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謊語成讖
她心里一直在想著衛襲的事,所以當花允銘問的時候,不自覺便脫口而出了他的名。 這時想起,佟欣曾多次告誡自己,萬萬不能再對其他人透露自己和衛襲的事,左思右想,她拿出了那本書冊。 “這些,多為巧思之人所臆想之物?!被ㄔ抒懛朔脕淼哪菚鴥?,“是因為這個,讓你與衛襲有了分歧?” 她點點頭。 “虛無之事,無須太過較真?!彼π?。 她知道,花允銘并不相信這些,就像以前在鄉縣的人們,寧可當她是癡兒傻子,也不信她真的可視鬼怪,“嗯……” “那你和他,爭的是什么?”他問道。 她想了想,走到他身旁翻動著書頁。 他愣愣,竟覺燥熱,微微避身。 “這個花?!彼ゎ^看他。 他,看著她如此靠近的小臉,呆了。 “嗯?”她奇怪,點了點冊子,“就是這個……”不是他要問的嗎。 “嗯……”他舉起書冊,看了起來,片刻,疑惑問道,“……孟婆花?” 她退開身,看著他問道,“你覺得,如果人吃了孟婆花,魂魄離體,就算是死了嗎?” “……‘魂魄離體,重游其生’……”他反復念了幾遍,然后搖搖頭,“這書中并無說明?!?/br> 她撇撇嘴。 他問道,“你為何這么在意這個?”她不是很在意衛襲嗎,怎會為了這些與他爭執。 她愣了愣,“我為什么……”失了神,“會在意這個?……” 他看她神情困惑,于是舉起書冊反復研讀了起來。 被花允銘這么一問,她才覺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奇怪,為何會對這孟婆花的事這么執著。 “我覺得,應是不會死的?!逼?,花允銘便有了自己的結論。 “……嗯?”她回神,他說完了話好久,自己才反應過來,“為什么?” “依它所言,此花乃魂魄所服食之物,因此人吃了孟婆花,大約不過是由于需要魂魄先與軀殼分離?!彼粗?,“待魂魄將軀殼所經歷的一生重游后,自然會回歸人體?!?/br> 她,目瞪口呆。 他笑笑,“興許,我說的不對?!?/br> 她咽咽口水,“你好厲害呀……” 他竟難得的,說話有些打結了,“是……是嗎……” “嗯?!彼c點頭,怎么覺著,他像是臉紅了。 他尷尬一笑,“拙劣之見罷了?!?/br> “所以人吃了孟婆花,就會像做夢一樣,把忘了的往事再經歷一遍……”她點點頭,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他笑得溫和,“也有可能是錯的?!?/br> “不會啊?!彼龑λχ?,“我覺得你說得很對呢?!?/br> “……是么?”他揚起嘴角。 “唔——”她伸了個懶腰,笑得開懷,“想通了不解之事果然很開心,難怪衛襲這么喜歡看書解惑?!?/br> 聞言,他垂下眸子。 轉念想了想,她嘻嘻一笑,撐臉笑道,“里面有沒有關于狐貍精的?” 他翻開書錄,瀏覽了一遍,點點頭。 她瞪大雙眼,滿臉渴求。 他會意,便打開了那頁。 附圖,是之前見過身帶狐尾的貌美女子,她趕緊問道,“這里怎么說的?” “‘妖狐具絕世之容,蓋世之智,出沒高山嚴寒,眼瞳似血深紅,皮毛淡若無色,身姿皎潔出塵?!彼钪?,嗓音沉穩,很是好聽。 “還有嗎?”她還沒聽夠。 他搖搖頭。 她咬唇。 他笑笑,“你似乎,對這些神仙鬼怪頗感興致?!?/br> 她想了想該怎么說,然后答道,“覺得有意思?!?/br> 他們又聊了會,她抬頭望日,見快到晌午,便問道,“你不回去吃飯嗎?” 他看著她,半晌,才淡淡一笑,“是該回去了?!?/br> 她點點頭。 他還是看著她,沒有要走的動作。 “嗯?”她奇怪。 “你……”他垂眼,似乎,不知該怎么說。 “怎么了?”她還是奇怪。 他抬眼看她,眸子里的陰郁,十分顯然。 “啊……”她像是明白了過來,“今日都是我在說……” 他一頓。 “對不起……”她懊惱不已,抿抿嘴,“要不然……下午你再來?……換我聽你講……” 他,笑了。 “午后還有旁事,下回吧?!彼呈衷诤?,笑著,轉過身走了。 她撓撓頭,總覺得花允銘有些難以捉摸,不過,她本來就無需去弄明白他在想什么,再說,他在大部分人里面也算是少有的,可以讓自己說話做事,都不用過于謹慎的人。 飯后過了約莫一個時辰,衛襲回來了。 他剛踏進門,她便興奮的將花允銘的說法告訴了他,她邊說,忍不住透出對他的崇敬。 忽然,衛襲將她一把按在門上,俯下身,狠狠地吻她。 她受了驚嚇,輕輕喘息,迷惑地看他。 “我說過了?!彼寡?,神態冷清,“那事休要再提,你竟當作耳旁風?” “不是……”她明白他是不高興,趕緊咽咽口水解釋道,“只不過我和你的事又不能告訴旁人的……所以旻王問我怎么不高興了,我便用那個……蒙混過去……” 他瞇眼,“為何不能說我們的事?” 提起這個,她黯然傷神的以笑帶過,“因為當下人,是沒有資格喜歡主子的……” “你若真是信奉那個,便不要喜歡我?!彼滩蛔?,放著狠話。 她胸口一痛,委屈的看他,薄薄淚水,溢在眼中。 見她這可憐模樣,他心里更躁,緊蹙雙眉,捏著她兩腮,“既然喜歡了,卻不敢承認,這算什么?” 她鼻頭一酸,輕聲說道,“可你不是……國君的男寵么?……” 他眉心一皺,臉色變得鐵青。 幾種委屈攪在了一起,既然已經說了出口,她便問道,“那你和國君,是真的什么都沒有?……” 他一咬牙,放開了她。 “……只要你說沒有,我就信你……”她緊緊地看著他。 他腮邊的肌rou被緊咬得突起,緊縮的眉頭下,是一雙情緒復雜的紅眸。 見衛襲沒有否認,她的淚水跌落下來,伸手抹淚,“你說的喜歡,是騙我的么?……” 半晌,他閉眼沉嘆,“是有過,但早就沒了?!?/br> 聞言,她哭得更傷心了。 “傾……”他伸手。 “別碰我!”她揮開他。 衛襲一愣,僵直的手,竟不曉得放下。 她背過身,哭得滿臉通紅,只覺心如刀割。 “誰告訴你的?”他咬牙說道,“花允銘?” 她啜泣,“旻王才不是那樣的人……” “該死!”他將她反過來,緊緊扼實她的肩頭,“旻王旻王……你若是喜歡他,便像花子蓉那樣,想盡辦法爬上他的床——” ‘啪!——’ 等他發覺,自己的視線偏離了她,稍后,臉上才感覺到火辣辣的疼。 她狠狠地咬著手背,泣不成聲。 他笑了聲,接著,沉沉大笑了起來。 “好啊?!彼砰_雙手,笑容極為冷酷的咬牙切齒,“既然你喜歡把自己當個下人,那我便讓你,當、個、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