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章、我不會原諒他!一輩子都不會!
與此同時,昆侖山上, 落雪紛紛, 漫相思跪在雪地里,衣服和肩上都覆蓋了一層薄雪,凍得通紅的小臉在雪地里宛若一朵盛開的牡丹,小巧玲瓏的身子因為寒冷而不停發抖。 “……咳……咳……” “師叔,你不要在這里陪著我了,你前些日子剛染了風寒當心又凍病了……” 聽到咳嗽聲,她側頭看著陪她一起立在風雪中,扶著一棵松樹蹙著眉頭低頭咳嗽不止的木樨雪,目光心疼的叫道。 “我無恙,……哎……只不過,你這又是何苦?” “我就是看不慣,看不慣他這般盛氣凌人的對你!” “呵~這么多年來,我早已經習慣了,若有一天他突然客氣起來,我倒卻是要不安了” “可是……”漫相思咬著唇,忍不住還想要說什么,便覺一陣風雪從眼前涌了過來,待風停雪落,一個修長的身影便清晰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那雙霜雪般的眉眼深深冷冷的看著他們,分不出是什么情愫。 木樨雪低著頭微微挑了一下秀眉,唇角牽起一絲寧靜平和的笑容,沒有焦點的眼眸朝著對面看了去,溫柔的聲音亦如雪落, “罰也罰了,這次便看在我的薄面上算了吧” “…………”溟鮫沒有說話,只是冷哼了一聲,刀鋒般的眸子不發一言的落在漫相思的肩頭上,緊皺的眉頭仿佛依舊余怒未消。 “再這么跪下去,只怕這丫頭要吃不消了……小懲大誡,方是良策” 雖然是求情,但是木樨雪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卑微,他只是靜立在雪地中依舊是那么淡淡笑著,淡淡說著,臉色靜謐的仿若神祗,那口吻不像是商量,更像是指引。 溟鮫沉默了片刻,轉眸冷冷的看著已經簌簌發抖的漫相思,神情雖然依舊威嚴而冰冷,但是緩緩的流露出了一絲裂痕, “漫相思,你可知錯了?” “嗯……相思知錯” 這次,漫相思乖乖的點了點頭,她也并不是真的知錯了,她只是不想讓木樨雪陪著她一起受罪,也不想再拂了他的面子,故而咬了咬唇,做出一臉懊悔的摸樣。 溟鮫又看了她一眼,冰冷高傲的揚起下巴,聲音威嚴的不容置疑, “既然知錯便該接受懲罰,既然你這么喜歡偷溜到這里,我便罰你在這里每日抄一千遍《陂陀梵心經》,直到你能全部將它背出來為止” “一千遍?每日??這也太多了吧?!” 漫相思驚愕的猛然抬起頭來,大聲問道。 “十五日之后,我會來檢查,你好自為之吧” 溟鮫板著臉扔下這句話,便衣袖一甩,眨眼之間,淡藍色身影便消失在了漫天雪色之中。 漫相思呆呆的看著蒼茫的雪色,半響方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耳朵不確定的回頭問道, “每日抄一千遍那個什么什么經?????!樨雪師叔,我……我我我,我沒有聽錯吧??!” “你沒聽錯,每日抄一千遍《陂陀梵心經》,直到你能全部將它背出來為止” 木樨雪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耐心的重復了一遍提醒她。 “十五日之后,他會親自來檢查” “一千遍,我怎么抄的完呢!而且那些經文又長念著又拗口,我只看一眼就頭疼不已了!” 漫相思扶著樹干慢慢站了起來,一張小臉緊緊皺成了一團,一臉痛苦的樣子, 忽而,她目光一閃,充滿靈氣的大眼睛一彎,三兩下的蹦到木樨雪面前,滿臉興奮的拉著他的袖子問道, “不過這也就是說我這十幾天都可以留在這里了,對不對??!” 見木樨雪輕輕點了點頭,漫相思立時樂的拍起手來,也不顧凍的發疼的膝蓋便拉著木樨雪的手蹦蹦跳跳跳的往那簡陋的小木屋走去, “太好了,太好了!先不管那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經文??!樨雪師叔,你今晚想吃什么,我剛跟戳兒師姐學了好幾道菜,我做給你吃??!嘻嘻嘻~~~~~” “……你……” 木樨雪微微一愣,開口想說什么,但是眼眸一轉,終究將要說之話咽了下去,有些無奈的輕輕一笑,由著她牽著自己走了進去, “哎……你這丫頭……” 深夜,昆侖山,忘塵橋下,一汪清泉在月色下寂寂流淌, 一襲淡水色身影立在泉水邊,寬大的衣袂飄飄揚揚的在紛飛的花瓣間浮動不休,三千發絲如銀河般一傾而下,襯得水邊之人愈發仙風道骨,遺世獨立。 聽到身后細微的聲響,水邊之人微微睜開了半閉著的眸子,但卻沒有回頭,只微啟淡唇, “天色已晚,為何不睡?” “你不是一樣沒睡么?” 身后之人淡淡回了一句,屈身坐在梅樹邊的那塊青石上,取下腰際上的金銅蠱鈴在掌中玩弄。 “……在這住的不習慣了么?” 溟鮫微微轉過身來,淡銀色的月光便趁勢順著他挺拔的五官流瀉下來,他皓白如雪的肌膚被照的愈加晶瑩剔透,如雪如霜,仿佛冰雕的一般。 “我記得以往每一次我隨師父來昆侖派留宿,你和樨雪一定會備上一壇‘青梅醉’在這里等我,梅林煮酒,月下論劍,好不逍遙快活,只是沒想到久別重逢,卻會如此天差地別” “往日重重,已為虛幻,無需再提!” 溟鮫面色猛地一變,一揮衣袖大聲打斷了他。 “究竟發生何事,他到底做錯了什么,會被囚與禁地,又為何讓你對他……決裂至此?你們明明情同手足,為何你……” 筮塢戌眉頭緊皺著,心中強烈的迷惑讓性子如此孤冷的他也終究是忍不住的問了下去, “七年前,昆侖派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溟鮫仰頭對著月亮沉默了一會兒,許久,許久,方緩緩開口, “當年昆侖派中有一大弟子名為葬鷹子,他入門派沒多久便以崇陽掌門不公為借口,背叛師門,偷學東瀛邪教的”朝印血刀,功力大增之后便帶東瀛邪教之人來這里吵鬧滋事,還與崇陽掌門立下生死戰書” “崇陽掌門德高望重,功力深不可測,那葬鷹子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崇陽掌門宅心仁厚,雖然打敗了他,卻并沒有殺他,只將他與那一幫東瀛邪教之人都關在了地牢之中,讓他靜思己過,還派了木樨雪去監管他們” “那……后來呢” “后來的事情,我想你雖遠離江湖,卻也該聽過一二……” “難道那場血洗昆侖山的浩劫是真的?” 溟鮫雙手緊緊握住拳頭,那雙如霜如雪的眸子第一次浮起了nongnong的怒氣與悲傷,那悲傷常年埋藏在千年的寒冰之下,如今驀然出現在慘白的月光之下,竟是蒼涼冰痛的讓人難以直視, “那是不能更真的事實,若是可以,我卻寧愿那是假的,若不是木樨雪疏忽大意,擅離職守,葬鷹子便不會有機會練成‘九血狂魔’,就不會有機會逃出地牢,那昆侖派上上下下幾百名弟子也不會因此喪命,崇陽掌門他……他也不會為了保護昆侖鎮門之寶與葬鷹子同歸于盡,氣盡而亡!……你不會懂的,不會明白眼睜睜看著同門師兄弟一個個慘死在血泊之中是怎樣的痛心,不會明白親眼看著自己敬如父親的人在你面前死去而無能為力是什么樣的感受?!縱然我們曾經親若手足,我也不會原諒他!……一輩子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