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歲歲謠,莫嘆情
“…………你是……誰?!” 糖蓮子看著眼前幻化出另一幅面孔的男人,驚得連連後退了幾步,小手捂著被吻腫了的紅唇微微發抖。 “你這樣的表情,到底是震驚多一點,還是……失望多一點呢?” 碧衣男人戲謔的朝她輕輕一笑,笑容意味不明,刺目的讓人生厭, “你在失望我不是真正的莫銷魂麼?” “你胡說什麼!你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混蛋!” 糖蓮子臉頰一紅,惱羞成怒的放下小手,怒氣沖沖的瞪著他罵道。 “你好好看看,難道你真的不覺得我有一絲絲的眼熟?” 歲前謠有些調皮的眨了眨眼睛,伸出如玉的食指和中指在她眼前搓了一下,循循善誘的引導著, “哪怕只是一絲絲……那麼的,一絲絲?” 糖蓮子怔怔的看著他,目光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顫動,但是很快,她便柳眉一豎,氣急敗壞的怒瞪著他叫了起來, “我記得你個大頭鬼!我不掛你是什麼妖魔鬼怪,你最好都離我遠一點,否則我朋友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你……小心我讓那個棺材臉把你收到他的怪葫蘆里去!” “呵呵~好啊,那我就等著那一天” 歲前謠摸了摸下巴,饒有趣味的瞇著眼睛看她, “嘖嘖,不過我現在似乎卻也明白為什麼他會對你有些感興趣,你這傻頭傻腦的樣子有時候也蠻可愛的,呵呵呵~~” 他含笑著說完,身影一閃,消失在了雪色如銀的樹蔭之下。 糖蓮子愣愣的看著眨眼間便空無一人的花池,想著他臨走前的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心中不由得一陣怪異的煩亂,他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是什麼人,他口中的那個‘他’又是誰?是莫銷魂麼?莫銷魂……對她感興趣?! 無數個念頭隨著男人的離開在她腦海中不停糾纏閃爍,如蛛網一般錯綜復雜的在她腦海中七纏八繞,就在她被纏的暈頭裝箱的時候,便聽到那蕭索清寒的聲音飄了過來,帶著淡淡的疑惑, “你又呆站在那做什麼?” 不知何時,筮塢戍清詭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呃……沒、沒什麼……” 糖蓮子微微猶豫了一下,便決定將先前之事隱瞞了下來,她有些夸張的朝他身後那處恢弘的大殿望了一望,展顏一笑, “你和掌門談完了?掌門怎麼說,咱們帶回來的睚眥劍有用麼?!” 筮塢戍淡淡點了點頭, ”嗯,我和掌門已經將那把劍插入了昆侖山地脈之中,有了千年劍氣和昆侖地脈中仙氣的保護,相信毒氣不會再侵擾進來” “太好了!好在沒白費功夫!” 糖蓮子笑逐顏開的拍了拍手,眸子又轉了一轉, “……可是,你把那把劍插到地脈之中讓它守護昆侖山,我們又怎麼帶著它去尋找其他幾樣東西?” “我和掌門已經商議過了,昆侖派蔓延的毒霧皆是由那只妖虎所起,我們只要殺了那只妖虎,昆侖山便可以恢復太平,我們也可以帶著那把劍離開” “嗯嗯,那咱們現在就去找那只妖虎!” 糖蓮子頻頻點著頭聽完,便心急的拉著他的衣袖要走,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想離開昆侖山,去一個再也沒有一個叫‘莫銷魂’的人來找她麻煩的地方。 “不急,我覺得此事多有蹊蹺,還需從長計議” 筮塢戍不著痕跡的繼續揮開她的小手,疏冷清詭的眸子有些奇怪的淡淡sao了她一眼, “你沒事吧?” “我……我能有什麼事呢?嘻嘻~” 她心里一虛,笑的更加花枝招展, 但是,顯然筮塢戍便不吃這一套,繼續發問, “你今天似有些心緒不寧,似有什麼心事?” “呃……沒有啦,沒有……嗯,人家等你等的肚子都餓了,走啦走啦……陪我去膳房找些東西吃去!” 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糖蓮子嘻嘻一笑,一邊挎著小臉嚷著肚子餓,一邊抬起手又拉又拽的硬是將他往膳房的地方拖了過去…………………… 深夜,昆侖派一處幽靜偏僻的亭子內,一男一女爭執的聲音如幽笛般在月色下回蕩起來, “赤師兄,你知不知道風梧師兄現在在哪里?我求求你告訴我……告訴我他現在怎麼樣了?他現在到底在哪里?” “你為何這麼關心他的生死,你對他就這麼一往情深麼 ,明知道他是虎妖,是昆侖派的妖物!咱們昆侖派中國的弟子一個個身中劇毒都是拜他所賜,你卻還這麼關心他,還這麼忘不掉他???!……你的良心何在?你難道不愧對昆侖派的同門師兄弟麼?” “我……我……” “我就是不明白,那個孽畜哪里比我好,讓你這麼心心念念的想著他,念著他?他到底哪里好?哪里比的過我?!” “放開我!赤師兄……你……你別這樣,放開我……嗯!” “我不放,我今天就要知道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不說出來我便不放你走!” 赤疏筵因為嫉妒而發狂的吻如雨點般落在她如雪的肌膚上,那guntang的溫度燙的她渾身發抖,眼淚驚慌失措的掉落下來, “不要,……嗯……赤師兄……放開我,求求你不要……放開我!” 恰時,一陣干啞而怪異的沙啞笑聲,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伴著陣陣陰冷夜風,腰上跨著一個人形酒壺的黑色身影出現在了夜風之中, 男人身上的黑衣,黑的令人森涼,似是帶著什麼東西腐爛的氣息,那黑,是已與黑夜、絕望,以及死亡緊密相連的黑色,你在他身邊,感受不到一絲一毫活著的氣息,仿佛站在面前的不過是一個干枯的軀殼。 男人雖然什麼話也不說,卻是動也不動的站在赤疏筵對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充滿死亡氣息的殺意,讓人不由冷的生寒。那人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是意思已然明了,更何況是赤疏筵那般聰明之人,那般愛護自己名譽之人。 赤疏筵那如狼般陰冷雪亮的目色微微動了動,便有些尷尬的緩緩松開娉荷的手,面無表情的轉身走了, 伊娉荷淚眼嬌喘的扶著胸口,靠在身後的朱紅柱子喘息了好一會兒,方緩緩的轉頭看向對面之人,輕柔的聲音里含著微微哽咽, “多謝……公子” 男人沈默了片刻,黑紗斗笠在風中微微浮動,沙啞晦澀的聲音飄然而出, “多年不見,你已經認不住我了麼?” 娉荷略微遲疑的看著對面之人,眼前的男人雖然帶著黑紗斗笠看不清容貌,渾身都散發著死亡般的駭人氣息,但是她卻不知為何會對這個身影有一絲熟悉,一絲親切, “你是……?!” 突然,她的目光一亮,隨即又是一暗,隱隱的閃過一絲驚駭, “難道,你是……?不……不可能的?。。?!,你……你不可能會是他?。?!” 胡不歸突然輕笑了一聲,那聲音落在空曠的夜色中,竟仿佛鬼哭, “為什麼不可能?” “你……你難道……真的是……?” 娉荷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清美的面容上是nongnong的驚愕,她不由自主的緩緩走近胡不歸,水柔柔的眸子里波光閃耀, “你難道真的是紫芝jiejie的未婚夫?……你,你真的是他?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以前……” 她看著眼前人與之前判若兩人的樣子,突然有些說不出口了,只能怔怔的看著他,像是不能相信眼前看到之景。 胡不歸又是輕輕一笑,只是那笑聲甚為凄涼空曠,恨意更加森然, “以前的我早已經和紫芝一起死了,再也不會活過來,站在你眼前的人,只不過是形同死尸的胡??!不?。?!歸!” “你………………” 提起往事,娉荷溫柔善良的眸子也閃過一絲哀痛,她幽幽的低下頭,有些哀傷的垂下眸子,兩行清淚從她臉上難過的流淌下來, “紫芝jiejie的死一定讓你很難過,就連我……也難以相信,像紫芝jiejie那麼好的人,怎麼會就那麼死了呢……我來昆侖山之前,只有紫芝jiejie對我最好……沒想到……” “紫芝沒有死,我不會讓她就這麼死的?。。?!” 胡不歸突然聲音激動的打斷他,烏黑長發在肩頭上隨著凄冷夜風颯颯飛揚, 娉荷低著頭,聲音極小的輕輕呢喃, “可是……那場大火,紫芝jiejie的確是沒有再從那場大火里再出來……” “不會的,紫芝沒有死,她就快回來了,就快回來了……” 胡不歸頭上的斗笠在風中烈烈飄動,露出那張弧形優美的下巴,和顏色極淡,卻微微上翹的唇角,那聲音仿佛含著無盡的激動之色,癡戀之色, “她就快回到我身邊了,我很快就可以再見到她了??!” “什麼意思?我……我不明白,難道你是說紫芝jiejie沒有死?” 娉荷有些迷惑了,她隱隱的覺得對面之人的神智似是有些不太正常,卻又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小心翼翼的問著。 “我想要留住的人,縱然是閻王也不能從我身邊搶走!縱然是逆天而行,我也一定要紫芝再回到我身邊!” 聽著男人詛咒般的啞聲怒吼,娉荷身子不由微微一顫,她不知道要怎麼安慰眼前這個似癲似狂,似癡似傻的男人,只能緊緊咬著紅唇,欲言又止的看著他,目色擔憂而哀傷, 驀地,男人那癲狂的神情又平靜了下來,轉而死死的盯著她看,即使隔著那面紗,她還是能感受到男人那兩道比火還灼烈的目光 “我這次來找你,是來管你要一樣東西的,紫芝留給你的那個東西!” “你要什麼?” 她有些害怕的朝後退了一步,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胡不歸緊緊的盯著她,像是隨時準備獵殺身下那毫無還手能力的小獵物,沙啞的聲音一字一頓, “我要她經常用的那塊手帕,那條繡著玉簪的紫手帕!”