你這個爸爸當得最不稱職,小豆才幾歲,哭鬧是正常的,你這樣把他丟開,他真以為我們不要他了……” 長篇大論,從幼兒心理講到了反社會人格的形成,喬禾是社會學教授,兼修心理學,但逢爭辯陳汀從沒贏過。 他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拼命給坐在后座的陳酒使眼色,被喬禾發現,一把擰了回來。 “你看著前面開車?!?/br> 陳汀捂著耳朵,深覺自尊受損,小聲頂了句:“我不要面子的嗎,你輕點啊……” 又從后視鏡打量陳酒,轉移話題:“酒酒,還適應大學生活嗎?” 陳酒點點頭。 “有什么需要的記得和哥說,不然和你嫂子說也可以?!?/br> 陳酒:“知道了?!?/br> 陳汀打著方向盤:“在大學里有看到中意的男生嗎?你這個年紀,就應該多去交朋友?!?/br> 陳酒視線沒動,平靜地說:“哥,我比他們都大?!?/br> “那也沒事,姐弟戀多時尚?!?/br> 陳酒卡頓了下,一提到“姐弟”兩個字,她避無可避地想到陳群,緊接著又想起岳濛和她說起的那幅畫,放在他的臥室里…… 畫的好像是她。 陳?。骸熬凭?,不喜歡姐弟戀也沒事,其實我覺得魏老師挺不錯的,你們也認識很久了,彼此知根知底的,你看……” 喬禾又嗔怒地拍了下他,冷哼:“那魏老師還離過婚呢,你居然想著給他和酒酒牽線,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啊陳汀?!?/br> 陳汀說:“我就是覺得他對酒酒挺好的,之前他不是也說……” 喬禾摘出顆新買的葡萄,往陳汀嘴里塞。 一顆不夠,堵不上他的嘴,又加了兩顆。 陳酒無語地看著她這傻樂呵的哥哥,輕聲說:“哥,你別想這些了,我不喜歡魏老師?!?/br> 喬禾附和:“確實這事兒不急,酒酒剛上大學,你別給人家那么大壓力?!?/br> 陳汀吧嗒吧嗒吞著葡萄,被兩個女人隨意應付了過去,只是傻笑,完全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 陳酒回家兩天,除了去喬家父母那兒看了下陳小豆,其余都是百無聊賴。 期間黎念紫倒是很體貼,替她要來了陳群的聯系方式,她發送添加好友的請求,半天沒得到回應。 她癟癟嘴,覺得心塞極了。 星期天的時候,喬禾開車載她回學校。 車子停在職工停車場,剛好是晚飯時間,喬禾星期天晚上有講座,怕麻煩不想出去吃,挽著陳酒一塊兒去食堂。 沒想到會在門口碰見陳群。 彼時已經十一月,溫度更低,傍晚五點多便是黃昏,天色也不再是暖紅,青灰色的天幕透著冷峻,自成蕭索。 陳群穿了件黑色長款風衣,他太瘦了,像被風衣包裹住。背后背著個同色雙肩包,手插在衣袋里,和面前一個男生說著話。 與陳群的低調不同,那男孩兒渾身顯貴,從頭到尾都是名牌,除了一張臉蛋和陳群有七分像外,氣質截然不同。 他也毫不掩飾自己的大聲,拔高嗓子對陳群說:“爸媽讓我轉告你,下周是爺爺的七十大壽,你記得回家!” 陳群眼神淡淡的,只點了點頭。 男孩兒嫌惡地看他一眼,話語里冒出煩躁:“跟你說話呢,你啞巴了,不會吱一聲?大學就這么讀的么!” 陳群:“聽見了,我會去的?!?/br> 男孩兒撒盡了惡意,撂下一句“鄉下人就是鄉下人”,盡興而歸。 獨留陳群孤零零站在人來人往的小道上,受著周圍人饒有興致的打量,默默不語。 喬禾見陳酒一直往這兒看,小聲在她耳邊說:“這是美術系的一個男生,你認識他嗎?” 陳酒低聲應一下,覺得心口有些發堵,像尖細的針扎在了心頭最柔軟的位置,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