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進城

    次日清晨，由于那趟班車走的早，少明的母親就把他早早叫醒，母子倆一起去了小艷家。

    小艷也是早早被叫了醒來，不過倆人的母親就在一旁，少明和她也不好表現的太過親熱，兩人表面上就規規矩矩坐在那兒，但實際上一人一個手機卻聊上了天。

    “哥，我和你說，我媽好奇怪啊，昨天晚上聽我說要買資料的時候還很開心，可是快睡覺了就忽然把我叫過去數落了我一通，說什么屁大點的孩子不知道天天在想什么，你說她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毙∑G打了一大堆字抱怨。

    “小丫頭不要這樣說你媽，你是不是干什么惹她不開心了?！鄙倜鬟€是很尊重長輩的，尤其郭阿姨也不是什么不講道理的人。

    “哪有啊，她同意我今天進縣城之后我就再沒和她說過話?！毙∑G發了一個懊惱的表情。

    少明正要再回復，小艷的消息卻又發了過來：

    “哦?！?/br>
    “我知道了”

    “我好像聽著她和我姐打了個電話”

    “一定是我姐打小報告了”

    少明心里一動，他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驚覺有人走了過來，少明迅速把屏幕切到自己做的一個統計表上，抬頭一看，是郭阿姨，頓時心里一緊。

    “郭阿姨，”盡管慌的一批，少明還是微笑著問候。

    對方卻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里端詳著少明，許久，輕嘆一口氣，“給我好好看住小艷，別讓她瞎鬧?！?/br>
    似乎話里有話。

    “我會的，”少明回答，他估計自己猜的不錯，只是郭阿姨沒訓他實在顯得可疑。

    “你郭叔叔下個月回來，你……到時候來吃頓飯吧?！惫⒁虂G下這句話便又離開了。

    少明摸摸頭上的汗，知道似乎躲過一劫，轉頭一看，小艷正看著他，少明拿出手機，果然小艷又發了消息“你看，我說我媽有問題吧，我爸回來她讓你來干什么嘛？”

    仗著小艷好些年沒回來不了解情況，少明打字忽悠，“哦，你可能好長時間沒回來不清楚，去年我給你爸刮痧治好了他的腿疼的毛病，一直說要請我吃飯來著，這不這才有機會嘛?！?/br>
    他不打算把自己的猜想告訴小丫頭。

    “哦，原來是這樣啊?！毙∑G回應道。

    另一邊，確實如少明猜想，小玲昨天晚上就把少明和小艷的事告訴了母親，當時郭阿姨確實滿腔怒火，她怎么都不會想到，自己同意讓少明給自己女兒補習居然是引狼入室，當時就想給少明母親打個電話狠狠罵少明一通，不過被小玲給勸住了。

    “媽，您先別生氣啊，這又不是什么壞事?！毙×釀竦?。

    “還不是壞事？她才幾歲？啊，不好好讀書，就學人……還是和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一個個的都管不住，都是才上初中就給你媽找麻煩?！惫⒁膛豢啥?。

    “您也知道您管不住啊，”小玲沒在意母親把自己也罵進去了，“不僅您管不住她，我也管不住她啊，就三中那校風，小艷遲早是個搞對象，您難道希望她和三中那群孩子亂搞嗎？”

    郭阿姨默然無語，三中那群學生，確實好學生不多，而小艷這個成績這個性格，也接觸不到什么好學生。

    “您說是吧，往近了想，小艷和少明這孩子呆過一段時間，她還能看上那群壞孩子嗎？往遠了想，媽，您想讓小艷找個什么樣的對象？”小玲繼續誘導。

    “我……”郭阿姨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您看就小艷那勁，學習不好好學，到時候高中考不上出去打工幾年給您領回來個對象，或者往好了想，您給她找一家條件比較好的，但是再怎么說，能比得上少明那小子？您和張姨關系好，那小子怎樣不用我說了吧，你去哪給你女兒找這么好的歸宿?！毙×峤K于說完，“您說是吧?！?/br>
    郭阿姨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起碼這么多年，對少明，對他父母，她都是知根知底，而且少明確實優秀，如果沒這個事小艷自己走下去，未來還真不一定配得上少明。

    但是心里還是很生氣，“你收少明的錢了？這么勸我?！?/br>
    小玲一聽，就知道母親想通了“哪有啊，我只是看得比您遠一點而已，我也想自己的meimei找個好老公啊?！?/br>
    末了掛掉電話，由于還是有點生氣，才有了把小艷叫過來訓了她一頓的事。

    ……

    “你們兩個注意安全，買好書就找個地方等車，不要瞎跑?！鄙宪嚽?，少明的母親叮囑道。

    “知道了媽?！鄙倜鬓D身上車，車不大，除了副駕駛，后邊四排座，標載十三人，由于現在還早，車上只有副駕駛坐著一個人，少明和小艷一起坐到了最后一排。

    車在他們村停了十多分鐘，轉了一圈，見沒有人上車，便去了下一個村，這個車會轉遍附近的六七個村，坐滿或者轉完才走。

    少明和小艷小聲在最后一排說著悄悄話，司機和副駕駛的人聊的熱烈，兩人暫時也注意不到他們兩個。

    “哥，我們待會去哪??？”小艷懶懶地靠在少明肩上。

    “唔，你想去哪玩？”少明微微思索。

    “電影院，游樂場，咖啡廳，北林公園，北林河，……對了，我還想去逛商場?！币还赡X報出來一大堆地名，小艷開始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呃……”少明瞬間滿頭大汗，果然不該讓小艷提去哪的，女人這種生物啊，他略顯為難道：“時間有點不夠啊?！?/br>
    “那……”小艷咬著手指頭，似乎在抉擇。

    “這樣吧，我們先去把書和避孕套買了，然后去北林公園，然后順路去郊外游樂場，最后回縣城看場電影，其他地方下次來了再去怎么樣？”少明昨晚就看了一些能玩的地方，所以很快就想到該怎么規劃。

    “嗯，聽你的哥?！毙∑G同意了這個提議，她打了個哈欠，懶懶道，“哥，我好困?！?/br>
    “那睡會吧，”少明摟住小丫頭的肩膀，讓她穩穩靠在自己身上，“到了我叫你?！?/br>
    “嗯，”小艷答應一聲，便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一會兒，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看著是已經睡著了。

    少明慢慢地轉頭，盡量不驚動到小艷，只見她美目緊閉，瓊鼻隨著呼吸微微顫動，櫻桃小口也也稍稍閉著，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安心的笑容，少明無聲一笑，慢吞吞的將手機拿出來，“咔擦”記錄下了這一幕。

    少明開始在網上訂電影票，他們這個縣城雖然稱得上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但是娛樂設施稱不上發達，所以這一天總共就幾場電影而已，少明選了唯一一個愛情類的電影，買了兩張票。

    “宇浩啊，這是剛回來就要去縣城？”忽然前邊司機大叔聲音傳過來，少明心里一動，他小學有個同學似乎就叫宇浩，但因為某些原因，后來一直再沒聯系。

    車門打開，一個年輕人坐到車上，“是啊叔，這不有點事嘛?！北M管變化極大，但少明還是認得出來他就是當年自己的那個同學。

    宇浩也注意到后排有兩個人，他正要坐下，卻看到后排那人在對他招手。

    “你是？”宇浩看了幾秒，忽然一臉興奮，“張少明？”

    “噓?！鄙倜髦噶酥讣绨蛏系男∑G，示意動靜小點。

    劉宇浩看清少明肩上有人小憩，便放輕了動作，坐在少明旁邊。

    他們當年同班同學六年，后來，少明被選拔到縣里一個較好的中學，而劉宇浩則和其他人一樣，去了鄉立中學，再后來似乎搬了家，兩人就斷了聯系，如今再見，自然好一陣寒暄。

    “對了，這是你meimei嗎？”劉宇浩指著小艷問道。

    “對，”少明痛快回答，這件事，在和家里確定下來之前，他暫時先不打算告訴自己的同齡人，“不過不是親meimei，是親戚家的孩子?！?/br>
    “哦，我說我記得你好像沒有meimei來著，”劉宇浩道，“張少明，待會去了縣里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咱們好好敘敘舊?！?/br>
    少明微微思索，“改天吧，今天我得幫著這孩子辦點事，反正你也一直在家，改天我去找你?！?/br>
    “唔，也行，”劉宇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呀我差點忘了，還喝什么呀，過幾天咱們班有個聚會，大家還正忙著聯系同學呢，這就讓我把你給碰上了?！?/br>
    “那可是趕巧了”少明一笑，其實他好像聽自己死黨提過這個事，只是回來之后這幾天因為和小艷的事把這件事拋到腦后去了，“咱倆加個微信吧，到時候好聯系?！?/br>
    ……

    “哥，到哪了，”小艷醒來，伸了個懶腰，似乎因為早上起得早了，所以她睡了快兩個小時才醒來，一醒來就習慣性地用手臂摟住少明，吊在他的身上。

    “你meimei和你關系可真好?！眲⒂詈菩Φ?。

    少明一臉尷尬，“還行，這小丫頭小時候是我帶著的，所以和我比較親?！?/br>
    小艷這才意識到旁邊有人，忙放開少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正地坐在那里，“哥，這是？”

    “劉宇浩，我小學同學?！鄙倜鹘榻B道。

    “小丫頭你好?！眲⒂詈菩χ蛘泻?，盡管少明解釋了，但他還是看得出這女孩和少明不只是兄妹，畢竟他和少明小時候經常一起玩，可沒見過他帶過一個meimei，掩飾本身就有問題，不過他才不會深問，這是少明自己的事情，他沒必要刨根問底。

    “劉大哥你好?！毙∑G也招呼了一句。

    三人又聊了幾句，司機師傅道：“到車站了，下車吧，晚上要回去的記著來車站等著，最晚到五點，過期不候?！?/br>
    一車人接連下車。

    “張少明，有空微信上聊，我先走了?！眲⒂詈拼蛄藗€招呼便離開了。

    最后一個認識他倆的人都離開了，少明也不用再顧及什么，他大方牽起小艷的手，嘴唇湊到她耳邊，“走吧，我們先去買套套?！?/br>
    “嗯，”小丫頭紅著臉應道，盡管怕被人看到，但她還是沒掙開少明的手。

    其實也不用特意去什么地方，少明只是在路邊找了個連鎖的便利店，只是售貨員看著他帶著一個十四五的小女孩來買避孕套，兩人還牽著手，而且一口氣買了好幾盒，全程都露著驚訝的目光。

    少明倒是沒什么，可小艷一出來就道：“哥，剛才那個售貨員怪怪的?！?/br>
    少明笑笑，他哪能不知道因為什么，但是他不可能扔下小艷自己進去，在村里因為人人都認識他們所以倆人遮遮掩掩，如今到了縣里，他們再沒必要躲著別人了，“可能是因為咱買太多了吧?！?/br>
    小艷一下子羞得不說話了，少明在她耳邊一吻，“羞什么，不是你讓我買的嗎?！?/br>
    “哥，人好多呢?！毙∑G有點害怕被看見。

    少明忽然停下，他轉身面對著小艷。

    “哥？”小艷疑惑道。

    “知道嗎，小丫頭，”少明微笑著道，“到了這里，沒有人認識我們，也沒有人會向你的mama告狀，我們是戀人，牽牽手，小小親熱一下什么的，都很正常，知道嗎？沒有人會管我們，所以……”

    少明忽然低頭一吻，含住了她的嘴唇，小艷驚慌地想要逃離，少明卻緊緊地按住她，小丫頭只能被動去享受這熱烈的一吻。

    良久唇分，小艷做賊一樣瞥過周圍的人，卻發現他們沒有人鄙視也沒有人詫異，大家都只是毫不在乎地走過，根本不在乎路邊接吻的這一對兒具體是什么情況。

    “是吧?！鄙倜魅崧暤?，他知道小艷很渴望光明正大和他做戀人，而不是每天像偷情一樣躲著父母躲著所有認識的人。

    小丫頭沒有回答，她只是轉身將自己的小手遞到少明身前，滿懷期待地看著少明。

    少明低頭親吻她的小手后，將那玉手牽起，兩人掌心相對，十指相合，感覺到少明掌心的溫度，盡管只是牽手，小艷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的體會到了一種奇特的感覺，大概是愛情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