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九。禮物 艷陽天氣,日頭出得早,落得晚,溫度一天天只見攀升。今日卻又悶滯得煩心,再年輕,精力旺盛的人,也沒那個心情出門,暴露在灼日之下。 在人工制冷的房間,幾人圍坐一處閑聊時,原瑾抿著茶水對寧清檸笑說, “lemon,你還不知道吧,整個府上都在議論,說是幾天前,卓岸歇待至半夜才從你房間出來。你們這關系很是有趣啊……” 燙杯的動作一頓。半夜?寧清檸表示,她怎么不知道。 “一個人太無聊了,三哥陪我多待了會,哪來的半夜?!?/br> “哦,這樣……” “你別顧著笑我,我那天去找你,仆人說你房門一關,早早就睡了,可你不是早睡的人啊?!?/br> 原瑾臉紅得快,淡定也恢復得快,“那天玩了一天,累了呀?!闭f著,還真想到正事,“你不提我還給忘了,給你帶了個禮物?!?/br> 水晶瓶裝的巴寶莉香水,瓶身印有“Weekend”字樣,鴨黃的小瓶被寧清檸拿在手中好奇打量。 “新近出的香水,前段時間從英國帶回來,現下送給你,可不要嫌棄?!?/br> 寧清檸朝原瑾彎唇而笑,誠心誠意道,“我很喜歡,謝謝原瑾姐?!彼钦嫦矚g,因為年紀緣故,寧母不準她用香水,連家中哥哥送給她的項鏈都不被準許在上學期間佩戴。母親原話是,你還小,穿金戴銀做什么,上次奶奶送你的玉佛不是挺好的? 而女孩愛美的天性使然,她們更偏愛熠熠奪目的鉆石,銀飾,而香水又是嗅覺的慰藉。 “我還擔心,卓三少把什么好的都呈到你面前,這個你已經看厭了?!彼@樣說,促狹的眼神和對面的卓言溪碰了個正著,顯然這方面已形成默契。 寧清檸注意力在香水上,沒去多在意她們的調侃,這種事情向來解釋越多越無力,再者,她沒有必要去辯解。 原瑾說著說著,提起許奕錚幾人,“他們怎么老不見人影,整個夏季就這么幾天清閑,也要忙公事!”說話間小媳婦的模樣盡顯,惹得其余幾人都笑了。 有人便提議,“估計又在東院議事,我們去看看?” 卓言溪用小叉子挑起的西瓜還沒送入口,就著急出聲,“這樣可以嗎,三哥的院子,一般沒人無事也去的……” “那我們去當這個“不一般”,何況,不是有清檸住東院三屋嗎?”原瑾邊說,手順勢摟上寧清檸的肩。 被點名的寧清檸后知后覺,“你們要去我的房間?好啊,空調房待多了人都有點昏沉,那邊不開空調也不熱,吹吹自然風挺好?!?/br> “哎,你啊——”原瑾算是立馬明白過來寧清檸的話中意,拍拍她的肩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又朝卓言溪道,“吶,有人替你講話了,咱們就不去惹你三哥,轉道去lemon的房間開一桌麻將?” 談及麻將,話題立即熱了。 有人接話嘲她,“原瑾,這次沒許少站你后面指點江山,你就乖乖掏錢吧?!?/br> 還有人在抱怨,“哎呦,上次打的那個錢我記得有人沒給我,誰噻,自己站出來?!?/br> “沒人欠你,你請吃夜宵請掉了嘛?!?/br> …… 這邊熱熱鬧鬧,那頭落在隊尾的卓言溪剛被原瑾揉了揉腦袋,她感嘆,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那么怕你三哥???卓岸歇真是造孽不淺。 卓言溪不好意思一笑,靦腆著扯了扯寧清檸的手,道了句謝。 寧清檸在旁人面前是個小姑娘,在卓言溪眼里倒成了小jiejie,她擺擺手,“不用謝,你是他meimei?!蔽易匀灰獛湍愕?,這后半句沒講出來,只俏皮得眨了眨眼,走上前頭。 卓言溪也是個通透之人,她恍然大悟般微張了張嘴,因為知道了什么而有些小緊張。原來最近瘋傳的流言是真的…… 原本安靜的三屋,一下從天上人間來到世俗集市。牌桌,麻將桌各開一場,來來往往進出的仆人擺上新一輪的冰鎮水果,落地風扇一檔風轉得毫不吃力。 “同卓三少認識了這么多年,來他東院的次數屈指可數,還沒發現院子里有這么涼快敞亮的地?!?/br> 聽了原瑾的話,旁邊一個女人笑言,“這要是許奕錚在這,還要替你加上一句,‘可真會金屋藏嬌’,你們倆人就是對唱雙簧的!一個拉二胡,一個哭慘!” 語落,眾人不客氣得大笑,寧清檸也笑得眼成新月。 “把你也一道打趣了,還笑得咯咯的~” 寧清檸忍著笑回,“我好歹還撈個‘嬌’,你都成唱雙簧的啦,我知足吧?!?/br> 原瑾恨鐵不成鋼,“你真不挑?!?/br> 說說笑笑,門口的進出之人再次多了起來。 一碗碗雙皮奶被端上小茶幾。每碗奶皮上面都撒了不同的配料,有楊桃,葡萄,西瓜,紅豆,木瓜……光是看著都令人心生食意。 “雙皮奶?”原瑾疑惑,“會做這個的不是方廚師嗎?我記得他上次跟著去了澳門,就沒回內地了?!?/br> 卓言溪在旁解釋,“前些日子,三哥嫌家里廚師做的菜太膩味,特地請了方叔回來?!?/br> “借你三哥,有口福啦?!北娙巳氯轮?,去小茶幾處挑自己喜歡的種類。 原瑾拉了卓言溪一道, 又回頭想問寧清檸喜歡哪個,卻不見人影。她的“lemon”還在嘴邊,就見一個仆人指了指東院主屋。原瑾瞬間明了。 嘈雜之際,都顧著去拿東西,不爭不搶的寧清檸等在桌旁,準備等她人挑完。 她正悠閑著,身旁就來了一家仆,俯身告知,“寧小姐,三少爺找你有事?!?/br> 跟著領路的仆人穿過一個廊,就是書房。這條路徑和那晚卓岸歇抱她回房的路重合,那夜的記憶也就如倒帶一般,幕幕再現。 他抱著她,放在躺椅上,就像落水那日一樣,坐在她的腳邊,認真瞧她。但兩次的感覺完全不同。這次是勾人。眼神似成實物,在一件件扒下她的遮擋物,然后看進她的里層深處。 寧清檸微感心悸,她伸手擋住卓岸歇的目光,嘴里念著:“別這樣看我?!?/br> 而手卻被突然握住,放在另一雙溫熱的手心里,毫無力道得揉捏。 那雙眼睛帶了點笑意,“怕什么,嗯?” 都說會玩人心的男人擅用氣音,此刻,寧清檸清楚領教。 他就這么含著笑意,湊近她,手上還在不安分得,用大拇指輕輕拂過她的手心,弄得她癢癢得,一直癢在心口,想撓也撓不著的那種。 兩人鼻尖又要碰上時,她實在沒忍住,抽出手,下意識咬著唇,先發奪人控訴道:“你弄癢我了?!?/br> 聞此,他揚起眉,懶洋洋‘嘖’一聲:“還成我的錯了?” 說著話時,寧清檸見他稍稍坐直上身,手也收回,隨意撐在躺椅上,好巧不巧就撐在她兩腿之間。他整個人從強勢傾覆的姿態瞬間變回懶散隨意。 寧清檸有種強烈感覺,這才是他,而往日溫潤或許只是應付瑣事的外衣…… 停在書房門前,意外地,里面人聲不歇,煞是熱鬧。 沙發坐著的人架著二郎腿,腳輕輕點著。見寧清檸來了,朝她招手。 卓岸歇瞧她走近,算好距離,便在手臂范圍之內的距離伸手一拉,不用使多大勁,就可將人拉坐在自己身邊。 寧清檸沒來得及反應,被他突來的動作,驚得心跳快了一下。因為四周,全是人,生面孔熟面孔皆有。然而,沒有一人對他這番動作側目,似乎覺得再自然不過。 卓岸歇后靠沙發,手隨意擱置在她背后的沙發上,半側著身子同她講話。 “雙皮奶送過去了?” “嗯,她們在吃?!?/br> “你沒吃?” 寧清檸不語,靜靜望著他。 “哦,忘了,我把你叫過來了?!彼f得自若,眼里顯然蘊著笑意。 寧清檸不想看他了。 未料,他放在寧清檸背后沙發的手,拐去她的后脖,輕輕捏了捏。 又低了點頭在她耳邊輕語,帶著哄人的語調,慢慢說著,“昨天晚上讓你吃了冰飲,今日不好多食?!?/br> 寧清檸臉轉回了一點角度。 他輕笑一聲,又是獨屬他的氣息,在周遭縈繞。 “我在國外相識的一個設計師今天上門拜訪,我向他求了一套私人服裝設計,送給你,當禮物?!?/br> 寧清檸轉回頭,提醒他,“我上次不是買了衣服嗎?你已經送了我禮物?!?/br> 卓岸歇說,“上次是見面禮,這次不同?!闭f著,手滑過寧清檸疑惑的臉,摸了下,姿勢輕飄,透著股說不清的風流意味,像在喻指什么隱秘之事。 寧清檸不太敢多想。這幾日來,卓岸歇對她,簡直好得過頭,讓她偶爾會產生錯覺。 古代戲里,多得是富家公子為搏花魁一笑,包下整棟樓,以示看重。然而結局,多半令人唏噓。 她不過擔心,這份好是卓岸歇對她的補償,那樣的話,那日親吻,近日親密,未免太輕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