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 重重危機現
三日后。蓬萊海。 一葉小舟在海面上輕輕蕩漾,船上的少女微微睜開眼睛, “你醒了,好一點沒有?” 筮塢戍坐在她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那燙熱的溫度終于褪去,恢復了一片清涼,神色微微舒了口氣,:“還好。燒終于退了……” “我睡了多久?”她微微動了動身子,只覺渾身乏力,如踩在棉花上,腦袋昏昏沉沉隱隱作痛。 “兩天兩夜” “這么久了么?”她微微坐起身來看著四周蒼茫海水,昔日紅潤健康的小臉上變成一片病態的蒼白,怔怔道,:“不知道盂蘭婆婆是否將師父平安帶到‘瑤池雪峰’?” “他們已經到了瑤池雪峰,盂蘭婆婆用海螺傳音,說她師姐已經用冰魄針封住你師父的心脈,暫時性命無憂,讓你放心” 筮塢戍攤開手心,一只淡褐色的小海螺正靜靜躺在他錯綜復雜的手紋之中。 “那便好……”糖蓮子點點頭,過了片刻,眼淚又簌簌從眼眶里一大顆一大顆掉落出來,咬唇哭道:“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也不會變成這樣……是我害了師父……” “你大病初愈,莫要再想這些事情,如今養好身子,幫你師父找到藥引才是正事” 糖蓮子含淚垂下眸子,眼淚如流淌的小溪順著她嬌俏的小臉一路蜿蜒下來,打濕了她領口上繡著的粉紅桃花。 原來師父從未相信過莫銷魂,只不過他知道糖蓮子斷不會就這么離開莫銷魂,便秘密通信給 讓他速來天山阻止糖蓮子跟莫銷魂離開,而什么成親不過他和盂蘭婆婆設下的拖延之計,卻只有糖蓮子一人從頭到尾蒙在鼓里??墒乔闳f算還是算差了一步,筮塢戍還是晚來了一步。 只是糖蓮子到現在都想不明白,莫銷魂到底為何要害他師父,她知道師父他這十幾年來一只與世無爭,淡然避世,更沒有什么仇家,為何莫銷魂會下次狠手? 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么,可是到底為什么……為什么他要這么做? “你也相信這件事是莫銷魂做的么?他為什么要將我師父傷的那么重,他明知道師父是我對我最重要的人!為什么……到底為什么?!” 她眼淚汪汪的看著筮塢戍,目光如同一只受傷的小母獸,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筮塢戍看了她一眼,默然不語。 “你說會不會是我們誤會他了?是不是這件事根本不是他做的,是別人所為?!說不定這其中另有隱情呢?是不是?!” 她忽而目光發亮的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就像一個溺水的人在抓著手中最后一根稻草,渴望著有人將她從無邊的黑暗泥沼救出來,渴望著從他清幽岑寂的眸中尋到一絲安慰。一絲說服她的力量。 因為她獨自一人,不知道怎樣承擔這比黃連還苦上千百倍的真相。 筮塢戍看了她片刻,終究是不忍打碎她最后一絲希望,垂眸低聲道,:“當時我并不在場,難以妄下判斷,不如你等你師父醒來后親自問他,也許……事情是另一番樣子也說不定” “對,你說的沒錯……我要等師父醒來了,親自問他……我還要找到莫銷魂,我要他親口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糖蓮子抬起袖子用力的抹去臉上的淚水,眼睛紅紅的哽咽道,:“我不能再哭了,我要堅強……師父一直希望我可以堅強面對任何事,我不會……不會讓他失望的,我一定要讓師父醒過來” 筮塢戍起身從船尾的一口鐵鍋里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端到她面前,“你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了,先把這粥喝了吧” 糖蓮子接過碗,低頭喝了一口,“這是你做的?” “不好喝么?” 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忐忑。 “不是,我只是沒想到你還會煮粥” 她肚子很餓,那一碗粥很快就喝光了。 筮塢戍接過那空碗,轉身走到鍋邊又盛了一碗給她。糖蓮子看著他靜若山岳的身影微微有些出神。 “你……不生我的氣嗎?” 她接過那碗粥,小聲問道。 “為何生氣?” “你讓我在蓬萊等你,我明明答應了你卻又違背了約定,還給你添了這么大的麻煩……”她說著說著,眼圈不覺間又紅了起來,一顆眼淚落在米粥里,無聲無息。 “……我習慣了,若是哪天你突然不這樣,我也許還會覺得奇怪” 糖蓮子聽著他的回答,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只是看著他那雙異色的眸子發呆。 “還喝么?”看見她又喝光了一碗粥,筮塢戍起身想再為她填上一碗。 “不、不用了,我飽了” “那好,離蓬萊還有半日多的路程,你再睡一會吧,待睡醒了咱們也就到了” “嗯……” 蓬萊仙島。紫苑閣。 “筮兄、小蓮子!你們終于回來了!” 糖蓮子剛踏進屋門,便聽見那悅耳動聽,風流倜儻的聲音傳了過來,她粉唇一彎,甜笑著望著眼前之人,眼睛卻是紅了起來, “韶哥哥……!” 韶華年是何等的玲瓏心肝,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是看著她的神色卻也猜出了一二,他將她輕摟在懷里,撫了撫她的發絲,:“丫頭,不開心的事情都忘了吧,以后有韶哥哥在,看誰還敢欺負你,韶哥哥一定替你打爛他的屁股,嗯?!” 糖蓮子被他逗的噗嗤一笑,也忘了心中難過,忽而抬頭仔細打量了他一番,不由輕皺起眉頭,:“韶哥哥,不過才二個多月未見,你怎么瘦了這么多,而且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難道是病了?” “呵呵,你這丫頭突然失蹤,我自然擔心茶不思、飯不想,瘦一些也很正?!?/br> 韶華年微微一笑,拿扇子敲了敲她的頭,那張讓春花秋月都黯然失色的俊美面容雖然依舊瀟灑風流,可是卻比以往看上去消瘦虛弱很多,臉上也白的沒什么血色。 “你的脖子……”筮塢戍看著他脖子上的一道道細碎疤痕,目光微微一凝。 “哈,這些都是小事”韶華年不以為意的用手捂住脖子,嘆了口氣道,“你們回來的正好,我有件大事要與你們說” “什么事?對了,怎么不見青子衿?怎么說我也算是他的主人,怎么不見他來迎接我?”糖蓮子朝屋子內四下打量了一番,也不見那青色身影。 韶華年沒說話,只是領著他們朝里屋走去,一直走到那白色的床帷前,韶華年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掀開了那白色帷幔, 白色的帷幔下,一個清冷絕塵的青色身影正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如畫的面容上滿是苦痛之色,細密的汗珠布滿了他的額頭,不過最讓人驚奇的是他整個身子都是半透明的,在白色的帷幔下忽明忽暗,若隱若現。 “他?!他這是怎么了?!” 糖蓮子看著那道若隱若現的青色身影,小臉上一片訝然之色。 “子矜他受了傷……他身上的靈力就要散盡變回原形了!”韶華年擔憂的緊緊皺著眉頭,臉色在白色的帷幔下也是白的透明。 “這,這怎么辦?!”聞言,糖蓮子不由也慌了神,急忙道,:“那讓他變回玉釵快回到我身上是不是就好了?!” “……沒用的” 筮塢戍斂眉插口道。 “為什么沒用?!之前他靈力不夠不是都回到我身上休息幾晚就好了么?!”糖蓮子轉頭看向筮塢戍,目光焦急而迷惑。 “他的靈力耗損的太重,與之相比你身上的靈力太過微弱,對他來說根本無濟于事” “那……那怎么辦?!他樣子看上去好痛苦……!咱們怎么才能幫他?” “他這傷究竟從何而來?”筮塢戍目色凝重的看向韶華年。 “他說天劫將至,為了渡劫便去盜取玉鸞峰上的‘金絲鎧‘’甲,卻不想被那玄門法陣所困,雖然逃了回來,卻被那陣法損耗了大量靈力,受了重傷……”韶華年面色晦暗的說著,目光浮起悔恨自責之色,“若是那晚我硬跟著他去,或許他不會傷這么重……” “韶哥哥,你不要這么說,這不是你的錯……” “筮兄,你可有辦法?” 筮塢戍黑紫色的眸底閃過一抹清冽波光,他垂眸從袖中捏出一張紅紙,口中低低念了幾句什么,隨即對著那紅紙輕輕一吹,那紅紙便如雪花一般紛紛揚揚破碎開來,變成五個紅色傀儡紙人,一跳一跳撲進青子衿身體中。 青子衿閉著眼睛低低呻吟一聲,身體上泛起一抹青紅之光,身軀漸漸又漸漸清晰起來,與凡人無異。 “筮兄!你的巫術果然出神入化!”韶華年面色一喜,急忙攥緊了青子衿的手,在他耳邊柔聲輕喚,“子矜,子矜……你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青子衿緊閉著雙眼,羽睫微動,卻不言語。 筮塢戍眉頭并未舒展,只是看著青子衿緩緩道,“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只能暫時維持他的身體,……他靈力耗損太重,就快要散盡修為,化為原形,眼下……我們只有找到有千年靈力之物,才能救他……” 暗夜。 暗黑的竹林里,一道道凄慘的叫聲陣陣傳來,伴著nongnong的血腥之氣。 月色下,一道青色身影正抱著一個農夫啃咬著他的脖子,血順著他的脖子蜿蜒而下,流淌一地。 那青衣男子吸干了他的血,甩開了他,意猶未盡舔了舔妖嬈的紅唇,朝著幾米處那個嚇得失了聲,如螻蟻一般在地上絕望匍匐的中年男人方向走去。 那青衣男子瞇了瞇眸子,剛要抓起那中年男人,步子卻被一個人擋住了。 “子矜!你為何還不收手?!難道你真想回不了頭么?!”韶華年看著月色下紅唇染血的清絕男人,眸色一片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